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子扬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子扬回来了。”几乎同时,水溶扬声道:“进来。”
迎面见子扬满面喜色,水溶不由舒了口气,接着低低的道:“说吧。”子扬道:“不出王爷所料,那边果然选在今夜动手,公子带着属下们按着王爷的吩咐,当场无一遗漏,如今人证俱获,公子让属下回来报告王爷。”
水溶清隽的脸松弛了下来,道:“好,你们做得很好,这下看你还得意,本王说过有仇必报,更何况还得借着你为本王扔了这块烫手的山芋。”
子扬似乎还沉浸在不久前的兴奋中,对水溶道:“公子的身手果然不凡,属下们还没来得及抢攻,他们的武器就被公子打在地下,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微微一笑,水溶的眼前浮现出临行前自己轻轻的拍了拍水泞的肩头,郑重地道:“二弟小心,今夜的事就交给你了。”水泞懒懒地看了水溶一眼,道:“王兄放心。”相视一望,两兄弟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和自信。
想起这些,水溶转头对子扬道:“马上把人带到刑部大牢,一切就等明天。”
吩咐完了,看着子扬走出去,水溶才长舒了口气,对小安子道:“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小安子道:“那小的去收拾。”摆摆手,水溶道:“不用,我回玉竹苑。”
望了一下外面,水溶深知心思敏感的黛玉一定会担心的睡不着的,虽然嘴上装作漠不关心,其实从她有些刻意的话语和举动上,水溶又何尝不知,就是刚才…。水溶也心知肚明。
外间的烛光已经快要燃尽,水溶悄悄的走了进来,宽大的床上,黛玉侧蜷着,压抑的呼吸隐约可闻。
轻轻地上了床,水溶从后面轻轻的拥住黛玉,低低的道:“颦儿,我知道你没睡,放心吧,一切都如我所愿。”
欣喜的转过头,黛玉低声道:“亦清,真的吗。”水溶点点头,道:“轻点,当心身子,没事了,你这个傻瓜,快睡吧。”
把头往水溶怀里埋了埋,黛玉轻轻的道:“这下可以放心的睡了。”宠溺的一笑,水溶清隽的脸上也放松了下来。
轻轻扶着黛玉的腹部,水溶小声道:“颦儿,你说我们是生两个儿子好呢还是一儿一女好。”
低低的笑了一声,黛玉轻声道:“你怎么和母妃一样的,听丫头们说,母妃没事就唠叨这些,真是知儿莫若母。”
水溶低低的道:“你敢取笑我,这些日子来你拿孩子当借口长了不少本事,这次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完,不由分说的低下头。
午后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空旷的大街上突然多出了一队银甲鲜亮的兵士,直直的朝着街头的忠顺王府走去。
喝了口茶,忠顺王爷忽然觉得心怦怦跳了起来,外面一个惊慌的声音高喊着:“王爷,王爷,禁卫军已经到门口了。”
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忠顺手中的杯子一下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阴沉的脸色微微一抖,接着缓缓的道:“慌什么,别给本王丢人现眼,走,随本王去接旨。”
银袍玉带的水溶面无表情的宣读了圣旨,接着一挥手,对忠顺王爷道:“亦清得罪了。”
忠顺王爷惨然的一笑,道:“这不正是你最想看到的,想不到老夫一生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却落在了你的手里,北王爷,‘打草惊蛇’这一招,你用的够黑够狠。”
水溶云淡风轻的一笑道:“王爷言重了,亦清也是秉公而为,再说若是王爷不心急,亦清又岂能用上。”
轻轻地叹了一声,水溶道:“一年前亦清和王爷一起去抄的贾府,想不到一年后,亦清却又…。”忠顺怒道:“你不用在这幸灾乐祸,宦海沉浮,说不定不用一年,你的北静王府也会如今日。”
水溶没有生气,清隽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随后淡淡的道:“王爷多虑了,王爷有这份心思,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脸色一沉,对身边的侍卫道:“送忠顺王爷去刑部。”
仰起头来,水溶自言自语的道:“我这里已经做到了,以后就看你的了。”
鹤庆殿里,暖暖的春意使人如沐春风,悠扬的丝竹声声令坐在案前的龙沐和海陵王都陶醉在其中。
身旁的侍从察言观色的斟上酒,轻轻握着酒杯,海陵王有些泛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神色,接着对龙沐道:“皇上,小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奏。”
从丝竹声中收回心思,龙沐淡淡一笑,道:“海王爷这次为朕收回南海诸岛,令朕龙心大安,论起来可算是大功一件,王爷但说无妨。”
想了一下,海陵王道:“年后小王就要回去了,说起来小王此次回朝可算是公私兼顾,一来皇上初登大宝,小王理应前来朝贺,请皇上放心,只要有小王在,南海边境一定固若金汤。”
龙沐笑道:“好,朕爱听,海王爷年轻英武,比之当年的老王爷更胜一筹,何况从你除贼安岛的事上看,令朕大为赞赏。”立起身来,龙沐道:“海王爷听封。”
海陵王忙上前跪到,龙沐扬声道:“海陵王护国除贼有功,赐封为镇海大将军,赐金银玉器…。”
谢过恩后,龙沐兴致颇高的对海陵王道:“朕刚才听海王爷说此行还有私事。”海陵王微微一顿首,道:“回皇上,小王确实有一件私事,本来不想惊动圣听,可如今却事出意外,所以小王不得不来求皇上做主。”
龙沐微微一顿,随后不露声色的道:“海王爷有何事为难朕倒想不出来,如今王爷可是圣宠如山,又有何人敢与王爷过不去呢,何况连忠顺那里,朕也卖了面子。”
海陵王忙道:“皇上言重,小王躬谢皇上的圣眷,说起来不过是一件小事。”看了皇上一眼,海陵王道:“小王想请皇上赐婚。”
龙沐松了口气,呵呵一笑道:“这是好事,朕也听说海陵王妃已殁了两年,难得王爷情深意重,一直没有续弦,既然王爷有此意,朕一定让皇后给王爷选一个合适的闺秀。”
海陵王不慌不忙的道:“小王谢主隆恩,不过小王已有人选,还请皇上成全。”龙沐兴致盎然的道:“说来给朕听听。”
海陵王道:“小王曾和乐善王爷有约,将他的舍妹许配与小王,本想这次回来…。谁知竟遇到乐善王爷为国捐躯,小王曾去拜访过老夫人,老夫人以有孝在身为由,于是此事耽搁了下来,眼看小王就要回去了,所以小王只好来请皇上赐婚。”
没有做声,龙沐面无表情的看着海陵王,端起的酒杯放在唇下,没有移动。
想起水溶的话,海陵王又道:“乐善王爷为国捐躯,英勇可嘉,乐善王府如今只剩下一门老弱妇孺,小王若再毁约失信,岂不让乐善王爷的英灵在九泉下死不瞑目,小王知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倡导以仁治国,以义教臣,所以小王来求皇上赐婚。”
放下杯子,龙沐淡淡的道:“海陵王重信守义,让朕感动,不过如今乐善王爷刚刚捐躯,虽说朕可以下旨赐婚,但有违常理,岂不让世人非议,再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堂堂海陵王妃,怎么也得配得起海王爷的英武豪迈。”
海陵王缓了一下,不紧不慢的道:“小王先谢主隆恩,不过立身在世,讲的就是信义两字,如今南海五万大军,小王若无信又怎能治军。”
眉头一皱,龙沐的温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随后想了一下,淡淡的道:“海王爷此言有理,朕的南海边防有海王爷五万大军驻守,朕可高枕无忧,也罢,传旨。”
回到御书房,龙沐面有愠色的对身边的太监道:“传北王爷来见朕。”
坐了下来,龙沐缓缓地拿起龙案上一个奏折,看了一眼又烦躁的扔到一边。
看着立在案前的水溶,龙沐温润的脸上没有表情的道:“亦清,今日海陵王来求朕赐婚,你猜他要娶谁。”
水溶面不改色的道:“臣不知,但请皇上相告。”龙沐微微一笑,道:“亦清难道不知,那可真巧了,想不到海陵王与亦清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请旨赐婚唱的都是同一出:重信守诺。”
水溶不慌不忙的道:“臣恭喜皇上。”龙沐一愣,水溶继续道:“重信守诺是为臣之本,皇上有这样的臣子应该欣慰才是,若是皇上的臣子个个见利忘义,国难当头之际又岂会有人挺身而出。”
没有作声,龙沐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溶,温润如玉的脸上是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直起身,水溶没有低头,清隽的脸上神色自若。 过了一会儿,才听龙沐低低的道:“海陵王欲与乐善王府联姻,你看此事该如何。”水溶想了一下道:“皇上一定胸有成竹。”
站了起来,龙沐道:“如今海陵王拥岛自立,手握五万精兵,朕不得不卖他的面子,可若不处置乐善王府,你让朕又如何服众,亦清,你给朕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是不能令朕满意,朕拿你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