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也顺势拍拍她的手,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到了马路对面,赵瑟特地把母亲让到内侧,自己走在靠近主街道的那一边。
又安静地走了一段时间,赵瑟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回头,感觉到一阵风从迅速自己身边刮过,把她耳边碎发撩到了眼前。
赵瑟拂开头发,看到谢景韫骑着一辆山地车飞快从她身边驰过。见她回头,谢景韫双手脱把,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然后又迅速转过身子。
赵瑟只来得及同样朝他挥了挥手,就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一个岔路口。
刚才的那一瞬间,赵瑟下意识的表情十分生动灿烂。此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就听见赵母在一旁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赵瑟一愣,想了想谨慎回道:“同学而已。”
“你们班的吗?怎么骑车是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好学生啊。”
“妈,”赵瑟喊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补充道:“我经常向他请教数学题。”
“成绩好啊……”赵母点了点头:“那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赵瑟又看了一眼谢景韫消失的街口,他刚才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说实话没太看清,可他那么自由轻快,本人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他的头发好像也长长了一点,像某棵古树长出的新叶,青春且未来可期。
相较之下……赵瑟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素净的蓝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次偶遇,赵瑟一定会听话,换一身更好看的衣服再出来。
于是,在之后的逛街过程中,赵母总有一种感觉——赵瑟对于挑选衣服这件事变得格外积极了。
第26章 26
星期天下午返校的时候,赵瑟穿上了新买的一件水蓝色长裙,她先去了一趟教室,可惜没见到谢景韫。倒是郑禹看到她眼前一亮,直言道:“赵瑟,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啊。”
穿上新衣服当然是渴望得到夸奖的,但是怎么会有这么直白又质朴的夸奖呢?还是来自异性。
赵瑟赧然笑了笑,再一次觉得,郑禹同学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宛如闺蜜般的傻大个。
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最终还是没有在恰好的时间等到谢景韫,赵瑟只好匆匆回到宿舍换回校服,毕竟班主任马上就要到教室了。
等她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倒是看见谢景韫端坐在他的座位上。
赵瑟无言地叹一口气,慢慢走过去。
谢景韫见是她,笑了笑,竟然带了点得意:“你居然比我还要来得晚。”
赵瑟露出一个无比复杂的微笑:“那你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吧。”
四月底,迎来了一场月考。
教学楼旁种的是梧桐树,繁盛茂密,时不时有枝桠伸到窗边,和赵瑟打个招呼。
赵瑟撑着头看着窗外问:“晓谛呀,你确定是这周星期三开始考试吗?”
尚晓谛忙着整理桌子,头也没回:“是啊,到周四考完,学校一定会在周六出成绩,然后再放五一假。当了这么多年学生,这点套路你还没弄明白吗?”
“一定要在放假前把成绩统计出来吗?能不能好好放个假。”赵瑟无奈道。
“五一一共就放三天,更何况这周六还要读书,可不就和没放假一样吗?看开点啊。”
“看不开啊......还有,你这真是别样的安慰啊。”赵瑟叹气。
话是这样说,赵瑟还是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列下复习的大纲。
过了一会儿尚晓谛回头:“我好饿啊,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吃的?”
赵瑟从桌肚里扒拉出一个热狗递给她,问:“你没吃早饭吗?”
“唉,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尚晓谛接过:“谢啦,下回请你吃。不对......我不会是抢了你的早饭吧?”
赵瑟摇摇头:“你就安心吃吧,我已经吃过了,这是谢景韫带给我的。”
尚晓谛停下动作,笑道:“哦?他为什么给你带吃的啊?”
赵瑟转了转眼睛,随口胡诌道:“没办法啊,他打赌打输了。”
“你们打什么赌?”尚晓谛狐疑道。
赵瑟正在想该怎么编,谢景韫走了过来,顺口接道:“我说五一放七天,她说放三天,就这样。”
尚晓谛还是不信:“你们什么时候打的赌啊,我怎么不知道?”
谢景韫笑了笑:“就现在。你不正在听吗?”
尚晓谛无言,只是诡秘地看了赵瑟一眼。
赵瑟觉得谢景韫和自己越来越有默契了,但这种默契总是体现在奇怪的地方。比如说刚才的信口胡说,就像是双口相声,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那么谢景韫究竟为什么要给赵瑟带早饭呢,按他的说法,这是一个月前说好的。就因为赵瑟对于他的小团体行动——那场疑似打群架的所谓活动——保密。
虽然赵瑟早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这样一来,赵瑟难免会生出很多遐想与绮思,可谢景韫非常坦然,坦然得仿佛早就准备好了如下台词——
“我把她当好哥们儿一样看待。”
“我只拿她当妹妹。”
赵瑟想到这里,一面胆寒一面牙酸,同时对自己匮乏的想象力感到羞惭。
这次月考和开学考试相比起来要正式得多,按照上一次考试成绩的年级总排名划分了考场,考试时间也是整整两天,没有被压缩。
周二下午,考场与各人的考号公布,赵瑟在第三考场,按照一个考场四十人来算,她的年级排名该是一百名左右。
尚晓谛被分到了第一考场。
赵瑟陡然感到了压力,在班级排名里的小小差距被放大,终于露出了真正的实力差距。
很巧,第三考场设在五班的教室,于是课间赵瑟就打着看考场的旗号去找了孟今。
孟今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一副喜难自禁的模样。她自顾自沉浸在幸福里,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赵瑟的小情绪。
赵瑟一站到五班的教室门口,孟今立刻飞奔出来揽住她,笑嘻嘻地说:“嗳,你怎么来啦!”
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赵瑟感觉自己生气也是白搭,索性也不再别扭,笑了笑:“你舍不得主动来看看我,我只好下来找你了啊。”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哪怕是好友,也没有权利过多干涉别人的生活。
赵瑟用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自己。
正准备回三楼的时候,突然心念一转,又退了回去,想路过四班,看看刘殊在干嘛。
哼,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好在哪里?
她走近四班教室的时候放慢脚步,若无其事地在门口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到刘殊。
谁知道,刘殊没看见,倒是看见了另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个在澄怀堂遇到的白T恤男生。
赵瑟其实对人的长相不太敏锐,要想记住一个人的样貌,往往需要多次接触。
而之所以她能认出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能很大原因是他有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他的五官很漂亮,“漂亮”这个词似乎很少被用来形容男生的长相,但他的面孔用“漂亮”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了。
即便这样,他也并不是女相,没有矫揉造作的仪态。
赵瑟绞尽脑汁想要形容出他的外貌,最终想到一个人——慕容复。和《天龙八部》里的人设无关,单单从外形来讲,他就像是那种隽秀的世家公子一样。
赵瑟认出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依旧穿着白T恤。
……
赵瑟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没有刻意结识的必要,所以决定打道回府了。
一转头差点撞上一个人,赵瑟猛地往后一退,一脚踩在门槛上,啪的一声。引得教室里的人纷纷伸头张望。
赵瑟抬头一看,顿时觉得人生无常了。她只想偷偷观察一下“情敌”的动向,可没想过和对方正面撞上,还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境里。
刘殊显然也没料到会是她,同时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啊,好借口!
“嗯,我想去五班找孟今来着,一不留神跑隔壁来了。”赵瑟故作镇定,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再见……”
因为这个谎言,赵瑟不得已又走向了五班的位置,路过拐角的时候趁机回头看了看,幸好,刘殊已经回教室了。
刘殊走进四班教室,刚回到自己座位,沈白就跟了过去,妆似无意地问道:“大刘,你怎么认识她的?”
“谁?”刘殊一脸困惑。
“赵瑟啊。”
“……说来话长”刘殊反问道:“你呢,怎么知道人家名字?”
沈白扬了扬眉毛:“青梅竹马呀,怎么能不知道名字。”
周三上午九点开始第一堂考试,学校大发慈悲暂时取消了早读,于是赵瑟心态极佳,悠哉悠哉地吃过一碗米线,在考前十五分钟才踏进考场。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太放松,生活总有各有的意料之外。赵瑟刚换了一根新笔芯,本着轻装上阵的原则,没有带备用的笔。谁知道写着写着,这唯一的一支笔突然就不出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