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名著]小班纳特“先生” 完结+番外 (仅溯)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能有人和“小弟”聊这么久的。
达西对这个画面却十分乐见其成。
虽说有乔治安娜在,达西直觉别想有什么绝对的二人世界,但是有人能在彭伯里分散一下小舅子的注意力,前景又一下变得美妙起来。
刚刚散步时,他已经得知了未婚妻对小舅子的邀请。
伊丽莎白是舍不得弟弟,达西也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两年前威克姆诱骗莉迪亚私奔,达西回到伦敦后才又重新回忆推演了一番,每联系其中一步的谋划就忍不住惊叹这个人不简单。后来更是发现,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着手调查,又太了解威克姆,再加上和那位检察官是世交,恐怕连自己都无法看清全局。
甚至到现在,达西都没想明白,克里斯班纳特早就离开了伦敦,后面还遇到自己横插一杠,打乱他的计划,竟然还能远程控制局面,甚至将那笔钱退给了自己。
因此,他对小舅子的能力十分信任。
达西直觉,有他在的话,自己甚至可以放心把伊丽莎白直接介绍给亲友。
为了招待二女婿,班纳特太太使出了浑身解数,誓要拿出一个主妇应该有的安排能力,当天晚餐非常丰盛。
布沙尼神甫有素食习惯,所以不与他们一起吃。
简出嫁后,大家的座次就又重新变了,克莉丝的位置还是在桌尾,不过这次她坐在了班纳特先生的左手边,达西对面。
因为自己昨天已经和达西聊过了,知道这是“小儿子”和达西好好谈谈的机会,班纳特先生有意没有开口说话。
在一次帮忙递菜时,克莉丝顺势开口向达西说:“我昨天去伦敦接莉迪亚,晚上实在太无聊啦,就顺便去了趟歌剧院听戏,没想到恰好是个童话故事。”
达西努力回忆了一番报纸上的剧目表:“《灰姑娘》歌剧?”
克莉丝笑了,“对,蓝本是夏尔·佩罗版的。”
达西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失笑摇头:“看来你非常爱看戏了,还很喜欢热闹。”
“对。我最爱两种故事,一个是报仇雪恨、因果报应,还有就是内在相配,却身份差异悬殊的爱情故事。”
达西提醒道:“对方是王子,但灰姑娘也是贵族的女儿。”
克莉丝:“可是戏剧散场的时候,观众席还是有人喝倒彩,说灰姑娘攀了高枝,如果不是神仙教母帮她,或者说她是主角,不然根本嫁不了王子。奇怪的是,里面不少观众是女人,我细细去看,这些女士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这样一看,,什么阶级利益,什么地位差异,不过是她们用来释放嫉妒的借口。”
伊丽莎白一下就想到了那位气急败坏的“姨母”。
达西认真回答:“我们可以不去看她们。因为不论如何,故事里的人不会被影响,我也相信,结局也永远都是幸福快乐的。”
克莉丝弯了眼,“达西先生,你是个不在乎其他人眼光的人。我却正好相反,我爱热闹,尤其喜欢看围观者咬牙切齿,她们越恼恨,我就越高兴。”
“神王宙斯还与人类结亲呢,神话里那么多半神,毫不妨碍他们做英雄。用林奈先生的命名法,说到底都不过是两只‘灵长类’而已。”
达西诧异看向克莉丝,想了想又道:“不错,故事停在那里了,人却不是静止的,是会成长的。我相信,只要一个人的灵魂和才智高出其他人许多,那么这些身外的一点差别就根本不值一提。”
伊丽莎白悄悄笑了。
“布沙尼神甫”回到饭厅时,女士们刚好从里面出来,男士们还留在原位聊天,男仆们正在收拾碗盘残羹,一面替他们倒酒。
看到克莉丝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餐碟被收走,爱德蒙的脚步停了停,顺势在她身边的座位坐下了。
克莉丝向他举杯,歪头问:“您喝酒吗?”
爱德蒙摇头。
她非常自然侧身招呼男仆给神甫一杯柠檬水,一面继续说:“我和达西先生都不抽烟,大家是绅士,不如按照投票制,少数服从多数吧。”
体谅到克莉丝的鼻子,班纳特先生最后还是放下了雪茄剪,只是拿在手里,偶尔闻一闻,又觉得这是一种让步,还是努力板着脸,故意道:“你还没从我这里继承半个子,算什么绅士?”
伊丽莎白还没走远,明白这父女俩又在闹这种无趣的别扭,从门外探进头,无奈道:“爸爸,看在我的面子上,至少在达西先生面前收敛一点。”
——原来这样继承家业的威胁已经是常态了吗。
爱德蒙很吃惊。
这个家到底对克里斯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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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图乔已经在英国呆了很多天,也遵循主人“基督山伯爵”的来信,从法国来英国最近的港口往伦敦铺设私人驿站。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管家还是忠诚遵循了他的指使。
因为资金足够,效率很快,贝尔图乔很快又闲了下来,却一直没有得到新的指示。
几天后他才得到了新的消息,这次甚至是在伦敦办理事务的弗伦奇行长亲自递来的。
两个人一致认定这件事一定无比重要,如临大敌,所以凑到一块,屏气凝神拆开了信,抱着十万分的严肃看向短暂的一行。
意大利账房和法国管家同时愣住了。
第59章 étoies
当初和简订婚后, 宾利每天一早就会来访,比上班打卡还勤, 走时也一脸依依不舍, 恨不能直接住在浪博恩。有时候大家还没折腾下楼,他已经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坐在了会客厅里。
克莉丝回想起婚礼签字,达西有意把名字和伊丽莎白凑到一块, 觉得这位先生虽然面上一本正经,其实非常少男心思,说白了就是闷骚,估计比宾利先生好不到哪去,所以起了个大早。
果然在她打领巾时, 男管家在外间敲门,说达西先生已经带着布沙尼神甫来了。
神甫都这么大年纪了, 还要被热恋中的男人大清早拖着来她家报到, 真是辛苦了啊。
克莉丝漫不经心想着,动作一停,又对着穿衣镜凑近了,抬手在颊边比了下。
发梢已经到脖子中段了。
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 虽然没有脱发,但是她的头发最近好像长得有点快。
之前在意大利时有女仆帮忙卷发,这个长度倒还好,不过在英国乡下, 就不适合这么做了。
开理发店是需要办理特许证件的,麦里屯没有, 得去附近的另一个镇上剪,所以附近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在家随便剪了。
过去克莉丝也是这样,在伦敦时去理发店,在浪博恩都是伊丽莎白帮忙。
但是她有位在形象方面特别挑剔的老师。
“一个人的衣着打扮是第一张名片,也是出入宴会的通行证。不同的领域和职业,对着装的要求也不同,就像动物用皮毛把自己隐藏在周围环境一样,人类只靠着装,也能伪装出不同的阶层来。”
克莉丝第一次遇见莉莎,就是因为菲尔德侯爵给她布置了功课,他先独自拿着邀请函进总督府,而她必须单靠得体的打扮混入宴会,然后找到他。
她倒是成功混进去了,不过可能用力过猛,被小姑娘注意到,直接扑过来要和她跳舞,于是那次考核只拿了及格。
除此之外,他老人家可是每天都会亲自护理假发,说晚安都会向她强调年轻一定要爱护头发,不要图方便就带着卷发纸睡觉,一字一句痛心疾首,满是不列颠大龄男子的血与泪。
虽然克莉丝并不觉得那些书单是在爱护她的头发。
拿了手杖,克莉丝才下楼。
达西和伊丽莎白已经散步去了,上了年纪的神甫没有坐在会客厅里,站在门廊下安静等她。
看了看对方花白的头发,克莉丝莫名想把手杖借给他,还是绷住了,只是出声问安。
“早上好,神甫先生。”
爱德蒙看着年轻人走近,任由对方微微抬眼,听到对方兴致勃勃说:“我们昨天聊到哪了?”
在马赛和罗马时,他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海盗”出身,没有和少爷聊过很深的话题,装作只能看懂英语,就连替年轻人放报纸,也都有意让对方告诉自己,说是用首字母来区分那些法语报纸。
这次再遇,对方的学识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惊喜。也难怪能在酒馆说出那番“复仇”的本质了。
法利亚神甫教给他的知识很多,所以很长时间里,都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灌输,那几年,他就像是拼命吸收水分的海绵一样。
地道的出口因为监狱修缮被彻底封死时,那时候的爱德蒙自然死心了,觉得如果一辈子被关在牢狱里也没关系,能够在监狱里认识法利亚神甫这样的老师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他已经和入狱后只会祷告诅咒的人完全不一样了,知识使他焕然一新,之后的日子,他可以和神甫交流,让已经根植在灵魂里的智慧继续发芽生长,说不定也能成为那些故事里的哲学家。
老师年事已高,他也不再害怕十几年后独自在牢狱里度过,他可以慢慢使用数理科学带来的思维习惯,将所有知识分门别类,归纳总结,只要有这些事情使他全神贯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