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张启山深深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这一句谢谢,让他免挨一顿暴揍。
红府。
“朝蘅,你来了。”二月红坐在书房中,微笑着看着缓缓进来的女孩,眼眸中满是愉悦与喜欢。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只要她能来,他就很是高兴。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这样低姿态,仿佛低到尘埃里。
“二爷。”朝蘅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只是寻了把椅子坐下。
她居然也有了一丝愧疚,那些准备好的拒绝的话语全部说不出来。她不想伤了这个人的心,毕竟这是个温柔善良的男人。他唯一的错,就是喜欢了她。
“唱戏的人,经常是真真假假融在一块儿,戏里戏外再也分不清了,因此也不会轻易爱上一人。可一旦爱了,就不会再退缩。不管这嫁衣是为自己而做,还是为别人而做,都不会后悔。”二月红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浅浅的辛酸,“我知道我无法走进你的世界,但是,朝蘅,让我保留我对你的感情吧,我心中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她就像是一块绝世美玉,光芒万丈,引得无数人狂热追逐,他亦是一员。可这块美玉只能有一个主人,他今生无福,便做一个观赏者罢。这份感情,他可以深埋心底,但是不能不要。
朝蘅垂眸,手指微抖。
原来,她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么?
“都说戏子无情,可是这样看来,我才是最无情的那个。”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二爷,对不起,我……”
“朝蘅,无妨,我们以后依旧是好友。”二月红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是仍然温和地去安慰面前的人。
他的心仿佛被紧紧握住,慢慢挤压,疼痛一分一分传来,让他几乎要撑不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生生剜下他心头的血肉,只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和无尽的寒冷。是的,这个女孩不会属于他,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老,他无法陪伴她走到最后。
他二月红一生只深爱一个人,他会有一位妻子,但是也无法取代朝蘅在他心中的位置。
既然这样,还不如做朋友,至少还能有一丝联系。
“对不起,二爷。”朝蘅只觉得心中酸涩,“今生我们无缘。”
“把来世给我吧,下一世,希望你是我的。”二月红轻轻说,眼睛亮得吓人,带着明显的期待与渴望。
其实他们都知道,来世很是虚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一个承诺。
“好。”朝蘅点头。
“二爷,朝蘅告辞。”她起身,微微鞠躬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书房。
二月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长叹一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从古至今,只有情不受天意,自心而起,自心而灭。
他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直至生命尽头。
1937年5月,老九门第二门二月红娶妻,夫人闺名丫头。
那一场婚宴震惊了整个长沙城,老九门全部受邀出席。
朝蘅坐在贵宾席上,与身着大红喜袍的二月红遥遥相望。他依旧温润如玉,只不过明显憔悴了些,看见她后那双桃花眼里情意浓的化不开,隐隐忧伤。
她微微勾唇,看着他眼里的光亮慢慢熄灭,忽然有一丝心痛。她还是伤他那么深……
再见,二月红。再见,长沙城。
她饮尽杯中酒,悄然离开。
☆、即使失忆,依然深爱
战事来得既突然又猛烈,苦寻秘宝无果,朝蘅只能北上返回早已沦陷的东北地区。
只不过这一路她既要躲避汪家又要躲避第三方势力,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从农村取道。
暮色渐深,踩着金黄的落叶,朝蘅慢慢走进她即将借宿的村子。
然而这个村子寂静得过了头,她走了几分钟也没见着一个人,家家户户关门闭窗,仿佛在躲避什么东西。
她微微皱眉,背着刀继续走,无视了冬允冬染现形的要求。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觉得自己一个比较保险,若是有什么危险也能在最短时间内反应过来,逃生的成功率也最大化。即使那两只都不是普通猫狗,她也不愿多分心。
前方的一处简易农屋中传出一阵厮打挣扎的声音,隐隐有压抑的哭声和尖叫。
朝蘅停下步子,右手摸上孤月刃的刀柄,微微用力直接抽刀。
想也不用想了,她的听觉很灵敏,屋子里有五个人的心跳,两男三女,还有断断续续的哀求和日文字眼。鬼子进村,怪不得所有村民都不敢出来,可是,让三个黄花闺女被糟蹋,是个中国人都不能容忍。
她眯了眯眼睛,轻巧地溜过去贴着木门。
推了推,门没开,从里面上了锁。
衣料被撕裂的声音越发清晰,朝蘅眼底闪过一丝厉色,直接一脚踹向那道木门。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道单薄的木门根本受不住她的力量,直接从中间断开。
里面的日本兵停下了撕扯衣服的动作,呆愣的看向她,似乎有点吓傻了。
确实,任何人看到一个一脚踹断大门的妹子都会被吓呆的。
在他们惊愕呆愣的几十秒内,朝蘅身影一动,直接拧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具体动作。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原本满身横肉的日本鬼子软软地倒在一旁,抽搐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她嫌恶地擦擦手,转身走向另一个已经瘫软在地的鬼子。这家伙的军衔不低,她或许可以从他嘴里套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说,来了多少人?”操着流利的日文,她单手掐住鬼子的脖子,轻松地把他提溜起来。那鬼子慢慢双脚离地,被掐得直翻白眼,原本就丑不拉几的脸更是狰狞。
“不说……支那……猪!”他挤出几个字,脸色慢慢发青。
朝蘅冷冷地勾唇,单手松开。
鬼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未爬起来就被捆得严严实实。
朝蘅蹲下来,双手按住他的脑袋,微笑着慢慢用力。张家人都会学习逼供的手段,至于多暴力多血腥,那不是选择的标准,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不会管手段是否光彩。她这招,还是跟着张起灵学的,不过,真的很有效。
顿时,小屋子里响起凄惨的嚎叫。
三个姑娘吓得瑟瑟发抖,全部缩在墙角。
在她们眼中,那个一脸笑容散发着杀气的年轻女孩比日本鬼子更可怕。
“说,还是不说?”朝蘅看着那张因为剧痛而苍白扭曲的脸,眼底寒冰暗结,杀气凛然。
“说!我说!”鬼子的声音有些走音,“指挥官没来,我带着一个亲卫过来找花姑娘!”
朝蘅松开他,面无表情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很好,还有指挥官。她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刺杀。侵略祖国的东西,一个也不能留。
一脚踢开两具温热尚存的尸体,她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一瓶化尸水洒在上面。
看着尸体渐渐化为一滩水,她把小瓶重新放回兜里,慢慢起身。
门口不知何时围满了村民。
好几个老大娘冲进屋子里抱着那三个姑娘痛哭流涕。
朝蘅收了目光,走出屋子。
“孩子,谢谢你救了那三个姑娘。”一位老大娘忽然拦住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神情,“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歇歇吧。”
朝蘅果然停下,淡淡地打量着老大娘,确定对方没有恶意后轻轻点头。
正好她赶了一天的路,疲乏得很,有个歇歇的地方当然很乐意。
带她回家的老大娘姓罗,大家都叫她罗老太,老太太性格耿直豪爽,为人颇为仗义,连带家中的三个孩子也都深受影响,好客爽快得很。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朝蘅在小屋子里和衣躺下,看着屋顶出神。
小院中不止她一人,她听到了另一个心跳声。很熟悉很沉稳,让她不禁愣神。
朝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翻身下床后贴在地上,发现声音居然是从地下传来的,不禁挑眉。难道这下面有什么人吗?联想到罗老□□排她住进这个小院时罗家老三金花的紧张,她顿时起了探究的心思。
不愧是专注盗墓很多年的张家人,她摸索几下后很快发现了一处木板。
将木板移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朝蘅微微一笑,利落地翻身进洞。
洞下面是一个地窖,点了一盏烛灯,草席子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男人身边端着小碗的布衣少女正是罗金花。
借着火光,朝蘅一步步过去,却在看清男人的脸后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
尼玛为什么躺着的是她家张起灵?!
而且,那个罗金花居然敢靠的这么近,当她是空气吗……
“让开。”她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森森杀气。
罗金花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倔强地护在张起灵身前,仿佛是在保护着他。自从几天前她偶然救下这个好看冷漠的男人后,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她才不要让这个长得比她好看无数倍的女人接近他!
朝蘅眯起眼,压抑着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