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弃开始胡搅蛮缠了?!我的alter酱不可能这么可爱……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总而言之,这座马戏团存在虐待和非法拘禁的嫌疑,现在我们将要对这里展开调查。”
我胡乱擦拭了两把手心蹭上的污渍,重新站起身来,面向那名装束古怪的青年发话:
“如果你是相关人士,能否麻烦你配合一下?”
“相关……吗。”
青年手扶下颌,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说不好啊。到底算不算呢……”
“介个伦也忒可以了,要波先阔起来?”
(这个人也太可疑了,要不先铐起来?)
瓜先生嚼着满嘴瓜向我搭话。因为“吃瓜路人”的异能正处于发动状态,我只能看见一片唾沫横飞的空气,诡异得让人笑不出来。
“啊,对了。”
青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手向自己额角上轻轻一敲——这动作让人联想起憨态可掬的招财猫,但我只觉得他正在用肢体语言演绎“逗你玩”。
“我来这里,原本是有事要办。现在事已经办完了,所以……应该算是无关。”
“有事?”
我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歪过脑袋,“怎么,这里有人买药吗?”
仔细一看,青年肩头背着个半人高的巨大木箱,也不知其中林林总总装了些什么,看着颇像是一座移动小药房。如果说他为这偌大一座马戏团提供药物,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共犯……)
“不不,没有那回事。”
青年慢条斯理地摇头,而后将身侧转,好像舞台上引导观众的主持人一般扬起袍袖:
“毕竟,你看。”
在他遥遥虚指的方向。
如同白骨一样阴森惨淡的灯光之下。
如同棺木一样整齐方正的工作台上。
“他们已经,自行准备了……”
“这么多的药啊。”
——无数冰冷的瓶瓶罐罐,宛如横七竖八倒卧一地的孩童尸骨,凌乱地堆叠成山。
“这是、什么……?”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无法顺畅地思考。
尽管直觉上已经理解了那些药品的含义,理智却仍然拒绝接受。
“安眠药,镇静剂……”
身边传来瓜先生走向工作台的脚步声,“还有……混账!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还想做什么?你知道柚木,这些药物对中枢神经具有抑制作用,如果滥用的话,造成的损伤根本无法修复啊!!”
“……”
我用力地抱紧双臂,但仍然无法抑制全身痉挛般的剧烈颤抖。
无论幕后主使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他有多么充分的动机,多么苦大仇深、催人泪下的理由。
——他都实在,做得太过火了。
“卖药的先生。”
我将指甲死死掐入手心,感觉自己勉力维系的一线理智摇摇欲坠,如同春日里一片布满裂纹的薄冰。
“如果你不是来这里兜售药品,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吗……”
仿佛对这个问题等待已久一般,青年好像很愉快似的眯起双眼。
而后我惊诧地注意到,在他像女子一样形状优美的右手上,正握着一把造型奇诡、古色古香的短剑。
“是来斩除的哦。斩除所谓的‘物怪’,这种东西。”
“物怪……?”
“啊,这个我知道!”
萤丸举手抢答,“是《幽灵公主》里的那个‘物怪’对!是很大的狼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和颜悦色地将他的手按下去。
“我也听说过,在江户怪谈里很流行呢。笼统来说,大概就是妖怪的意思。”
清光一手按上腰间刀柄,以指腹略带怀念地来回摩挲。
“话说回来,我们付丧神应该也算是‘物怪’的一种。所以呢,你就是传说中的道士、阴阳师一类咯?你要来斩除的物怪是哪一种,不会是我们?”
说到此处,少年点染着鲜红色彩的指尖在刀柄上轻轻一弹,利刃瞬间出鞘,迸射出一段雪亮的寒光。
“清光,听他说完。”
我立马又腾出一只手按住他,感觉自己活像个焦头烂额的单身母亲,“不过我也想问,卖药先生,你说的‘物怪’该不会是指妖猫?如果是的话,那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她其实是个女孩……”
“不是哦。不是你们,也不是猫。因为两者都并非物怪,而是纯粹从‘人心’中诞生的东西。”
卖药郎干脆利落地否定。
“我在此地所斩除的,是名为【座敷童子】的物怪。所以说,我要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座敷童子……?”
这倒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名字。据说这是一种姿态宛若孩童的妖怪,喜爱红色,好穿和服,会为寄居的人家带来好运。如果人类不慎赶走座敷童子,便会迎来家道中落的结局。
但出现在此处,却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也是。与小姐你所知晓的‘座敷童子’,大概存在些许不同。”
卖药郎倏地转身,在沉积淤塞的空气中带起一阵微风,宽松的彩色衣袍也如风帆般向后扬起。
“既然如此,还是亲眼见证一番为好。”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朝向黑暗深处走去。
“啊,等等!!”
我连忙疾步追上——然后一脑门撞上了疑似瓜先生鼻梁的坚硬物体,当场惨叫声、鼻血飞溅声不绝于耳,幸亏清光和骨喰及时将我们双双撑住。
“……对不起,你还是先把嘴里的瓜吐了。”
……
“所以呢?你说的‘座敷童子’,究竟是指什么?”
重整旗鼓之后,我一边揉着红肿的额头,一边一溜小跑紧追上卖药郎轻快自如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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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啊啊,这个吗。”
青年语调平缓,如同好脾气的教师一般循循善诱。
“或许你也曾听说过……未能降生于世的婴儿的怨念,不甘逝去,渴望出生,偶尔也会化为‘座敷童子’。”
“呃……”
对不起,我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他们会(在型月世界)成为开膛手杰克。
“不过,这里没有婴儿?”
瓜先生鼻翼翕动,鼻孔里用于止血的纸巾也跟着摇晃个不停,“难道说,是指那些被送来这里的孩子……”
“是啊。因为你看,不是很相似吗?”
卖药郎停下脚步,灵巧地回转身来。他手中短剑上悬挂的铃铛随之摇晃,发出“叮铃铃”一阵清脆的声响。
“未能出世的婴儿——还有,被送到这里的孩子。”
“……?”
就好像在呼应他这句话一般,墙根处,黑暗中,无数细碎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混合着羽毛摩擦的声音,拖动肢体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来。
如涓涓细流,如风拂林叶。
响起来。
响起来。
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老虎。山羊。鹿。猫。狗。鸽子。鹦鹉。
无数张迥异于人类的脸,无数双玻璃珠一样空虚黯淡的眼睛,隔着冷冰冰的铁笼望向我们。
无数细小的溪流,源源不绝汇聚到一处,终于演奏出一曲海啸般壮大的交响。
“他们都一样,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是丧失容身之处的孩子。”
“‘想要离开。还想留在这世界上,还想活下去。’如此这般的思念,唤来了名为座敷童子的物怪。”
卖药郎淡淡叙说的话语,沐浴在动物们——孩子们茫然无措的视线之下,如同诗人辞世前最后一首悲戚的诗篇。
“所以,你斩除了那个物怪。”
我低下头轻声自语,“但即使物怪消失,孩子们也没能恢复原状。也就是说,这不是‘驱邪’、‘除妖’就能解决的问题。”
“自然。”
卖药郎回答。那声音听来有种事不关己的冷酷,却又于无形中流露出一丝淡泊平实的劝勉之意。
“猫也好,在这里的其他孩子也好。他们的遭遇,不是物怪,而是人类所致。”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也只能由人类自己去解决】。
自称为除妖而来的青年,如此劝勉我道。
“我明白了。”
我踏上一步,恰好迎上伤痕累累、蜷伏在铁笼中的斑斓猛虎。
“……”
老虎也闻声抬起头来,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然后,他张开嘴露出利齿和猩红的舌头,却与化为妖猫的抚子一样,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啊啊。对了,那只老虎。”
卖药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在物怪的记忆中看见了。他保护了猫,让她得以逃出这里。她大概……本打算去求救。”
倏忽间,我回想起残留在星岛英家中的小小爪痕。
——原来如此。
——原来,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或许是为了报答,亦或许是对自己的父母彻底丧失了信心,逃出生天的黑猫——河原抚子决定前往星岛家,向少年的双亲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