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告死她。
思及此,边寻还算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资本家在吸血之前,通常都是衣冠楚楚。
徐蓝依看出他冷峻面孔上难得的温和,浅笑着摆摆手,看向远处正在排队打针的儿子,“都过去了,最难的时候,其实是生下他的时候。”
“那时候又要顾及公众视野,又要对抗身体的伤痛,生梓勋的时候是我事业最巅峰的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却像撑破的皮球一样,让我失去了一切。”
边寻忽然皱起了眉。
宁叶也经历过这些。
“生产那一天,阵痛了十几个小时,最后顺转剖,在身上留下了永久的巨大伤口。”徐蓝依眼底带着忧郁之色,轻轻捋了捋耳后的发丝,一笑,“……但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卖惨,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最近我的电影快要上了,讲的就是一个母亲与孩子的人生课题,你愿意看吗?”
边寻眉骨折得很深,但思虑两秒,伸手接过了徐蓝依的《妈妈》海报。
他心头有暗火在烧。
转头看向宁叶和孩子的方向。
她为哪个男的吃过这些苦?
他想弄死他。
幼儿园里,排队打针的到了顾梓勋。
这个小男孩和其他小朋友都不一样,表现出了极高的智慧,沉着,冷静,出类拔萃。
他就站在宁之萄旁边一队,身边是保姆跟着,他偏过头看见宁之萄死死抱住妈妈的腿,骄傲一笑,“有什么好怕的?打疫苗是为了我们身体健康。”
宁之萄也不想害怕,但是她前边的思洁哆嗦得好厉害啊!
妈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她从指头缝里看见了针头戳进章思洁胳膊里的样子!
章思洁的眼泪瞬间就像公园里的喷泉一样四处迸发,像被踩到的小猫一样嗷了起来,撕心裂肺。
其实不是多疼,但是那种感觉很可怕。
宋桦手忙脚乱地抱住女儿,压着棉签,跟宁叶打了个招呼就带去一边安抚了。
终于到了宁之萄。
说实话,宁叶也有点紧张。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在孩子身边半蹲下来,抱紧她的小肩膀,“没事的萄萄,你都没反应过来呢,医生就已经打完了。”
宁之萄直往她颈窝里躲,很克制的,尽量呜呜得小声点。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她们旁边。
边寻一袭深黑西装大衣,神色冷冽,英俊的眉目间对周遭一切无法共情,但垂眸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顿了顿,到底声音和缓低沉。
“别怕。”
宁之萄抬起头,迷迷糊糊看见了爸爸。
爸爸和妈妈都来陪萄萄打针了!
宁之萄一下想起了以前的样子,也是爸爸妈妈带她一起出门,她的心情确实一下子就好受多了!
宁叶立刻感受到了怀里女儿紧绷状态的缓和松软,心下也是微讶。
平时孩子没表现出过,所以她并未意识到,爸爸对于孩子成长中的不可或缺。
原来只要爸爸在场,孩子就能多一分踏实。
边寻抬眸,看向和他同时走过来的江行和。
两个男人,身量都高,一黑一白,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泾渭分明。
边寻眉目冷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个人。
他来干什么?这里又没有他的小孩。
打针的周医生被眼罩口罩包围着,感受不到这莫名的暗流涌动,她手脚麻利地推针,扶住孩子的胳膊。
“要打了哦,小宝不要动,很快的。”
宁之萄知道不能看针,但她的余光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忍不住去看针头,离自己的胳膊还有多远距离,忍不住哆嗦。
就在这时,温和轻柔的嗓音吸引了宁之萄的注意力。
江行和半蹲下来,“萄萄,你看妈妈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呀?”
宁之萄本能地被带偏了,思考起来。
“妈妈穿的是米色。”
针头快速推进小朋友的胳膊里,一瞬间有些刺痛,但宁之萄还来不及反应,那道声音就再次恰到好处地响起。
“真棒,那16加8等于几?萄萄能算出来吗?”
宁之萄本能地又开始在心里算起了数。
等她说出“24”的时候,棉签头已经轻轻压在了她胳膊上,宁之萄呆呆地被妈妈抱起来。
就、就打完啦?
前后短短二十秒,江行和三言两语,孩子连一声哭都没有。
边寻:“……”
边寻呼吸加深:“………”
宁叶垂眸检查好棉签位置,一脸感激地抬头,“小江谢谢你,今天下班别走,必须请你吃饭。”
江行和笑着摆摆手,转身去帮助其他小朋友,轻轻和边总擦身而过,礼貌地点了点头。
边寻高深莫测地抱起了胳膊。 ?怎么做到的。
人生第一次,总裁遇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下班之后。
宁叶,宁之萄,江行和——还有,他们的总裁。
四个人站在餐厅门口。
秋风缓缓吹过,宁叶一手牵着孩子,目光无语地侧向旁边的男人。
她说请江行和吃饭,又没说请他吃?
边寻神色平静,黑眸回视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冒昧。 ?干什么。
反正他又不会让她掏钱。
现在他可是孩子的爸爸。
边寻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这个奇异的组合,带来一丝丝尴尬的气氛。
好在宁之萄小朋友不觉得尴尬,她高兴地左看看右看看,都是她喜欢的大人。
宁叶便也只好牵着孩子进了这家餐厅。
地方是她选的,就在公司附近,是一家评价还不错的西餐。一方面请人家吃饭自然要表达诚意,另一方面西餐里边有很多不辣的、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
江行和看了看边寻,心中也明白什么,他气质干净端方,神色坦然地率先拉开了门。
几人走入餐厅内,前台服务生就是眼前一亮。
然后更亮。
然后更更亮。
最后低下头又是一亮。
虽然没看懂这一行人是个什么组合,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爸爸妈妈孩子,但怎么连小朋友都长得这么好看??
服务生笑着迎了上来,“几位有预定吗?”
宁叶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姓氏,侍者引他们走到了窗边的景观位。
还好她预定的是四人大桌,否则都坐不下。
宁叶刚松一口气,抬眼看向窗外,忽然又是一哽。
这家餐厅就在无疆集团附近,那它的窗边景观,观的其实就是无疆那标志性的、几乎像地标一样的现代化摩天大楼。
而此刻,缓步走过来的是,坐拥那整座楼的男人。
宁叶:“……”
她选这里不是为了让前男友炫富的。
边寻矜贵地拉开椅子,在边上坐了下来。
与普通人悬殊的财富地位,让他一向很难在和雄性的比较中失败。
三点水私立儿童医院,规模不小,边寻也知道,还和江行和的爸爸江院长在同一场宴会上吃过饭。
他,坐主位。
所以边寻不认为眼前这个青年,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气氛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对抗磁场,只有萄萄浑然不觉,笑眯眯地看着大人们,小胖腿悬空晃啊晃,专心等待开饭。
最后座次十分诡异地变成了,宁叶和萄萄坐在一边,对面坐着两位男士。
宁叶捂了捂额头,把菜单递向对面,“想吃什么随便点哈。”
江行和是个很内敛的人,他不会执意要和宁叶抢着买单、伤害对方的心意,但他又很有分寸,会体察对方的经济状况,点得很适量。
边寻自然不在意那些。
反正是他花钱。
男人垂眸,淡淡地点了大澳龙和鹅肝,顺着菜单一路看去,又加了好几款食材比较好的菜。
宁叶:“……”
旁边江行和适时制止道,“边总,别浪费。”
边寻神色淡淡的,“不用担心,我可不敢让她花钱。”
宁叶:“?”
边寻点完了菜,垂眸问了宁之萄几道,“这些吃吗?”
宁之萄和爸爸出去吃饭当然也从没计较过价格,开心点头:“吃!”
宁叶看着孩子兴致勃勃的脸蛋,便也弯起了唇角。
小朋友想吃就吃嘛。
她又不是请不起。
当然,她请客,自然不会刷边寻的卡。
以她目前的薪资水平,负担一顿西餐也不是问题。
餐点好,边寻的指尖轻轻落在桌面,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两张脸。
再次找回了浅淡的掌控感。
以他现在的身份,旁边这位跟他也比不了。
——继父也是父。
边寻倨傲地抬起下颌。
侍者打出了单子,询问详细的用餐喜好。
宁叶没什么忌口,小朋友也是跟着大人吃,而边寻本身就不是来吃饭的。
江行和却很认真地跟侍者确认,“8岁以前的儿童咬合力还不够,牛排选择比较软嫩的腹心肉或者眼肉,切薄。”
“生熟分开,小朋友那份要做熟。”
“有没有过敏项?”
话是问宁叶的,但是话音落下,桌上剩下两位大人都安静了一瞬。
边寻,“。”
宁叶狼狈摆手,“没有没有。”
她作为孩子家长都没留意到这些,跟人家比真是差远了。
边寻冷冷旁观,暗中给章助理施压,尽管整合儿童抚养知识,形成文档发给他。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讨厌小孩近三十年的总裁斩获失败。
好在这家餐厅的味道确实不错。
宁之萄很喜欢,吃得满脸花。
宁叶看了看桌上情况,起身去洗手间。
不得不说,孩子爸爸在场确实方便许多,她才能放下孩子先去结账。
偷偷溜到前台,她生怕江行和这样温和的人会悄悄买单,所以压低声音让服务生开了单子。
总价两千多,人均大概五百。宁叶核对了菜单,看见边寻点的那个澳龙五百多,而他根本都不吃!
这黑心的资本家。
宁叶微笑着看向前台,“请问这道菜可以单独结吗?”
“可以的女士~”
仅仅一分钟后,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
宁叶刚刚结完账,揣好了两张小票。
她和萄萄和江行和吃的一千五百块,是她自己结的,剩下那道澳龙是用边寻的卡结的。
本来也没想请他吃饭!
十分合理^^
一转身,某人带着幽冷檀香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只是一不留神,她就把账结了。
以边寻记数的能力,自然知道她是单独扣出了他的人均。
谈笑间,边总为自己买单五百万。
他下颌微紧,把人圈住,“…我给你的钱呢。”
就算用他的钱结账也行啊。
宁叶抬头,茫然了一瞬,然后想起来,“你说你给萄萄的那个大红包吗?”
她声音温软。
“我都给孩子存起来啦!刚好家旁边的银行利率2.5%。”
现在这年头,2.5%的利率机不可失啊。
总裁沉默了。
总裁拿着10000倍的赔率。
今夜有点心事了。
餐厅门口,宁叶牵着宁之萄,挥手跟江行和道别。
江行和清俊的面孔轻轻扫视眼前的两大一小, 可以确定,边总的确是宁叶孩子的生父, 但他们的关系却是分开多年的状态。
客观来讲, 江行和承认边寻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类。但从他的经验来看, 边寻目前并不是一个好爸爸。
“那就周一见了, ”江行和对宁叶温和点点头,然后弯腰对宁之萄摆摆手,“萄萄下周的表演也要加油哦。”
宁之萄小脸严肃,重重点头:“好嘟!”
剩下一家三口,气氛突然就有些莫名。
此时京市已是深秋了, 短暂的晴暖秋天转瞬即逝,眨眼就是要入冬的寒意。
宁叶穿着厚毛毛的外套,给宁之萄也穿上了小短款羽绒服,两个人裹得圆润。但旁边的男人却像是随时要去拍杂志封面,黑色羊绒大衣,薄而修长,黑色碎发下肤色冷白, 和温暖蓬松的母女俩不像一个图层。
宁叶回忆了一下,到目前为止,这似乎是第一次他们三个站在一起。
客观的“爸爸妈妈孩子”配置带来了某种非常封闭的关系,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似乎忽然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宁之萄倒是非常自得其乐,爸爸妈妈都在旁边,她就蹲在地上捡落叶。分别捡了大中小三张完整的枫叶,对应着黄色、橙色、深红色, 分发给两位大人。
边寻低下头,发现自己分到了最大最红的那片叶子,捏在指尖,微微挑了挑眉。
这种不算太规则的数列,从大到小的秩序,让他有种熟悉感。
这小孩被教得挺好。
想到这,边寻又有点不爽。
他转头看起不经意地问宁叶,“下周要表演什么?”
她同事都知道。
“哦,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需要家长带着孩子一起表演,”宁叶眨了下眼,解释道,“爸爸和妈妈只需要出一个人就行,我已经带孩子练习过了,这个就不用麻烦你。”
毕竟亲子日当天还有别的活动,到那一项再麻烦总裁就好。
哦不对,是麻烦未来的总裁^^
边寻垂眸看着她,眼底光线微转。
爸爸和妈妈。
她如此自然地、下意识地用了这种措辞,却让边寻莫名其妙地,爽到了。
这是一种非常排外的意义。
超越他目前拥有过的一切关系。
男人抱着胳膊,淡淡看向远处的无疆大楼,呼吸均匀,气息微热。
宁叶跟他之间其实只有工作能聊,她想起什么,“啊对了,这次在杭市办会,信炀集团的杨总也想要参加,您这边的意见呢?”
边寻暗爽的心情戛然而止,想起他那些六月飞雪一样蒸发的钱。
他神色不悲不喜地看向宁叶。
一个让他破财的人,问另一个让他破财的人。
边寻:“除非我死。”
宁叶:“?”
不让就不让呗,这么激进做什么。
地上蹲着的宁之萄却忽然抬起了脑袋,圆圆的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关键字眼。
她抬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爸爸的情况,感觉他离死还有一段距离,这才放心地低下头继续捡叶子。
边寻:“?”
边寻:“什么意思。”
看来对儿童知识的学习要加快进度,他现在无法理解小孩子的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啧。
侧头,看见宁叶一脸忍笑的表情。
因为忍耐,肩膀上垂落的发丝栗栗颤抖,脸颊瓷白透红,像是空中乱颤的浅色花瓣。
毕竟,在孩子心里,她爸爸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宁叶看小朋友刚才的神态,立刻幻视一些网上看到的小猫,担心主人上厕所的时候会溺水死掉,所以蹲在地上抬起脑袋观察主人的情况。
宁叶牵住宁之萄的手,以免孩子再说出一些悼念亡父的话,准备各回各家。
边寻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心恢复冷硬。
宁之萄也终于从地上起身,她手里捧着一整把秋叶捆成的叶子花,举起来,送给了不能和她和妈妈一起回家的爸爸。
边寻低头,小朋友圆溜溜的葡萄眼信任地望着他,露出一个甜甜带涡的笑容。
深秋的五颜六色被小孩子的童心捧在了一起,淡淡的幸福感笼罩着这这一捧地上捡的、免费的、对洁癖患者而言甚至有些脏的落叶。
边寻怔了一瞬,然后默默接了过来。
叶子和花。
他抬眸,看着宁叶和小孩晃悠着胳膊往家走去。
几秒种后,同在小区另一端的章助理就收到了加急工作。
“速度。”
当天打完针,宋桦就已经把现场的情况告诉了下班回家的丈夫。
总裁办的人都知道,今天边总临时出去了一趟、没有带任何人——章助理自然也知情,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边总竟然会去幼儿园??
“所以,你是说……?”章助理愕然。
宋桦一脸吃惊点点头,“我听见了,萄萄管他喊了一声爸爸。”
章助理腾地双手捂住了嘴,险些倒在沙发上。
托幼儿园闺女的人脉,他就这样知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再结合他所了解的边总和宁小姐曾经的恋情关系,章助理看似人还在冷静思考,实则已经脑补出了完整的带球跑多年后被已成总裁的他抓住了等种种剧情。
章助理简直无法想象,一向那么讨厌孩子的老板,竟然会有一个女儿!
那亲子活动日难道边总也会表演儿童节目??
那以后的家长会,他难道会和边总一起坐在贴满儿童贴画的小教室里、坐在孩子迷你的小桌子椅子上、一起听柚子老师讲话?
那他岂不是和边总平起平坐??
以后幼儿园的爸爸运动会,难道边总也会和他一起做益智类小游戏,给孩子抢夺总价值不超过50元的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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