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阿信……其他人呢？”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进到这里的话，也太奇怪了。况且，英雄们也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来到这里。
“外面有相当厉害的守卫在战斗，好像是叫做巨神兵的家伙，杰诺斯和安德瓦他们全部都被绊住了。我也是使了些手段才到这里，底下那群人还得等着英雄救援呢，不过现在我一个人在这也顾不及那么多了。”
况且不知到是被施了什么妖术或者是个性，这些人根本就枉顾他试图带着大家一起逃的好意，拨开他伸出的手就继续去执行自己被设定好要去做的工作，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无计可施。
到处都是这样神情麻木的人，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等到他们步履踉跄地重新想方设法回到地面之后，雨宫萤适应了半天，还是觉得场面有些让人张口结舌。
东方既白，启明星微微闪烁，远处的天空上已经有了早晨即将来临的征兆。他们竟然在这地下复杂的机构中穿越了一整个夜晚，绕行了无数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机关，但这些都不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内容。
这确实是在山里没有错，位置和远山同学之前猜测的没什么太大区别。无人山区，地下基地，一切都很符合预期——没有走到上面发现这里是海底基地什么的，还让人有点小庆幸。
但，这都不是重点。
就连池田信也震惊地张大了嘴：他下去的那会儿这周围还根本不是这种地貌——
整座山体被不知道什么武器直接轰出了一个硕大半圆形的豁口，地面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岩石土块崩解得满地都是，没有一块正常植被生长的完好地皮。不远处还在持续发出交战的声音，幸好还没波及到这里……就算是僵持着打了一晚上，也不至于把整座山都削秃了吧？
从他们三个人所站的位置来看，这简直是末日般的场景了。
“阿信……安德瓦先生他其实这么厉害的吗？”
雨宫萤结结巴巴地提问到。
不，不会吧……就他的理解来看，火焰英雄安德瓦的上限虽然极高，但是还不至于能够彻底把一座山的山头轰炸至剩下一个轮廓清晰的半圆弧。
这就连欧尔麦特也……
三个人迅速向战火中央移动，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仅凭三名高中生就徒步穿越地形已经异常崎岖的山地的自信。而且地下的那些见闻也需要英雄们赶快知悉……
杰诺斯已经杀红了眼。
原本怎么也不可能感到匮乏的动力炉，第一次让他觉得无法彻底满足自己的输出索取。
巨神兵整个胸膛都被击穿，像是和石头类似的什么建筑垃圾一般倒在远处，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的尸骸。
一般来讲很少有英雄会在战斗当场就将敌人杀死，按照正常的英雄活动流程规范，需要将其控制、击倒、捕获或使其失去意识，最终交由警察机构以及诉诸法院来评判一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得到何种惩戒。
哪怕是针对战All for one的那场战斗，欧尔麦特也没有将穷凶极恶的对手直接杀死——当然，是否能够杀死，就是另一回事了，起码在程序上，最强英雄的人生中最后一役，也完美的保持着英雄该有的风范。
而此时的杰诺斯纵使早就已经换上了机械的身体褪去了大部分的人类表情，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匹啜饮血液的凶兽。
眼尖的绿谷出久看到了神色狼狈的三人，赶快连带着饭田天哉将他们拉到一旁。
“初，初次见面，英雄科的学生是吧，我是……”
远山看到穿着英雄战斗服但年龄不大的几人，试图打声招呼。
“快别听他唠叨了，绿谷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谷出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似乎是，杰诺斯君在看到这里释放出了好多机器人之后，一下子就突然生气起来，然后……”
说“生气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写意、非常柔和的说法。真实的场景是，杰诺斯当场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无法克制地攻击了起来。
甚至最初的那一发直击目标的电磁炮，只消偏移一点点距离，就会连着绿谷出久自身一起被击穿。
第七十八章
杰诺斯浑身上下的设备, 雨宫萤都看过设计图。每一个所搭载的武器最大功率是多少，大致会造成怎样的效果，她心里也还算有数。
除了仍旧谜团重重的动力炉不好估量之外, 杰诺斯作为英雄的实力天花板在不进行结构改造的情况下，其实是非常稳定而坚固的——就是说, 很好判断，也很难打破。
因此, 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着实让雨宫萤吃了一惊。
作为一个机械改造人而打破了设计时应有的攻击力, 让任何一个从事过相关行业的研究人员都会觉得惊诧。
而作为杰诺斯过去的知情人, 这般惊诧，就变成了悲悯。
绿谷出久非常简洁地描述了杰诺斯突然不受控制地四处攻击，以惊人的威力和效率破坏了数个机器人以及它周围的一切——山体, 草木，隐藏在之下的建筑物表层, 等等。
就如同被悲伤溢满的困兽，挣扎着要发出绝望的嘶吼。
“哦呀，当年居然漏了一个出来, 还真是失误呢。”
没等雨宫萤出言拦住杰诺斯不要直接炸平这座山, 就有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出言自证了当年的嫌疑。
说是“还算熟悉”, 实则是因为印象太深刻——几个小时之前, 这人还看上去无比真诚地邀请她加入这个组织。
雨宫萤震惊地回头, 当时会议室里在场的几个人各自搭乘在浮空的不知名设备中, 即便他们的周遭已经被杰诺斯轰炸至一片焦土, 依旧神色不慌不忙。
好像，几乎不会有什么事能够激起这些人心中的哪怕一丝涟漪。
杰诺斯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发起猛攻，立刻就被从他们身后蹿出来的、更为高大灵敏的机器人拦截。
“你们这些牲畜……你竟敢……你竟敢！”
金色的眼睛仿佛能够喷出火焰。
杰诺斯保持着攻击发出的姿势，而对方显得困惑不解。
“可是，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这种[个性]本身就是错误的……容许你们活下去的话，说不定今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喔？”
“土地被辐射所污染，数十年来被水泥隔离层封存。普通人只要靠近就会在辐射病当中痛苦的死去……放任这种个性，就有可能会得到这种未来的哦？”
绿谷出久一阵迷茫，他看向杰诺斯，张了张嘴没说出声音。饭田天哉和切岛锐儿郎警惕地看向四周，谨防还有别的机器人伺机偷袭。
“那边的那位……绿谷出久，没错吧？”
白发的青年坐在不知名的浮空设备之中，看向这个被死柄木弔所针对的少年：“改造人先生目前对这里造成的一切损坏，包括那个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山头也好，整片烧焦的土地也好，全——部”
他拖长了音量：“全部都是他自己的[个性]导致的喔？而且这种[个性]，如果不是那个发论文的老先生费尽心机，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遏制得住呢。如果你历史及格的话，大概听说过切尔诺贝利事故吧？这位英雄先生哪怕是现在一旦接近了这样的核电站，立刻就会产生这种能够撰写进史书的地狱级别的大灾难。”
“切尔诺贝利是啥？他到底在说什么？”
显然历史课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切岛锐儿郎小声问站在自己旁边的池田信。
拥有着如出一辙白发的少年神色不善，但还是低声回答道：“能够让成千上万人死去的核事故。之后的近百年那片土地上都不能有人类进入，否则下场就和库斯诺博士的结局差不多。”
这样的吗！切岛震惊地吞了口口水——这确实是可怕的[个性]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即便如此，就不由分说地杀死星之丘的所有人，实在是……
实在是，不可原谅。
杰诺斯的动作很快，立刻就要发起下一轮攻击。已经有些因为过载而吃不消的身体连周遭的空气都显出比其它地方更热一些的样子来，从绿谷出久的角度来看，由于温度不同造成的空气密度差异，杰诺斯的身影在逐渐亮起的火色中微微摇动。
“那么既然你如此仇恨曾经参与过这次行动的我们。”
对方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来：“那么，你旁边的那家伙，不也和我们曾经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吗？”
终于解决了周围机器人纠缠的安德瓦、森林神威等英雄，在急匆匆赶来之后，所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就连杰诺斯也轻微地愣神。
“就算你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好像是彻底不记得了——不过那头发和这身技术，虽然仍旧不及格，不过作为废品还算有两下子嘛。”
雨宫萤猛地转身，迎上池田茫然的神情。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死柄木弔的那个图案。前往考场的列车上源头莫名的警告。All for one的歌谣……最终最终，她的思绪落在一句话上。
“我快要死了。而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太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