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即使是清朗的青年声线,听起来也多了一丝沉稳和坚定,带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
“八百比丘尼。”孔瑄让孔雀衔着连的风符,周身环绕着的风刃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她站直了身子,直视着青年的蓝眸,以不输于青年的气势问道:“不知大天狗大人尊驾来此,有何贵干?”
“你既知晓吾之名姓,因何阻拦于吾?”浅亚麻色的发丝被翅膀带起的风吹起,青年的神色未变,依然是那副高傲而冷淡的样子。
“不知天狗大人为何在此召唤风暴?”孔瑄依然是一副笑模样,眼里却冰寒得像最深的夜:“前方是友人的居所,而不远处便是我的陋居。大人的风暴摧枯拉朽,所到之处一切皆为废墟,我为了保住这栖居的小屋,说不得得拦上一拦。”
“哦。”天狗拍拍翅膀俯冲而下,在与孔瑄视线相平的地方停了下来,挑起眉梢望着她。他白皙精致的五官组成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冷笑:“你是阴阳师?”
“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占卜师罢了。”孔瑄眉眼弯弯,眼底的冷意被纤长的睫毛妥帖盖好。她表面上看起来温婉而纯良,手却悄悄摸到了大腿上绑着的短刀。
“好极。”孔瑄面前的青年一挥手,便让缓缓前进的龙卷风驻足于此地。他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冷肃的面色变得有些和缓了起来,声音依然冷淡自持:“吾,拭目以待。”
“失敬了。”孔瑄一抬左手,被紧握着的法杖便直击向他的头部,与此同时右手拔出缚于腿上的短刀,朝着一偏头躲开法杖的青年挥去。冰凉的刀刃在自左向右划出一道冷色的光弧之后迅速折返,直冲着他的胸口而去。
没料到一个占卜师的法杖是用来敲人脑袋的大天狗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紧接着,他被出乎意料出现的短刀划开了胸口的布料。随之而来的直逼心口的寒芒实在是杀意凛然,逼得他只能狼狈地拍着翅膀向后疾退,避开这要人性命的一刀。
“有意思。”被刀锋划破的肌肤渗出了一点血珠,倒是激起了他的战意。他一挥双翅,泛着寒光的黑色羽毛便直直冲着孔瑄飞去。接连两轮的羽刃强行破开了连的防御,逼得她收了刀势,挥杖抵挡这锋锐的刃雨。
未能挡开的黑羽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子,血从伤口慢慢渗出,染红了她被羽刃划破的衣衫。
因为躲闪不及,她的眼角下方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伤口的血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而下,宛如一滴血泪,滴落到在第三轮羽刃的掩护下飞近的大天狗平置与她脸下的团扇上,在蓝绢布的扇面上溅起了一朵浅浅的血花。
孔瑄在面前青年如湖面般微起波澜的蓝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颊上的血痕替她平添了一丝妖媚。她眯起了眼睛,毫不客气地继续向面前的青年挥刀。
以扇柄敲击手腕来阻挡孔瑄攻势的大天狗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不顾她用法杖敲打着他身体的动作,用力地收紧了扼住她咽喉的手:“虽然你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家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然,如今的你羽翼未丰,着实太弱了。”他像是叹息般地轻声重复着:“太弱了。”
悲鸣的喉骨很快在青年的手下崩溃,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孔瑄眼前一黑,浑身脱力。她凭着顽强的意志死死地攥住了微微滑落的短刀,在青年以为她已死而放松警惕的同时,狠狠地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没柄而入的短刀让青年疼得浑身一颤,被伤得不轻的他生气地一挥手,将奄奄一息的孔瑄甩了出去,砸在了一株被风暴折损了大量枝叶的树上。
被生生捏碎了喉咙的孔瑄在背部重击下喷出了一大口血,嘴里浓烈的血腥味和极为不畅的呼吸间弥漫着的浓烈血腥气让她下意识地抗拒呼吸。被压迫的器官只能吸入极为少量的空气,混杂在其中的血沫惹得她呛咳不已,逼出了不少眼泪。
大口大口地吐血引发的失血症状和濒临窒息的晕眩感让孔瑄恨不能下一秒就昏过去,但是剧烈的痛楚死死地拉扯着她的神志不放,她只能被痛苦紧紧地缚住身体,挣扎不能。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碧蓝的天幕下的黑点踉跄着远去,染血的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摸笑,衬着因为失血而惨白的面容和逐渐失焦的双眼,显得颇有些妖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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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和般若赶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场景非常的惨烈。大片的树木和房屋化为废墟,在只残余了一半身体的老松树上,连发现了浑身是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孔瑄。
御灵孔雀因为她濒死的状态而不能维持存在,她独自一人被高高架在树上,就像是一个被人恶意高高挂起示威的残破的布娃娃。
随行的般若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鬼面,通红的眼里滚下泪来。他浑身颤抖着攥紧了拳头,任由假面的碎片死死嵌入掌心,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阴森得就像地狱深处的恶鬼:“该死的家伙,我要把他剥皮抽筋,活活剐了!”
连在风符被破的那一瞬间就催着大家赶来,依旧晚了一步的他无比自责:“我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这样……”小鹿被眼前的画面震得根本挪不动脚,他好像回到了幼时的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族人们被屠戮殆尽,自己却无能为力。大颗大颗的泪从他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滚落了下来,划过无助而绝望的脸。被魇住的他不住地摇着头,神情凄惶:“不要…不…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
琴师五指一划,如金玉相击般的乐声便流泻而出,慢慢把小鹿拽出了残酷黑暗的过去。在小鹿清醒的同时他利落地停下了指尖的动作,转头看向了那边把孔瑄从树上抱下的连和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孔瑄已经失温的脸颊的般若:“我们快些回去吧,家里有大夫。”
“你指的是那个蒲公英?”情绪不稳的般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说的话里也夹着刀:“笑话,她能有什么用?”
“不是她。”琴师也没多言,只是拍了拍小鹿的肩。
已经从梦魇里清醒过来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让连把孔瑄放在了他的背上。他把孔瑄的双手交叠在腹部,用右手按紧,然后左手向后,小心翼翼地拢着她没有知觉的身体。在触到她冰凉指尖的那一刻,小鹿的心都凉了半截。他强颜欢笑着,不停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孔瑄不会有事的。他努力装得欢快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声线因为害怕失去而有些颤抖:“比丘尼别怕,我们回家啦!”
随着话音而落下的,是一滴滚烫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用手机码字好麻烦啊……
因为一些糟心的原因手头没有电脑,只能用手机码字的感觉好心塞。
我在这里吐个槽,讲讲今天斗技遇到的奇葩——
今天斗技我手抖换上了二突子,然后就遇见了一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因为突突今天不知为何接连二突,他就一直说什么“哇,好厉害哦!” 、“谢谢你的二突子”、 “你家二突子真给力”这类的话来嘲讽我,简直气到原地爆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人啊!!赢就赢嘛,干嘛这样嘲讽别人,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吗?有本事你去日天啊!!!
诅咒你被别的大佬打到跪下叫爸爸!!!
啊!好气哦!!突突你就不能把对面那个混蛋当大蛇怼吗?阿妈喂你的那些黑蛋感情是白喂啦!你就这么对待一个砸锅卖铁养你长大的阿妈?你对得起阿妈对你的爱吗?!【捂脸抽泣】
※、第36章 疗伤
孔瑄是被生生痛醒的。
漂浮在一片黑暗而混沌的意识之海里的她,被脖颈间的剧痛唤回了神志。
——好痛啊!
破碎的喉骨扎进了肉里,却又被人强行拔出,拼凑成破碎前的样子……
清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刺透了她眼前的黑暗。
“你们用力按住她,不要让她的挣扎影响到治疗。”
——好痛啊!!
被损伤的血管和筋肉强行加速生长,那种抽干身体能量的濒死感……
捧住脸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指尖微凉。
“她在咳血,挣扎的力度也变弱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好痛啊!!!
血液混杂着细碎的杂质,呛入气管的窒息感……
按住双腿的力量陡然变大,强行压制住所有可能的挣扎。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把那个混蛋捏成碎片!”
——好痛啊!!!!
——求求你,停下!快给我停下来啊!!
身体被紧紧束缚,耳边熟悉的声线微微颤抖着。
“忍住啊比丘尼!不要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充斥在咽喉间的压迫感骤然消失,鲜红的血液混杂着暗红的血块,从失去血色的唇间喷薄而出,浸湿了破碎的衣衫。
终于挣脱黑暗的孔瑄朦胧间看见了一张陌生里又透着些熟悉的脸,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却还是像隔着一层薄雾般模糊。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依稀能看见秀气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肤,黑发黑眼,白皙的皮肤,剩下的一切细节都像是被马赛克处理过了,惹得孔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