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贵族豪商们当即坐不住了,自以为窥见了埃德蒙顿的商机,纷纷寻找门路购置产业,生怕落了后。
疯狂是会传染的。
前一晚不过一万镑的地皮,过了一夜就涨到了六万镑,还有价无市、人人争抢,转手就赚了五倍的差价,当然让那些海外代理人首先就红了眼——要知道菲茨威廉家族去年一年的公开收入也不到六万镑——而这些红了眼的代理人们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自然挖空了心思游说他们的雇主,直接造成了埃德蒙顿房地产业火爆异常的现象。
一开始老格罗夫纳十分谨慎,不过是跟在菲茨威廉之后随波逐流地收了些中心次等的地皮,所以眼看着手中的地皮价值日日暴涨,即使是帝国首富也忍不住眼红起了得了第一手消息、占据最黄金地段的墨尔本子爵夫人,但是墨尔本子爵虽然致仕,于辉格党内却余威尚在,而菲茨威廉家族更是更加不好对付,幸运的是,出身低微的子爵夫人目光短浅,不过是出到了市价的三倍,就已经有所动摇,愿意出让手中的部分地皮。
之后便是一阵虚虚实实的周旋,丽蓓加故作犹豫、埃德蒙顿地价持续飙升、又有菲茨威廉家族、德文郡公爵家族等人加入竞价、神秘的法国人砸下重金……原本就已房地产业起家的威斯敏斯特家族终于不再迟疑,加上了来自银行的贷款,一狠心舍了人情才把丽蓓加手中的地皮吃下大半。
等到丽蓓加等人功成身退,女王陛下在加拿大的地图上一划,圈中加拿大艾伯塔省的另一个城市:迁都,潘多拉贡。
原本因埃德蒙顿地产业而狂欢的众人顿时一惊,金钱所带来的刺激稍稍退却,迎来的是兴奋过后的背脊发凉。
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质疑女王陛下为什么要迁都了,回荡在他们脑海中的只剩下——
潘多拉贡是什么地方?
不是埃德蒙顿么?
更重要的,手里的地皮怎么办?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左右都是加拿大的荒芜城市,埃德蒙顿或潘多拉贡没有任何区别,但对于手握大量埃德蒙顿地皮、做着发财美梦的某些家族,这正是天堂与地狱的两端。
病体沉疴的老格罗夫纳独自在书房内坐了一天一夜,在次日的晨晖射进一道微光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那魔女想要制造地狱,那么就让她先下地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超肥的!叉会儿腰!
嗯,潘多拉贡是神圣不列颠尼亚的首都!
若干年后——
今天的鲁路修小王子也是可爱炸了呜呜呜呜玛丽安娜王妃真是闪闪发光~
第 108 章
“敬女王——”
白教堂区的一间小酒馆内, 几名意气风发的青年举杯相碰, 大笑着饮尽了杯中的麦酒。
这样的情景在城里每一个提供酒精的场所并不少见,大抵英国人就喜欢有事没事地扯上女王陛下的名头, 或者说他们对于王座之上的那位陛下确实有着越来越深的归属感, 但像今天这样的组合,还是十分少见的。
只因除了三名一看就不好惹的青年之外, 桌上还坐着两名穿着体面骑装的少女, 长相不符合那种时下流行的古典美,反而肤色偏褐,眉宇之间颇有男子般的英气和坚毅, 只有脸颊上的小雀斑才有几分女性化的俏皮。
“诺玛, 伊莎,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其中一名青年问。
诺玛和伊莎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回答:“去美国!”这个答案一出口, 两人同时大笑, 又有伊莎开口问:“你呢,埃迪?”
埃迪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可能会去远东,我在等格温姐姐的回复。”
他看起来有些提不起精神, 就连他们在加拿大把那些世界顶级的富豪玩弄于股掌间所带来的兴奋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坐在埃迪身旁的罗斯抿了抿唇,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是出身于白教堂区巴比伦巷的孤儿,后来在亚伯拉罕剧院过了几年, 有的找了份普通的工作聊以度日,有的去了那位凡多姆海恩伯爵的手下做事,而坐在这里的五个人是后者中最特殊的一小部分,比如伊莎擅长心算、对数字十分敏感,诺玛过目不忘、能够轻易记住数百张不同的面孔。
至于罗斯自己,曾经不过是对于戏剧有着些许兴趣,自从充当了几次那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小助手,正式爱上了探案这项非常刺激的冒险。
而他也确实有做这一行的天分。
其实加拿大的事情发展到了后期,埃德蒙顿早已不是丽蓓加与罗斯等人可以左右的战场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入场无疑令这场属于金钱的游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动辄数十万起跳的地价更让人陷入疯狂。
然而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了。
在许多人还等着埃德蒙顿的地价再翻一翻,潘多拉贡的全新城市规划图已经被政府展示出来。
科学有序的城市布局、合理的城市绿化空间、四通八达的地铁网络……甚至伦敦城难以实现的先进的电力、污水处理系统,不一而足,宛若上帝之城。
但对于部分人来说,这一点都没有能够让人愉快,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埃德蒙顿地产业全线崩盘。
有些人庆幸自己早一步抽身,有些人哀嚎命运心如死灰,而更多的普通伦敦市民,却根本连这场游戏的入场券都没能获得,不过是每天从《泰晤士报》上看到某某贵族抛售祖宅田地、某某银行家自杀未遂获救等等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都没有能够发觉今日里伦敦城的那些贵族们都没了出门社交的兴致,或许是那些往日热衷于跳舞的贵族小姐们也知道了家中了近况,就连沃登勋爵的盛大舞会也在凌晨前草草散场,整个伦敦弥漫着一股无法驱散的低气压,似乎那雾沉沉的天空也显得更灰了。
赔了钱的贵族们愁眉苦脸,想方设法把困在埃德蒙顿的资金盘活;赚了钱的菲茨威廉们谨言慎行,生怕触碰到了其他人敏感的神经,韬光养晦;当然也有恰好发了一笔横财的,因此摄政街的生意倒与往日一样红火。
就连城里的那些销金窟,也没有因这场危机而门庭冷落。
爱德华多斜倚在苏活区希腊街的一间高档公寓里,身下是极为柔软的天鹅绒沙发,身侧则是一位千娇百媚的金发少女,心不在焉地与这少女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热吻之后,眯着眼透过烟圈观察着周围的人。
某位侯爵那年纪轻轻的小儿子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侯爵本人同那些年龄足以做这些女孩父亲甚至祖父的贵族们却已经忍不住放浪形骸,一位白厅的官员把手伸进身边棕发少女的上衣里,与其他人一起发出畅快的笑声,仿佛从中汲取了无限的青春和快乐。
在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沃登勋爵远远地冲爱德华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同伴是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正是在那次舞会中以俊美的容貌享誉本城的格雷勋爵——噢,他看起来可真像是误入此地的惊弓之鸟,羽毛还是纯洁的白,眼角眉梢都写着稚嫩和青涩,引得那些女孩儿们吃吃发笑。
一派纸醉金迷。
他身边的金发少女注意到爱德华多凝视着沃登勋爵一行人,以为这位美国来的阔佬好奇他们正在玩的烟叶,于是柔声问:“需要那种烟么,先生?”
“那种烟?”爱德华多将眼底的坚冰藏到最深处,语气暧昧而亲昵,靠近少女的耳廓道:“亲爱的,我只喜欢我从美国带来的特制烟叶,怎么你们这儿也有?”
金发少女脸颊微红,掩着嘴笑了起来:“我们这儿不就是让人快乐的地方么?”
女王陛下的禁烟令摧毁了明面上的大烟馆,但许多贵族老爷们早对这种东西欲罢不能,所以一些有门路的声色场所,仍然会暗中准备一种特制的烟草,可以卷成香烟,也可以掺进雪茄,因为这些人的后台足够强硬、平日又足够小心的缘故,苏格兰场很难清扫这些城中毒瘤。
而邀请爱德华多来这里消遣的人,一位热衷于赛马和赌博的贵族子弟,是在那场舞会上认识的,出自于老牌豪门威斯敏斯特家族,竟然也是他们罪恶的庇护伞。
爱德华多目光沉凝,心中不由地一跳。
面上却笑得邪气肆意,一根粗粝的手指轻轻点在少女鲜妍的嘴唇上,一路缓缓下滑,紧贴少女的肌肤,“要是你肯亲自为我点烟的话,我当然要尝尝你们这儿的货色如何。”
少女眼含春色,差点舍不得起身,但鉴于老鸨之前反复交待的任务,只得依依不舍地去了后头,替爱德华多取了一卷烟。
等到这烟抽了大半,他的所谓朋友也姗姗来迟了。
“我亲爱的朋友,请务必原谅我来得太晚,谁叫我的仆人不小心触动了领居家看门的恶狗,差一点还得被咬上一口狠的。”
“噢,看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我的朋友。”爱德华多与卡尔.格罗夫纳打了个招呼,才冲那金发少女一扬眉,“可爱的南希让我宾至如归,或许她会愿意去我那儿做个客。”
格罗夫纳与那名少女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快速且轻微地点了点头,格罗夫纳就笑了起来:“哈哈,这就要你自己努力一点,获取美人芳心了,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先生。”他朝爱德华多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神色,然后才正色道:“里面的包厢还有我的几位老朋友们等候已久,亲爱的南希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如何考验我们的柯伊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