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次要去哪儿?怎么就不能带我一起了?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张起灵摸了摸她的头顶,“去长白山走一趟。”他还未说完,就见张凌烟惨白了一张脸,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不准去!”
若不是张起灵一脸的认真,她都觉得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去长白山,只能是跟那扇门有关系,那扇巨型的青铜大门。
关于那扇门的传说,没有一个是不可怖的。从前家族里也陆续派过人去过那里,无人归来。
张凌烟也瞬间明白过来他为何对自己守风声守得如此之紧,她能明白他不想自己涉险,但是,她不能忍受他将自己割裂出去,所有危险他张起灵来扛,所有安宁自己来享受。
“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了,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张凌烟偏着头,问得无比认真,眼中隐隐有泪光。
张起灵眸子颤了颤,许久,才开口。
“我怕我这次护不住你。”
此时,微风吹过,只余一片静默。张凌烟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一双泪眼望着张起灵,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缓缓伸出手,揪住了张起灵的衣角,哽咽着问道:“若是护不住我,那你自己呢?”眼泪越来越多,她一个踉跄,跌坐了下去。
张凌烟内心很绝望,绝望的是,她知道张起灵做出的决定,无人能改,就连自己都无能为力。这时,张起灵蹲下来,轻轻环住了张凌烟,一下一下的拍着张凌烟的后背。
张凌烟的耳边,只能听见张起灵浅浅的呼吸声。
张起灵见张凌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一把将她捞起来,再仔细看看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为了这个张家,你值得吗?”张凌烟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张起灵一停,“值得”两个字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随着风被带到张凌烟的耳边,如同一把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
张凌烟的眼眶红得骇人,她紧咬下唇,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极度庄重的拜倒在地,久久不肯起身。这一动作吓傻了一旁随行的人。
虽说对族长行此礼不为过,但张凌烟素来是不曾行礼的,她的身份,几乎是与族长平起平坐,不遵此礼数也是无可厚非的。
张凌烟将身子紧紧压在了双腿上,仿佛要把自己压进泥土里,她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也是这样,眼眸出尘的孩子站在高台上,自己尚且年幼,但也是跟着母亲一板一眼的跪拜。
如今的张凌烟终于理解了虔诚是为何物,当年的母亲是如此,今天的自己,亦是如此,张起灵,也是如此。
张起灵刚走还没有三天,张凌烟就病倒了,病得极重,成天只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偶尔醒来一小会儿,也说不了几句话。
张凌烟病着的这几天,全族的事宜皆是由宗亲长代管着,这宗亲长岁数很高,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在族里也是有威望的老人了。
越是在这混乱的时候,越是能见人心,族里有些人一直对迎回张凌烟很是不满,但一直不敢表露,这次张起灵外出,张凌烟病重,就想着趁这难得的机会将张凌烟除掉。
但宗亲长早就在张凌烟的屋子外面加强了守卫,而且也对全族的人下了命令,张凌烟绝对不能出任何事,否则所有人都要担责任。
张起灵从前在家族里的时候,也就宗亲长还时时照拂着他,所以这次张起灵临走前特意拜托了宗亲长,一定要照顾好张凌烟。
宗亲长应了下来,对于张起灵,他心里一直是有愧的。家族的事情,他年纪大了也没法插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家族在真相败露后对年幼的张起灵弃如敝履。
张凌烟这边还在睡着,她做了一个梦。
她莫名来到一处院落,看着破落的模样,估计是荒废了许久了。她绕了一圈,平常无奇。
也是无趣,索性就坐在围栏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她从指缝里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玩得好不开心。待她玩闹够了,余光一瞥间,却是吓得跳了起来。
不大的院子里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惊魂未定间张凌烟壮着胆子看过去,竟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大的男孩子。
张凌烟暗暗吞了口口水,扶着栏杆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也大胆的直盯了过去。可好半天功夫过去了也不见这孩子说话,张凌烟有些纳闷,四处再望望,也没见着有其他孩子。
“你,你是不是迷路了”张凌烟可沉不住这气,还是先开了口。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回答。张凌烟有些疑惑。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恼火。
那孩子压根就没往张凌烟这边看,只是盯着一旁的老树看的出神。张凌烟看他这副样子有些窝火,她昂了昂头,撇撇嘴,喊了一声“喂!说你呢!”
那孩子终于将视线投向了这边,却又是结结实实的吓了张凌烟一跳。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
那样淡漠,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睛,绝不该长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身上。
就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张凌烟一惊坐了起来。
梦里的那个孩子,自己是没见过的,但是那双眼睛自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挣扎着起身,无奈双腿直发软,她只能撑着桌凳等来勉强往外挪。
就在挪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一阵眩晕,就那么滚了下去,几圈翻滚后,张凌烟的额头重重的撞在了台阶上,大股的鲜血就迅速流了下来。
张凌烟透过一片血色看向前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遁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小天使们多多评论哈
第11章 第十一章
张凌烟这一摔伤在了额头上,昏迷不醒了好些天,就在宗亲长急得直跳脚的时候,她微微转醒,只不过清醒过来后就失了所有的记忆。
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个小孩子似的,虽然她本来年纪就不大,但跟从前的她相比,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甚至是有些傻气的。
大夫的意思是这一摔很是严重,能醒过来已是万幸了,至于之后能不能恢复如从前,就真的是要听天由命了。
宗亲长见张凌烟一脸天真烂漫,前事忘尽,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由着她自个儿恢复了。他倒是宁愿张凌烟能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别再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了。
心里总藏着那些事儿,嘴上也说不出,终归是要憋坏人的。
宗亲长召集全族的人,一句带过了张凌烟的情况,并且严令所有人从此往后不得再提起有关过去的只言片语,就把张凌烟当成宗亲长的孙女去对待,如有违反者,族规处置。
之前那些不服管的人悉数都已离开了张家,留下来的都是些不争不抢的人儿,多少听说过张凌烟的事,心里也是悲悯的,现在看着张凌烟摔了头有些痴傻,更是同情,自然是不会去为难她的。
自此张凌烟就以全新的身份在张家生活了下去,倒也是比之前过活得更是舒坦了。
前尘往事忆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躺在地下室中央的张凌烟无神的睁着眼睛,脑中一幕幕的画面快速翻过去,最终大脑一片空白。
张凌烟终是想起了一切,这样痛苦悲惨的过往,注定了一辈子都逃不开,躲不掉,可能带到坟墓里都未能摆脱这烙印。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摸索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机械的往外走。那扇厚重的大门终于从内被推开,后面缓缓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双眼睛,苍凉到刺骨,里面盛着太多的悲伤,多到天光云影都装不进去了。张凌烟缓缓地将门推开,动作间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落了下来,等这双眼睛再睁开时,刚刚的悲伤早已消失殆尽,取之而代是空洞和凌厉,散着寒气的眸子令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张凌烟迅速通过暗道,一路直奔宗亲长的屋子,待宗亲长看清来人时,正想再敷衍几句,就正对上了那双眼睛,他心中咯噔一声,猜到了些。
宗亲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想起来了?”张凌烟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点了点头,从前脸上常挂着的笑容荡然无存。
“之前的事儿我都想起来了。今个过来,是想问问宗亲长是否知晓族长去了何处。”张凌烟显然没有功夫闲谈,直切入了话题。
“族长并未说过此事。”宗亲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张凌烟仔仔细细的将宗亲长的所有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就这样直直的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目光。
宗亲长被她这样一盯,冷汗都要下来了,倒不是他要隐瞒什么,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了解张凌烟的,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是不可能的。
张凌烟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这种响声。
她脸色一变,宗亲长也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问是怎么回事。张凌烟制止住了准备去外面的宗亲长。
“您先待在这儿别四处走动,如果,没有人回来传消息,您就自己走,一切小心。”不等宗亲长做出反应,张凌烟就先一步跑了出去。
张凌烟寻着声音往村口跑去,随着离门口越来越近,她的冷汗就出来了,这下她听真切了,那是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