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生鲜区,他拿了两盒牛排,和一些生鱼片,芦笋,白萝卜。
因为是他主厨,她不考虑食材问题,一心想着烘焙区的甜品。终于等他拿完食材,拉他去烘焙区。
路过收银台,她发现五处收银台都大排长龙,捏捏他手指,“要不你先去排队吧,我选好了去找你。”
他依言。
她选好一袋蝴蝶酥和脆泡芙,再过去。
他在的地方,似乎永远不会难以找到,人群中鹤立鸡群,一眼能看到。
长身玉立,冷淡,有张力又很禁欲的一张脸。
走近,她却顿住了。
因为他好像在盯着某个地方,她顺着目光看去,脸上一顿火辣。
是收银柜桌面货架的位置。
方方正正的盒子写着超薄润滑12只装字样。
太快了,他应该不会拿。
下一秒,就见他胳膊一伸,她别开眼,余光还是看到购物车里多了个闪闪的盒子。
恨不得回烘焙区躲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选好了?”他牵她手。
她低低含糊应声,把甜品袋扔进购物车,为了避免尴尬故意说“我先去车里等你。”,留给他私人空间结账。
他挑挑眉,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陪他,还是应,“嗯。”
回到家,购物袋放在岛台上。
她不好吃白食,主动给他打下手,洗菜分装,但就是拐弯抹角不肯碰购物袋,让他取出菜给她。
他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操作台面于他偏矮,背躬着,青筋微凸的指骨沾着水珠,手持喷火枪料理牛排。
神情专注。
整个形象和厨房没那么符合,却又有几分专业的范儿。
好像真的很会做饭。
客厅里,圣诞树仍旧葱郁,生机勃勃。路过还会闻到松香。
他早晚给树喷两次水,看到蝴蝶结和金箔片掉了也会用热熔胶粘上。
她胡乱地想今天的内衣和底裤是乱搭的,不算好看,也不是成套的。
烫了烫芦笋,牛排开始装盘。
他说:“给我罗勒叶。”
她慌乱地挪开东西找了找,没看到罗勒,“没有。”是不是忘买了。
“在袋子里,还没拿出来。”他提醒。
“啊,要不就这些吧,不用罗勒了,”她搪塞,“反正也没洗…”
他看了眼她,一颗埋了快一晚的脑袋,拎来购物袋,对她敞开,“来拿。”
她实在不想让他尴尬,“不了吧。”
眉毛蹙成一团,“我怕碰到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什么?”
袋子敞着,拉扯还在僵持。
她脑筋都快烧坏,盼他懂她的点到为止,“就那个啊。”
他微顿,拿出铝盒装的无糖薄荷糖,“你指这个?”
袋子里只有一小袋罗勒叶和薄荷糖,想到和薄荷糖包装很像,在同一货架的东西。他轻哂,懂她一直在别扭什么劲儿了。
她懵了懵,唇瓣微张,“是糖啊。”
还以为,还以为…说不上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的。
“你以为是什么?”他观察她的表情,许久,随后嘴角虚勾出个弧度,“我看宋小姐好像还挺遗憾。”
她欲哭无泪了,躲避视线,还击的话都变得无力且老实,“哪有遗憾,不要乱说。”
他洗净罗勒叶装饰。
她拿餐具去餐桌摆好。
转过身,男人的眸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黯然几分。
他当然不会强迫她,可她无意识流露出的不情愿太直接,刺眼。
这份浅浅黯然在五分钟后加深。
饭菜摆上桌,夹起第一筷放进口中,宋汀沅发现他说会一点,就真的是一点。
她觉得自己真傻,真的。
不该这么晚才发现的,在他让她用热水洗菜就该初见端倪了。
而且他说话很少有谦虚的成分。
饭桌上,两个人各自吞着一口嚼不动的炙牛肉无声地抬头对视。
她说:“……”
“吃配菜吧,吃配菜。”
好在配菜是能咬断的,芦笋和白萝片甚至有点脆到甘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没熟的原因。
谢望忱闭了闭眼。
不应该的。
从孙姨告知晚上不能来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研究,拟了这道炙牛肉,看了整整一下午的料理教程。实践的过程也并没觉得难。
她很给面子的还在吃。
他收走两人的餐碟,把生和有半生嫌疑的肉和菜倒进垃圾桶。
她怔然,见他真的因为这种事受挫,跟过去宽慰,“没事,我也不会做菜。”
其实她比他好一点,她会做炖菜,为了照顾奶奶学的。炒菜,以及西式料理难度高的不太会。
于他这正是关键所在,做饭是家庭生活重要的一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生活,不可能永远吃别人做的饭。
家里总要有人做饭,有烟火气才像家。
而且他喜欢她胃里有他做的东西,这就跟身体里有他一样让他兴奋。
实际上,没人知道,哪怕谢望忱自己也不甚清楚,他是一个很爱多想的人。
比如会想第一次和她做饭没成功,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只是矫情的话他从不会说出口。
不知道是从哪一秒开始的,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哄他了。
她庆幸买了甜品,很甜的泡芙,和不太甜的蝴蝶酥。她把蝴蝶酥留给他,故意说自己只喜欢泡芙。然后一连吃掉三个,差点腻死。
两位一人一袋甜品,当做干粮,抱着坐在窗边吧台吃吃吃。
他吃了半袋蝴蝶酥,又吃了半颗她觉得腻剩下的泡芙。
两人收拾好厨房,牵手上楼去书房,都不忙,边看书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说:“明晚孙姨会来。”
“哦。”
“我不回来吃饭。”
她:“有应酬?”
“不算,去接个孩子。”
“谁的?”她今天遇到好几个孩子。
“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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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呵呵呵呵,谢总真的没买那啥吗………………………我看未必
第37章 他的意愿 “老婆,这位是?”
早上宋汀沅的私人号码进来了新信息, 先识官网她的个人主页访问量和关注人数激增。
她心中隐有预感,10点多正式收到刘主任发来的恭喜提名的消息时,她并没有想象中激动。
刘主任来电说像这种大奖, 入行五年内能摸到边就算大牛,她才两年多。
她心知民生类新闻拿奖本就有优势, 况且还没拿到最终结果。
刘主任说快了,一旦提名名单确认,出结果就是一两周的事,组委会手很快的。
先识还有文娱类的一个摄影师入选了最佳摄像的提名,在楼下几欲拉横幅庆祝。
挂完电话,她保持平常心, 整理To do list。
昨天研讨会记下的记号还在, 她调出那个女孩的新闻。调高音量和亮度, 反复查看。
认出背景是遥大附中周边的一个小公园, 叫南湖。
摄像头应该很远,画面是远程放大的,女孩的五官很模糊,约摸熟人才能认出。
两分钟的视频, 画面连续,没被剪辑过。老人颤声求助, 女孩背对着,全程冷漠,没有施以援手。
评论区的声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强烈的群体性义愤填膺是值得珍惜的, 也是值得谨慎对待的。
女孩为什么冷漠?
真的是反社会人格?发出平台是否有了解过整件事前因后果、时间地点, 是否对老人、女孩,包括公园管理在内的涉及各方有过走访确认。
程序正确,结果才会正确。正义的伸张才会落到该落的地方。
否则, 否则。
即便只是评论里轻飘飘的几句话,可能压垮一个人一生的精神。
外行可以看图说话,内行得负责画好真实的完整的图,不然要她们这群记者干什么呢。
宋汀沅从沉思中抬起头,办公室里充斥着有节奏的键盘声,有人在喝水,有人在擦眼镜。
如果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可能会笑骂一句“太轴”。
她走去阳台,致电遥城电视台新闻处,表明身份,询问事件细节,对方语焉不详,只一味说发的都是真的,是监控,绝对没更改过,这个你可以去查。
当她问视频以外的前因后果,当事人的联系方式,对方三缄其口,最后不耐烦地警告:都是同行,想发新闻自己去找,不要在他们地盘撒野找茬。
“嘟嘟——”手机响起忙音,被挂了。
她坐下放空了会儿,听到有人在打电话,电话里一阵争执吵声。
反刍过来听到的是什么,快速离开了。
下班,她没回家,在公交站等到102路公交,投了两个硬币,戴上耳机,坐了8站下车。
这是离南湖最近的一个站。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记者宣言第四条。
即便一切都没问题,视频发出后,女孩的现状仍值得追踪。
许久不来,忘了路了,她连了蓝牙,把耳机塞在耳朵听导航音。
湿冷的风卷着人的裤腿,呼出一团白气。
她想起当初和唐冉在财经组共事的时候,每天处理好看的数据,采访各大财经红人,对新上市的公司,冒头的新贵如数家珍。
无疑是光鲜的。
然而她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忘记身处何处,忙忙碌碌,不过被推着也干下去了。
之后是为什么冒着得罪所有人,让带她入门的师父失望,放弃快到手的升职,转去社会新闻组的?
因为有一天出门,她习惯性看日期,倏然意识到,那天是那个人的祭日。
她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觉得幸福。
如果当初谣言可以再快些澄清,或者根本不产生,那个人就不会去世。
她急急地跑去主编办公室,喘着气,说要转组。
后来也确实惹了不少麻烦。
都说她轴。
不会说漂亮话,事也做不圆滑。
她轴,并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不止是工作,小时候周青不和她亲,上学交到的朋友也不多……
也不知道谢望忱是为什么对她产生感情的,一起待久了所以觉得不同?
她没法否认对他的感情,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她跟他的差距也不会因为一点感情就消失,以前坦然是因为不在乎,而现在……和他在一起不是一条平坦的路,或许连坦然前行都难以做到。
越想越偏,骤然被大力一拉,宋汀沅向旁边倒去,一辆极速行驶的机车几乎和她擦身而过。
陈钦洲拽着她胳膊,对那辆远行的机车骂了句脏话。
“陈钦洲?”他怎么在这。
对了,他是遥大的。遥城大学和附中很近。
“宋汀沅,你是不是耳聋?”
他在后面叫她好一阵了,生怕她被撞飞。
她愣愣的,如同第一次听耳聋两个字。
如果是耳聋呢。
如果是耳聋,听不到,就不会有任何回应。
但是……
“傻了?”他扬扬眉梢,“又来我学校干什么?”
陈钦洲身后一群朋友笑嘻嘻看着,起哄,“钦洲,这位是谁呀。”
“赶紧的,英语系的系花还在ktv等你呢。”
他让他们滚。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那个女孩极有可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周边商家可能见过,知道信息,附近商家监控或许也拍到过。
“谢了,我在想事没听到。”她捉住他,“你方便和我去附近做个调查吗?加班,算你三倍工资。我明天去给财务说。”
“我一下午没来公司,你还给我加上班了。”
他上午在公司晃了圈,下午说心情不好回学校了。
他笑了下,晃晃电脑:“领导,我要写作业。”
约了几个朋友ktv做毕业设计,还请了几个外语系的翻译文献。
“好吧,不方便算了。”她不强求,抓紧时间过去。
“没说不去。”他叹了声,跟上去,没台阶硬下,“找人办事就这个态度,看在你给我撑过伞的份上我帮了。”
两人边走,她简明扼要说了整件事,以及她的猜测和接下来要做的事——了解女孩情况/联系女孩本人或监护人。
陈钦洲正色,分析:事发至今半年多,商家监控基本被覆盖,一家家找监控实在不必,非要找的话,他记得有家黄金珠宝中心,这种店的监控原始数据存储时间长,可以试试。
她同意:“OK,聪明。”
然而,没用得着去,他们在校门口便利店排问,问到第三家,就得到了答案。
宋汀沅截了一张女孩的图,擦除电视台的水印和字幕,询问店员。
中年女店员很快点了头,“认识,她就是附中的,这女孩可有钱了,经常来买东西,大包大包的分给同学。”
“她耳朵是有问题,不过一直有戴耳朵上那玩意的,助听器还是人工耳蜗来着?听说四五十万一个,她弄丢好几个了,丢了又买,丢了又买,不差钱,家里宠的。”
“请问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有没有联系方式?”视频里,女孩露出的那侧耳朵是没戴任何东西的。
“那没有。我留联系方式干啥。”
她拿出记者证,麻烦店员调监控,拍了张女孩较为清晰的照片,道谢,“谢谢,耽搁你时间了,麻烦了。”
陈钦洲殿后,对店员扬了个帅气的笑脸,买了三瓶热牛奶,一瓶没拿走。店员反应过来,回了个大笑脸。
他们走到不远处,在一张长椅坐下,复盘。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坏了。
他把电脑打开,调高亮度当光源。拧开牛奶喝了口,扔给她一瓶。
不忍打击,却还是提醒:“事情发展到现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概率为0,要是真耳聋听不到,没理由不出来澄清。”
她拧开,没喝,抬头不言。
“我不是不想干,”他摊手,“我怕你白忙活一场。”
她说:“我没想得到什么。”
其实什么误会都没有,是最好的结局。说明没有人被冤枉,没有人在受苦,她的担心是多余。
又不是小说家,非要凑出个惊天大反转。
怕的就是万一。
她的直觉里,有那个万一。
“抱歉,”他蹲下,想到了什么,搓了搓头,很轻但正式地说:“我错了。”
得失心,计较欲,是他刻在骨头里会算的东西。
楼上是一家书咖,书籍,饮料,快餐,水果,轻音乐,当下中学生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位置是谢望忱选的,他和周铁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女孩进来时,引了许多人观风。
店员带他们去预定的包厢,桌椅都是梦幻的奶油风,小台灯上有一层浅紫花纹纱罩着,投出的光朦朦胧胧。
周铁第一次见这种装修风格,略感新奇。
谢望忱把周初的迪士尼书包,放在蘑菇造型的置物台,对小姑娘说:“让你哥偶尔也上上网,见见世面。”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一口矫正中的银牙。
笑容很浅,很快闭上嘴。下巴搁在桌上,闷闷的。
这是她的常态。
周铁办公室的抗抑郁药是医生开给妹妹周初的。
他的生活寡淡沉闷,妹妹是他的精神支柱。
小时候,他们很穷,父母被追债,为了不连累两个小孩,跳了楼。
周初先天耳疾,先天耳疾的人听不到,往往也不会说话。
他怕错过她的学语期,计划给她安装人工耳蜗。
一副耳蜗,天价。
他白天上学,晚上去修车厂拧螺丝洗车,终于凑够钱。
后来他接触了赛车,赚钱容易许多。妹妹的耳疾也有好转,做完手术后只需要佩戴助听器。
再后来为了稳定,有份正当职业,给妹妹做个表率,给优盛投了简历。
周初很乖,成绩不说顶尖,也在中上,不让人操心。
从去年开始,小初有了厌学情绪,不想去学校,今年则更严重,甚至已经不愿意佩戴助听器。
他不舍得送她去聋校,尽力让她在正常环境长大。
她现在却主动要放弃声音,彻底进聋的世界,连话也不愿多说。
他问,小初说她本来就是聋子,哭着跟他道歉,“哥哥对不起,你不要难过。对不起,不要管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周铁自觉说话生硬,不善言辞,不擅沟通,因孤僻的性格也无人可求助,只能一遍遍给她请医生,心理和生理的都请,可毫无作用。
他提心吊胆,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下午的项目拉通会,他发言出了个小失误。
会议结束,谢望忱和他一同出会议室,拍了他肩一下。
他说:“抱歉,我会担责。”,谢望忱却说谁问你这个了,许久没见小初了,下午接小初放学别忘了他这个干哥哥。
此刻,坐在此处,他对谢望忱由衷感激。
服务员送来菜单,谢望忱把卡通折纸递给周初,亲切寻常地问:“我们小初想吃点什么,看看。我记得你喜欢柠檬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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