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柳互相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都认为对方是傻子。
她排除对我的怀疑,不再主动挑起话头。而我也明白,他们的目的十有八九是阻止我和织田作调查白水精神病院。
反着来就对了,暂时将目标定为调查白水精神病院的秘密,再把到手资料交给派我们来的人。
时间在静默中走的很慢,我从随手拿来的童话书里抬起头,看见墙上挂钟的时间已经停在午夜十二点很久了。
“西柳,挂钟时间好像不太对。”
西柳正撑着下巴打瞌睡,她揉着脸颊:“嗯…?刚来值班室我看着钟还在转,现在应该已经过十二点,可以离开了吧?”
“唔……”
“我先走了医生。”
不等我说要不干脆睡值班室,西柳就拿着没吃完的零食走了出去。
行吧。
值班室正面是一大块玻璃窗,走廊上的动静看的很清楚。
嗯?那是什么?
我看见地上弥漫着一层黑气,清晰的鞋跟落在地上的哒哒声响起,带出一阵回音。
西柳穿的软底护士鞋,发出声音也会是沉闷的啪嗒声,鞋跟的声音像是尾随在她身后——西柳快声音快,西柳慢声音也慢。
西柳察觉到不对劲,站在原地双腿开始打颤,她慢吞吞转身看着坐在值班室的我,瞳孔闪动露出求救的表情。
我看着西柳背后发毛,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病服的女人,紧紧贴着她。
我的指尖收缩紧握成拳,感觉自己身后似乎也站着人。
我猛地转头——呼,什么也没有。
西柳僵在原地不敢动,我坐在值班室里心有余悸。
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犹豫着还是准备护她一下。
“砰!砰!”
手掌摊开砸门的声音,一下一下又重又沉,我拿着符纸的手一抖。
“啊——!”凄厉不似人声的哀嚎从西柳口中发出,仿佛能把肺撕裂。
“风符——护!”
灵力石沉大海,我看见病服女人轻易地将西柳撕成碎片,血雾漂浮在空气中被黑气迅速吞噬,而西柳的身体也湮灭不见。
一切发生在短短一瞬,大脑的应激反应让我下意识闭上眼,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病服女人和西柳都不见了。
病服女人全程没看我一眼,我躲在值班室像是被无形的玻璃罩隔开。
浑身发冷的环住自己,我的鸡皮疙瘩炸起,这里真的刺激过头了。
值班室完全安静下来,我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和急促的呼吸声,这里简直憋闷的让人发狂。
“滴答、滴答。”时钟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走动,我看见时针飞速转动两圈停留在数字二上。
这个挂钟它有自己的想法?
我被惊到了,甚至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我睁眼盯着挂钟到天亮,眼珠酸涩的不行,浑身难受的要命。
我推开值班室的门,准备回办公室休息。
“医生小姐,昨晚过的好吗?”太宰坐在我办公室的椅子上,托着腮表情好奇。
我熬夜久了眼眶会发红,眼睛干涩容易流泪。
所以我顶着一副可怜相说着我自己都不信的话:“挺好的……怎么想到问这个?”
太宰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我感觉不太好呢,半夜声音太大吵醒了根本睡不着。”
“所以?”我揉着眼睛打个哈欠,精神肉体双重疲惫让我想快点打发完太宰去睡觉。
“所以请让我和你一起行动吧医生小姐!感觉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呢。”
我的兔子眼对上太宰的星星眼,对峙片刻最终妥协的点头。
“好,你快回去我要睡觉。”
“我可以待在这里吗,病房超级无聊诶!”
“……你看我的眼神。”
“兔子眼?”
“我看你是想要一对熊猫眼。”啧,太宰这什么熊孩子德行。
“樱谷医生打扰一下,618病房需要小量镇定剂,可以签个名吗?”
“可以。”我签完名抬头……这不是西柳吗?
拿着签字笔的手僵住,我的声音干涩:“西柳,你昨晚什么时候回去的?”
西柳听到我的问题表情莫名其妙:“十二点,钟坏了我想十二点过了就回去了,不可以吗?”
“可以,你去忙吧。”
签字笔从手上滑落砸在桌子上,我缺乏睡眠的脑子反应迟缓,只觉得十分荒诞。
被撕裂的人好好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是我陷入幻觉,还是周围的人在我不知道时已经变成了死而复生的“鬼”?
“医生小姐,你还睡吗?”太宰拿起签字笔盖上笔帽,用笔尾戳了下发愣的我。
“睡!”
别的我不管,现在睡觉最重要。
第49章 要温柔
消毒水的味道牢牢占据我的嗅觉神经, 我在被窝里翻滚,被角终于承受不住重力慢慢滑落在地上。
好困……
肚皮凉飕飕的, 我不情愿的捂着肚子把头塞到枕头下。
轻微的重量压在身上, 松软的被子与肌肤磨合出惬意的温度, 我终于浸入黑暗沉沉睡去。
黑暗被劈开露出耀眼白色,白色逐渐变调成刺目的金色。
我撑着伞走在炎炎日光下, 和旁边的朋友有说有笑。
朋友走在我的右手边遮住大半的阳光,我把伞倾斜挡住她的身体。
迎面走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樱谷桑,你的伞撑歪了,胳膊晒到太阳啦。”
“没事没事,不然她要被晒到啦!”
“她?樱谷桑旁边没有人啊··”
什么?我不解的侧过头看着和自己同撑一把伞的朋友, 她雾蒙蒙的五官扭曲似乎在对我笑着。
我的视线缓缓向下——她没有影子!
“呼呼…哈啊。”我抓着被子睁开眼, 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血液全部用来供给心脏, 我的嘴唇发凉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惊魂不定。
血液流动的声音冲击骨膜,我的脑袋嗡嗡响。
反应过来后没感到害怕,只是应激反应让我手脚发软。
看眼墙上的挂钟, 我只睡了一个小时。
第一次被这么具体的噩梦惊醒,应该是被西柳吓的。
我长呼口气伸手顺着发尾打结的头发,手指从发间穿过带下来两根浅棕色发丝。
呜我是不是要秃了。
不行啊樱谷绫子,你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鬼屋的人,争点气!
我把爬到肚脐上的T恤扯下去, 套上白大褂起床。
今天分配给我的任务是给鹤田丽子做心理指导,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了。
书桌上有心理和精神疾病方面的专业书,专业名词我不了解,但大致流程不出错应该是可以的……吧?
这放在正规医院里就是庸医,但现在莫得办法我要恰饭嘛。
太宰不知哪去,桌上之前被我摊开的书页上画着…嗯?这什么鬼?
我打量着书页空白处凌乱中自带规律的线条,仿佛遭到精神攻击,只觉得头晕眼花手抽筋。
原来太宰是个灵魂画手吗,是我小看他了!
我迅速翻页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料:“对待患者要语气轻柔,避开敏感话题……”
哦好的,要温柔。
“笃笃。”
“鹤田,起床了吗?”我轻轻敲门,语气温柔的像在和易碎品说话。
“妈妈,我起了!”鹤田丽子踩着拖鞋打开门,亲热的把我拉进病房。
今天换剧本了?别啊,我觉得那个魔王灭世的剧本有趣的。
“妈妈喝水,今天我很乖没和那些怪怪医生说话。”鹤田丽子乖巧坐在床沿上递给我一杯温水,蓬乱的头发在身后炸开,她红血丝缠绕的眼睛充满期待看着我。
“鹤田做的真棒!”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非常给面子的夸奖。
“妈妈今天是给我剪头发吗?”
一声声“妈妈”听的我胃疼,十五岁的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是吧。”
我想了会干脆应下——心理指导我这种外行人做不来,但剪头发勉强可以。我的刘海一直是自己修剪,从狗啃式到现在的齐刘海可谓是质的变化。
我很讨厌去理发店,头发一般长的很长才会去修剪,剪的很短后好几年不用再去。
修剪好头发吃午饭,下午和织田作交流一下昨晚上的事情,顺便再去别的病区看看能不能得到额外消息。
“到门口坐着我给你剪头发。”
门口没有医疗仪器和桌椅凳,碎发落在地上比较好清理。
鹤田丽子充满期待看着我,语气像孩子一样轻快跳跃:“好~”
我在鹤田丽子背后铺上干净的治疗巾,梳子沾水把她的头发理顺。
“头不要乱动。”
“哦。”
鹤田丽子眼睛一眨不眨,听话的不再晃动脑袋,只是眼珠随着我的动作转来转去,仿佛再用一点力眼珠能从深陷的眼眶里掉出来。
被这么专注的眼神盯着我有点方。
“咳,你想动就动吧。”
我话音刚落,鹤田丽子果然又开始转着脑袋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