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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神明(简卷)


地肤错了吗?她带着人勤勤恳恳种地填饱肚子到处乱逃,她也很辛苦。
执微望着一旁簌簌往下抖着沙砾的土坡,喃喃开口:“是我的错。”
她这话一出,安德烈和地肤都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执微。
安德烈:……圣人主官!她居然,她居然将这种与她无关的事情,都承担在她的身上?!
这是什么格局啊?这是什么高尚的品格啊?这简直不可思议,说出去都没人信!
“主官……”安德烈哀哀切切地叫了一声。
他几乎要落泪了,红着眼角,忍住了,哀痛地望着她。
地肤:……这就是传说中的执微吗?果然,和她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您……”她只说出这一个字,而后在震撼中,久久无法言语。
执微环视了一下,把他俩的眼神尽收眼底。
哇,是那种钦佩里带着爱戴,忠诚里夹杂仰慕的眼神,好像灵魂都被执微洗涤了一样!
执微也不客气:“停止你们脑子里现在想的东西。”
“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她对着地肤开口。
执微:“有一件事情需要恭喜你,那就是,神殿带了一颗圣光过来。”
她解释了一下这玩意儿。
“可以理解为神明探测器,这个东西亮着,就说明附近有神。”
执微说:“我不知道这个‘附近’是多远,但神殿凭一颗亮着的圣光,认为沙洲的确有神。”
地肤一点都没有被恭喜到了的样子。
“更荒诞了。”地肤低声道。
她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而后,她愈加绝望:“沙洲有神?哈哈哈哈沙洲有神?”
她痛苦得几乎要呕出血来:“那,那我折腾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啊?沙洲有神,为什么从未现身,为什么没有庇护我们一点?!”
她笑得凄然苦楚。
尖利的嗓音,高亢的笑声,与其说地肤真的是在笑,不如说她是在哭。只是人性复杂,哭声可以是笑的声音。
那声音几乎要把心脏连着脊骨,都从嘴里呕出来。以此鲜红祭祀神明,请神明看看沙洲的真心。
就连直脑筋的安德烈,面上还在执拗于她的错误,可心底也免不了一丝心酸。
安德烈想说那些真理,想照着他接受过的教育,指责地肤。想说神明不庇护人类,是因为人类不虔诚,是人类的原罪,不是神明的职责。
可他抬眼望去,遍野的风沙席卷天际。
地平线是污染区浓重的黑色,危机就在眼前,性命悬在发丝般细的线上摇摇欲坠。
为什么不庇护他们呢?安德烈想,神明不是人类选举出来的吗?
可绝望痛苦到了谷底,反而生出极致的勇气。
地肤只觉得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执微安慰她。
她是在安慰地肤,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若有所思道:“的确,你并不是神,但你以神的名义行事。”
“于是规则承认了某一瞬间的你,你成为了一刹那的先知。”执微对她说,“你的预言是对的,沙洲会好起来的,从你做下这预言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走在应验的路上。”
地肤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执微。
执微轻轻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动人魅力,亲切又迷人。
“现在并不是没有办法。人们不配合你说谎,不代表他们会将全部的实情都说出来。不想说谎,那就不说,隐藏真相,可远远算不上说谎。”
执微:“他们担忧的,无非是神殿来的人。”
“神殿的人,和神殿竞选人,是两码事。”她理智地向地肤说明情况。
而后,她为地肤,提供了一条生路。
执微:“人们相信神殿的人,但竞选人作为未来神明的一种可能,在人们心底的判决天平衡量后,会高于神殿的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可以说出去。我愿意做你打起的旗帜。”
地肤在发抖,从她的指尖到脊背都在颤抖。
“我明明是错的,你帮我,你会被我连累到万劫不复的……”
她没有迫不及待得像抓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揪住她。
“我不会拖累你。”地肤在唯一的生路面前,这么说。
她退却了,只退缩的这一点话口,破开风沙,可见她一点真心。
执微眉眼柔和:“你要这样做。你要扯过我的名号做旗帜,遮住神殿的一刻光。”
地肤抖着嗓子,声音发颤:“……沙洲的票权,对你这么重要吗?你可以为之付出名誉、未来和成神的可能?”
执微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用。
她在地肤说完后,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沙洲的票对我并不重要。你对我很重要。”
地肤望着她,张张嘴,一个字也没有抿出来。
执微歪着头,想了一下,开始和地肤说起她的名字:“你之前和我说,地肤是手感很好的风滚草,绒绒的,可以吃掉顶饿,还能治病,枯萎后还可以做扫帚。”
“别忘了你和我说那些话,地肤,活到能做扫帚的那天。”
她甚至还和她开玩笑,问:“对了,那袋奶酥好吃吗?”
地肤下意识地说:“好吃的,很甜,很香。我分给了孩子们吃,他们都很喜欢。”
执微:“他们是因为你才吃到的,就像那些人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
她的声音一字一字,钻进地肤心里,刻在她的肋骨上。从此刻开始,她一辈子无法忘记这一瞬间。执微在她心中,将永生不褪色。
执微轻轻道:“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哪怕洪水滔天。”
“现在,请允许我开船,载你一程。”执微说。
地肤似乎是哭了,又似乎没有。大概,她的眼泪在沙洲的许多个日夜里,都流干了。
她离开后,安德烈才别扭地开口说话。
安德烈有些不情愿,不服气,他着急地讨要执微的注意力:“为什么这样对她?”
执微就哄他,当然啦,也不全是哄他。
她望着安德烈日光般的金发,和清透的蓝眼睛,她可以在那静水海浪泛起的柔软湛蓝色的波纹里,透过他的蓝眼睛,看见汪洋和月光。
于是,话语从嘴角倾泻而出,似甜蜜的丝绸。
执微:“因为人生也只是许多巧合撞在一起而已。我一想到,亿万种巧合里,总有你生活在沙洲的一种可能。那么,你会被地肤保护着,续一段生命,艰难地走到我眼前。”
“我要感谢她保护了安德烈,对吧?”
安德烈高兴得像是要蹦着改做兔子了。但他矜持地没有到处乱跳。
他只是搓了搓他发红的耳朵。
“好吧。”他困惑,又快活道。
作者有话说:咕咕哒!咕咕哒!

安德烈很轻易地就接受了执微的这个说法。
他的困惑被执微劝回去了。倒也不是因为执微说的话是多么有道理, 或者安德烈真的可以幻想到他生活在沙洲的日子,都不是。
只是因为安德烈的脑壳里,他对执微的忠诚, 高于他对神明的信奉。
在许多个没有被选择的日子里, 安德烈也会幻想, 他会对自己说,如果他加入了竞选团队,他会对自己的主官奉献出全部的忠诚。
他此时所做之行,恰如彼时之言。
执微深呼口气,她明白,安德烈可以被她轻易地稳住,但赫克托绝对不会。
赫克托身上有着一种很讨喜的敏锐,他也会观察人的神情。当他把这种敏锐放在沙洲身上的时候,他可就未必讨喜了。
执微轻叹一声, 盯着安德烈穿的浅棕色袍子瞧了瞧。
来了沙洲之后, 安德烈罕见地穿成这副模样, 以前他都是贵族王子的穿搭,早起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一小时,袖扣和胸针都要百般选择搭配。
现在,人在沙洲, 穿成灰扑扑流浪野熊, 金头发都裹了一半在兜帽里。
执微打量着安德烈难得一见的狼狈,想想目前的情况,真的觉得自己在走钢丝。
之前, 是把污染种拉到竞选团队里,现在,想救一下地肤这个伪神。
每一步都在常人的意料之外。但凡她不是竞选人, 但凡她的污染值不是圆鼓鼓光溜溜的零蛋,就很容易被怀疑信仰。没准早就死翘翘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如果神殿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安德烈扯着围巾,勒住自己的脖子,缩了缩脖颈,大叫:“原来你知道啊!”
他们坐回悬浮艇里,安德烈在驾驶位里来回扭。他坐立不安,怎么坐都不行,像一根焦急又困惑的面条。
安德烈:“你解释解释,你帮我解释解释吧,主官,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其实很离奇。”执微总结道,“我们到沙洲的时候,逃离污染扩张的那次,身后不是跟着一众舰群吗?”
“我们只是做了一次的领航舰,地肤就凭这个,认出来我是执微了。”
现在说起这个,执微还是觉得很神奇。面具都白戴了,还没怎么掩饰呢,马甲就被地肤唰啦撕下来了。
“你能理解吗?这是什么玄幻离奇事件,我做梦都理解不了。”她喃喃道。
结果,安德烈反而郑重地点了点头:“啊,这个我明白的。”
他在执微惊奇的目光里,得意一笑,侃侃而谈。
“因为正常人不会来沙洲,即便来了,遇见污染,早就驶离沙洲领域了。更是根本不会顶在前面做领航舰。”
“只有你,只有你会做这些事情。”安德烈说。
他说还不怎么说得明白,抬起手还试图比划。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和你说两句话,或者看见做些事,就这辈子都绝对不会认错你了。”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安德烈坚定道。
执微往后一靠,瘫在那里:“好极了。”
“……我到底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她总感觉她是什么毛绒绒巨无霸猫咪,闯进了巨无霸汉堡的斗兽场,别人乍一看就能辨认出她不同于在场的巨无霸,因为她猫咪掉了一路的毛。
极其明显,不可能认错,因为猫咪不是汉堡,汉堡不是猫咪。
就是这种被指着说“你和别人都不同你掉猫毛”的感觉!这种异样感到底来源是什么执微搞不明白!
她干脆扯开话题,继续说道:“反正,地肤认出我是执微后,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后来,她对我就没有什么戒心。包括她的话,还有她的举措,我估计她是主动和我摊牌神明身份有异的。”
执微说到这里,有些共情地肤了。
想想看吧,地肤装神,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许多年里,地肤靠着似是而非的预言,硬造出一份希望给沙洲。
执微当时去看了众人祈祷,旋转台上“神明”洁白的衣角、密密麻麻围着降临地的人群、人们嘴里对地肤的感激和望着高台的炽烈眼神……种种般般,就是地肤的日子。
“一个人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滔天的秘密,压力真的很大。”执微目光清明,轻轻叹息一声,“她也会想依靠点儿什么,作为她走下去的力量吧。”
执微又提起之前她忽略的一件事情:“你是怎么在第一次见面,就发现那是预言神的?”
安德烈:“我认出祂了。”
他直白道:“我家人为我建造了一条神祠长廊,存有三百多位神明全部的画像、影像。那条长廊连接了我的待客厅和资料室,我总经过,自然熟悉。”
执微:……这是什么大少爷从三百平床上醒来开车去洗手间的变种剧情?!
她想吐槽,又忍住了,只是幽幽说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你认出祂,便没有认出她。”执微这么说。
地肤现在有点儿依靠了,可赫克托不好糊弄。
关键是,执微自己良心也过不去。想想看吧,赫克托给她明目张胆偷资料,她现在只想糊弄赫克托,甚至恨不得赫克托立马离开。
执微琢磨了一会儿,拧着身子,坐在副驾驶上盯着安德烈:“要不我们两个跟着去吧?”
“我想想,找个借口,怎么才能让一切很自然地发生……”
安德烈不想去。
他是真不想去,指尖在悬浮艇的操作面板上搓来搓去,表情皱巴巴的,看着就很为难。
执微故意轻哼了两声:“好啦,我知道你不想去。我自己去,好吗?辛苦你帮我接送一下?”
执微分明都没有在哄安德烈,安德烈却被哄到了。
他本来不愿意去,现在不仅愿意去了,还给执微出主意。
安德烈:“你可以说地肤是你竞选团队里的顾问,主官,这样你就可以插手了。”
提起顾问这个名头,他一点都不介意,相反,他微仰着下巴,看起来有些得意。
他不屑地对着顾问这个名头指指点点:“顾问是很水又不限量的岗位,我以前去应聘,几乎每个竞选团队都叫我做顾问。”
安德烈怂恿她:“叫别人去做顾问吧!现在,顾问这种傻乎乎的职位,我才不会做呢。”
说到这里,他好像发现他的幸灾乐祸被执微察觉了,又急忙找补了一下,甜甜蜜蜜地说:“因为我现在有主官了喔!我是有主官的副官了!”
执微满脑子都是“我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了”的声音。
她急忙挥散脑海里杂七杂八的回音,想了想,觉得倒是个说得通的理由。
那就相当于是给地肤套上了一层保护壳,同时,地肤也和她再也无法分割关系。
执微只是不确定,她真的要再负担起一个人的命运吗?
她终究有些胆怯,胆怯于活生生的人,在她的身份下可以生,可以死,可以生不如死——被逮去疗养院。
这是一种从天而降的权力,因为她扯了几句互联网黑话,下意识爱豆营业就攥在了手里。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执微真的要翻白眼了,她什么时候能回到正常的生活里?!
安德烈却在琢磨。
他动着他那不怎么好使的漂亮脑壳,感受着锈迹斑斑发出的滋啦声。
他问执微:“所以,赫克托手里的那颗圣光,感应到的神,就是一瞬间的地肤?”
耶咦?他把执微的那套说辞当真了。
执微:“当然不是。我只是为了叫她冷静下来随便说的。”
安德烈:“就是,就是!根本不可能。”他咬牙切齿地说话,好像他之前就没信似的。
“那沙洲到底有没有神,我不明白了,我想不通。”安德烈被圣光搞迷糊了,“无非就是两个答案,要么就是有,要么就是没有。”
安德烈看起来要崩溃了,他挠着他的头发,一头金发乱得不像话。
“地肤那边的预言神是装出来的,赫克托那边却可以探测显示出来了神。那,那到底有还是没有。”
执微突然明白了赫克托的暗示。赫克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沙洲没有神明庇护,但不是没有神明。
沙洲有庇护人类的神吗?没有。
但沙洲有神。只是神不庇护人类。
执微呢喃自语:“那就说明……真的有神在沙洲。”
执微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安德烈,你看,对神明的不忠,形成污染,污染扩张为污染区,对吧?”
安德烈点头。
“但沙洲仅剩的人类,我们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忠心虔诚到了连统领都可以抛却的地步。”
执微:“所以沙洲的不忠,是怎么形成了这么大一片污染区?”
安德烈猜测了起来,他说:“因为沙洲之前背叛神明?因为现在的人类愚忠到了伪神身上去?所以真正的神明发怒,导致污染一直在扩张?”
执微也没想明白。
但现在倒不是仔细思索推演这些事情的时候,执微和安德烈回到了纪蓝号。
都没有等到第二天,晚上才吃过晚饭,鹑火设置的检测装置,就显示赫克托他们的舰艇动了。
神殿即将出发。
执微和安德烈换了悬浮艇,抄近路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下城入口。
下了悬浮艇,执微俯身瞧了瞧入口处的门板,洞口敞开,她和安德烈钻了进去。
安德烈使劲往里蹦,他觉得洞口小,生怕卡住他的肩膀。
地肤已经等在入口处了。
此时她神色如常,瞧着有底气多了。看见执微过来,地肤向她低头行礼,凑到执微身边,轻声道:“不会有人提起‘预言神’这个名字。”
执微阖上眼睛,点点头。
这就足够了。双方信息不透明,打着信息差,就可以玩一场狼人杀。
沙洲的人和神殿的人,双方都说有神,沙洲不会知道神殿的恒亮圣光,神殿不会知道沙洲的伪预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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