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恍然大悟,高兴说道:“原来是让我去找郭祭酒,我就知道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仲达的事情。”
司马懿扬起一抹清雅的笑容,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世上会难倒他的难题,可不正在他眼前吗?
“可我该怎么让郭祭酒同意帮我说话呢?”张春华烦恼道:“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我若说谎肯定一眼就看穿我了。”
“无妨,秋实只管如实相告即可,事关河内守军,那是你手里的兵,你紧张是理所应当的。郭嘉一切行事以曹公利益为先,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能结你这个善缘,更能助曹公休养生息,他会答应的。”司马懿肯定说道,他几乎将曹操帐下的人员分布给看透了,更能够看出以其中薄弱裂缝之处,司马懿闭上嘴,不再多说,将那些算计与是非埋入心底,他怕他说得多了,反而害了秋实。
他执笔,正要沾染墨汁去画下现在的河北局势图,以及心目中曹操可能出兵的行军路线。
那墨汁浓稠得仿佛要结起来,司马懿轻叹一声:“秋实,研墨不可太用力。”
张春华眨眨眼,手下一松,那墨锭几乎被她磨掉了一半。
“我控制不住轻柔的力道,”张春华嘟哝道:“研墨这活,太细致了,我总做不好。”
司马懿轻笑一声,他将砚台中的墨汁倒出,以清水洗净,随后就着张春华之前磨剩下的墨锭,取一些水来研磨。
他认真的侧脸最是俊逸,眉眼如画,张春华看呆了,暗暗想着:仲达也是个美男子呢!
同样俊美,却与武将男儿的豪迈粗犷完全不同,看着他就会让人静下心来,在如诗如画的幽雅中感受岁月静好,时光温柔的流逝。
司马懿不动声色地将手掌附在她柔软细腻的柔荑,温和说道:“我来教你怎么研磨。”
“以清水,适量倒于砚台,拿墨时,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司马懿在张春华耳边轻声说道。
她感觉到手背上热乎乎的阳气,微微失神。
“磨的时候要轻,按下去时稍微重一点。磨墨要慢,用力均匀,”司马懿很有耐心,目不斜视,张春华看向他时,他询问她:“学会了吗?”
张春华怔怔的,微微摇头。
“那我再教一次,”司马懿轻笑。
“不,不用了,”张春华怪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手,感觉上头滚烫滚烫的,耳尖已是悄悄红了:“我能轻松举起八十斤的东西,可唯独做些精细的活儿,不多磨练是控制不住力道的。”
头一次,她感到与仲达相处时多了几分尴尬别扭,张春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虚,不敢直视他温柔含笑的眼睛。
司马懿全副心神都记挂在她身上,对于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察觉到了其中变化,心中激动难耐,一阵狂喜。
终于......
他自知不能逼得太紧,遗憾地收回了手,温和包容地笑道:“那么秋实可自己多加练习,若有不会的,尽可来找我。”
张春华胡乱地点头,两人商议好接下去该做的事后,她逃也似得跑回了自己屋内。
将军府的某个角落,几只消失了许久的鬼魂聚在一起,典韦与孙策齐刷刷地按着一团东西,吕布在地上哇哇大叫:“典胖子你们按着我做什么,乖徒弟要被外头来的狼叼走了,你们不着急也就算了还助纣为虐吗!”
“还有你孙伯符,还是不是我好兄弟了,竟帮着典胖子一起来按我!”
陈宫老神在在,对他们说道:“你们觉得,司马懿对将军心思如何?”
高顺理所当然说道:“当然是爱慕颇深啊!那眼神,即便收敛许多,也是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
“就你眼睛毒辣,看个眼神都能看出来了?”吕布在地上打滚,鬼身上按着典韦与孙策,一时挣脱不得:“我早就说过司马家那小子心怀鬼胎,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典韦说道:“可现在春华信任他,对他并无恶感。”
“你这典胖子不识好歹啊!就是乖徒儿信他才对他不设防,轻易就要被拐走了,”吕布气极了。
“有何不可呢?”典韦说道:“还是你想见春华孤单一辈子?她这情况,绝不会轻易嫁人的。”
吕布不可置信道:“你打算对司马二小子放任自流吗?”
典韦反问道:“司马懿对春华如何,我都看在眼里,终身大事会如何,取决于春华自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以教导她,可绝不能约束她。这是她的人生,你我有什么资格阻止青年才俊爱慕追求她?”
“你若将春华当作自己女儿,就绝不会容忍外头的臭小子对她有一丝一毫窥视!”吕布瞪他。
“我正是将她当作女儿来养育,才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幸福人生,而不是受到我们这群鬼的影响!”典韦气势汹汹厉声质问:“你别忘了,春华是活人!活人有活人的世界,与我们这群已死之人完全不同。”
“那么你孙伯符又是怎么回事,你几时与典胖子关系那么好,还帮他来害我?”吕布见说不动典韦,转而炮轰孙策。
孙策无辜脸:“那还用问,这世上竟然还有明知张春华情况却还心存爱慕的男人,从今日起司马懿就是我孙伯符最佩服的汉子!我倒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私底下,典韦还对张春华提醒:“春华如今也到了女郎花儿般绽放的年纪,你渐渐也大了,是否该早些为将来做准备呢?”
他在提醒张春华该考虑清楚日后的择胥问题,张春华脑子一根筋,她关起门来摸了摸自己发育起来的柔软胸部,索性拿布条将它们裹了起来。
她以为裹着它们就不涨了,却不知自己吃了太多“补品”,一个吕奉先还不够,再来个孙策,未来还有更多的“补品”来滋润,导致她成年后肤白貌美,长成胸大腰细大长腿的模样,女性的特殊越来越掩饰不住了。
几只鬼私底下商议,他们这些男鬼整日里成群结队跟着春华像什么样子?现在春华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了,他们也该四散开去,找寻鬼生的新乐趣,时而凑在一起交流情报,与春华如长辈好友般相处,这样就够了。
“春华若需要找我们,鬼将契约也会提醒我们立刻赶过去。”
他们互相之间达成了共识,除了吕布这还在嚷嚷他们对司马家小子的放任,其他几只鬼已经商议好,独留一鬼在春华不远处进行保护,其他时候每月十五聚一次,互通有无。
“那么谁来保护春华?”
“大家轮流吧,”典韦建议道:“契约会让我们想要亲近契主,接近春华身边时阴气也是最舒适的,轮流才公平,何况其他鬼就在这许昌城中活动,若出意外,也不会距离太远。”
陈宫点头:“可以,没有我们的影响,将军可多融入活人世界,而不是下意识找无人的地方独处,想要与我们说话。”
次日,张春华打听到戏忠府邸的位置,递上门帖前往拜访,跟在她身边的唯有陈宫一人,其他鬼都自称有别的事做,各自散去了。
张春华很高兴他们找到了新乐趣,只要不是死缠着活人,随他们到处瞎飘。
戏府中没有女主人,前来迎接张春华的是戏府的老管家,张春华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找到了郭嘉。
张春华施以弟子礼:“郭祭酒。”
她乍一见郭嘉,注意力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悄悄偷看郭嘉身后,那边晃晃悠悠地跟着个青年文人魂魄,那文人紧盯着郭嘉手中的酒杯,面露渴望之色。
郭嘉闷闷地在院中喝着酒,为友人的身体状况忧心伤怀,他心里也明白,戏志才现在只不过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已经回天乏术了。
“是你啊......”郭嘉饮尽杯中酒,睁开清明的双眼,他坐在戏忠屋外的栏杆上,微风拂过他细碎的发丝,衣袖翻飞,酒樽滚落到石墩桌上,发出一声脆响:“稀客啊,卫将军来寻我这酒鬼,所谓何事?”
郭嘉与他身后的青年文士齐刷刷望过来,两人如出一辙的睿智眼眸仿佛重叠在一起,几乎要将张春华给看透。
张春华看一眼那魂魄,对郭嘉说道:“主公命我春耕完成后来寻郭祭酒潜心学习兵法谋略。”
郭嘉挑眉,撩起袖子自栏杆上跳下:“主公倒还想将你往智将方向培养。”
“主公说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别人的终究比不上自己的。”张春华说道:“我能在事后与事前询问谋略高深之人意见,但作为当事人,日后要出战指挥战斗的是我。”
她视线再次瞥过那鬼魂,发现自郭嘉挑下栏杆后,鬼魂不再跟上前来,反而飘在栏杆范围之内,似乎不能出来。
“我也不是个好为人师的料,”郭嘉不置可否:“若要我教导你,也不怕我误人子弟?”
“郭祭酒智谋超群,行事作风与常人不同,主公必定是信任你才会让我来向你求学的。”张春华只觉得今日的郭嘉比往常要沉闷一些,没了平日的跳脱,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高深莫测。
“走吧,与我去书房,兵法谋略非一日之功,今有兵家著作有《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等,你若要学,可从《孙子兵法》学起,自去研读一二,有不会的来问我便是。”郭嘉也是个爽快人,曹操此前也已经打好了招呼,对于张华会来寻他,郭嘉本身是有心理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