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正准备开始写作文,腹稿已经打好,只待填满方格纸就行。谁知道这关键时刻出了状况,她的思维一下子被打断。
为了尽可能地抓住残存的记忆,她四处张望,试图就近借一支笔,越快越好。
离她最近的是后桌,她回头小声道:“诶同学。”对方不耐烦地皱眉,把桌子往后挪了一点。
赵瑟一噎,觉得不可理喻。顺势扫了一眼她的试卷,一片空白的作文区域……算了,难怪。
赵瑟想了想,笔还是得借啊,于是伸手去够前面同学的椅子。
突然传来啪嗒一声,一支笔掉在了她的脚边。
赵瑟一愣,这个轨迹……是从后面来的啊。
她回头一看,刚才那位同学仍是在焦虑的同时岿然不动,倒是再往后的座位上伸出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样看来,的确是借给她的不假。赵瑟来不及多想,赶紧抓住残存的思路继续往下写。
考试即将结束的提醒响起,终于唤醒了一直守在门口打瞌睡的监考老师。他精神一振,但神色还有点恍惚。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像模像样地在考场里绕了一圈。
这也多亏是这个考场的学生成绩比较好,自觉性强。否则这考场纪律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赵瑟此时已经写完试卷很久了,百无聊赖之下她开始仔细研究起那只古道热肠的笔。
笔身纯黑,金属质感,入手有点沉,是一支仿的很像钢笔的中性笔。
质量应该不错,毕竟扔过来的距离不短,速度也快,冲量应该挺大,对笔是会造成一定伤害的,但写起来还是挺顺滑。
仔细一看,笔帽上有一小块金属脱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给砸的。
第27章 27
十一点半,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迅速收齐试卷,抱着那厚厚一摞,如释重负地走出了教室。
赵瑟也替他松了一口气。
赵瑟拿起那只笔,离开座位,准备去找笔主人。
转过头来却看见了——“慕容复”同学?
绝对是他,那么漂亮的一张面孔不可能记错。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食堂抢午饭最合适不过。于是很快,教室里的人都离开了。
虽然按照种种迹象来看,已经能够确认“慕容复”就是笔主人,赵瑟还是先问了一句:“同学,请问这是你的笔吗?”
沈白点点头:“啊,是我的。”
“谢谢你。”赵瑟正准备把笔递给他,又突然缩回手:“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掉在地上好像把它给摔坏了。”说着用手指着那一小块被刮花的地方。
“那里啊,它一直都那样,没关系的。”
“这样……”
可是看上去不像是磨损很久的。
赵瑟收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考场,后知后觉地发现,“慕容复”同学和自己同时出了教室。
她心里觉得有点古怪,他不会是特意等着自己吧。
此时楼道空阔,只有他们两个人,赵瑟借着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又暗暗摇了摇头。
这时候沈白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赵瑟下意识往旁边一闪。
沈白有点郁闷,他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沈白啊。”
赵瑟非常莫名:“……谁?”
“沈白啊。”
赵瑟越来越糊涂,她在脑海里搜索一圈,觉得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没有叫做“沈白”的,她猜测道:“是不是你认错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白非常无奈:“赵瑟嘛,怎么可能记错。我们是小学同学啊,你……”
赵瑟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但事实上,她还是没能想起来。
沈白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是想起来了,我就说不至于吧,虽然好多年没联系,但怎么着也不该把我忘了啊。”
赵瑟莫名其妙地被迫进入了一个“旧友重逢”的情境中,暂时还有点难以适从,于是决定抛开这个话题。
她问道:“你是怎么想到把笔丢给我的?”
沈白说:“我看见你朝后桌说话来着,考试期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说话,你又不可能作弊,当然是借东西。”顿了顿,又继续说:“语文考试不用涂机读卡,那就不是借2B铅笔或者橡皮,就只剩下中性笔一种可能了。”
赵瑟忍不住赞叹:“厉害啊。”
不一会儿两人就一起就走到了食堂附近,赵瑟正准备先走一步。
谁知道沈白先她一步开口:“你打算吃什么啊?”
赵瑟谨慎地看着他:“盖浇饭。”
果不其然,沈白说:“巧了,我也想去吃盖浇饭,我们一起吧。”
赵瑟心情复杂,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算了,一起就一起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他们两人一起排队买饭的时候,恰好被刘殊看见了,他诧异地看过来,顺便寒暄了两句,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笑着走了。
赵瑟眼神跟着他的背影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了孟今。
沈白人如其名,活像个傻白甜,始终挂着一张乐呵呵的脸,在吃饭过程中不停地试图挑起话题,赵瑟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同时纳闷,自己有这么话唠的朋友吗?如果有,那一定是印象深刻啊。
既然他自称是小学同学,找个机会问问孟今好了,看看她记不记得。
考试期间,食堂阿姨手抖的毛病不像平时那么严重,一份盖浇饭分量十足,不再是土豆烧洋芋,而是货真价实的土豆烧牛肉。
可惜,餐桌对面杵了一个状似熟人实则陌生的“老同学”,赵瑟真是食不知味。
飞快地解决掉午饭,她干脆利落地和沈白说了再见。
考虑到下午在考场上又会遇到沈白,赵瑟趁着午休时间跑到了孟今的宿舍。
孟今刚洗了头,正在用干毛巾擦头发,见她来了,手上没停,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宿舍里的另外三个人闻声也向门口望去。
赵瑟见状忙把孟今拽了出去。
“怎么啦?有事和我说?”孟今跟着到了走廊。
“你头发擦干没有啊,不要到时候又头痛。”赵瑟忍不住说。
“差不多了吧,待会儿再去阳台晒晒太阳就好了……”孟今捻起一缕头发搓了搓,又问道:“等等,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赵瑟一愣,这才又想起来的目的,她斟酌着语气:“你还记得我们的小学同学吗?”
孟今想了想:“大致有点印象吧,但有些人可能记不清了,怎么了,你是想找人吗?”
“那你记得一个叫沈白的人吗?”
“沈白……好像有点印象,但那时候我们都喊外号的吧,大名可能对不上人。”
“那,你再想想?”
孟今依言仔细想起来。
可惜,十五分钟过去之后,还是没能想起来。
孟今不得已说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要是想起来了直接发短信给你。”
再接到孟今的短信,已经是下午的数学考试结束了,赵瑟偷偷在书包里把关机的手机重新打开,机身一阵震动,提醒有一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我想起来了!沈白不就是你二年级的同桌吗,可惜他读了一年就转走了。噢对了,那个时候他胆子特别小,老师总是让你照顾他,你还有印象吗?”
赵瑟此时已经走出了考场,读完短信之后,不由得回头望去,看见沈白正准备往外走。赵瑟赶紧一个闪身躲在了墙后面。
小学时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但在这条短信的提醒下,赵瑟还是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个可怜又爱哭的小男孩重合起来。
当真是时光荏苒,旧相识都变成了个完全陌生的模样。
赵瑟看见他走出考场之后直接到了隔壁教室——原来他是四班的。
不过要仔细论起来,自己和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情谊,年纪小也不记事,对于一个相处时间短暂的同桌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现在也很难想起那时候的情景。
现在却不一样了,整天瞎琢磨那些飘忽不定的情绪。
晚自习依旧准时开始,只不过由于第二天还要接着考试,桌子被拉得很开,保持着考场应有的状态没有复原。于是每个人都是单人单桌,分散在各个地方。
赵瑟孤零零杵在角落里,落了个彻底的清净。
她的视线总会偷偷往右边瞟,看见谢景韫难得认真地在草稿本上演算着什么。
估计是在核对下午刚考完的数学吧。
数学课代表经不住同学们的撺掇,考试结束不久就去找数学老师要来了正确答案。然后把正确答案用投影仪展示在了幕布上,供全班核对。
大环境是如此,赵瑟也没办法,也只好提前估算好了自己的成绩。
大概在一百一十分左右吧,对她而言,数学总是不会有什么惊喜。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核对语文成绩,班上可没有人敢主动去李老师办公室,哪怕是有着“拿语文试卷的正确答案”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
她核对完答案就把数学试卷给抛开了,找出了一本闲书来看,考试期间赵瑟总是对自己很纵容,打着抚慰自己的旗号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