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揣测这个叫郁沛的是如何从—个企业里经过种种考核、层层把关或是各种渠道过来的了。
真是英雄莫问出路。
“学姐,学姐”这郁沛倒不怕生,一天到晚跟在索欣后头学姐长学姐短的有事没事地直叫唤。
“谁是你学姐了?”索欣不耐烦地,心下想,走了一个“假想敌”(自己设定的),又来了个大麻烦。
“师姐,师姐”郁沛倒机灵,改口得极快。
“你这又是搞得哪出啊,车间里呆惯了吧?”索欣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没有哄小弟弟小妹妹的经验。
我忍不住暗地里指点他,“应该叫她美女。”
“美美,美美”真是暗揣圣意,偏又有些个口齿不清。
“妹妹?谁是你妹妹了?也不睁大眼好好瞅瞅。”索欣如今如果不是官职在身,大概是要忍不住爆粗口了,“你别搞笑了好不好?当心我去领导面前告你个——”她苦思冥想了一下,“不务正业罪,对,就是不务正业。”
郁沛转回头,引吭高歌,“我要去拉萨,我要去拉萨……”
索欣就忍不住一侧嘴角下斜,“要去拉撒,赶紧去厕所,别在这污染空气。”
我觉得生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起来,他们倒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呢,还曾私下戏谑过,“郁沛,玉佩,索性收了,岂不正好?”
郁沛,当然是男,24岁,1.69米,在他眼里索欣那样的应该算作是“巨无霸”了吧?
索欣的穿衣风格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开始改穿套装裙,不是职业装的那种,是随意又与正典搭配的那种,我猜想她那桶状的身材要是哪天着了连衣裙,大概是要人们恐慌的了,脚上的凉鞋也开始带些“黄铜”、“白银”坠子类的配饰了,好在她还没穿那种像艾瑶常穿的跟极细极高的,否则,便不是弱柳扶风而是大夏将倾,随时都有可能危害人类,殃及无辜了。再则就是她说话的声音里明显加了很重的发嗲的成份,就差没做出娇滴滴的可人模样了,又不知如何地拿捏轻重,对年长的倒是受用,对卜瑾他们的则是敬而远之了,她大概也不想被人说成是人前人后两样,或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识了破绽,只好继续伪装下去,就像是她天生骨子里就是嗲兮兮的,也许时日久了,我们便也认为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了。总之是她跑上楼的次数显然得频繁了很多,我想毕竟是有了职位的人了,她与我说话的语气跟从前比好像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似有什么隔着的了,如银河迢迢,忽隐忽现的,总之是,能不说的话我都尽量不开口了,我只是想,激流中如果做不到适时的勇退,那就做好明哲保身吧。
卜瑾也会偶尔到我们办公室发个通知或传达个什么口头文件精神的,只要他那笃定的神情一出现在窗口,索欣就会很做作地正襟危坐或是假意手里正忙着什么放不下的工作,没法起身接待似的。
一次卜瑾来时,正遇索欣吵着电脑不能使了,嘟囔着做具体业务的用些二手脑残电脑,干些闲差的却换的新的,“平常卡机也就算了,关个机也费劲,一次是半死,两次是起死回生,关了三次也是半死不活。”
看到卜瑾也伪装不下去了,也或是真正被电脑折腾得无助了,卜瑾看到就瞄了眼,拿过了鼠标移了移并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对着索欣,“你再试下?”
索欣就试了一下又加一下,结果电脑就像复苏般灵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先前怎么就那么难用?”我也好奇地探过头去。
“这个视具体情况而定,一般都是操作上的习惯造成的,如关机前一般人图省事并不关闭所有的程序,为使所选的关机方式对电脑损伤最小,最好点这键盘上的Ctrl+alt+del键,等任务管理器出来了,再在任务管理器上的菜单中选择‘关机’菜单栏点‘关闭’即可。”卜瑾的衣服上散发出好闻的洗涤液的味道。
“都是这样的吗?”
“再有就有点复杂了,有的是没有开启电源支持,要在这‘开始’里依次点设置——控制面板——电源选项——高级电源管理,勾选这个启用高级电源管理支持即可;也有可能是BIOS的设置有误或者是office xp惹的祸;也或许是外设和驱动的程序兼容性不太好,我大概也只知道这些。”卜瑾一一示范着。
索欣的眼里藏着掩盖不住的光芒,欲似淹死在自己一叠连声的“谢谢”中了。
我心底里是越发的要为艾瑶鸣不平了,多是红颜薄命,所以对索欣心底里就起了抵触,生怕哪日自己也遭了殃,虽然也许自己并没有能成为她前进路上绊脚石的资格,不过,一个人看另一个的不顺,碍眼也会是很好的借口的,虽然这兔死狐悲的心理真真地有些言过其实了。
第10章 花痴安芬
七月下旬,新人安芬到,24岁,本科应届毕业生,专业是森林工程,1.62米,戴黑色宽边眼镜,面黄肌瘦的,似是营养不良,让人怀疑她的血液是不是被某个黑心血站抽换成了过期的橙汁。
索欣的人文关怀不几天就到了,为体现“领导”风范,一则为迎接新人,一则为自己的“高升”,竟邀请大家到一个叫小鱼大院的酒店聚餐,卜瑾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为了不“显山露水”,艾瑶也在邀请之列,否则卜瑾大概是要婉拒的了。
当卜瑾出现在门口时,安芬的一对眼球像是要飞出去扑到卜瑾的身上附体了,白瑾上身着着灰白横条衬衫,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脚蹬一双棕色骆驼沙滩凉鞋。
“哇,男神啊。”安芬在卜瑾转身去洗手间的空档如百灵鸟般叽叽喳喳地,“你看他像不像陈坤?特别是在《金粉世家》里的男主,眼睛、鼻子、嘴哪哪都像,而且比陈坤海拔更高。”
卜瑾确切地说是1.83米,胖瘦适中,硬朗的轮廓,远远看去,胜似一副最简单的白描画。
“花痴。”索欣没好气地,心想,“现在的小女孩真是越来越恬不知耻了。”
也许不是环境改变了人,而是地位怂恿了人,卜瑾居然也展现出了“领导”式的问候了。近几日,偶尔在上班的楼梯口遇上了,他也会打着招呼,“早啊。”“打扫卫生啊?”“忙啊?”之类的,并不像其他人称我为“芮姐。”但也很少叫我的名,可能是因为同岁的缘故吧?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暖暖的成分在酷热的空气中慢慢地发酵着,竟让我有些沾沾自喜,好似沾了“资源共享”的光。
等卜瑾再次推开门时,艾瑶从他身后小巧地闪了出来,一袭蓝白相间的连衣裙,纯白色的一字带绒面绑带高跟凉鞋,让安芬的眼也忽闪了一现,“哇,仙女姐姐驾到。”
索欣以东道主的身份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表现出了少有的大度与热忱。
最后进来的是古韵寒,安芬就显得特热情,忙从餐桌下拉出一张椅子,“古科长这儿坐,东首为上呢。”
古韵寒瞅瞅也就自己年龄大些,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还百岁快车呢,好像哪一样都没搭上啊。”我也想为这场子加把火,毕竟这是索欣头次自己掏的腰包。
“谁?谁是百岁快车?我们古科长吗?谁这么有才?”安芬好奇并快人快语地。
“当然是我们可爱的索主任啦。”
“请你吃饭,还把我卖了,天理难容啊!”索欣大叫。
“嗯,还比较贴切,百岁差得太远,快车又不快。索主任果然是才女啊。”安芬又滔滔不绝地,“我毕业实习的公司里有一个姓闫的,人家都叫他小闫,我也就跟着叫,初时他还很挺生气的样,后来熟悉了,见我还不改口,就叫我老安,那里的会计就笑言,‘真是老安不老,小闫不小。’”
“仙女姐姐让让哦,小鱼来了。”本在手舞足蹈的“老安”这时冷不防冒出了一句,坐在门边的艾瑶吓得一回头,服务员一个不留神竟把汤撒了些在艾瑶的后裙摆上了,郁沛刚想上前,卜瑾就一把把艾瑶拉去洗手间了,古韵寒刚抬起上半身又怏怏地坐下去了。
安芬像看闹剧般地,“什么情况?这是情有所归了还是名花有主了?”
索欣则看着呆愣愣站在位子上的郁沛似很仇恨地深剜了一眼。不一会,卜瑾与艾瑶回归原位,一个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一个是羞赧中平添了几多红润。
小鱼是这家酒店的主打菜,煎的炖的炒的油炸的就上了四种,又配了些冷菜及各式小点心,也就满满一大桌了,卜瑾竟旁若无人地给艾瑶挑了几个甜点,郁沛瞅了眼脸色越来越暗眼里要喷出火花的索欣,就夹了一条很是完整的小鱼到索欣的碗里,“来来来,我们美丽的索大主任一定要多吃点这些小鱼,不仅味道鲜美,还听人说,常吃鱼会让人越来越聪明的。”要在平常,索欣大概早就把碗移开了,今天却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似是很为自己扳回了一些颜面。还边挑着鱼刺边仔细研究那条鱼,好像那鱼刺里也藏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