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满脑子荷尔蒙的毛头小子,哪里配得上他家的姑娘。
要是换作迪克或者杰森在这儿,也必然是会这样说的——当然很可能被南丁格尔揪着后脖颈笑他们没大没小。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顺带一提,南汀和另外两个小子的辈分问题,早就在家庭会议上被讨论过无数遍了。
迪克和杰森从来不肯叫南丁格尔“姑姑”,南丁格尔叫他们“大侄子”倒是叫得很起劲,但偏偏她自个儿也从来没大没小,向来直呼“布鲁斯”不叫“哥哥”。
台上的姑娘笑容矜持地颔了颔下巴,她站得挺高、垂眼看向众人,却表现得谦逊而有礼,完美地展现着何谓修养:“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女士们,先生们……”
布鲁斯很久没见她这个样子,在台下揉了揉太阳穴,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动静很小,旁人都没有注意到,但台上的南丁格尔却一览无余,隐蔽地朝他投来一个嗔怪眼神,大约打算秋后算账。
想到“算账”,布鲁斯又没忍住笑了一下。
南汀这个坏姑娘,高兴时迭声叫“布鲁斯布鲁斯”,咬字含糊,嗓音放得又轻又亲昵,偏偏又毫不掩饰心中的坏主意,眼珠子乱瞟,每一声都像是在给人下饵下套。
不高兴的时候呢,她就很直白了。
因为眼睛的色泽过分好看,南汀要凹气势的时候总是习惯眯眼睛,黑长的眼睫遮住大半的钴蓝色,嗓音压出低低的哑,一个一个音节地嘶出来,像是气势汹汹的蛇。
“布、鲁、斯!”
男人在心中重播了一遍姑娘生气的模样,心想要不是她也是普通人,韦恩庄园能被她搅和到正义联盟的瞭望塔上去。
……普通人。
十年前的暴风雪天,神秘出现的女性和鎏金色的光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记忆其实已经不怎么清晰了。
但布鲁斯从台下抬头,望进南丁格尔微微含笑的眼。
钴蓝与钴蓝色,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重合到了一起。
……是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又名:假如南汀还是韦恩系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宇喜欢虫虫太太、Sesshoui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北蔓紫寒、阿宇喜欢虫虫太太 20瓶;落落阳 8瓶;司妖妖、这里阿姒 3瓶;夜风轻染、Silence陆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起不出名
#
大约是撒旦也懒得在毕业典礼上搞事情。
南丁格尔·韦恩在哥谭大学的最后一日, 天气不晴不雨, 风也不怎么大,典礼进行到最后也没有冒出什么超级反派或者不入流的劫匪恐怖分子嘎嘎狂笑地说都给我趴下……
哎呀呀, 这实在是哥谭难得的好天了。
布鲁斯难得的没有在这一天约见什么什么名模参加什么什么酒会。
但即便如此, 在典礼正式散场的前五分钟,他还是提前离开了会场大厅,进到停在校门外的钢琴黑色豪车里。
毕竟, 早就因为南丁格尔·韦恩的存在而猜测布鲁斯·韦恩也许会到场的男男女女, 早在前一两个晚上就摩拳擦掌的打扮起来——无论是为了工作机会还是上位机会。
有谁不想得到哥谭小王子的亲眼呢?
——无论是在工作上, 还是在床上。
可以想象当他们发现目标人物提前退场后有多懊丧。
南丁格尔绕过会场大厅的后面跑到哥谭大学的校门口,笑眯眯地拉开了车后座。
长款车的后车座里是竖着的两条沙发椅,长沙发的坐垫材质是柔软的小羊皮、深色的皮子被精细地缝合上菱形花纹、光泽温润,车载冰柜里和小茶几上摆着还冒着气泡的浅琥珀色香槟。
当然,首先吸引了小姑娘注意力的还是长腿舒展、手中抱着一束深蓝色矢车菊、风信子和满天星组成的花束的布鲁斯。
这个男人身上永远有着岁月也打磨不掉的英俊。
他的气质、他的容貌、他的钢蓝色的眼睛……就像是酒一样, 像是他表面上游戏人间的糜烂和放荡一样,随着年岁愈发醇而迷人。
“……嘿, 祝我毕业快乐?”她在进入车厢之前顿了片刻, 才弯了眼眸附腰去接那花束。
并不算重的重量从男人手里转落入她怀中,混杂着淡淡的花草气味。
花束轻轻地撞在身上, 黏着在花瓣与枝叶上的水珠纷纷抖落,有部分洒在手腕手指上,凉丝丝的,将她的心脏也带得柔软了几分。
毕业典礼……其实也不是很快乐。
南丁格尔垂下眼睛这样想。
但这一刻,并不怎么浓香的花束, 还有落在手上的露水,还有懒洋洋坐在身前座椅上的这个人,就让她很快乐,让她笑容满溢,让她心驰神往。
“毕业快乐……亲爱的南汀。”
男人举起桌几上的香槟杯,隔空轻轻敬了一下,眼含笑意,这样说。
南丁格尔抿了下唇,犬牙的牙尖在唇上留下两个小小的白印子,也端起了座位前的酒杯:“谢……噢Sh.it!……老天,你开玩笑的吧?!”
瞪大眼睛看着被子里乳白色的牛奶,小姑娘心底莫名柔软的情绪瞬间消失,搅和得一塌糊涂。
“这可怪不了我,你还没到法定饮酒年纪呢。”布鲁斯眼里的笑意顿时藏不住,满溢了出来,像是恶作剧的小男生在专门等这一刻一样,“未成年的小家伙。”
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你走开啦,我要去找我哥。”
布鲁斯轻飘飘避开她踩过来的靴子尖尖,朝司机比了个手势,黑色轿车缓缓往哥谭医院的方向驶去。
“当然。”他回应说,“波西昨晚就说要为你庆祝了。”
……
五月末,要是换作日本冲绳或者北海道,晚樱也该已经凋谢了。
然而哥谭的气候从来不讲究四时节气,哥谭医院中心的花坛附近,漂洋过海移栽到此处的樱花尚且留着薄薄一层绯色。
韦恩家车牌号显眼的座驾尚未开进哥谭医院的大门,院内的工作人员眼睛尖得很,早早派了人来迎,顶层病房的医护人员悉数到位。
花束和香槟依然被留在车里,南丁格尔只带了薄薄一张毕业证书,花体的墨水文字卷在柔韧的纸张内,被长长深蓝色的丝带缠绕了一圈。
路过那几颗倔强的樱花树时,几瓣边缘发皱的晚樱落了下来,粉白交错,香气很浅。
姑娘下意识抬起头来,阴郁的天空下樱花很零碎,其实并不算有多美……但她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絮絮地说着:它可以一直一直、这样绽放下去。
几步远外的布鲁斯察觉到小姑娘没有跟上,抬手止住工作人员满面笑容的问候,转头征询地望向她。
“怎么了?”他的眼神这样问。
后者恍然地回过神,压下心头的杂念,小跑两步与他并肩:“……没什么。”
她从未告诉过布鲁斯,她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一切的微小细节——鸦发的女人,指尖的鎏金色,昏迷前彻底消失的能力。
她也从未告诉他,这些年来那个毛茸茸的小秘密一直持续不断、想要勾起她的注意。
大部分孩子都很难记清自己孩童时期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过巨大的刺激后,即使是成人也会自我保护性地遗忘一些记忆。
布鲁斯以为她也是如此。
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生活,也几乎教她自己也以为如此了——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以为曾经在棚户区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梦。
住院部大楼的电梯缓缓上升,楼层号从“1”变成“2”,再变成“3”、“4”……
马上要见到波西的快乐让南丁格尔的脚步也轻盈起来,她挽着布鲁斯的手臂,一点也不淑女地半扯着他、小跑着往病房走。
……一只皮质光洁的长靴从门内踏出来,随后是风衣的衣摆,以及轻轻晃在半空中的几缕鸦色蜷发。
这个突然从波西病房内走出来的、曾经多少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身影瞬间夺走了她所有注意力。
南丁格尔几乎是毫无停顿地仰头,死死盯着那人微微偏头时露出的半块面具。
胳膊挽着的布鲁斯比她还要快地警戒起来,藏在西装下的肌肉绷紧如岩石。
——不,波西!
南丁格尔的毕业证书落在地上,纸卷的端头在地上回弹两下,滚落在地上。
她几乎是疯了一样挣脱布鲁斯的胳膊,冲向波西的病房。
戴着面具的女人走得不徐不疾,南丁格尔专门请大师训练过的身手迅捷而矫健,按照这个速度,后者完全可以拦住前者。
但即便如此,这个十年前幽灵一般的来客,在十年后的今天,依然风一样在空气中淡去了。
少女踉跄着扑了个空,瞬间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她被身后更快追上来的布鲁斯拦腰抱住,这才避免了狠狠撞上墙的趋势。
“快!先去病房!”男人朝身后一群因为突发状况惊呆了的、彻底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医学专家们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