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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大秦:病弱谋士她支棱起来了(楚见辞)


村长闻言,眉开眼笑:“多谢公子大恩,有什么吩咐,公子尽管提。”
赵九元摆了摆手道:“无妨,小事一桩。”
村长离开后,赵九元又窝回了躺椅上。
阿珍给她拿了件披风盖上,也就是这两日暖阳高照,公子才出来躺着。
往日里,公子都在屋内的炕上躺着。
公子越发懒惰了。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赵九元拿起一块米糕,一边吃,一边看书,好不惬意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可是她在战国奋斗两年才换来的。
且说此时,嬴政一行人也抵达了小坎村。走在乡野小道上,见此地农人正在田间地头劳作,嬴政不由心生感慨。
道路两旁分别种着麦子,和另外一种不知名的作物。
“这是何物?从未见过。”尉缭疑惑地探出手,摸了摸油菜宽薄的叶片,感觉土地里一阵粪水的气味袭来,直冲脑门。
他五官皱在了一起,慌忙起身,结果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险些压坏油菜苗。
“喂,当心着些,小心踩坏了赵公子的宝贝油菜!”还没走远的村长小跑过来制止他道。
尉缭被李斯搀扶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睁大眼睛拱手问:“老丈口中的油菜,可是此物?”
他指着田里的那些绿苗。
村长客气道:“正是,此物名为油菜,是赵公子亲自种植。要是要公子知晓你险些踩坏了,指不定把你吊起来打!”
嬴政一听,不由得对村长口中的赵公子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好奇心。
他上前问道:“老丈,汝口中赵公子是何人?他有如此宝贝,为何却在咸阳籍籍无名?”
村长摆了摆手:“老朽不得多言,此乃赵公子三令五申之事,你们若与赵公子有事洽谈,不妨直接去找他。”
说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户人家:“门前有花圃的便是赵公子宅院了。”
冬日里的暖阳的确暖和,但手脚仍是冰冷。正值晌午,赵九元让阿珍做一道锅子出来,吃了好暖暖身子。
正往亭子里走去,昨日离开的李斯突然出现在门口,赵九元回眸,只略微惊讶,就收敛了心神。
“李兄赶巧,阿珍做了锅子,不若一同品尝?”赵九元语态随和。
瞧着李斯面上有一丝不自然,赵九元难得上前两步,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三人。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眉宇轩昂,其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气度十分不凡。
另一人稍矮,却也自带一股厚重之气,一眼便知不是常人。站在最末端的,五官硬朗,高大壮实,煞气环绕,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杀人。
李斯在这三人面前,气质上落了些下乘。
“原来今日李兄还带了朋友,看来得让阿珍加几个菜了。”赵九元笑道:“几位进来坐吧。”
秦王嬴政在看到赵九元的那一刻,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第4章 咸阳市中卖烤红薯
眼前之人身形不算高大,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但眉眼光明磊落,气度随和温润,犹如一块洁白美玉一般。
他头一次见如此奇异之人。
那一眼看过去,就把人给记在了心上。
尉缭身为秦国国尉,慢了秦王半步,他也在打量赵九元。
只见赵九元迈着四方步,走得那叫一个大气豪迈。她伸手招呼家奴阿旺从屋檐下搬出凳子放到院中一处草棚下。
那棚子里放置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摆了个正冒着热气的锅子。
“几位若不嫌弃,便与我一同落座如何?”赵九元回过身来,对李斯等四人道。
李斯自是点头,他眼角的余光掠过嬴政,几步走到赵九元跟前,笑呵呵道:“赵兄说得没错,秦王果真收回了逐客令,还恢复了我客卿的之位。”
“以李兄之才能,秦王知人善任,一定不会放过李兄的。”赵九元撩了撩袖子,揶揄道。
阿珍新拿上来四副碗筷,分别摆放在李斯等四人面前。
众人围坐在锅子前,白色蒸汽氤氲袅袅,骨汤的香气弥漫,尉缭悄悄吸了吸鼻子。
嬴政坐在从未见过的凳子上,瞧着面前的锅子。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新鲜的东西,于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赵九元的举动,生怕出了错。
“诸位莫要客气,冬日里吃些热乎的,才不至于被寒邪所侵,我这个人天生怕冷,这大冬天的,就好吃口热乎的。”赵九元将劁(qiāo)过的猪瘦肉片倒入骨汤之中。
骟猪之法早已有之,猪肉是这个时代贵族常吃的肉类。
待肉片烫熟,用筷子捞出,放入面前的碗碟的酱料之中,沾了酱后放入嘴中咀嚼。
这实在给分餐制的秦人带来了些许震撼。
见她吃得快乐,李斯也拿起筷子在里面捞了一片吃,滋味甚好。
王翦和尉缭对视一眼,纷纷捞肉片吃,尤其是尉缭,眼神顿时亮了。
“滋味甚好。”尉缭不由赞道。
李斯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没给赵九元介绍。
他放下筷子,咳嗽了两声,赵九元目光跟随,李斯见时机成熟,当即道:“还没给赵兄介绍,这位也是赵先生。”
李斯指了指坐在最中间的嬴政,眸光一闪。旋即指向坐在嬴政两旁的尉缭和王翦。
“这两位是缭先生和王先生,都是我在咸阳认识的好友,昨日我从赵兄处取得一玉米,他们见了觉得十分新奇,赵兄莫怪我今日就把他们拉过来解惑了,实在是问题太多,我不知作何解释。”李斯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来。
赵九元摆手笑道:“小问题,好说。”
“不过这位赵先生,我却不好称呼。”
话音一落,李斯表情微变,场面顿时安静地针落可闻。
嬴政淡然拿起筷子,从锅子里捞出一片肉来,在面前的酱汁中蘸了蘸,而后放入嘴中。
薄薄的肉片上裹着一层东西,入口即化,汤汁清爽,酱汁自带辣味,滋味甚是不错。
嬴政又放下了筷子,倒是旁边的尉缭库库一顿吃。
赵九元这才缓缓起身,对着嬴政拱手作揖:“拜见秦王。”
李斯错愕:“你怎知?”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王翦将军了吧?”赵九元笑着看向正瞪着她的王翦,只是这位埋头苦吃的长须男子,她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李兄难道不知,你的话里全是破绽。”赵九元又重新坐下,展眉道。
先秦时期的君臣之礼不像封建时代末期,臣子面对君王必须时刻卑躬屈膝,奴性十足。
这里臣子作揖,君王没说起身,也可自行收手。
除非生死大事,也无需跪地匍匐。
嬴政睫毛微动,目光紧紧盯着赵九元。此人的确有些看人的本事,且看他接下来如何说。
“你昨日离开前顺走了我一根苞米棒子,今日又带几人前来让我解惑。”
赵九元说:“且不说这几人都气度不凡,就说你们的走位,三人成掎角之势,护着配长剑的高大男子,难道不能令我多想吗?”
“李兄,你三人眉眼间对中间之人均有恭敬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玉米的价值。”赵九元语气坚定。
能看不出来吗?
在这个时代,贵族与平民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度,都有天壤之别。来的这几个人身上,没有一个穿着打扮平凡的。
来找她,装都不带装的,压根儿没想隐藏身份。
嬴政忽然哈哈大笑:“先生果真观察细致入微。”
闻言,王翦神色放松下来,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吃肉。嬴政对赵九元道:“先生未能猜出寡人身旁之人身份,寡人为你介绍一番。”
“此乃我秦国国尉,缭是也。”嬴政提起尉缭时,语气十分得意。
尉缭起身,对赵九元施以一礼。
赵九元颔首,她现在知道了。
尉缭也是今年才来的秦国,他本不欲事秦王,被秦王政亲自挽留还委以重任之人。尉缭是正义战争的代言人,与秦国的战争国策不谋而合,如此人才嬴政不会放他离开。
“我有一问,想问赵先生。”尉缭放下筷子,抬头看向赵九元。
“这是豚肉吧?为何没有腥躁之气?”
“只用了一小小方法。”赵九元伸出一根食指,神秘莫测道。
“哦?”
“阉割。”
赵九元轻轻吐出两个字,在场的男子均虎躯一震,下身一紧。
李斯更是发出丝丝声。
“咳咳。”尉缭好似呛到,咳嗽不止。
赵九元对此见怪不怪了,又补充道:“阉割后圈养,不令其吃秽物,只吃草和粮食。”
这个时代养猪多放养,让猪吃排泄物,即便是阉割了,猪肉身上的骚气依旧很重。
但圈养,只让其吃固定食物就不同了。
她转身朝阿珍招了招手,阿珍立刻从灶间取出一盘烤制好的红薯,呈到众人面前。
李斯道:“这红薯,赵兄着实护得紧,平时都不给我吃。”
“不是不愿给李兄吃,而是它太宝贵了,也就是今日贵客登门,我才舍得拿出来。”赵九元亲自剥开红薯皮,然后将木勺插入其中,端至嬴政面前。
“请大王品尝。”
烤红薯的香甜气息,早在赵九元剥开它的一瞬间就弥散开了。
在场都是没见识的人,闻到香甜气息,口水顿时直往外冒,咽了又咽。

第5章 姜太公钓鱼1
这是蜜薯,烤制出来会流油,香气扑鼻,入口即化。买红薯的时候,她特意要了几根蜜薯,就是为了回老家烤来吃。
没想到最终是在战国实现了这个愿望。
话也不说了,几人用木勺挖着蜜薯。
几个大男人第一次吃到这样香甜的东西,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几口就将其囫囵一空。
嬴政抬起头看向赵九元,想开口问还有没有。但一想到此物宝贵,便又克制住了冲动。
二十岁出头的秦王政,长相甚是俊朗,若是没留胡子,放在后世,忽略他周身的帝王之气,也算得上青春男大。
然,宝贵的蜜薯,她绝不会让嬴政多吃一个。哪怕嬴政那双大眼传递出的信息十分渴望。
她在锅子里下了些土豆片,李斯一看便知这是土豆了。
“原本以为蜜薯已经足够好吃,没曾想土豆也不遑多让。”李斯立在田埂上发出感慨。
尉缭点头附和:“不知斯从何处寻到赵九元这么个宝贝?这些作物若是推广全国,彼时我大秦一统六国将如虎添翼啊。”
李斯朝着远处的田埂望去,田埂上长着两排桑树,树叶已经落光了,一高一矮两人缓步并行。
赵九元双手背在背后,脚下是枯萎的杂草。
嬴政开口道:“先生,若以秦之力,何时能一统六国?”
赵九元驻足,暖阳照在她脸上,衬地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秦并六国,完成大一统是大势所趋,然余以为,大王现在要思考的不是何时一统,而是统一之后当如何治理。”
“先生这是断言寡人一定会一统?”
“秦因为有商君变法,而奠定以法治国之基,使百姓有强烈耕战意识,可以说秦国上下一心,为的就是举国完成大一统这个目标,秦为大一统至大王已六世矣。如今时机成熟,一统这个目标必定在大王这一代实现。”
“大王难道不自信?”赵九元有些好笑地瞧着嬴政:“只不过,届时您要如何治理这偌大的疆土呢?”
秦王负手望向远处层叠山峦,玄色衣袍上的织金在阳光下流转:“自然是承商君之法,统治六国,寡人有李斯、尉缭、王绾这样的良臣,何愁不能治理大秦?”
然赵九元却摇头道:“只用秦法,纵有良臣,无法安然治国。”
嬴政骤然转身,眸光如剑:“先生何意?难道我大秦奉行百年的法度就是那无用之物吗?没有秦法,何来强秦?”
“大王毋急,且听我细细说来。”面对秦王逼人气势,赵九元丝毫不慌:“商君之法只能针对一国,而不能针对六国,更不能针对一统之后的大秦。”
“先生既认为商君之法不能治,想必有良策。”嬴政语气不算很好,毕竟赵九元开口就毙掉了他的设想。
赵九元微微摇头:“我没什么良策,只知道一代有一代之法,一代有一代之变革。”
“商君之变革是为强秦,彼时秦落后于东方六国,强秦为一统奠基,我不否认其功绩,也不全盘否定其以法治国的国策,此乃良策。但《秦律》毕竟是在商君变法的基础上累积而成,亦只能适应于秦出东方,而不能用于一统治世。”
“我要问王上,周道纷乱至今五百余年,万民最渴望的是什么?”
嬴政下意识答:“一统。”
“对,也不对。”
嬴政疑惑:“为何?”
难道我大秦所坚持的一切,都是水中幻影吗?
赵九元继续道:“余以为,百姓最渴望的是安宁,是没有战争的生活。哪怕不是大一统,只要安居乐业便足矣。然也只有大一统才能减少战争,才能给百姓营造安宁的环境,这才是大一统的初衷。”
嬴政心底触动,但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民只是统治工具,是他扩张的基石。
“秦国百姓已经适应了秦法,我又有一问,还请大王解惑。”赵九元目光灼灼,凝视秦王。
嬴政亦未眨眼:“请问。”
“秦之民可多于六国之民乎?”
嬴政摇头:“秦之民远少于六国之民。”
“秦之贵族可多于六国之贵族乎?”
答案亦是否定。
“那么大王凭什么认为,践行了几百年六国之法的百姓及其贵族能适应商君之法?能服从于《大秦律》?难道大王要永远靠着严酷的《秦律》去镇压六国百姓吗?”
“假使大王如今已经完成一统,要如何处置那些有能力掀起战争的亡国贵族?”
“寡人将其全部迁徙至咸阳。”嬴政思索后说道。
放在眼皮子底下,晾他们也掀不起风浪。
“可若无法搜罗干净呢?”赵九元道:“那些六国遗留之人不会反扑吗?”
嬴政被问住了,但他心中却想的却是,小打小闹,又有何惧?
赵九元一眼看出嬴政心中所想,她继续道:“大王可有想过,您在世时,那些人或许不敢动。可若您追随了秦国先君步伐而去,谁又能镇得住这场面?靠《大秦律》?可惜原先的六国之民无法适应,他们难道会心甘情愿受这苛政?”
“苛政猛于虎也!”
秦王政信阴阳家思想,在国策上多有体现,也在日常追求上表现十分明显。
他极度渴求长生,甚至重用方士,寻长生之法。
目前年轻的秦王尚未想过他死后秦国的走向,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会死。
在赵九元看来,《秦律》竟然统治下,竟然是苛政吗?
嬴政心中有一团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秦律》严苛,六国之人表面归顺,实则内心不服。一旦有机会,他们便会在有心之人引导下揭竿而起,彼时又如何控制?所以余说,一代有一代之变革,打江山容易而守江山难啊!”
嬴政沉默了。
打江山容易而守江山难……此话当真精辟。
半晌之后,他似乎想通了一般,对赵九元拱手一礼,神色带上几分恭敬:“先生之言是说,我秦国依目前之力,无法真正使得六国之人臣服,还请先生教寡人!”

两人走到田地尽头一处井边坐下,一旁的村民给两人奉上清甜的井水。
嬴政走了一路,有些渴了,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好不容易将那口气卸了下去,却见赵九元却并不下口。
“先生为何不饮这水?”
“只是习惯喝烧开之水而已。”赵九元答。
她可是身穿,身体保养可太重要了,敢喝生水,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而且每次来大姨妈,她都痛不欲生。算算日子,她大姨妈就快要造访了。
嬴政暗道:果真有些娇气,大丈夫哪里在意这些?
赵九元认真看着眼前这位刚经历过亲生母亲背叛,铲除吕不韦政党的年轻帝王。
他眉宇间有着雄心壮志,却也挂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刚才先生说一代一代之变革,政有所不明,商君之法当真过于严苛吗?”嬴政正色问。
赵九元道:“先前余也说过,商君之法奖励耕战,军功授爵,适用于扩张。倘若一统六国扩无所扩,彼时该如何?”
“所以我才劝大王思考,何种法度适用于一统?”
“这么说来,先生不反对法治。”嬴政抓住了要点。
“为何要反对法治?”赵九元笑道。
“请问先生师从何处?”
赵九元接话道:“我自小便随师傅入山修行,此乃我第一次入世,我师从思想家克子,又师从治家毛子,主兼采百家,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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