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再见”,然后下意识地朝着他跑远的方向看过去,谁知道这一眼望去就看见——
他跑到了谢景韫的面前,喊道:“哥哥!”
???为什么?他们俩长得也不像啊!
谢景韫也看到了她,一扬眉,自然地问候道:“赵瑟?真巧啊。”又低头询问他弟弟:“不是说好在里面等我吗?怎么又出来了?”
小男孩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回答道:“我出来买糖葫芦请那个姐姐吃。”说着用指了指赵瑟的方向。
赵瑟嘴里含着半颗山楂,毫无防备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到了谢景韫转过来的目光。她险些没能拿住手里的糖葫芦。
谢景韫笑了笑,蹲下去,顺势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你怎么认识那个姐姐的?她是我的同学。”
“我想买这本书,可是钱不够,姐姐说她帮我付钱,然后我请她吃糖葫芦。”
谢景韫看了赵瑟一眼,对小男孩说:“一串糖葫芦换一本书,你可赚大了啊。”
赵瑟松了一口气。
第24章 24
在这种情况下,赵瑟也不好再站在两米开外的位置,她挪了几步,站到了谢景韫旁边。
正好听见谢景韫说;“小奕,你再进去看会儿书吧,我和这个姐姐说几句话。”
小男孩看上去很听他的话,立刻答应一声跑开了。
然后谢景韫站了起来,赵瑟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平时虽然也和他离的很近,但两人都是坐着的,就很稀疏平常的模样。
现在谢景韫站起来,两人的身高差距就一下子显露出来了,赵瑟不由自主地仰头看他,又立刻把视线移开,有些不知道往哪儿看。如果刻意不看他,会显得很没有礼貌吧,而且冷漠疏远。可是,如果看着他,她一定会忍不住脸红的。
就好像是,离开了校园,暂时脱离了那一层冠冕堂皇的同桌身份,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唉,说到底也只是她心怀鬼胎,人家谢景韫神情姿态都坦然自在得很。
谢景韫说:“小奕是我弟弟,说好让他好好在书店待着的,没想到……竟然还麻烦你帮他付钱,那本书多少钱啊,不如我把钱还给你吧?”
赵瑟忙不迭挥手:“互惠互利的小事而已,再说了,他不也请我吃糖葫芦了吗?”
谢景韫笑了一声:“这个交易怎么看也不对等啊。那个......你很喜欢吃糖葫芦吗?”
......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绕不开“糖葫芦”,这是个什么魔咒吗?永远禁锢了话题。
赵瑟决定今天之内再也不要提起这三个字,她回答道;“还好......一般。”
“我再请你吃点别的吧,光吃糖葫芦多腻啊。”
又来了......
“不用啦——”明知道应该礼貌地婉拒,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停顿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好啊......”
没办法,太难拒绝了。更何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占全了啊,试想一下,如果是路边小摊就可以一起边走边吃,就像是在逛街一样,如果是在室内吃东西,那就可以面对面对坐交谈......
算了打住,越想越不像话了,人家待会儿还要接弟弟呢。慢着,他该不会其实只是想客套一下吧......
幸好谢景韫及时开口了,终结了她的胡思乱想:“那好,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条小吃街,我们去那里吧。”
得益于书城的旁边有一座人民公园,有公园的地方必就会有老人小孩,有了消费群体,自然也就建成了小吃街。
赵瑟和谢景韫都还穿着校服,在人群中有些引人注目,甚至还有老人指着他们对自己的孙子说:“一准儿又是逃学的,你可不能和他们学啊。”
赵瑟气闷,为什么哪里都会有这样自作聪明揣测别人的人。不过,即便生气,也没有必要去和那些人据理力争,赵瑟摇摇头,只当做没听到。
谁知道谢景韫突然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放假了!出来逛街真好啊!”
赵瑟意外地看他一眼,谢景韫偏偏头,递了一个眼神给她。
赵瑟猛然福至心灵,同样大声说:“放假怎么还穿校服啊?别人还以为咱们逃课呢!”
谢景韫立刻接道:“穿校服出来玩就是逃课吗?那要是穿个黄袍子出来是不是就是微服出巡啊?”
之前言之凿凿断定他们逃课的那个老大爷,恰好就穿着黄色的大褂。
赵瑟忍住笑,最后一句话完美结束:“有道理啊,没人会那么狭隘吧。”
话音刚落,赵瑟忍不住大笑起来,她说:“诶,你怎么那么幼稚啊?”
谢景韫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黄袍子老大爷带着孙子忙不迭走远了,其实......老人说不定耳背,也不知道到底听见没有。
算了,无所谓,就当他听见了,然后羞愧地走远了吧。
谢景韫看着赵瑟说:“你还说我幼稚?刚才是谁配合我来着?”
赵瑟笑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之后发现自己笑得脸都红了,于是拿两只手在两颊旁不住扇风,试图让脸颊赶快降温。
谢景韫站在一旁,看着她种种动作,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很热。恰好他一转眼就看见一家冷饮店,于是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去喝点东西?”
两人走进冷饮店,只觉得店里面异常空阔,不过想来也是,这种店的主要消费群体是学生,而现在这个时间段,估计没有多少学生是自由的。
赵瑟只要了一杯简单的柠檬水,而谢景韫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想喝,所以他也跟着她随意要了一杯柠檬水。
店员有些抱歉地说:“我们的榨汁机出了点状况,可能会耽搁一点时间,你们介意吗?”
赵瑟摇了摇头,谢景韫说:“没关系的。”
店员又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去工作台捣鼓榨汁机去了。
等待的时候如果一直相对无言,那的确是挺尴尬的,于是赵瑟便四处张望着,一副认真欣赏店内装潢的样子,事实上她正盘算着接下来该聊些什么。
不过,倒真让她看到了一点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赵瑟快步走近一处吧台,从上面拿来两个厚厚的硬皮本子。翻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两本涂鸦本,前半部分差不多都被写满了,大多数是一些愿望寄语,还有一些直白的“XXX我喜欢你”,最好玩儿的是角落里时不时出现的火柴人,各种内容各种笔迹各种口吻,一页页翻过去,妙趣横生。
谢景韫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两支笔,伸到她面前:“你要写吗?”
赵瑟下意识地接过笔,迟疑道:“我能写什么呢......”
“想写什么写什么呗。”谢景韫重新翻到新的一页,摆在她的面前:“看,你有这么大一片舞台。”
赵瑟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话,竟然感觉眼眶一酸,就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能说得那么诗意又那么浪漫呢?
她想了想,在上面写上“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如果可以,她将永远向往着绚烂的一生。
谢景韫站在一旁歪着头看着她写,很认真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本子,在她那句话的下方慢腾腾地写下“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这正是刚才那句诗的下文。
赵瑟看着他写下这一句话,心里大受震动,她愣愣地想:伯牙和子期,能不能允许我暂时觍颜借用一下你们的故事,我可不可以,把这一刻也叫做“高山流水”?
谢景韫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的英语还是不好,幸好对这首诗印象深刻。”又补充道:“真巧啊。”
赵瑟也忍不住感叹:“是啊,真巧。”说着她突然取下背上的书包,在里面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找出了她的手机,作势要把他们俩写的那一页给拍下来。
谢景韫弄清楚她的意图之后,突然说:“如果你是要拍照留念的话,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赵瑟动作一停。
“倒不如我们都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更有纪念意义吧。”
赵瑟眼前一亮,立刻响应:“好啊!”要知道,签名这个动作可是具有不一般的仪式感。
谢景韫当即重新拿起了笔:“那我先写吧。”他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飞扬隽秀。
赵瑟忍不住说:“不如......你也帮忙把我的名字一块儿写了吧,你的字比我好看多了。”她这并不是客套话,虽然赵瑟平日里觉得自己的字也还不错,但是刚才那两句英文排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简直就是小学生字体。
谢景韫也没推辞,在他的名字旁写下“赵瑟”两个字。
赵瑟装作梳理头发的样子,掩住半边脸颊,偷偷笑了笑。
写好之后,谢景韫帮忙把翘起来的边边角角压下去,方便赵瑟拍照。那一篇字迹就这样在镜头里定格。赵瑟觉得这感觉奇妙不已,自己好像也拥有了一个可以珍藏的秘密。哪怕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她愿意永远珍视。
店员端来了柠檬水,问道;“请问要打包还是现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