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没听见的拉上拉门走人。
昨天晚上闹得实在是太乱了,先是和打工时“偶遇”的中也大打出手,紧接着被太宰拖去酒吧情绪失控,然后这家伙又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标准入水自杀教程”,不论真假都逼得我不得不对他说了一大堆现在想想顿时羞耻到爆炸的话。
所以,我看见他就想绕着走,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被这个人逼迫到何等狼狈的地步——我实在无法分辨他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但我也同样无法对露出求救表情的流浪猫置之不理。
也许这家伙在不久的将来会吃了我的猫饭再倒过来给我一爪子大摇大摆离开,但是眼下我做不到拒绝他从犹豫反复中伸出来的手。
总之……目前算是处于薛定谔的迷之状态吧。
我坐在餐桌旁又叹了口气,看看几乎快要升上头顶的太阳,取出鸡蛋又做了几只厚蛋烧放在桌子上。
万万没想到最先睡醒起来的是中原中也,我把厚蛋烧切好端出来时看见他穿着夜斗从神社仓库里翻出来的浴衣,正站在庭院中看着我种好的萝卜地发愣。
“头疼么?洗漱了么?洗手,吃饭!”我趴在厨房窗户上喊了他一声,橘发少年转头过来看了眼,然后走进来提起筷子坐好:“你吃什么,怎么供给你?”
“……你在说什么?当然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供什么供,你怎么不冲着我点线香念佛经啊!”
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的脑回路,我差点气得把锅盖扣在中也脑袋上。
“额,这样啊,对不起。”他低了低头,“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吗?”
“还好,你只是对我的御神木各种威胁、恐吓外加辱骂罢了,反正它也不会和你计较,不算什么麻烦事。”
中也又不是神社的主祭神,御神木大概都懒得理他,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顿了顿:“那我下次带些植物肥料来向它道歉好了。”说完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吃光,然后跟灌什么似的端起汤碗吨吨吨消灭掉味增汤,一面用纸巾擦嘴一面起身告辞:“我还得回去,首领大概会问起昨天的事,你……”
“随便,照实说也好,自由发挥也好,怎样都无所谓。森先生不会对我做什么,没有花费精力的必要。”我夹着厚蛋烧冲他挥挥,“没关系的,我对于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早就想开了,不然哪里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由着你们在神社里胡闹……不过我知道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不着四六的神主。”
“神主……?”
“嗯,是夜斗唤醒了在街头游荡的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地狱的接引科发现,也不像现在有清醒的意识,就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漫无目的来回徘徊。夜斗虽然束缚了我,但也同样给了我一个名字,给了我保护自己的力量。从某种角度上来看,除了存在感略低以外我现在和活着没什么太大区别,大概。神器和神主会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关系,有父女,有恋人,有普通的主从,当然我们估计是……家人?所以我通常把他当做废柴兄长看。”我冲他笑笑:“你不是还要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对了,要过来吃晚饭吗?啊,没有别的意思,就……人多热闹?”
“我不确定,看情况吧,如果可以就最好了。”他咧了下嘴,也许觉得这幅样子有点傻又急忙收了回去,“走了,有事打电话。”
我端着汤碗目送他回房间,过了一会儿中也换回昨天的衣服,带着那顶洋气的黑色帽子走出来扶着帽沿冲我点点头,然后打开大门从鲜红的鸟居下走了出去——啊!忘了问他能不能帮我办个假身份,话说这种事还有谁能比黑手党更熟练呢?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考虑拜托太宰?
不,我怕他一时玩心大起不知道又要给我设计个什么奇怪人设。
中也离开后没多长时间夜斗也醒了,晃晃悠悠洗了个澡连头发也不擦就这么趴在餐桌上哀嚎:“头好痛……要死了……再也不要混着喝……”
我扔了块干毛巾给他:“如果不擦干头发可就不仅仅只是头痛了哦~”说着把味增汤放在他面前:“很难受的话就休息好了。”
夜斗盯着厚蛋烧看了大概有十分钟才捏起它们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吃掉,吃完张嘴说话:“弥音,我记得你不会做饭……”
“噢,这样的,我不是一直在家名为迦勒底的茶餐厅打工么,主厨手艺非常好,有时候我会跟着他学点东西。味道怎么样?”我把味增汤推到他面前,夜斗端起来看了看,非常沉重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希望能难吃一点,这样就不必产生一种能把你嫁出去的错觉……”他沮丧的不行:“行了,你的情绪我一清二楚,神器和神主之间原本就是这种一体同心的关系。人类这样的生物我见过太多,好的坏的都有,说不上喜不喜欢,总归并不讨厌。毕竟我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虽然是恶愿,但我仍旧感谢被允许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活下去,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想被人记住,更想活下去,我不认为这样有错。”
“所以,弥音你和人类成为朋友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但是说到恋爱的话……你能接受总有一天被恋人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事么?不要急,在彼岸的居民中你实在是太过年轻,你会发现将来存在更多选择。哪怕兆麻那家伙也不错,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打电话?”
我:“……先不说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夜斗,难道你看不出来兆麻先生和毗沙门天大人之间的气氛?”
夜斗:_(:3)∠)_
第 50 章
“那个……你说, 兆麻那家伙和毗沙门天?”夜斗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在桌子上,“叮当”两声后他双手扶着下巴:“我就说, 当时那家伙竟然宁可向我下跪也要求我做那种事。”
“?”我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事?兆麻先生竟然有求你的时候?这不科学啊!”
“什么!你不相信?”夜斗横了我一眼:“怎么说我也是个武神啊, 能打也算是唯一的卖点了, 还算拿得出手吧!”
他这样一说我就对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了:“兆麻先生求你做什么?”
一提到这个, 夜斗立刻沉默下来, 我兴致勃勃的盯着他追问:“不能说吗?实在是很好奇欸!”
“又不是什么好事,大概会吓到你吧,不提也罢。”他喝掉味增汤,把桌子上的空碗收拾好送进水槽洗干净, 揣着手机往外走:“神社就交给你啦, 我去接委托。”
托黑道们特别能折腾的福, 现在许多人根本不敢离开家门,这种情况下打个电话就什么都能办妥的夜斗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大受欢迎。
在生活安逸的福冈也许一天到晚能遇上一个委托就了不起了, 现在竟然跑腿跑到腿疼……可见换个环境对职业发展很是重要。
等夜斗离开我就端了盆冷水去看太宰,天蒙蒙亮的时候发现他开始发热, 吃了退烧药后一直睡到现在,太阳都快爬到正头顶了, 也不知道好点没有。
拉开拉门,穿着浴衣的少年坐在窗棂上翻看我的《御伽草纸》, 被风吹动的纸页上画着一只背着船桨的毛绒兔子,旁边躺着气息奄奄的狸猫。
是很传统的鸟兽戏画。
少年本来就瘦,绷带和有些过于宽松的浴衣给他增添了一丝病弱感。然而联系到这家伙之前还在发热这会儿就坐在窗户边上拗造型吹冷风的行为, 我只想把他塞进棉被里捂死算了。
“……弥音,你说这只狸猫为什么这么蠢?被兔子小姐来来回回骗了几遍竟然还肯答应陪她去湖上泛舟最后丢了性命,男人面对正在追求的异性时会变成这样?”
他指着《咔叽咔叽山的兔子》这则童话笑得前仰后合,而我只有无言以对——这本过于血腥黑暗的童话书明明被我塞进橱柜深处,太宰究竟是怎么把它翻出来的!
没错,“咔叽咔叽山的兔子”是则相当残暴的童话,分前后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狸猫为了报复驱赶捕捉它的老爷爷,活活锤杀老奶奶后把老奶奶的肉炖成汤骗老爷爷喝下去,唱着嘲讽的歌跑走的情节。第二部分讲了老爷爷向收养过的兔子哭诉不幸,于是兔子为他们向狸猫施以残酷复仇……这种让人无语凝噎的“童话”故事。
最可怕的是它的分类真的是子供向啊,就没人担心会教坏小朋友么?
……别看太宰,他不用人教就已经足够坏了。
果然,太宰又翻了两页纸,单手摸在下巴上做认真思考状开始扯:“所以兔子小姐一定是位青春活泼美丽可爱的女子高中生吧,这样才能骗得人到中年的狸猫大叔念念不忘一次又一次的上当。”说完还用力点点头像是认定自己想得没错。
我:“为什么话从你嘴里吐出来听上去都那么奇怪?就不能想点好的……好吧,这个童话没什么美好的地方,但考虑到它的古老程度只要逻辑通顺也就不能算有硬伤了。还有为什么你会想到jk和大叔这样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