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珑瞳孔一缩,显然因为王念惠的话受到了惊吓。王念惠满意一笑,但显然依着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讲,花玲珑现在恐惧的程度还不足以解她心里头的郁气。王念惠希望花玲珑最好一直身处恐惧的环境中,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如此就算花玲珑因此流产了,也怪不了她的头上不是。
“花~姑娘可要保重身体啊,不然二爷知道了怕是要心疼的。”
说完王念惠恶意满满地扫了扫花玲珑的小腹,如同噬人心的恶魔一样,带着异常邪恶,让人一瞧就心底发毛的微笑的离开了,徒留下花玲珑面色苍白如雪的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一动也不动。
不得不说,花玲珑的这步棋走得十分的差。她算计多多,却唯独没算计到妩媚的反应。花玲珑满心以为依着妩媚对二房的不待见,怎么也要用她当筏子,借机给王念惠一顿派头吃,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妩媚根本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功夫理会二房的腌臜事儿,直接就捅给了贾母知。
花玲珑又想贾母知道了也无妨,依着她的演技来讲,贾母定会将她留在跟前好生照料的。结果王念惠真如她所愿,留在了贾母的身边,却让她心惊胆战,总觉得自己下了一步臭棋,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怎么办?越来越觉得自己小命休也的花玲珑只能寄希望于贾政。只是贾政真有那个本事吗。不,就算贾政真有本事护着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同僚转手送的玩意儿跟王念惠翻脸。所以花玲珑的命运几乎是注定了,即使‘如愿’留在了贾母身边,她也逃不掉一尸两命的结局。
花玲珑之事不过是荣国府日常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根本翻不起多少涟漪。出了五月便正式进入了夏季。这个夏天比往年来得要更炎热一些,可奇怪的是,一向畏热的文帝居然没起那摆驾前往承德避暑的心思,反而越发勤于政事。
“父皇这么反常,不会是又在暗中计划着怎么坑儿子吧。”
天气炎热,妩媚也不爱挪窝,干脆就在树荫子底下,摆了一张软塌,上面铺着碧绿玉石打磨成薄片儿玉席。妩媚坐在上面,左手摇着折扇,右手舀着冰镇酸梅汤,那懒散的样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小琯琯在一旁学着规矩,直到汗流浃背之时,教养嬷嬷才开尊口,让小琯琯回房换去身上的湿衣,休息一会儿。
小琯琯自是回了房,换了一身葛布做成了夏衣,便走到妩媚的跟前,有些奇怪的问:“娘亲为何说皇□□父不去承德避暑是在打主意准备坑儿子。”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妩媚瞄了小琯琯一眼,似笑非笑的问。
小琯琯咬了一下唇瓣,显得有些犹豫,但到底点了一下头颅。“女儿是想知道缘由,毕竟在女儿看来,皇□□父还是挺在意舅舅的。”
“父皇他只有太子哥哥这么一个嫡子,面子上装也要装得在意。而且娘亲的傻姐儿,娘亲说你皇外祖父坑儿子,就一定坑的是你太子舅舅吗。别忘了还有那么多的便宜舅舅,就算你皇□□父每天换着花样儿来坑儿子,都能保证不重样儿。”
“娘亲说得可真恐怖。”
小琯琯有些怕怕的吐了吐舌头,俏皮的道:“本来女儿打算应了琼表姐相邀,去宫里小住一段时间的,如今娘亲这么一说,女儿倒不敢去皇宫小住了,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去。”
“得了,别找让娘亲感到哭笑不得的理由,你直接说你怕热,不想去宫里小住就成了。”
妩媚想起张灵那父母双亡,不日便会抵达京城的堂外甥,倒是灵机一动道:“琼儿是个不爱受拘束的,改天娘亲进宫找太子妃说道一下,让琼儿来荣国府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小琯琯眼前一亮,倒是没想到妩媚之所以这么说是别有用心,当即拉着妩媚的衣摆央求道:“娘亲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
妩媚哼了一声,故作恼怒的道:“娘亲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这小妮子说这话,莫非想讨打。”
小琯琯再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丢下一句‘女儿去吃冰镇西瓜去了’,便步伐欢快的跑了。妩媚当即噗嗤一笑,有些感叹的道:“别人学规矩是越来越懂事,而本宫的小琯琯自从学了规矩后倒是越来越活泼了。”
一旁摆放冰镇瓜果的春语笑着接话道:“琯姐儿活泼一点不好吗,总比喜春姐儿那副老沉稳重来得要一点吧。”
听到春语提起贾喜春,妩媚倒是想起来今儿好像没看到贾喜春跟着小琯琯一道儿学规矩,不免纳闷的问起了缘由。
贾喜春没来荣禧堂跟着小琯琯一起学规矩的缘由夏雨倒是知道,因此妩媚一问,便是夏雨开的口。夏雨表情有些严肃的道:“听说周姨娘病重,二太太念在周姨娘到底是喜春姐儿的生母,便施恩让喜春姐儿到庄子见周姨娘最后一面。”
“周姨娘要死了?”
不得不说听说这件事的妩媚是惊愕异常的。毕竟原著中的周姨娘无儿无女却一直活到了荣国府高楼倒塌、树倒猕猴散的时候,如今周姨娘好运生了贾喜春,却得罪了王念惠,落得一个早逝的结局,也不知该说她是辛还是不幸。
夏雨点点头又道:“府里的人都说二太太是个心善的,当初周姨娘害了珠哥儿出生在孟兰节(中元节),二太太留着周姨娘的命不说,还在周姨娘病重之时恩准她们母女相见,可真是心善极了,当得一句菩萨心肠。”
妩媚抿嘴,笑着反问:“春语、夏雨你们二人也这么看?”
春语、夏雨齐齐摇头,其中春语更是言辞犀利的道:“二太太那种人,说她佛口蛇心奴婢信,可说她菩萨心肠,奴婢却是万万不幸的。少不得二太太开恩让喜春姐儿去见周姨娘一面是为了离间,喜春姐儿和赵姨娘的母女情分呢。毕竟自从周姨娘被打发去了庄子后,喜春姐儿就一起养在赵姨娘的膝下,不是亲生母女更胜亲生。”
“这么说王氏又走了一步臭棋。”妩媚抿了一下嘴,“行了,别说南院的事了,免得影响心情。”
春语和着夏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奴婢去小厨房看看,顺便做几道消暑的甜点。”
夏雨开口后,春语也紧接着开口,“奴婢去东大院走一遭,翻捡一些特等的细棉布出来,好领着针线房的丫鬟婆子,给瑚哥儿、琦姐儿做几身细软的里衣。”
妩媚懒洋洋地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美目半阖间,意识有些昏昏沉沉,显然暑日睡意正酣。
夏雨先跑去了小厨房一趟,回来时发现妩媚已经睡了,不免轻手轻脚的走到软塌跟前,取了一方薄巾搭在妩媚的腹间。夏雨动作很轻柔,但到底将浅眠的妩媚给惊醒了。
妩媚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本宫就这么睡着了?”
“可不是嘛。”夏雨顺势又将薄巾收了起来,“奴婢一瞧可把奴婢吓了一跳,公主一向是最注重仪表的,就算再怎么懒散也不没有过宿在园子里的事,没想到今儿公主倒…”
“可能暑意太浓,让人倦倦的关系吧。”
妩媚若有所思的蹙眉,随即打了一个哈欠,便从软塌上起身。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出了树荫往屋里走去。
妩媚刚进屋,酣睡正香的龙凤胎包子,便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目前正睁着明亮的杏眼,在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妩媚挨个掐了一把龙凤胎包子那肥嘟嘟的腮帮,惹得龙凤胎包子咿咿呀呀的抗议之时,妩媚才转而对着跟着她一道儿进屋的夏雨道:“给本宫把下脉吧,本宫怕是又有了。”
“啊,这才多久啊!”
夏雨有些震惊的上前为妩媚把脉,结果发现果真如妩媚所说的那样,她又有了,不免更加的震惊。而后贾赦从衙门归来,听到妩媚又怀孕的消息,也是震惊之色大过喜悦。不过贾赦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他就不用纠结怎么劝妩媚不要去参加那场必然危机四伏的秋弥了。
“今儿上朝万岁爷说了打算秋季一到来就去皇家围场来一场秋弥,让王公大臣以及皇子们多多参与,多多表现。”贾赦神色严肃的道:“观万岁爷的表现,为夫越来越确信媚娘曾说过的话,怕是皇子们私下的动作万岁爷都有所知,如今提前在夏季的时候开口说什么秋季一到来就进行一场秋弥,怕是想为诸位皇子提供便利,更好的‘磨炼’一下太子。”
“磨炼?驸马不必说得那么含蓄,父皇到底是想将太子哥哥当成磨刀石还是其他皇子的踏脚石,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懒得去猜,也不屑去猜。反正不光是我,就连太子哥哥也是看得明白的。我和太子哥哥这对嫡出的子女啊,在万事权力为重的父皇心中,根本算不了什么。磨炼坏了又如何,左右父皇是不缺儿子的。”
至于女儿,或许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关系,文帝倒也有几分真心疼爱,可这却是建立在她妩媚附身原主的基础上。如果换做先天缺了魂魄,痴痴傻傻的原主,文帝估计还会认为有这么一个痴傻公主是皇家的耻辱呢。不然为何原主一直到十岁,都是水宸这个做哥哥的在养,而文帝除了漠视还是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