不管司马念祖是出于什么心理邀请她看的电影, 何忻都很感激他帮自己解了围。
看完了电影,两个人结伴出去,坐着观光梯到楼下时,何忻刚要迈步走出电梯, 却被他拦住了。她有些疑惑的看他,司马念祖明明已经拎了一个行李箱和几个购物袋,却还是说道:“去超市吧,我的日用品都需要补点货,你需不需要也买点?”
何忻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他都这么说了,于是也点点头:“好啊。”
司马念祖重新按下楼层,两个人又一起拎着一堆东西去了超市。
住在疗养院里其实需要的日用品并不算多,不过何忻毕竟是护工,而不是病人,需要买的主要也是她私人的东西。存好贵重物品,两个人推了一辆车,顺着超市的路全程逛了一遍。司马念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的,买了一大堆,卷纸,洗衣液,洗发水,毛巾,盥洗用具,还有杂七杂八的零食——何忻不开玩笑的说,她看见他拿士力架的时候不是一般的震惊。
等到两个人出超市的时候,一两个钟头都过去了,看着那一大堆的袋子,就算司马念祖说自己可以帮忙拎,她也实在不好意思空手而归。走到大门口,司马念祖早就扫到之前守在附近的人都走了,若无其事的跟何忻一起走到的士站牌那里招了一辆,上了车。
回到疗养院时,司马念祖还是帮着何忻把东西都放回她的房间后,再离开。
而何忻则在Nancy充满八卦的眼神中,开始收拾东西,这么多,光是摆放就要好一阵。
“从实招来,”Nancy一脸坏笑,不过她长得甜,就算坏也真是坏得甜似蜜糖,俏皮可爱:“之前又说是去相亲,怎么会跟他一起回来的,你坏坏了……”
何忻当然不会说司马念祖行踪可疑,也不会说这么巧那边出车祸,这边他就冒出来了,更不会说她看到有人跟着他,那些人长得很像便衣警察。如果她说了,那估计Nancy非惊呆了马上报警不可。排除不能说的,那能说的就只有:“去逛街的时候碰到了而已。”
Nancy一脸的不信,何忻又拿着那些购物袋说了表姐和相亲对象的事,她才一脸失望的满足了:“怎么是这种人啊。不要紧阿Yan,他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靓仔?我老公的朋友都不错的,他们上大学的时候还一起搞了个乐队,都很有型……”
噼里啪啦地说了半天,直到何忻提醒她她还在当值,Nancy才“哎呀”一声跑走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忻缓缓吐出一口气。事实上,她一点都不烦Nancy,甚至还有点喜欢她的聒噪,话痨的同时又活泼开朗,有她在身边,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可爱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讨厌相亲对象的话痨呢?
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吧,没有眼缘。
至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何忻忍不住望向某个方向,穿过墙壁和楼梯,那里是司马念祖的房间。他到底是在做好事,还是在做坏事呢?明明说起来非常简单的一天,谁又能知道,这简单轻松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惊心动魄?何忻一直觉得他是个了不得的人。
这一天,司马念祖加深了这个印象。
何忻知道,她应该觉得恐惧,不安,慌乱,毕竟能被警察追逐,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奇怪的是,这些感觉,她通通都没有。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踏进了泥沼里,越陷越深,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自拔。
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
——
司马念祖拎着东西回房间,同样要收拾,他拎着必要的日用品到母亲房间时,司马老太是醒着的。她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好看。
“妈,我回来了,”司马念祖说道:“今天买了新的洗衣液,你上次说不喜欢这个香味。”
司马老太抬起头,冷漠地看着他,声音里里带着气愤:“你今天跟谁一起回来的?”
常年照顾母亲的经验,让司马念祖不需思考就明白了,母亲现在意识是清醒的。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用有些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出去办事的时候出了点差错,还好遇到了阿Yan。”
在司马老太想说什么时,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她没发现。”
闻言,司马老太放了心,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那你找到同哥没有?”
尽管司马念祖不太想母亲接触到这些,他还是实话实说地回答:“还没有。”
至于之前偷听到的同哥可能要避世一段时间的消息,他就不打算告诉期母亲了。
“你要快一点,”司马老太有些苍凉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病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转过头,她语气软下来,劝道:“我知道阿Yan是个好女孩,但是我们不能连累人家。”
“我没想过这些事,”司马念祖想起今天看过的电影,男主角的妻子因为他的决定而死,结果妻子的死就像是梦魇,永远存留在他心中:“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的。”
“而且,妈,你会好的。”司马念祖执着地说道。
只是,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母亲康复的那一天。
大概是没有了吧。
就像今天一整天一样,一切都只是短暂而美好的回忆。
“儿子啊,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带给妈看看,妈给你加油打气。”
突如其来的,司马老太原本冰冰凉凉的语气一转,变成一个慈祥又可爱的老人家。
司马念祖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样:“好啊,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错了……
作者自己跪键盘中。
第136章 巧合
照顾司马老太时, 司马念祖最常想起的,莫过于自己的父亲, 司马祥。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 严格来说,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而对司马念祖来说, 不仅仅是五年, 也不仅仅是十年, 回忆起父亲的音容笑貌,最多的, 其实还是司马祥念他骂他的时候。
当两父子再一次见面,已是天人永隔,一个站在灵堂里,一个长眠于地下。
司马念祖还记得,最后一次跟父亲面对面的情形。
他还是个学生,顽皮得不行。司马祥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讲电话,司马念祖仗着母亲不在,偷偷地藏在一侧, 偷听起父亲的谈话。也是在这时, 他听到了“阿同”这个名字。
阿同, 全名黄世同,可以说是跟司马祥关系很好的股票经纪之一。早年间司马念祖小的时候,司马祥的同事们没少来家里做客。都是关系不错的叔叔们,这班股票经纪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司马祥, 那些人都管他叫祥哥,连“阿同”也不例外。
每次见面,司马念祖都会按照父母的吩咐叫人,同叔是其中一个。他记得很清楚,那时起,同叔就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可亲,跟那些或是畏畏缩缩,或者脾气暴躁的叔叔们都不一样,因而对这位同叔的印象也格外的好。
所以他偷听到父亲跟同叔打电话,说的是一只股票的号码,两人的言语很低,但他依旧能听到。司马念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们打算把这只股票炒起来。
股票,也可以说是一场豪赌,但对庄家来说,却是稳赢不赔。司马祥他们坐庄,股民则成了他们赚钱的对家。赌赢了的股民,皆大欢喜;赌输了的股民,家破人亡。
当天,司马念祖出了门,到交易所买了一只股票,赢了个盆满钵满,得意洋洋。
父亲司马祥总说司马念祖像是马猴托生,孙悟空转世,动不动就调皮捣蛋,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可惜齐天大圣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年少气盛的下场,就是气急了的司马祥,直接把司马念祖丢到了军队。
司马念祖一气之下在军队里待了好多年,直到父亲去世,抱憾终生。
“你会不会觉得,儿子对我很差?”在司马老太病发的时候,司马念祖这样问过母亲。
十几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两父子之间的回忆,除了怄气,还是怄气。通过信,也通过电话,可细想起来,彼此的相处只剩下生疏。到了后来,司马念祖又时常要执行特殊任务,就连陌生的联系也渐渐变少了,司马念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大概跟没养没什么区别。
谁知司马老太的回答却是十分的出人意料。她把司马念祖当做司马祥,劝慰道:“他也是想学你那么厉害嘛。你自己都说了,如果是你年轻的时候,也会像他那么做的。”
司马念祖看着无知无觉的母亲,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是,我也会那么做。”
这样说着,司马念祖却有些走神,他忍不住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
其实他更后悔的是,为什么要斗气,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为什么要留下这个遗憾……
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有用的只有行动。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同哥。
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何忻显然低估了相亲对象的八卦程度,以及嘴碎程度,接到表姐电话时,那叫一个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