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自行脑补了一下校园“惨案”,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天上有奇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直持续着。
一架白色的无人机,似乎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可是苏阿细一回头,它就停下了,并且藏进了树丛。等她继续走,它又出现了。她再回头,它开始缓缓地往天上爬。
躲什么躲啊。
这个无人机……还挺傲娇的。
它跟了她一路。
到了宿舍楼前,苏阿细正常地往里面走,无人机却突然大胆地超到她前面去,苏阿细绕了几圈都没绕出来。旁边有个别人注目,她抬头瞪了它一眼,“不要监视我。”
无人机在她的视线里缓缓落下,落到她胸口的位置,不动了。
苏阿细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居然放了一个红彤彤的小番茄。而且这个小番茄……是爱心形状的。
她把小爱心拿下来,小声地说:“傻子。”
14、靠近一点点「五」 ...
十月中旬,秋水孟浪。
过完一阵雨季,金桂早眠。
爬不动的绿藤解甲归根,一叶知秋,秋住北方。犹是西风夜里来,吹不散少女的眉弯。
苏阿细收到kk的通知,上海有一个乐器展,问她要不要去。
她正打算看一下课表,江垣就来找她了,也是问她去上海的事情。
因为那天没课,苏阿细就答应了。
其实她对乐器展没有兴趣。
但是她想去上海看看。
那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底下,整个城市都显得活泼起来。
苏阿细临行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精神不振,早餐只吃了一个花卷,喝了点矿泉水。
学院规定大一要上早晚自习,但是江垣自然是不会来上的,他已经跟点名的同学打好关系,院里查得再严,他的睡眠时间也不能牺牲。
7点40打铃,点名没有点早退的习惯,苏阿细35分就背着包往校门口走。
江垣很准时,他正在锁车。
苏阿细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雪纺衬衫,胸口的娃娃领被风一扫,和肩膀上的黑发一道被掀了起来,露出洁白的锁骨。江垣一抬头,就撞见她“衣衫凌乱”的样子,朝他走近。
她的妆化得挺敷衍,应该没怎么花时间,口红的颜色也很淡。本身苏阿细的唇色就很鲜艳,这样淡淡的修饰恰到好处,再浓就丢了学生气。
一弯稳重的远山眉底下,盈水的美目正在……瞪着他。
江垣抓抓头发,大早上的,干嘛这么凶神恶煞?
算了,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他把钥匙放在裤兜里,去拦车。
苏阿细问他:“你吃了吗?”
江垣说:“没。”
“不饿吗?”
“去车站吃。”
出租车停在跟前,苏阿细跨进去,江垣在她旁边坐下,“师傅,去北广场。”
司机调了个车头,加快速度开出去,“今天放假?”
江垣说:“不是。”
“哦,”他回头,不怀好意地笑笑,“出去约会啊?”
江垣心虚地“嗯”了一声。
苏阿细静坐,她定力很强,在车里坐半个小时,不玩手机也不说话。汽车穿城而过,她安静地看风景。
女生身上总是香香的,不知道是头发的味道还是衣服的味道,江垣觉得跟她坐久了自己身上也有了一股香味,他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苏阿细侧头看了他一眼。
江垣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内搭,外面套了一件黑白格子的衬衫。对视之后,他捉着衬衫的袖口,尴尬地把手放下了。
苏阿细问他:“你下午买了几点的票?”
“五点半。”
“来得及吗?”
“来得及什么?”
“……”
“哦,你说晚自习啊……路上也就两小时,八点肯定能赶到学校。”
苏阿细说:“你把票退了吧。”她把手机拿出来,“我不信你。”
出租车从学校开到火车站都花了不止半个小时了,去上海的高铁得一个小时50分钟,来得及才怪。
“来不及我开飞机把你送回来。”
江垣说这句话的时候,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眯眯的,和镜子里的苏阿细对视了。
苏阿细把手机放下,打消了买票的念头,但她没打算相信他。
到车站,江垣去排队取票,让苏阿细先坐一会儿。
不是节假日,火车站人不多。
苏阿细找个位置坐下来,刷了会儿朋友圈,还没过多久,面前就站过来一个人。
她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女孩子,微微抿唇,期待地看着她。女孩胸口挂了张牌子,上面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苏阿细才刚刚扫了一段,女孩已经把自己的残疾证给她出示了,另一只手举起了她的小碗。
苏阿细说:“我没有零钱。”
女孩拧着眉,不动,把小碗又往前送了送。
苏阿细从包里取出一袋小饼干,放在她的碗里。
女孩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阿细气得又把饼干拿回去了。
女孩离开。
旁边坐着几个年轻男人和女人,饶有兴趣地盯着苏阿细这边看,嘴里嘀嘀咕咕:“还大学生呢。”
江垣过来,把身份证和票一起递给苏阿细。
蒋渝芮和kk也一块儿过来了。
kk一只耳朵带了三四颗耳钉,拉风的要命。嘴里叼着包子,东张西望。
蒋渝芮在苏阿细旁边坐下,晃着二郎腿,“你看周凯那土样,还穷嘚瑟,巴不得弄根金项链栓脖子上,像不像傻子进城。”
苏阿细笑了一下。
周凯是kk的大名,但是他更喜欢别人叫他洋气一点的名字,所以蒋渝芮在车站这么大声喊他的时候,kk差点没冲过去跟她干起来。
江垣在旁边吃kk给他带过来的包子。
蒋渝芮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年丁柯洋也是从这儿走的。”
kk和苏阿细都沉默。
隐藏得最好的心事,在清醒的时候说出来,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错觉。
可是错觉不会轻易引导旁观者,他们只会帮她淘洗绝望,一遍又一遍。
绝望不蒙尘,回忆才不会老去。
江垣也愣了一下,包子里面的肉馅被他咬了一口,突然整个掉出来,在嘴边滚了一圈,落地。“我操,好烫。”
苏阿细看不下去,拿出一张纸巾,帮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渍,随后动作放缓,在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把纸巾挥在他脸上,松开手,“自己擦。”
“……”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车上,苏阿细和江垣他们的座位是分开的。她的身边坐了一些为了工作匆忙赶路的人。
苏阿细把车票放在腿上,拍了张照,拍完发现自己的腿占得画面比例太大了,她又删掉,重新拍了一张。按了分享键之后,却停留在这个复杂的页面,走了神。
微信好友从头滑到尾,再从尾滑到头。在江垣的头像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发送过去。发送成功以后,苏阿细却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
江垣有好一会儿没有回复,苏阿细注意到旁边的阿姨叫了一份餐,十五块钱的餐盘,只有白菜和豆芽。阿姨吃得囫囵吞枣,中途打了个电话,说的是上海话。
窗外都是荒地。
在她考虑要不要撤回的时候,江垣回过来一张同样的车票。他是放在手心拍的,一串身份证数字,中间打了四个星号,正好隐匿了他的生日。
在她刚打了两分钟盹以后,江垣拍拍她的肩膀,往门口走。
苏阿细跟上。
走在上海的街头,这个城市边缘的部分和她想象中有一点区别,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交通,只有满街梧桐,看起来还是比较平民化的。
江垣跟kk下了车就走得飞快,赶地铁,完全不顾后面的女生,蒋渝芮怒吼:“赶着去投胎啊?!”
江垣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阿细:“你想吃什么?”
“现在还早吧。”
江垣说:“吃完过去,里面可能没地方吃饭。”
根据一番商讨之后,苏阿细跟蒋渝芮去吃了麦当劳,两个男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最后集合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十月的上海天气仍然有点热。
进去不要门票,但是入口很复杂,苏阿细跟着他们转来转去脑袋都晕了,江垣说:“你把手机给我,在这边等我。”
苏阿细乖乖把手机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