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啊,黑羽棘。”他冲着我微微扬起了下巴,火红的刺青狰狞肃杀。
同G那冷冽的外表不同,他有一个堪称细腻的爱好,养花。很难想象一个处于黑手党顶端的人会有这样充满艺术的爱好,特别是在那残酷而冰冷的法则之下,可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G也好,彭格列的守护者甚至是Boss也罢,以及西蒙也是,深深束缚于黑手党的人们却是有着凌驾于法则之上的灵魂。
但是Giotto不喜欢G的插花,他说他喜欢向日葵,但不要把向日葵中规中矩的和其他花搭配在一起栽在盆子里,他所喜欢的向日葵是一片一片迎着阳光灿烂开放的那种,金黄色的光泽簇拥着温暖,因为是一大片一大片,所以也不会感到孤单。说到这里后Giotto笑了起来,眸里荡漾着七月的阳光,这样的温暖,就像大家一样。
如果说Giotto不是Giotto,G会讨厌他那种人,讨厌或者说嫉妒,但是正因为Giotto是Giotto,G是G,所以G才是Giotto的守护者,并发誓要守护那样的温暖微笑。
Giotto的意志高于一切,彭格列的地位高于一切。
所以G,对我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我当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也很用心的战斗了,最后斯佩多介入了我们,成功击退了G。
我站在原地发呆,和G的兵戎相见让我有些难过。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种宛若大提琴低沉优雅的嗓音在现在的我看来简直是种救赎。我能在他身上寻求安慰么?我不知道。
“很难过么,小棘。”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戴蒙斯佩多,我亲爱的师父。
他穿着色彩辉煌灿烂的paludamentum,宽大且不显露身线的线条,再加上大量宝石和绣金工艺将他慵懒肆意的气质烘托到了极致。但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富有拜占庭风格的衣服上刺绣着有红色的荆棘鸟,将心脏插在荆棘里的鸟,用全部的生命换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歌唱。
他显然看到了我落寞的表情,他的眉间掠过淡痕,但他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走过去握住我依旧伸着的手把我拉入怀中,笑得狂肆逼人,“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我把持不住啊。”
我眨了眨眼睛,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的心跳,没有一点加速的迹象,然后我抱紧了他,“师父,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笑了起来,“我也很喜欢小棘呢,可是这里显然不是谈情所爱的地方,回基地里我的卧室吧,如果是床上的话就更好了。”
哪怕是虚假的温暖。
我更用心地抱着他,而他却松开了手,任由我抱着。
哪怕是虚假的温暖。
阳光。风。初春的小草。
我们身后是被幻术遮掩起来的一具具尸体,而我走过的地方,一个一个的,都是鲜血浸染的脚印。
“还记得小人鱼么?亲爱的小棘。”
D斯佩多突然开口,声音漫不经心。
我身体微微地僵了僵,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脚,理所当然的,也看到了那一个个鲜血浸染的脚印。然后我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排空,“什么?”
“啊,忘了也好。”索性的是斯佩多再没有追究下去,只是莫名其妙地开始发出诡异的笑声,我缩在他的怀里,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虚假的温暖。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回到基地,他松开我,正要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衣角,很认真很认真地问,“师父,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头,微笑在阳光中有些飘渺,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虽然有些女人有和男人一样的才华,但在西西里岛,战争和死亡是男人的责任和权利,女人无权选择那些,她们唯一的义务就是服从男人。”①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西西里的法则,小棘。”
窗外,浪花拍打着礁石,溅起白色的泡沫,须臾便破碎在无尽的沙滩上。
*
整理好衣领,我抬起手在门上扣了三下。
“进。”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我随之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背对着我站在窗前的Sivnora,他的背影很伟岸,仅仅是背对着就有种霸气逼人的感觉。
我颔首行礼,“Sivnora先生,听说有最新的任务。”
Sivnora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很锐利,宛若划破层层雾霭的闪电,粉碎黑暗,劈开混沌,带来灭世一般毁灭,以及洞察人心底最深处的敏锐。
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没有回避他。
似乎我的勇气让他感觉诧异,所以他薄薄的唇扬起一个不可见的弧度,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这样的眼神,怪不得斯佩多会那么迷恋你。”
“……我深深觉得用‘迷恋’这个词形容师父不太合适。”我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您有什么事么?”
“就是我和你现在讨论的。”Sivnora冲我扬起了下巴。
“那个……下属的感情问题也要被上级所过问么?还是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关系的,先生,师父对我的感情是不会影响干扰到他的行动的,我认为如果我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他会很严厉地制止,并作出恰当的举动来的。”
“包括,斯佩多可能杀了你么?”Sivnora靠在窗台上,背着光他的面容一片阴影,充满威压。
“如果必要的话,我相信他会杀了我的,”我的声音终是透出几分难过,然后低了下来,“毫不留情的……”
“那你呢?”Sivnora并没有丝毫体谅我的感情,目光锐利。
“我?”我苦笑了起来,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先生,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才站到这里,好吧,您,或者说整个彭格列都知道我迷恋Boss……我是说Giotto,”说到这里时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于是放心的继续说道,“然而我背叛了他,这足以说明一切。”
Sivnora看着我,他的嘴角紧紧抿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声音还是那种低沉而沙哑的,“正面与Giotto以及两位以上守护者交手,你可以拖他们多长时间。”
这是在让我送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是师傅的意思么?”
“这不是你所能过问的。”Sivnora说道。
“抱歉,先生。”我鞠了一躬,说道,“我想我可以拖近一天的时间。”
“一天?你?”Sivnora的话里有着可见的讽刺。
“如果一个幻术师如果有了必死的信念,她所爆发的威力是惊人的。”我说道,“具体任务等晚上的作战会议一并告诉我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先生……不……彭格列未来的Boss。”
“我允许你离开了么?”Sivnora冷冷的声音响起。
“还有什么事么先生。”我平静地停下脚步,淡淡发问,“我想我得先去准备一下我的后事。”
“斯佩多曾向我提出一个要求,”Sivnora说,“他说他要亲手杀了你。”
“那又怎样?”我淡淡地说道。
“因为你是他继他爱人后的第二个弱点。”Sivnora说。
我楞了一下,脑海里转过很多念头,接着我有些失神地转过身,失去理智地冲上前去揪住Sivnora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Sivnora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忍的样子,然后他将我甩到一边,“我可没什么兴趣去骗你。”
从地上爬起,我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然后我露出有些扭曲的笑容,“我还以为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一个人……呜……”
Sivnora静静地看了我精神失常的样子,皱了皱眉,干脆直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然后他一眼便看到了倚在走廊上的戴蒙斯佩多,此刻他紫罗兰的眸子微微低垂着,手按在自己心脏附近,但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微笑。
一直听这么?这个家伙。Sivnora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却并没有说些什么。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斯佩多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未来的Boss,我总算相信你和Giotto是亲戚了。”
Sivnora淡淡地哼了一声,“怎么?”
“居然一样的圣母啊。”斯佩多轻笑着说道。
Sivnora的眸光微敛,他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怀抱着希望去死总比绝望的去死好一些,况且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渣么?”
斯佩多眯了眯眼,没有多说。
Sivnora冷笑着离开,黑色的风衣划过冷冽的弧度。
他没有看到斯佩多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有血渗出。
Sivnora给我详细的交代了这次任务,具体时间是在三天后,届时彭格列将会得到总基地在一个小岛上的假情报,且经暗箱操作后将会有两名以上的守护者赶到,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拖延他们十二个小时。失去两名以上守护者的彭格列将会元气大伤,凭借那十二个小时Sivnora他们将会将局势彻底扭转。
还有两天。
这两天我忙的和陀螺一样团团转,看到我的模样斯佩多好心地交给我一个大箱子称战斗时说不定能用上,打开一看差点没瞎了我的眼,该怎么说,一箱子都是雾属性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