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晃了晃手里的几颗骰子,问苏阿细:“你知道江垣家的事儿吗?”
她摇头。
kk说:“他爷爷是连江集团的董事长……知道连江吧,就是桃源路那块儿的大酒店,特别高那个,几十层楼,就是连江旗下的。他爸之前是南州这儿的房地产开发商大头,几年前买了块地,建了一段时间,13年南州刮台风发大水那会儿,他们家的楼盘全被淹了,到现在一直都卖不出去,变成烂尾楼。不过这也不是他爸的问题,那边地势本来就不好,旁边的杨梅树林都死光了。因为这事儿他们家赔得厉害。”
苏阿细说:“但是感觉他家还是蛮有钱的。”
kk问她:“贾府走下坡路的时候,探春说了句什么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kk把骰子在两手间掷来掷去,“就是这个道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况且还有他爷爷撑在那儿,倒不了的。”
苏阿细讶然:“红楼梦你也看过?”
kk笑得有几分得意:“哥上高中的时候都不听课的,净看杂书了,什么书我都看。”
舞台上一束橘黄色的灯光平均每二十秒钟往苏阿细脸上照一次,她举起一个酒瓶挡住了。
苏阿细手指缠着一个酒瓶,突然冷不丁地问了句:“他们高中学校,是不是很多女生迷他?”
“我操,”kk瞅她,“你这说的不是屁话吗?”
苏阿细淡淡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别骂人。”
“诶你不会……”
“不会。”
kk冷冷地“呵”了一声,跨到江垣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吉他,扫弦,吼了两嗓子:“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
按理来说,搞音乐的人都得有点儿故事吧,蒋渝芮这样的算是荡气回肠了。
不过kk没故事,他就是一个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叛逆二世祖,职高里混了几年出去给人打打工,吉他弹得溜,姑且当作一门手艺吧,跟着迟早出去办巡演也能挣点钱。
但是他们地下乐队本身不以盈利为目的,所以活动并不多。
kk不愁那么多,能养活自己就满足。
不想湿鞋,就不要往河边走。紧要关头,他的音乐理想能扶持他一把。
无牵无挂的,甚好。
“当四周掌声如潮水一般的汹涌,我见到你眼中,有伤心的泪光闪动……”
kk尾音慢慢地消散了,底下掌声雷动。
稀稀拉拉地来听歌的观众,在这个佳节聚在这里,都是有故事的人吧。
苏阿细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她背对着舞台,往吧台走。有人排队要买酒。
可是还没走出去几步,一根飞过来的棍子就砸到她肩膀上,虽然不疼,但苏阿细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蒋渝芮把那根飞出来的鼓棒砸回到江垣身上,怒吼:“欺负女人,是不是东西?”
江垣:“……我手滑。”
苏阿细没理他。
江垣走到她面前,还没有开口。
苏阿细说:“不用道歉。”
“……”
江垣在她对面坐下,却正好是中央空调底下的座位,他冷得缩了一下双臂。苏阿细见状,往旁边移动了一点,江垣也挪到旁边的位置。
苏阿细问他:“你喝什么?”
“有汽水吗?”
“嗯。”
“柠檬苏打。”
苏阿细给他切柠檬。
江垣看她:“你自己切?”
“一般不是,今天没有柠檬片了。”
江垣看着她手里的动作,狐疑地说:“挤点柠檬汁就行了,你这么多片放进去要酸死我么。”
“加糖的。”
“……”
苏阿细觉得他这样让她有点紧张,开口跟他说话转移思绪:“这么晚不回去,你家人不管你吗?”
“我家里没人,”江垣说,“我爸应该在和我后妈还有他小儿子,一起吃饭。”
“你妈妈呢?”
“我妈在北京,快结婚了。”
他转了个方向,面朝舞台。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容易让人捕捉到骨子里的清高,还有乖张。
可能有钱人都这副死样子。
江垣近视度数应该不低,但是他不戴隐形,苏阿细也没怎么见过他戴眼镜。大多数情况他还不喜欢眯眼睛看东西。
那他每天看到的这个世界……
该有多无趣啊。
“上次从你们家出来的那个人……”
江垣会意:“齐阿姨,我的生活助理,晚上不住我家。”
苏阿细第一次听人把保姆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江垣问她:“你呢?”
苏阿细说:“我爸妈在外面打牌,很晚回来。”
“哦。”
他喝了一口她送过来的冰饮,然后又推回去:“这也太他妈酸了吧。”
苏阿细又不耐烦地把玻璃杯推给他:“你能不能别浪费?”
“你自己喝一口看看喝不喝的下。”
她把吸管挪到自己的方向,一口气就把一杯水喝完了,赌气似的。
好像是有点酸,但也没有到他说的喝不下的程度,最后一口被呛到,苏阿细蹲下去咳嗽。
她咳得脸色通红。
江垣看着秒空的杯子,跟这根吸管面面相觑。
苏阿细从桌底下爬上来,正好一束光照过来,两人同时握住桌上一只酒瓶。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真的想好好地写一个对我自己来说有价值的故事,所以这篇文基本是存完稿才发的。
有人问我啥时候撒糖。
前阶段小糖,在一起大糖。
……二十章左右就在一起了……也不算慢热叭?
沉闷的话,是因为文风么2333其实不沉闷的,过完这糟心的中秋节就好了。真的。信我。
12、靠近一点点「三」 ...
她先松手。
那束光挪开,江垣也讪讪地把手放开了。
苏阿细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江垣说:“你别紧张。”
她立马反驳:“我没紧张。”
“没紧张你脸红什么?”
“呛的。”
江垣支起了二郎腿,立马恢复自在。
他问:“你家人怎么允许你在这种地方工作?”
苏阿细说:“我爸妈不知道,我奶奶不管我。”
江垣点点头,留一个侧脸给她。
苏阿细小心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试探地说了句:“你女朋友看起来好小啊。”
他又转过脸来:“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苏阿细:“哦。”
她手摸到衣兜里,给了江垣一个月饼。
江垣刚刚把月饼拿到手上,kk就过来了,嘴里衔了一根香烟。
苏阿细笑了笑,“少抽烟啊,周凯哥哥。”
“我叫江垣。”
kk咬着牙看他:“我、叫、周、凯。”
“……”
kk把烟头摁在吧台的玻璃上,转转,灭了。苏阿细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烟灰散在空气里,很呛人。
她用一张纸巾把他弄碎的烟灰擦掉。
kk笑:“妹妹叫我不抽我就不抽,嘿嘿。”
他说完,抬了一下下巴,很是得意。
江垣也站起来,冷不丁地说了句:“以后在这里,你也得叫我哥哥。”
苏阿细有点无语:“凭什么啊。”
“你怎么这么不乖?”他把手机从吧台上拿起来,不高兴地说,“走了。”
苏阿细追出去几步,有点紧张地问:“你去哪?”
“回家。”
“你家不是没人?”
“我爷爷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
他爷爷,董事长?来这里吗?
苏阿细也没敢跟出去。
灯光刺眼,晃得她眼睛酸酸的。
***
第二天睡到很晚。
苏阿细睁开眼睛,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奶奶在楼下晾衣服,看到站在窗口的苏阿细,仰头说了句:“他们看你早上没起来就没吵醒你,一大早就赶飞机。”
“嗯。”
苏阿细去洗漱。
然后迎接无所事事的一天。
翻到了压箱底的小时候看的漫画书,几米的《星空》。
她在自己笑容的余温里,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江垣。
《夏目友人帐》里面有一个故事,一只住在森林里的小狐狸,因为弱小,所以总是被别的妖怪欺负,有一天夏目走过这片森林,救了小狐狸,小狐狸以为夏目是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渐渐地依赖上他,可是当他吃了药变成人类来找夏目的时候,才发现夏目有自己的家人和美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