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他妈去死啊!!你死了该有多少人普天同庆啊,混账东西!!!”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猝然翻身而起,在一秒钟内顺口溜似的将整句话啐到他脸上,然后——
“嗷啊啊啊啊啊啊!!!!”
我每天餐后都用心刷牙、保养得洁白光亮的门齿和犬齿,深深嵌入了老人手腕上滴血的伤口之中。
“首领!!”
软弱的198号早已惨然失色,71号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高呼,伸手揪住我的马尾就要将我拽开。
而我一边吐出老人辣舌头的血浆——真夭寿,这玩意儿的味道比蛇草水还可怕——一边反手攥住71号肌肉虬结的胳膊,从袖口中掏出一截没被摸走的刀片,毫不迟疑地狠狠扎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
“叫什么叫,你们这些个坏东西吵得很。”
我顺势转身,一脚蹬在他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将他整个人撂翻在地的同时用力碾了两下,于是他便只能倒在地上嘶嘶抽气,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由于异能者受创,依靠他维持的防护罩瞬间难以为继,岩窟王当即甩出一道强横的黑炎,直接将那层肥皂泡一样的薄膜击了个粉碎。
“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老人单目圆睁,充血的眼球就像死鱼一样突出眼眶:
“难道说,星鸟居然——星鸟!!我要杀了……”
“很遗憾。您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老爷。因为您的女儿,早在多年之前就想杀了您呀。”
就在此时。
从轮椅后方的阴影中,响起了令人联想起游女花魁的柔美声调。
而应声浮现出的,也正是酒吞童子那副婀娜多姿的身段,千娇百媚的容颜。
“什……”
这是老人说出的最后一个字。
下一秒,如同泥浆——或者说是石油一般,颜色和谐得不能再和谐的血花飞溅开来。
“妾身虽然被人斩首,自己却少有斩下头颅的经验呢。”
骨碌。
寒光闪烁。
拥有少女身姿的鬼王朱唇轻启。
“所以……”
骨碌,骨碌,骨碌。
“如果招待不周,还请您多担待呀,老爷?”
老人那如同枯树根一般轻而脆弱、仿佛已被蛀空的头颅,被酒吞|精准利落的一剑平滑削断,从脖颈上平平飞出,发出一连串“骨碌,骨碌”的空洞声响,朝向墙角慢慢滚去。
“……”
“…………”
“…………………”
(……就这样,结束了?)
太简单了。
面对这过于简单明快的终结,不仅是我目瞪口呆,众人反应不及,就连精心策划一切的星鸟也一时哑然,像个迷路的小姑娘似的杵在原地。
或许,她终究还是心怀惶恐,唯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从未认真想象过成功的情形。
“……话说,那是我的身体?妹妹,你打飞了我的头??”
一片死寂之中,唯有被她护在身后的初阳不知所措,一脸“真让人摸不着头脑.jpg”地挠了挠头。
“……”
星鸟终于回过神来,当即黑着脸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都那副德行了,你还想捡回来用吗?这辈子就和小五郎凑合着过。”
“啊,这么一说,我的异能倒是完全恢复了……所以说,父亲真的已经……”
“已经……”
“……”
我一手捂着腹部渗血的创口起身,还没来得及自己站稳,就被后方风一般席卷而来的男人一把挽住。
“没事。茜。”
岩窟王沉声开口,旋即又自责似的按住眉心:“不对,我说错了。怎么可能没事……你别乱动,现在就让梅林为你治疗。”
“没错,交给大哥哥我!毕竟我从刚才开始都没帮上什么忙啊!!”
“闭嘴。会吵到她。”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艾蕾苦笑着打起圆场。
再看另一边,全程划水、显然对星鸟计划一无所知的明石和鲶尾面面相觑,互相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说,总而言之……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离开了?可以和兄弟他们在一起了?”
“嗯,嗯。我也想快点见到萤丸……啊,如果审神者不介意的话,去萤丸家里蹭饭也是个好想法啊。”
“我怎么会介意。反正你一直都不肯干活,走了我倒还清净。”
星鸟虽然板着一张俏脸,但语气却是不可思议的温和。
“只要能离开这座岛,无论你们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我虽然自私、刻薄又狠毒,不是什么好女人,但还不至于像父亲一样困住你们,强迫你们卖命到死。”
“咦?不不,我也没这么薄情啦。我不是要跳槽,只是偶尔去吃白饭……”
“不,我家养不起吃白饭的。”
我一手环着岩窟王腰间稳住身体(顺便感受有个靠谱月球男友的福利),另一手揪着梅林领口(让他闭嘴不要再说骚话),虚弱地小声吐槽道。
……
……
……
那是所有人都在全心全意地描摹未来,不带一丝阴霾与瑕疵,美好得宛如梦幻的一分钟。
仅仅,只有一分钟而已。
因为一分钟以后,我们就会发现——
从老人头颅周围扩散开来的血迹,如同拥有生命的淤泥一般攀爬延伸,最终无止境地朝向四周弥漫开去。而星鸟的一只眼睛也像是滴入墨水,眼珠也好、眼白也好,都被一概浸染上清一色的黑,化为透不进一线光明的幽深黑洞。
然后,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伯爵:我没演,我一直都很严肃
boss第一阶段打完!超快!二姐尽力了,她已经做了她能做到的……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后还有第二管血条
第90章 被泥淹没,没不知所措
我察觉到异变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数黑漆漆、密匝匝的线条, 如同地板上擦洗不净的陈年污渍, 又如同某种植物纠缠交错的藤蔓根茎, 以老人的头颅为圆心, 朝向四面八方爆炸性地扩散开来。
就在众人错愕躲闪之际,我发现只有星鸟一个人, 仿佛对这种恐怖异状全无反应似的,目光呆滞, 双手低垂, 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这一次, 她目光中渗透出的腐朽气息绝对不是演技。
“喂,我说你!!”
说时迟那时快,星鸟一侧眼白已经完全被染作乌黑, 眼珠溶入黑暗之中无法分辨, 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眼看着那层黑影正快速向她另一侧瞳孔蔓延,我顾不上之前的恩怨,下意识地扬声喊道。
“!!这是……?!”
星鸟仿佛蓦然从梦游中惊醒,五官剧烈扭曲,神色间带上一层前所未有的动摇与骇然。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听使唤——”
“明人不说暗话,根据我丰富的二次元阅历, 我觉得你可能被附身了!!”
我再次发动自己擅长的“高速神言”(?)技能, 两片嘴皮子疯狂拍打,一秒钟十个字地往外蹦:
“我才想问怎么回事?你机关算尽,忍辱偷生, 苦心筹划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自己身上早就被人做了手脚??”
“我身上??”
她看上去比我更吃惊,“我身上没有——不对,说有也是有,但那是为了控制我——”
“啊?你讲啥???”
“…………”
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一个赛一个摸不着头脑之际,我敏锐地捕捉到——从我脚边不远处的墙根位置,传来了一阵牙关打战的格格声响,以及一连串近乎神经质的喃喃低语:
“不是我,这不能怪我。不是我,二小姐,不是我的错……”
“喂。”
我当即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一把揪起那人衣领,将他整个人像条死鱼似的拖拽起来:
“什么‘不是我’,你做了什么?讲清楚。”
“我、不,不是我,我没有……”
“讲不清楚的话,我把你头也打掉,看看你能不能像你家老板一样尸变。试试?”
“噫……!!”
被我一把拖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位战战兢兢、缩手缩脚,浑身窸窸窣窣抖得活像只小鹌鹑,在首领淫威面前伏地求生的“198号”。
(刚才,首领命令他负责手术,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到我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的异能就是“转生”。)
“别、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会儿首领的头已经被酒吞打飞,再也不能对他作威作福,但198号的心情依然没好到哪儿去。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恐惧的对象从首领换成了我。
要让他开口吐露实情,并没有花费我多少功夫。
根据198号坦白交代,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当星鸟还是个年幼少女的时候,首领就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长子初阳从小就很有想法,而且颇有点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一向只是为了母亲才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