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瓶儿不一样,或者说是这个现代版的李瓶儿不一样,她一直钟情于长相憨厚、稳重的男人。觉得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能带给她安全感。像西门庆这样跟狗随地洒尿似的到处放电,她可是敬谢不敏。除非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女人。
哦,也不对。对象是西门庆的话,你不禁要防女人,还得防男人。
“我真没怪她。”李瓶儿迎着西门庆的目光,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开视线,“你在乡下有庄子吗?”
“问这个做什么?买庄子有什么用,来回多不方便,我没治办过。”西门庆也不逼她,以为她是昨天受惊过重。
李瓶儿低了头,小声说:“上回任大夫说我思虑过重,我想去庄子上静养。你也知道,我这里和五娘挨得近。昨晚她打骂秋菊大半夜,闹得我和官哥儿都没睡好。”
这是李瓶儿第一次在西门庆面前告潘金莲的状,迎春在一旁听了激动不已,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又打又骂。六娘就算了,官哥儿还那么小,好不容易救回来……五娘那边经常这样闹,时常说些含讥带讽的话,也不知是骂秋菊还是说给别人听的呢!”
西门庆闻言瞪了迎春一眼,迎春连忙站到一旁垂头不语。
西门庆又换了一副笑脸,温柔地对李瓶儿说:“那小泼妇既然吵到了你,回头我就去说说她。要是再吵闹,我就缝上她的嘴!你快别提去庄子的事了,你要是不在这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要我也和你一起搬到庄子上么?快别提了。我就喜欢全家人和和气气地住在一起。”
李瓶儿不再说话,也不肯再吃饭,推说自己累了,往床上一倒,由着西门庆自便。
西门庆讪笑一声:“既然累了就歇着。我这就去骂那泼妇!”一面说,一面朝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我个人觉得他没有脏病,因为那些女人们都没有染病。
这样也好,我心里不膈应了。
☆、第六章
西门庆回到前厅,先问了玳安昨天往乔亲家送贴子的事情。玳安回道,乔老爷说今天一定派人送过来。
西门庆点点头,心里安定下来,想了想,抬脚往五娘潘金莲房里走去。
潘金莲刚用过早饭,正坐着喝茶,见西门庆来了,喜得迎到了门边。
“你来了,用过早饭没?那边……可好些了?”潘金莲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看着西门庆的脸色。
西门庆一路上沉着脸,等进了潘金莲的屋子,脸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他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含怒问:“你老实说,雪狮子可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潘金莲一听,立马跪到他面前,双手抓着西门庆的裤腿,娇娇弱弱似正被狂风吹打的嫩花,眼里含着泪,替自己辩解道:“大娘是正经人,等闲不和我们玩到一起;玉楼管着家中的琐事;六娘有官哥儿,就我什么都没有。闷得慌,这才养了雪狮子解解闷。那畜生除了肚子饿时会跑来找我外,平时谁见到它躲哪去了。毕竟是畜生,到处乱窜,我想抓它还抓不着呢,又怎么会故意把它放进六娘屋里呢?你真是冤枉我了!”一面说,一面抱着西门庆的腿痛哭,高耸的胸脯紧紧贴着西门庆的腿,蹭来蹭去。
西门庆见她那副可怜模样儿,忽然笑了,弯腰扶起她,顺势在她胸上狠抓了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道:“听说昨晚你打骂了秋菊一夜?吵到官哥儿了。他毕竟还小,又生着重病。你平时也注意些。”
潘金莲心里松了口气,眉毛一竖:“是哪个嚼的舌根?也不怕烂嘴!谁耐烦打她一夜?她挨得住,我还挨不住呢!”
西门庆搂住她,亲了个嘴:“我就问一问,你的脾气真可是大。以后小声些,吵到官哥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潘金莲往他怀里一躲,娇声道:“哎呀,我好怕怕。你现在就来收拾我呀!”
俩人正胡乱闹着,门外有小厮禀道:“何太医、鲍太医来了。”
西门庆推开潘金莲,朝外门喊:“知道了,我就来。你先上茶。”
潘金莲赶紧整理松开的衣襟,西门庆起身往前面去了。
西门庆到了前厅,跟两位太医见毕礼数,请至后面。
奶娘如意儿抱着官哥儿在侧厅看诊,何医官由迎春迎着往内室去,李瓶儿早就整理好自己,半靠在床头。
何太医问了好,弓身坐到床前的小杌子上,目不斜视,低头诊脉。
片刻后,何太医缓声道:“娘子这是产后失调,兼精冲血管,思虑过甚,需静养才好。”
李瓶儿点点头,看看站在一旁的迎春,使唤道:“迎春,你帮我换杯茶来。这茶冷了。”
迎春点点头,转身出去换茶。
李瓶儿见屋里没了人,从枕头下取出20两银子,递给何太医:“我也觉得需要静养,可是家里太吵闹,想静也静不了。你说,若是我搬出去,比如搬到庄子上,清清静静地养几个月,能不能完全大好?”
何太医推辞了几下,见李瓶儿执意要给,只好接过来放进袖口,回道:“这自然是好的。心情好了,病情就去得快。”
“那劳烦你等下见了我家老爷,也这样说一说。不妨说得更严重些。”李瓶儿笑着央求,“这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打算,闹哄哄的,吵得我晚上都睡不了觉,连药都不想吃。”
“还请夫人宽心,等下见了西门老爷,我一定如实说。”何太医站起身,弯腰行礼,退下了。
西门庆、吴月娘、吴大妗子等人,都聚在侧厅,看着鲍太医诊治官哥儿。
官哥儿虽说吊着一口气,但看着也不大好。
鲍太医诊脉完毕,斟酌半晌,道:“再开几副药吧,吃了看看。若好就好了。”
西门庆正看着他写药方,忽然迎春走来禀道:“六娘想见见给官哥儿看病的太医。”
西门庆听了,便让如意抱着官哥儿,和吴月娘一起领着鲍太医往内室去见李瓶儿。
李瓶儿问了官哥儿的症状,听鲍太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尤其在听到什么“天吊客忤、邪星作祟”的时候,不禁深深地怀疑他的医术。
李瓶儿问鲍太医:“现在怎么办呢?”
鲍太医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说完,递上刚开好的药方给李瓶儿看。
李瓶儿接过来,瞪大眼看了一遍,完全看不懂。先不说那飞龙走凤的笔迹,光是听都没听过的中药名,就能让她一脑袋乱麻。
吴月娘笑道:“六娘,你什么时候学会看方子了?”
李瓶儿脸上讪讪地,又不好露怯,只能硬撑着又看了一遍,然后放下药方,对鲍太医说:“我有一种猜测,官哥儿可能是感染了。”具体感染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后世人对金*瓶*梅多有研究,说法不一。但这毕竟是小说,也不一定百分百准确。
“感染?”鲍太医没听明白,疑惑地问。
“就是你们说的外风外邪侵体?”李瓶儿想了想,用自己仅知的、少得可怜的知识回答他,“也有可能是被猫抓的时候撞到了头,这里有淤血。”她指了指自己的头。
鲍太医思索半晌,道:“我知道了,多谢夫人。”然后起身,和西门庆一起到外间商量药方。
李瓶儿松了一口气,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来真的只有看老天爷的了。
鲍医官开了几味祛风止邪的药,另添加了活血散淤,仔细斟酌剂量,就等着西门庆派个小厮随他回家去取药来煎。
西门庆谢了鲍太医20两银子,并承诺若大好了,还有重谢。
鲍太医接了,客气了几句,急着回家抓药。
西门庆让玳安骑马送鲍太医回家,再取了药回来。
何太医出来的早,但当时大家都围在官哥儿身边,因此他坐到了客厅喝茶等着。
西门庆打发走鲍太医,然后来见何太医。
何太医起身行礼,西门庆还礼让坐。
何太医把李瓶儿的症状向西门庆复述一遍,道:“夫人忧思过重,产后失调,若是能静养最好,不要见吵闹,不要动气。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西门庆大喜,赏了他十两银子,唤来安跟随他去取药。
西门庆打发走两位太医,回到后边看望李瓶儿,见吴月娘正陪着她,叮嘱了几句,出来冠戴整齐,往衙门里办事去了。
李瓶儿歪靠在床头,默默看着吴月娘和侍候她的丫头问话,又问一旁的如意儿官哥儿的情况。
书上说吴月娘面若银盆,其实她的脸并不是真的像盆那么大,只不过脸型偏圆。在古代,像这样的长相很得老人的喜欢,认为有福气。吴月娘姿色一般,但举止端庄大方,一动一静都透露着正妻的风范。
别看她此时好像很关心李瓶儿母子的样子,李瓶儿却知道她是最恨自己的。
李瓶儿有子有钱,又有西门庆的宠爱,早就稳稳压了吴月娘一头。后宅的女人,谁没有黄花老去的时候?只有儿女才是最终的依靠。潘金莲那么嚣张的一个人,也会想尽办法求子。除非,她肯把官哥儿让给吴月娘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