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楚临阳的脸色便越冷。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部分朝臣一时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继续南下。
但更多的却是认为谢朝颜一介女流哪怕此次运气好,侥幸险胜,下回却不一定还能战胜胡人。
于是纷纷开始委婉的催促楚临阳按计划继续南下。
偏这个时候的楚临阳却似是被突然激起了男人的血性。
“朕身为天子,自当镇守国门,岂能真当了那缩头乌龟,回宫。”
言罢,直接带人往回走。
朝臣们见此,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认为的懦弱傀儡吗?
随即众人视线纷纷投向全力支持楚临阳上位的几个朝中重臣。
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又都赶紧转移视线。
因着新帝的变卦,迁都之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朝颜与胡人的战事上去。
所有百姓都真诚的希望朝颜能赢,这样他们便不用背井离乡的去逃亡。
朝中大臣一部分也是这么希望的,但还有一部分却是天天向新帝进谗言。
大致意思还是,这么强悍的一支军队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不然怕是又会出一个凤阳般的女人。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楚临阳心中隐秘的痛点。
于是,在朝颜又一次击退胡人的攻击时,便收到了京城来的消息。
待看到新帝竟派出心腹前来监军,实则打算夺她的领军权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眼中冷意凝结。
半个月后。
楚临阳派来的监军一路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赶往函谷关时,却在半路上就听到了让举国震惊的消息。
胡人被打退了。
胡人被谢家军打退了。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楚。
在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中,消息被证实。
一场罕见的冰雪竟然诡异的将数万的胡人冰冻在了函谷关外。
一个个冰雕如一座强悍的城墙直接将后面的胡人隔绝在了关外。
而剩余的胡人在亲眼见到己方战士一进入函谷关外五百米处便被诡异的冰层迅速蔓延全身直至冻僵后,全都被吓疯了。
一个个跪地祈求天神恕罪。
随后不久,不少草原部落皆不战而逃。
唯有匈奴与鲜卑部落不甘就此退去,便果断放弃由函谷关进入中原,转道而去。
就在朝野上下都在震惊中时。
函谷关。
军中大帐。
朝颜一脸苍白的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床前一老者神情肃穆的将指尖搭在朝颜的手腕上。
反复把脉过后,这才神情微松的对着满是紧张担忧的墨寻道:“老朽观谢府尹之脉像乃是体力透支过度导致的昏迷。待我开几副调养的药汤,不日就能清醒,等醒后这一月切莫让她在再劳累便无大碍”
这话让墨寻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有劳军医。”
老者拱拱手退下。
刚一出帐,便又迎上几双关切询问的目光。
军医自是坦白直言,荆南山与王虎闻言也都安下心来。
等军医走后,王虎刚要开口就被荆南山打断。
“不要说,把你想说的话烂在肚子里,现在乃至以后都不要说。”
荆南山的神色无比的严肃。
王虎见状,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嘴,“不说,打死也不说。”
荆南山见状,忍不住再次道:“管住嘴便是管住你的小命。”
那般神异恐怖的力量便是他这个自己人都难免心生恐惧,若是让外人知道拿去做文章那便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众口铄金,是神女还是妖女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之前宣扬城主是水龙女的化身时,见到的人少,且又是对城主最忠诚的一批人,他们口口相传给后来者的话,只要不是亲眼所见,许多人都是过耳便忘。
但这一次不一样,城主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已是大到能轻而易举覆灭数万人的地步。
这般太过逆天的能力若被世人皆知,不奉为神便道为魔,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好在当时见到朝颜突发神力的只有他们几个亲近之人。
荆南山对于墨寻自是放心,但对于王虎自是不免多提醒一句。
王虎对于他此话自是郑重记在心上。
他虽然大大咧咧像个憨子,但到底是能拉起一支起义军的人,大方向上从没出过错,自是懂得轻重。
荆南山见此,自是不再多说。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满脸憔悴,眼下青黑的墨寻。
墨寻见她醒了,不等朝颜开口,便一把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阿颜你昏迷了三天可算醒了…”
听着墨寻低哑关切的声音,朝颜还有些迷糊的大脑也瞬间浮现出了昏迷前的记忆。
这些年随着豫府的强力发展,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人口的迅速增长,她的异能早已达到了中级。
而这次冰冻数万胡人便是她这几年实力上涨后第一次出手。
虽然这一场便耗尽了她所有的异能,但结果是好的,本要花费一两年之久的战事被她以绝对的实力速度完结。
且异能就跟蓄水的池子般只要有水便能再次回来,如何都是值得的。
何况,接下来…
朝颜的眼眸里幽光隐隐。
“这次你真的吓到我了…”
墨寻的话让朝颜迅速回神,安抚的拍拍墨寻的背,“别担心,你还不了解吗,我这个能力不会有事的,养养就好。”
墨寻抬头,眼眸微红的看着她。
“答应我,没有下次了好吗?”
现在已不是事事都要靠自己亲自打拼的时候,手下那么多的人不是当摆设的。
朝颜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头。
这次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极限,下次真要出手的时候,她悠着点就是。
之后半月,朝颜在墨寻细心照料下,很快便养好了身体。
就在她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一道突来的消息直接让她改变了原有的计划。
随即她便迅速传令下去,即刻开拔。
因为朝颜打败胡人这一天大的好消息传来,京城上下内外很是欢腾了些日子。
可随即对于如何封赏朝颜之事却又开始了不同的意见。
唯有一点是统一的,便是女子不能掌权,给个封号,赏赐金银珠宝,宅院田地便是。
他们争议的重点在于,谢家军后续该由谁接管。
可任凭他们吵的多激烈,楚临阳始终未曾表态,哪怕他真是个傀儡皇帝,但面上他未曾点头,谁又敢真的行使皇权直接下达旨意。
要说楚临阳此时的心态那可真是复杂万分。
但无论是何情绪,他绝不承认世间有比男人更为优秀的女子。
为着这一点他故意没有一开始就给朝颜下达封赏的旨意。
一直拖了近一个月才开始松口。
可就在此时。
匈奴与鲜卑的铁骑竟然不知从哪钻出,直往京城而来。
这一下,刚刚恢复醉生梦死的达官显贵们吓得慌忙收拾行囊准备逃离。
就在京城上下再次惊慌成一片时,凶恶的胡人军队呼啸着抵达了京城。
很快便与京都两万守城军展开了激烈血腥的攻守之战。
可惜常年未曾真的见过血的京军竟是只抵挡不到五日便被胡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第六日,城门被胡人攻破,京都失守。
城内未及逃离的百姓们在胡人的铁蹄下惊慌逃窜却还是被那染血的弯刀收割了性命。
男人尚且一刀便了解了性命,惨的是女人。
一声声凄厉的呼救求饶声不会引起施暴者的怜悯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兴奋。
而各大世家豪族们所居住之地却丝毫未有胡人进犯,大多朝臣们的府邸也是安静的出奇。
皇宫中。
惊慌失措的楚临阳任由老太监给他换上一身小太监服饰,随即便跟着老太监慌忙往冷宫中跑。
据老太监所说,那里有一个通向皇城外的暗道,从那里可以逃出去。
楚临阳抱着这一丝救命的希望拼命的躲避着冲进来的胡人。
他是皇帝,他必须要活下去。
只要他活着,大楚就不算灭亡。
此时他的内心无比后悔,之前就该继续南下,都是那个该死的谢朝颜,竟然敢谎报战事。
说什么击退了胡人,若是击退了,那这些杀到皇宫的胡人是哪里来的。
该死的贱人。
今日他若没死,日后必要将谢朝颜碎尸万段。
正在心中不住的发狠时。
急速而来的马蹄声似踩在他的的心口,压着他一瞬间仿若失去了呼吸。
“去将大楚皇帝给我找出来···”
一道粗粝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血腥气,激的楚临阳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老太监紧紧抓着他安静的躲在墙角。
两人屏住呼吸,同时期待着好运能够降临。
片刻,当胡人的马蹄飞奔而过时,两人俱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躲过一劫准备逃离此地时。
一道清润的男声突然在不远处大喊道:“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楚临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中震惊。
下意识便要往声音传来处跑去。
“皇上,您要去哪?”
楚临阳被老太监惊慌拉住。
“我听到裕景的声音,我要去救他···”
他该死,他只顾自己逃命竟然忘记将裕景带上。
“皇上,您现在就一个人,且又不会武艺,你上前便是去送死啊,听杂家的,先出宫与宗亲们汇合,若有机会往后再来救人也不迟啊。”
楚临阳纠结,老太监的话就是空话,现在不救怕是以后也不必救了。
可是···
现在的自己确实救不了他。
挣扎几息,楚临阳便跟在老太监身后准备继续往冷宫方向前行。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
“别跑···站住···”
楚临阳回头。
奔跑中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了他。
“阿阳,快救我···”
老太监也跟着回头,见到来人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胡人,吓得大惊失色。
“快跑。”说着拉着楚临阳便快速奔跑。
楚临阳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便决绝的转头跟着老太监消失在转角处。
巨大的震惊布满男子比女子还要精美的容颜上。
随即他再次被几个胡人扑倒在地。
直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才惊醒了他。
“放开我,我知道大楚皇帝在哪···”
楚临阳与老太监是在冷宫中被赶来的拓跋诲截住的。
而他的身旁站着的便是楚临阳刚刚心中无比愧对的人。
“裕景,你为何要这样做···”楚临阳不可置信满脸痛心道。
裕景没有回应他,而是冲着拓跋诲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道:“拓跋将军,可否让我近前与他说几句话。”
拓跋诲虽不好男色,但长的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些许优待,何况能抓住大楚皇帝还是这人的功劳,于是便点头应下。
随即裕景在众人眼前,直接来到楚临阳面前便给了他一巴掌。
楚临阳愕然震惊。
老太监激动的要上前,被胡人一脚踹翻,直接躺地没了动静。
而拓跋诲等人则是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戏。
一个皇帝竟然被他自己的子民殴打,可真是稀奇。
“阿阳,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呢···我为了你杀了最爱我的凤阳,为了你不顾男子之身住进你的后宫,不要前程,不要亲族,你怎么能这般弃我于不顾呢···”
裕景语声缠绵,看着楚临阳的眼神温柔似水,但这些话却如利刃刺进了楚临阳阴暗的心里。
他最讨厌从他嘴里听到凤阳二字。
那是他的耻辱。
裕景对上他突然变得凶恶的眼神,痴痴的笑了起来···
“我错了···我对不起凤阳,我害了她,害了大楚,也害了自己··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亲手了结。”
活落的一瞬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支青玉簪猛的刺进了楚临阳的心脏。
在楚临阳震惊茫然随即一脸痛苦的倒下时,耳边听到裕景与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只簪子还是你送我的,现在我还你了···”
裕景说完,在拓跋诲等人愤怒的上前查看时,猛的抽出一旁胡人的弯刀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楚临阳奄奄一息的看着先他一步断气的裕景,悲痛的眼神渐渐涣散,死不瞑目。
而就在楚临阳死去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收到消息一路急行军赶来勤王的谢家军不待休整,便向刚刚占领城墙的胡人进行攻击。
还在皇宫大肆发泄怒火的拓跋诲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当即面色大变。
随即立刻下令收整队伍,原路撤出中原。
跟谁对上,他都不惧,但谢朝颜这个女人邪门的令他胆寒。
朝颜带着大军以碾压的强横姿态迅速收复刚被胡人占领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京城。
因着函谷关一战,胡人们对于谢家军早已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加之拓跋诲下达的撤退的命令,令中原闻风丧胆几十年的胡人们以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不战而逃。
朝颜看着被屠杀一地的百姓以及裸露身体惨死街头的女人。
冷声吩咐荆南山亲自带人追击拓跋诲等胡人队伍。
荆南山领命而去。
京城的城墙上不过半日的功夫便从此易主,插上了独属于谢氏朝颜的谢家军旗。
朝颜带着两万精兵入城,剩余七万人在城外驻扎。
去往皇宫的路上,朝颜便让人去往权贵朝臣的府邸。
待她踏入皇宫进入主殿的同时,那些龟缩不出还苟活着的权贵大臣们便都到了这里。
若不是龙椅前站着的人变了,他们还以为这又是寻常早朝的一天。
朝颜一袭银色铠甲,气势凛凛的站于上方,面对底下朝臣或明或暗的打量视线毫不在意。
略一挥手。
几个士兵便将一具破烂不堪的尸首抬了上来。
朝臣目光下意识看去。
“皇上···”
几道惊呼声过后,便是接连的扑通跪地声。
“你这个毒妇,竟然敢弑君···你大逆不道···”一道严厉的斥责声直指朝颜。
王虎虎目圆瞪,声若洪钟大喝道:“瞎眼的东西,这尸身上遍布的都是弯刀所致的伤痕,你他奶奶的胡乱攀咬人,我现在就送你去给这昏君陪葬···”
说着提着他的大斧头就朝那朝臣劈去。
在朝臣大惊失色还要开口时,脖间一痛,随即满是不敢置信的倒下。
朝臣们具都为这一幕变了脸色。
朝堂上一片死寂。
没有人再敢开口。
朝颜见此,淡声道:“可还有人对楚皇身死之事有疑异。”
无人应声。
朝颜见此,不再询问。
随即便吩咐人将楚临阳的尸身带下去妥善安放,选个日子将他葬进楚氏皇陵中去。
好歹是大楚最后一任皇帝,她给他一份最后的体面。
待处理完这桩事后,朝颜一一扫过在场之人。
被扫过的人不禁下意识浑身一紧。
就在这时,略显富态的江勇自一侧轻手轻脚的来到朝颜身旁,恭敬的将手中一本册子呈于头顶。
朝颜抬手接过,随即打开看清上面所记录之事,嘴角牵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楚皇有诸位这般的好臣子,死的不冤。”
朝颜话落,便见下面不少朝臣都变了脸色。
随即没有让他们惶恐多久。
朝颜索命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将名册里勾结胡人的人全都抓起来。”
未等王虎等人有所动作,不少朝臣也顾不得装死的,纷纷惊慌不已的大声斥责道:“你敢,你一介府尹没有权利这么做···”
“这江山是楚家的,楚室宗亲还大有人在,便是我等有罪也落不到你一阶外姓女流来处置···”
他们垂死挣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虎带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一番清洗,刚刚还站的满满当当的朝堂,一下去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才是真正的棘手的。
朝颜听着耳边江勇的轻声介绍,眼眸幽深。
剩余的人十之八九都出身世家。
可真是应了那句,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
朝颜没有兴致与这些老狐狸多说废话,直言道:“如今大楚境内内忧外患,楚皇既已身死,当尽快推举出新的继任者以安天下万民之心。诸位以为呢?”
其余朝臣闻言面色奇异,站在最前头的一人却是点头附和道:“谢将军所言极是。”
朝颜看着这个回话的人,年月三四十岁,虽已续须,但仍可窥见其俊美的容颜。
他看她的眼神似在看家族里出息的晚辈般与有荣焉。
刚刚江勇已经跟她说过,这是谢家主支这一辈的领头羊,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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