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又道:“惜月处理吧。”
惜月在跟前道:“王爷宽宏大量,你还不谢恩。”
绣衣连忙磕头。
惜月又说:“罚三个月的例钱,去扫园子一个月。可还公道?”
绣衣哪里敢说什么,只得听命认罚,尽管心里很不情愿。
这里才处理完绣衣,六儿匆匆忙忙跑来说:“禀王爷,宫里传了话来。说太后抱恙,请王爷带了王妃赶快入宫吧。”
水溶听说连忙动身,又让人去说与怡园知道,敦慧一大早去永嘉公主府了,也顾不上她。惜月赶着取了入宫穿的衣服来与水溶换上。
接着又让人去备车轿马匹。
夫妻俩好不容易一路赶到了长春宫,几位太医们已经都来诊治过了,正在小耳房里斟酌药方。
皇帝守在榻前,地上了跪了一地的嫔妃,公主、王妃、各家命妇。皇子王爷门则在前面的殿中。
北王妃赶着进来了,也跪在人群中。
皇帝守在跟前安慰着太后:“母后别多虑,什么事交给老六他娘去弄吧。好好的养着身子,儿臣还得给母后准备明年的七十大寿,还得给母后加徽号呢。”
太后叹了一声:“老了,也就不中用了。皇帝有这份孝心就好,我能领会到。加上皇帝龙体也不好,也该多多的保重。”
皇帝也上年纪了,如今是快六十的人了。跟前的太后虽不是他的生母,自己生母病逝得早,但他继位时年纪尚弱,也深得这位母后的指点,因此心里也对她充满了感激。皇帝怕吵着太后休息,便就告辞了。
剩下几个嫔妃在跟前伺候着,太后嫌人多吵着了,便让她们都回去,只留下了敬妃、顺妃、端王妃和北王妃四位。
敬妃在跟前道:“昨儿太后精神倒好,还听了半天的戏,不知是不是受了点风热。”
太后道:“不管是风寒还是风热,这一上了年纪就不中用了。我常和你们说平时要知道保养,二三十岁的时候就要惜福惜命。”
端王妃道:“母后毕竟经验多,我们小辈倒受用了。”
太后又瞧了一眼北王妃,便想起娘家事来,心里有些恹恹的。接着世瑾领着众人来向太后请安,太后也没精神,摆了摆手。敬妃会意,往宫女传话让那些王公大臣们都退下吧。
接着又休息一回,北王妃等守在跟前也不敢有寸步的离开。直到太后用了药,敬妃和顺妃去处理庶务,单独只留下了端、北两位王妃。一位是自己的儿媳,一位是侄孙媳妇。
太后想要坐起来,端王妃按着道:“母后躺着就好,何必再起来。”
太后有些心烦:“躺着浑身不舒服,又热,只怕要生褥疮。”
两位王妃听说,便扶着她坐了起来。
太后看了看她们,叹了一声:“你们两个对我也是极孝顺的,各有各的好。”又看了看北王妃一眼,说道:“溶儿是真糊涂了,你当王妃的却不能糊涂,时常多多劝导一下。我们水家兴盛好几代了,祖上挣下点这些功业要守得住才好。溶儿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就是有时未免意气用事了些,总得后继有人吧。”
北王妃只好道:“太后说得很是。”
太后又说:“我是不中用了,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就追随先帝而去了。只希望到了那边能有颜面见水家的祖宗们。”
北王妃和端王妃忙宽慰道:“不要多想,横竖会好起来的。”
太后心想自己只怕时日不多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撑到七十大寿那天,水溶和她约定两年的期限,只怕她是等不到了。太后看了一眼窗户上穿射进来的光亮,仿佛又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时候她还只是北王府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走到太后这样的高位。
第104章:串门
太后的病时好时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旦躺下了,也难恢复到以前那般康健。
转眼间秋天已过,对于北王府来说今年和别的年份没有什么不同。
韩琦在姐夫的帮助下,在户部寻得了一个候补的职衔,虽然名为候补,俸禄不多,但在水溶的帮助下,却能捞几件事做做,算得上个实差,倒也心安理得。
这日,韩琦从衙门里回来便直奔北王府找姐姐、姐夫来了。
王妃见他突然来了,和他说:“怎么也不招呼一句就突然来了,爹妈可好?上次我让人送东西回去,后来回来说太太腿病犯了,我让人找了个太医去瞧瞧,可好些呢?”
韩琦道:“太太那个就是老寒腿,哪年不闹些日子呢。姐姐要担心也担心不过来。”
王妃想了想也是,娘家的那些事她是顾不上了。又见弟弟不小了,自然也就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来:“该好好的寻一门亲事了,成个家也能有人管管你。爹妈日子也好过一点。”
韩琦拉着老长的脸说:“阿姐也说这些让人厌的话。”
王妃笑道:“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我是你姐姐,说不得了么?再说难道是我说错了不成?你别不自在,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都成亲了么?我们韩家为何偏偏到了你这里却要成个意外?你眼光也不要那么挑剔,当姐姐的帮你参谋参谋,寻着合适的就定下来吧。”
韩琦没有吱声,大大的喝了两口茶,突然想起一句话来:“阿姐有催我的,为何不早点给我添个外甥呢,我正盼着有人叫我舅舅呢。”
王妃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应对,讪讪的坐在那里。
敦慧突然走了来,先笑着和嫂子问了好,接着看见了韩琦,仰脸问着他:“你怎么又来呢?”
韩琦听见了这话,半口茶含在嘴里,差点没有喷出来,又忙起身来,向敦慧郡主作揖行礼:“郡主,再下失礼了。”
敦慧斜睨了一眼,带着几分骄傲,接着就在王妃身边大大方方的坐下。
王妃关切道:“今天累着没有?”
敦慧笑答道:“倒也不累。不过听了林姐姐抚了几支曲子,感觉像是再听仙乐一样,我正央了她教我。林姐姐还没答应下来,嫂子,我也不敢十分求她,万一惹得她不高兴,又走了怎么办?”
王妃倒是清楚一些来龙去脉的,因此和她说道:“这个不关你的事。”
韩琦在下面干坐着,又插不了嘴。再者郡主在此,多有些不自在,便起身道:“我上前面去看看我姐夫回来没有?”因此便退下了。
韩琦出了怡园,直接往前面走去。
水溶已经回来了,才换了衣裳。韩琦在花厅上坐着,水溶走了出来,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笑容,韩琦也赶着起身,规规矩矩的称呼了一声:“王爷!”
水溶摆摆手说:“我倒听见人说你来了,还只是不信呢。”
韩琦笑说:“才和阿姐说了半晌话。想来姐夫也知道我姐那个爱唠叨,这不一盏茶也没喝上,我拿姐已经说了几车子的话了,听得我耳朵都快要生茧子。”
水溶心想王妃何时对自己唠叨过,她的心好比那寒冬的坚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融化一点。水溶又让韩琦坐在旁边,又和他说起衙门里的那些事来。韩琦倒真心有几分佩服他的这位姐夫,不是因为他的王爵,而是他的本事。
水溶笑道:“你倒还不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顶着一个世子的头衔,还正纨绔呢。”
韩琦道:“姐夫又和我说笑,我才不信。”
接着又有丫鬟来问晚饭摆在哪一处,水溶略一想便道:“摆到怡园去吧,你们去和王妃说一声。有好酒拿来,我和小舅子要大喝几杯。”
韩琦爽朗的笑了起来:“到底是姐夫豪爽。家中也无人陪我喝酒,到底是姐夫好。”
王妃听说在怡园摆饭时,原本有几分不愿意的,待要回绝,又想到韩琦来了,又怕他看出什么,若是拿回家去说,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来。便吩咐去准备。
敦慧正坐在炕上和丫鬟们玩翻花绳呢,突然和王妃说:“今儿我哥怎么想通呢,上嫂子这里来热闹?”
王妃没有答话,让人招呼了几桌酒菜,便让人去请侧太妃母子过来一道用饭,又让人去栖霞院请黛玉来。丫头们去了半日,有人说已经用过了,有的说不饿。王妃只得作罢。只得又将桌椅撤去,重新摆了四榻,上面两席是水溶和王妃,下面两席相对是韩琦和敦慧的。
水溶同韩琦来了,王妃也没和水溶说过几句话。
水溶让人将庄下酿的菊花酒端了来,敦慧在一旁不解忙问他:“有上好的御酒,哥怎么想起喝这个来呢?”
水溶轻笑道:“你懂得什么,这菊花酒喝来猜地道又清冽。御酒有什么好的。”席间又要给韩琦斟,韩琦连忙起身赔笑道:“姐夫快别如此,这样让我受不起。”
王妃在跟前看见了,撇了撇嘴说:“好喝些吧,再好也是酒不是水。喝多了我看你怎么回去。”乍一听这一话像是特意对韩琦而言,王妃却同时对两人说,水溶心里明白,也不开口。
敦慧听见哥哥如此称颂,她也想喝两口,便让身边的丫鬟去端了酒壶来。
王妃赶紧说:“你不是不惯饮酒吗?怎么今日想着要喝呢,还是看着你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