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篱!”黛玉又被拱起了火,一个没忍住,瞬间原形毕露,学着他的样子喊着他的名字奚落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有女人样,你也不瞅瞅你自己,动不动就奚落挖苦一个女子,方才还见死不救等着看我笑话,这样行事哪里又像个男人了?”
“你……你简直不可救药!”少篱气得咬牙,转身就要走开,被黛玉急忙喊住了。
“又有什么事儿?”少篱不耐烦道。
“我走不动了!”黛玉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走得快,烦你先走一步,到庵里寻我的丫鬟过来接我吧。”
“你想得可真周全!”少篱“哼”了一声,有心想再讥讽她两句,可见她的确是精疲力尽,额头上的汗珠都打湿了碎发,又顺着脸颊往下淌。许是身子还没痊愈的缘故吧,面色较之上山前又苍白了不少,看得少篱又升起一股怒火。
罢了,自个儿就是欠她的!
想到此,少篱也顾不得许多,只把手中的纸伞一收,返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少篱霸道地命令着。
黛玉一惊,忙往后退了一步,斩钉截铁道:“我才不要你背,你只要帮我把丫鬟叫来就可以。”
“你傻不傻?”少篱气得回身瞪她,“孤男寡女的在这林子里钻来钻去,你以为很有脸吗?当然,我是不怕的,反正我戴着面具也没人认识我,可是你呢?想过后果没有?”
“……”这一招果然正中要害。黛玉一想到庵里有人看见少篱出现,又到自个儿的院里叫丫鬟,那情景简直……黛玉激灵打了个冷战。
即使如此,黛玉也不想让他背。细细一想,这一路自个儿有意无意,情愿或不情愿地已经同这个家伙有过多次不合适的接触,若再让他背着,她可真觉得过份得没脸了。
正在以沉默抗议时,少篱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抬头看天,见雨势仍旧没有止歇的意思,且天光越来越暗,不觉心急,跺跺脚哀求道:“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我求你也可怜可怜我,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等送你回到庵里,我还要接着赶回家去,我母亲身子抱恙……”
“什么?你……你怎么不早说?!!”黛玉方才还自觉有理得很,这一下就瞬间反转过来,觉得自个儿简直就是个千古罪人。可不是吗,少篱为了护送自己,耽误了回家给母亲侍疾不说,自个儿还不知好歹地处处跟他作对,这……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呃,写着写着就管不住手了,肯定又会有亲嫌弃我把黛玉写得不合规矩了,嘤嘤嘤……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 针尖麦芒你来我往
黛玉不知道是自个儿上了少篱的背,还是少篱硬把她拖上去的,总之等她缓过神来时,已经趴在少篱的背上了。
感觉到背上的负重轻得实在不像话,少篱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荣国府如今是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你什么意思?”本来黛玉挺伤感的,想着少篱的母亲身子抱恙,自个儿还耽误人家儿子回家内心羞愧不已,没想到这家伙很快就忘了着急,这会子倒是淡定得很了,甚至还有心情跟自个儿开玩笑,想来也不是个多孝顺的孩子。
想到此,不觉生了几分闲气,没好气道:“你还有闲心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赶紧走?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替夫人考虑考虑,你路上耽搁这么久,她老人家不定多担心呢!”
“嘶——”少篱气得直抽气,掩在面具后的一张脸瞬间气得通红,咬牙恨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小爷我好心好意背你,你倒好,背后捅人刀子一点都不手软,你怎么好意思?”
“这怎么能怪我?”黛玉理直气壮地皱眉,“你嫌弃我走得慢非要背我,我看在夫人身子抱恙的面子上豁出去脸面不要让你背了,你不说加紧赶路,却有闲心拐着弯的奚落我,我能不着急吗?”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少篱苦笑不得。
“当然是你的不是,哼,我要是夫人,知道自个儿儿子如此不孝,没病也能气出病来……”话音未落,黛玉忽地察觉到失言,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一张小脸腾地一下红到脖根。
少篱这个气啊,直觉头顶都开始冒烟了,忍无可忍之下猛地蹲下身子咬牙喝道:“下去吧,小爷我从头到脚都错了,不该救你,更不该对你好,纵得你越发没大没小了,连我的便宜都敢占,赶紧下去!”
黛玉自知理亏,只得眨眨眼睛装无辜,两只小手越发攀得紧了,嘴里兀自耍着无赖:“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是句玩笑,你怎么急了!还不赶紧走,要是耽误了时辰,小心夫人回家打你手板子!”
少篱汗颜,觉得脖子里两只软绵绵的小手紧紧勒着他难受得紧,虽有些呼吸困难,却又有些奇痒难耐,情急之下伸手去掰她的手指,无奈这人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个儿没了力气,这会子却是力气奇大,怎么掰都掰不下来。他又气又无奈,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粗气,额上的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汗珠也开始往下滚。
黛玉见他吃瘪心情大好,刚想趁机再刺挠他两句,忽地觉得指尖一烫,低头一看,一滴豆大的汗珠恰好滚到自个的指尖上,烫得她脑子瞬间清醒不少,忙不迭地撒开手把汗珠悄悄抹了,小心翼翼地松开另一只手就要下去。
少篱这会子刚刚喘匀了气儿,又猛地察觉到她要放弃,不觉气结,骂道:“让你下去的时候不下去,把我气个半死你又想下去了,不成,赶紧老实地趴着,不然我真把这扔这儿!”说完,不等她准备好,又猛地起身,大踏步朝前走出。
经了这一闹腾,黛玉心跳如鼓,脑子里乱得如同一团解不开的麻,索性乖乖闭了嘴,一句话都不再说。
可能意识到了黛玉的别扭,少篱也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前方隐隐现出净慈庵的影子,方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了一句:“多谢你为我着想,其实……其实我母亲很可能是装病,目的就是哄我回去!哼,这一招她都用过很多次了,我就是懒得揭穿她!”
“什么?这……这……”这一次,轮到黛玉目瞪口呆了。
少篱笑笑,语气难得有些落寞道:“我不怪她,她是太想我了!你说得对,我是个不孝子!”
“……”黛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黛玉不吱声,少篱有些自嘲道:“怎么,吓到你了?哼,这有什么,从小到大,我做过的坏事多了去了,这个简直就不值一提!”
黛玉忍不住在他背后抖了一抖,脑中立即想象出少篱一脸狞笑杀人放火的场面,随即又是忍不住一个哆嗦。
黛玉的哆嗦让少篱忍俊不禁,但很快又冷下脸故意恶气恶气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看你还敢不敢同我做对!”说完,脚下再次加快,黛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过眨眼功夫,已然到了净慈庵的后山门。
“到了,放我下来吧!”黛玉小心翼翼道。
少篱也不说话,径直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将黛玉放下,然后揉了揉早已酸痛不已的胳膊,接过黛玉手中的包袱,迈步来到了后门前面的大石旁。
等到黛玉走近,他把背上的两个包袱都塞到了她的怀里,叮嘱道:“你身子尚未痊愈,记得按时服药。”
“这原来是药?”黛玉一呆,再次语塞。
少篱嗔道:“你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原本就不太强健,日后就别动不动逞强到处乱跑了,没的糟蹋了身子,还给别人惹麻烦。”说完这句,再不多说,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哎,少篱——”情急之下,黛玉再次喊出他的名字。
远处的少篱顿住脚步,遥遥回过身来看向黛玉。黛玉想了想道:“对不起,耽误你正事了,不管夫人的病是真是假,你最好赶紧回去瞧瞧!”
少篱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冲她摆摆手,喊了一声:“知道了!”便再次转身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雨势越来越急,黛玉恍惚听到头顶上传来的雨滴声,猛地记起手中的伞还没有还给他。可极目远眺,哪里还有少篱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得想着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便撑着伞,抱起包袱急步往落杏斋而去。
还没到院门前,就听到院门里传来抽抽哒哒的哭声,不是紫鹃和春纤又是哪个?黛玉忽地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再一次夺目而出。
“姑娘!姑娘!你可回来了!”
“姑娘!是你吗,姑娘,你去哪里了,可吓死我和紫鹃姐姐了!!”
紫鹃和春纤两个丫头正倚在门洞里伤心,猛地抬头看到黛玉出现在门前,又惊又喜之下,猛地扑到黛玉怀中,一人一个搂着她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黛玉这一去,思考良多,早已不是才下山时的心境,不但豁达了许多,也理解到了紫鹃和春纤的难处,不觉感慨,率先止住悲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紫鹃和春纤这才收住眼泪,忙接过黛玉怀里的包袱,一左一右扶着黛玉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