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上前扶着道:“颦儿,你多想了,你和她们不同,你是双胎,我怕嬷嬷们应付不过来,再说闵太医的医术是女官部的楚翘,平日里都是给后宫的嫔妃们应诊的,今日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动李院使的,颦儿,我不会让你们有一点的危险。”
看着水溶担心焦虑的神色,黛玉的脸上是一种水溶从没见过的神色,无畏,坚定,就连平日里似水的清眸里也多了一份光辉,轻轻握住水溶放在臂上的手,黛玉道:“亦清,总要走这一步,你放心吧,我不怕。”
轻轻的把黛玉揽在怀里,水溶心里却想:你不怕我怕,太医院里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本来身子娇弱,又是双胎,一定会遭罪的,颦儿,我真的担心。
伏在胸前,黛玉仿佛听到水溶心里的呐喊,轻轻的道:“亦清,你还记得在牟尼院里对我说过的话吗。”
没有做声,水溶眼前闪过牟尼院的一幕幕,过了一时,水溶扶起黛玉的肩,定定的看着黛玉,低低的道:“好,我相信你。”
抬目相视,两人的眼中都是坚定的目光,外面,初夏的花香温馨而又清凉。
生子(下)
又是一天,尚书省的水溶正在看着小安子刚呈上来的卷宗,忽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心悸,拿着卷宗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想了一下,水溶一下立起身来,疾步道:“子扬,回府。”
玉竹苑里,黛玉扶着紫鹃,阵痛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太医和嬷嬷都守在旁边,安慰道:“王妃别着急,还早着呢,看这样子,还得有几个时辰呢。”
转头看着外面亮亮的光影,黛玉觉得一切过得真慢,雪雁走上前来,轻轻的给黛玉拭去满面的冷汗,无助的道:“王妃”竟无从说起。
皱了一下眉,越到此时黛玉反而镇静了下来,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绪,黛玉对手足无措的雪雁道:“没事的,雪雁,你给我端杯水来,我有些渴了。”
旁边的嬷嬷道:“王妃若是感觉能喝下,就喝点粥吧,一会儿还有力气生。”
刚喝完粥,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水溶的怒喝:“看谁敢拦着本王。”不一时,厚厚的锦帘一掀,满面焦色的水溶走了进来。
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人,水溶走到黛玉跟前,心疼的道:“颦儿,我回来了,我说过要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的。”
给了黛玉一个安定的眼神,水溶转过身来,对其余的人道:“都起来吧。”自来的威严和气度,使得水溶自然而然的带着一份令人敬畏的神色,众人立起身来,房里莫名有了一份拘谨。
心思灵巧的黛玉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忍住不时袭来的阵痛,低声对身旁的水溶道:“亦清,如果你想让我安心,你就出去,自古哪有男人进产房的,你担心我难道我不担心你吗,我不想你以后有什么….。”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道:“颦儿,我不放心,再说…..”没让水溶说完,黛玉道:“.这些天你大张旗鼓,已经让的旁人有了话头,今日你再一意孤行,你不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抬起头,黛玉低低的道:“亦清,我明白你的心,你能明白我的心吗。”又是一阵阵痛袭来,黛玉皱起眉头,对水溶道:“亦清,若你再不出去,那….我出去。”说完就要立起身来。
默默地看着黛玉倔强的神色,心知黛玉性子的水溶轻轻立了起来,低声道:“颦儿你别急,我出去,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外面等着你。”
见水溶松了口,黛玉道:“你放心。”没有理会房里其余的人,水溶旁若无人的把黛玉轻轻拥在怀里,停了一下,黛玉耳旁一个温热的声音狠狠的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若是你食言,上天入地,我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决然的放开黛玉,没有再看一眼,转身离去。
犹豫了一下,黛玉轻声道:“好久没有听王爷的洞箫曲了。”水溶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怔,随后急步离了去。
不一时,一阵悠扬清越的箫声响了起来,正是黛玉以前弹过的《幽兰操》,箫声低沉缠绵,如一缕清泉,如一阵清风,轻轻拂来,令的房里的人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
沉浸在清越的箫声中,黛玉竟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轻了很多,心儿也平静下来,眼前想起那一场心有默契的琴箫合奏,风风雨雨中,那一个傲然的身影永远陪在自己的身旁,为自己挡住风雨。
一阵阵的疼痛袭来,黛玉没有害怕和紧张,闭上眼,幽幽的箫声低缓的响在耳旁,黛玉只觉得水溶没有出去,似乎就在自己的旁边,低低的诉说着相濡以沫的朝朝暮暮
“颦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颦儿,我宁负所有人,也绝不负你”“颦儿,不管是男还是女,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外房里,水溶倚在廊柱旁,一遍接着一遍,不舍不弃、旁若无人的吹着洞箫,微热的风吹着他修长的锦袍,使得他整个人有种飘逸和萧索。
北太妃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对侍候的在旁的水琼道:“你这个王兄,自小就是个倔性子,别看他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心里呀热着呢。”
水琼感动的心酸酸的,附和着道:“母妃,也怪不得王兄,就是我们不也担心的坐立不安吗,或许这样王兄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阳光慢慢偏了下来,一阵响亮的啼哭声破空而出,北太妃一下立了起来,连声道:“生了,生了。”
放下箫,水溶才觉的口干舌燥,薄薄的嘴唇早已干裂了,盯着房门,心却怦怦跳了起来。
雪雁兴冲冲的跑出来,道:“恭喜王爷太妃,生出的一个是个小公子。”北太妃喜道:“好、好,老天开眼,北府终于有后了。”
“王妃呢。”话一出口,水溶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有些沙哑,雪雁道:“王爷放心,王妃没事,还有一个呢。”
北太妃道:“王儿不用担心了,只要生出一个,后面的就顺利了,母妃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闵太医轻松的出来道:“恭喜王爷太妃添了一对小公子,母子平安。”身后,两个嬷嬷抱着小小的包裹喜滋滋的走了出来。
一声脆响,水溶顿觉得全身一下子松了下来,连手里的洞箫掉到地上都没有觉察。
回过神来,不容别人反应过来,水溶急步冲到了房里,正在收拾的嬷嬷忙让到了一旁,面前,黛玉面色平静,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散落在四下,使得她本来清瘦的脸庞显得更尖了。
听到动静,黛玉睁开清眸,面面相对,一声低低的呼唤“颦儿”“亦清”,两人不约而同,凝视着,彼此都想给对方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发觉竟是如此困难,所有的语言和表情似乎在这时都很苍白,只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深情在彼此心间融汇。
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清脆的啼哭声,水溶和黛玉会心的一望,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正是大喜无笑,大爱无声。
转眼已是一个月后,玉竹苑里,看着满桌子的贺礼,黛玉轻轻的叹道:“两个小家伙这才一个月,就给他们的父王母妃欠下了多少的人情。”
水溶笑道:“这也是你的本事,若你不是生两个,不就没有双份,还怨得了谁。”回头白了水溶一眼,黛玉道:“也不知是谁整日乐的合不拢嘴,还来怨我。”
浅浅笑了一下,水溶道:“怨我,怨我,我恨不得你再给我生两个呢。”走过来,水溶低声道:“颦儿。”
抬起头,黛玉放下手中的金锁片,似水的清眸柔柔的望着水溶,道:“什么事,亦清。”
看着面前的黛玉,盈盈如水的眸子,肤若凝脂的脸庞,由于补养得当,此时的黛玉比之以前多了一份妩媚的丰皙,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的,柔柔的,水水的。
陶醉似的凤目一眯,水溶郑重其事的道:“颦儿,我觉得你比原来还好看了。”低低的一笑,水溶附耳对黛玉低语了几句,一缕红晕霎时飞上黛玉清丽的脸庞。
低下头,黛玉娇嗔的道:“都当父王了还这样轻浮,亦清,你以后可要给他们做个好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黛玉随后拿起眼前的两片叶子状的金锁片,道:“亦清,这是皇上赐的,你看上面还刻着他们的名字呢。”
接过来,水溶见两片一模一样的金锁片不离不弃的拴在一处,分别刻着“潇”“湘”两个字,低低的连起来读了两遍,水溶酸酸的道:“颦儿,我怎么觉得好像是特意给你的,你的封号不是‘潇湘’吗,难得他还这样有心。”
娇嗔的一笑,黛玉一下拿过金锁片,道:“既然你说是给我的,那就让我保管着吧。”一把把黛玉拉进怀里,水溶道:“不行,你还是死心吧,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就算他是皇上也一样。”
低下头,黛玉小声道:“亦清,快放开我,外面….”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是紫鹃清脆的声音:“王爷、王妃,两个小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