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喵喵喵?夜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这么大一振太刀你就扔这里不管了?
求别把我扔给太宰!
黑发少年冲我露出一个异常温和的笑容:
“所以~弥音~你是想和森先生一起喝茶呢还是和我一起去酒吧?”
还提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搞事!
“我就不能选一个适合自身年龄的地方么?”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点点头:
“唔……可以啊~”
然后还是被拖去了酒吧。
但是这回我学乖了,见到酒就绕着走,不会喝就不喝嘛,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我非常神奇的在酒吧里见到了织田先生,他面前正放着昨天放倒过我的金色蒸馏酒,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宰显然和他非常熟,高兴的喊了声“织田作”就走过去坐下。
红发男子转过来看了他一眼,扫到走在后面的我后微微举了下酒杯:“哦,是太宰和弥音,你们和好了?”
“请您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从来就没好过,哪里来的和好啊。”我几乎快要流下宽面条泪,真不知道这个梗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太宰治这个人,两年前我还能偶尔捕捉到他的情绪,现在已经完全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我看到了那些泥潭、毒药与陷阱,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闯进去把手伸向他——
——或许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只不过尚未作出最后的决定罢了。
我挑了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来,婉拒了酒保大叔的推荐坚持选择苏打水,隔着我的苏打水,织田先生的酒杯偷偷去看坐在另一边的太宰……
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就像是个被隔在人群外的孩子,因为被遗弃而不把自己当回事,恶劣的笑闹着,肆无忌惮挥霍消耗着别人对他的耐性与好感,到最后还要睁着鸢色的眼睛一脸无辜反过来埋怨被捉弄的人愚蠢——偏偏又因为这些让人一想起就止不住的担心。我突然开始惊讶,惊讶于竟然不曾问过他从哪里来,家在何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一切的一切都是谜,我甚至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就像是一开始便忽略了一样……不对,是被刻意引导着忽略。太宰从来没有泄露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打从走进神社的那个时候起就凭借语气、动作、举止等等行为让我凭借想象脑补出了一个病弱浪荡却又总让人担忧牵挂的少年形象,所以我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只流浪猫,他是否真的愿意接受我的投喂,还是不过一时兴起陪着一个看上去不那么无聊的女孩子随便玩儿个什么打发时间的游戏?
我知道我在犹豫,并不是勇气不够,而是犹豫我的行为是否给他人带来了困扰。我自认自己不过是个长相平平、资质平平、身材平平……好吧,有点矮的那种平,总之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地方足以令人过目不忘的普通人,又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救世主……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且多管闲事了?
冰球敲击玻璃杯的声音将我从深思中唤醒,是织田先生喝了一口弄出的动静:“上次捡到的那个孩子,我已经决定要收养她了。”
“唔……薪水够吗?养个孩子可比养只猫的开销要大多了,还有,你有地方有精力有准备吗?你还单身吧,有孩子的话将来婚姻恐怕会受影响,这些真的想好了吗?如果只是看她可怜一是动了
恻隐之心或是其他什么,我建议你再好好想想,孩子不是宠物,养一养又把她送给别人,孩子大约也会怨恨,反倒不如一开始就送去养育机构。”我慢吞吞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知道织田先生既然说出来就一定会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以上的那些建议另有用处。
织田先生果然抬起手摸摸下巴语气沉重:“这样啊……看来将来得少喝点酒,貌似有报道称父亲酗酒会对孩子造成不良影响呢。咲乐她又是个女孩子,嗯,谢谢你了弥音。”
“啊……”我叹了口气,深深唾弃自己的多事:“我说那么多不是让你感叹这些,我是说,我最近有用个人贷款购买了一间神社,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容纳几个孩子嬉戏没太大问题。你要不要考虑先把孩子放在我那里?”
大家都有难处,但是我的难处似乎比织田先生要小一些。
“欸?你说这个?”
他似乎有些吃惊:“弥音,你和太宰一起商量的吗?你们都还年轻,没必要……”
“都说那是他在和你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当真的话也会被笑话吧。”我笑着举起杯子欣赏酒保大叔特制的淡蓝色苏打水,“这对我来说并不麻烦,正好家兄最近也在,他很会带孩子呢,我见过他在十秒内帮婴儿换尿不湿,堪称神乎其技。”
嗯?可以让织田先生把这件事当做委托交给夜斗嘛!只收五日元的金牌保育员,非常合适。而且,他们两个大概会很有话聊。夜斗的朋友很少,有时候独自一人也会露出寂寞的表情,我想他应该不讨厌多认识一些人。
织田先生能看见我也能记得我,想必夜斗也能。
就在我和织田先生愉快讨论需要帮小咲乐准备些什么的时候,一直被我强行忽略独坐一旁的太宰单手撑腮突然笑道:“弥音果然生气了呢,都不理我了。”
“到底是为谁生气呢?你的那位‘兄长大人’?中也?还是……我?”
我缄默不语。
无论说什么都会泄露那些矛盾心情,我前所未有过的憎恶此时自己的胆怯,大概愚蠢又丑陋吧。
太宰治这个人真是的,这个时候刻薄又无礼的强迫我直视自己最不堪的样子。
第 48 章
“太宰。”织田先生及时出言阻止他继续追问, 让我免于情绪崩溃。我把头藏进胳膊中间调整呼吸平复心情,然后重新抬起头笑着看向他:“太宰先生说笑了, 我因为谁生气都和您没什么关系。”
“……”
“哦, 这样。”他的笑容变了, 似乎带着些许忧伤与怀念, “原来是这样的么。”
织田先生非常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 端起酒杯离开吧台:“抱歉挡到你们说话了,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
织田先生您真是个逻辑鬼才!
太宰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不再看我,盯着他自己杯子里的冰球神色阴郁。对面的酒保大叔大概也想像织田先生那样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可惜他是酒保,不能像客人说换个位置就能换个位置。
于是他转身从装饰的花瓶中折了一支红玫瑰放在我面前:“小姐,恕我直言, 如果我能年轻十岁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反驳您刚才那些过于自谦的话, 要知道, 过分的自谦也就是傲慢了。像您这种充满魅力的年轻小姐,仅以容貌评论简直就是种亵渎。不过……”他把玫瑰向前推了推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总希望能被喜欢的人格外纵容。说简单一点就是——那位年轻的先生大约是想要您哄一哄他。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他似乎很失望呢……”
!!!
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理解能力都这么优秀!
本来酒吧里的人就很少, 织田先生离开座位,酒保大叔也扭过身假装自己是空气, 吧台立刻变成了一处独立空间。就算我和太宰一人一头相距甚远,仍旧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逼仄感。
怎么办?我又不会什么读心术, 对人类情感的捕捉依靠的也是直觉以及正常的道理,然而太宰治他不正常啊,我真的要听酒保大叔的话去哄他么?如果他是认真的怎么办, 我是个死人,结果不用说一定是个悲剧;如果他只是等着我凑过去然后跳起来嘲笑我怎么办,我也要面子的,大概会直接哭着捂脸跑掉,结果仍旧是个悲剧。
不管怎么想都是悲剧,所以我还是现在就直接跑掉吧……
低头再次看到酒保大叔放在我面前的红玫瑰,因为失去水分滋润已经开始有些枯萎,看上去十分可怜。我把这朵花斜着插进苏打水里,为迅速逃跑做最后的心理准备——很好,先跑掉,等到感觉不那么尴尬的时候再回头道歉什么的……为什么怎么想这种行为都是个渣?
我到底做了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何莫名其妙就成了需要负责任的负心汉!
这种隐隐约约发现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我偷偷侧了一点点头去看太宰此时的反应,他似乎若有所觉又往另一边扭了扭留给我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些蓬乱的黑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像是连肚皮都翻出来却仍旧被拒绝收养的流浪猫。
浑身上下碰瓷失败的失落感几乎快要形成实体。
……
我知道,不用说,也不用提醒,我就知道,我特么的无可救药的再次心软了。
重新扭回来坐直身体,被我塞进酒杯的玫瑰花得到了水分重新变得精神,我叹了口气,微微前倾打算站起来,坐在吧台另一头的太宰突然跳下凳子转身低头向外走,酒保大叔也好,织田先生也好,都扭脸无奈的看着我笑,然后说道:“赶快追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