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点懵:“应该马上就到了。”
他懒懒应声,行为依旧没有收敛,故意抓着她的手去碰自己,无辜发问:“怎么办。”
不管用手还是用嘴时间都不够,还能怎么办,林霜羽无计可施,干脆指责:“你找我就只是想上床而已。”
陈梦宵挑眉:“宝贝,想上床和想上你还是有区别的吧。”
说完,将她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扣回去,杯托的位置也调整好,顺手又捏了一把。
衣服刚穿好,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门铃便被摁响。
林霜羽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匆匆忙忙地把裙摆放好,整理仪容,陈梦宵就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她:“搞得好像在偷情。”
“你现在快点去我房间,记得把门关上。”
“她要是刚好也想去你房间呢?”
林霜羽噎住,觉得很有可能,于是提议:“还有一个次卧,我拿来当衣帽间了。”
陈梦宵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脚步却是与次卧截然相反的方向,站在玄关,堂而皇之地打开了大门。
反应过来,她立刻跟过去。
——咔哒一声,门开了,许翩站在外面,手上提了一只用来装酒酿馒头的迪士尼购物袋。
陈梦宵唇红齿白地冲她笑,主动打招呼:“你好。”
走廊亮如白昼,邻居家的狗正在隔着门汪汪叫,许翩脸上的表情缓慢凝固,眼珠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说了一句:“操。”
面面相觑大半天,林霜羽把她拉进来,出于心虚,语速不自觉变快:“你今天出门诊是吧?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一边说一边拿眼看陈梦宵,对方这会儿倒是配合地转身,去厨房拿水。
许翩一口气总算吐出来,跟着她往客厅走,连声质问:“我没看错吧,还是时空穿梭了?这不是你喜欢得要死要活的那个霓虹男吗?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你家?”
林霜羽简短地解释:“他最近刚好回国,就见了几次。”
“什么意思,哪种见?荤的还是素的?”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许翩了然:“理解理解,对着这张脸把持不住很正常,至少说明你雌激素分泌没问题。”
“许医生,你刚上了一天班,脑子里怎么还塞得进去黄色废料。”
“主要是你这个对象冲击力太强,他现在可是很有名的大导演哎。”许翩忍不住问,“所以你俩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林霜羽说:“没什么情况,就这样。”
许翩顿住,转而嘻嘻哈哈地安慰:“其实睡几次也挺赚啊,大好光阴,不跟帅哥睡难道要找普男?”
正说着,陈梦宵已经从厨房出来,除了矿泉水,还顺手端来了那盘小番茄。
许翩顿时噤声。
餐桌正对厨房,陈梦宵没有走,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短暂的沉默过后,许翩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勉强冷静下来:“怪不得让我换个时间来,要不我还是早点回吧。”
陈梦宵笑着说:“不用啊,你们慢慢聊。”
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许翩清了清嗓子,利用天生的社交优势切入话题:“你最近那部片子超级卖座,我们院里一群小姑娘今天还说要团购电影票来着。”
“打算买什么时候的票?我请你们看。”
许翩差点接不上来:“不好吧……我们人还挺多的。”
“刚好可以包个场。”陈梦宵随意道。
许翩瞄她一眼,见她没意见,于是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林霜羽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地敲定时间细节,没有插话。
其实那部电影她也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而已,或许是因为与自己有关,近情情怯,反而不敢看了。
气氛比想象中融洽得多,许翩完全放开了,叽叽喳喳聊个没完,说到她读大学的时候很受欢迎,陈梦宵问了一句:“她当时喜欢什么类型?”
许翩答得不假思索:“她一直都喜欢成熟稳重的学长类型,从来没谈过比自己年纪小的。”
陈梦宵看向她,神情有点耐人寻味:“为什么?”
——因为爱玩,心不定,拿感情当消遣,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想在朋友面前说这些,林霜羽低头喝水,口吻稍稍生硬:“没有为什么。”
察觉到他俩的气氛有些异常,许翩自觉帮好友试探,反问陈梦宵:“咳,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年上还是年下?”
陈梦宵还在看她,分神回答:“都可以,没有固定的类型,不同年龄段有不同年龄段的魅力。”
许翩无言以对,不禁回头,用眼神无声地向她传达:看看人家什么段位。
林霜羽视而不见,干脆不说话了,反正有许翩在,很难冷场。
餐桌是正方形的,面积不大,陈梦宵腿又很长,不可避免地在桌子底下蹭到她。
牛仔裤材质偏硬,无意间刮过她穿着丝袜的小腿,泛起一股奇异的痒,想要后撤,偏偏他另一条腿也绕过来,故意捉弄似的将她困在中间。
脚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他的膝盖紧挨她大腿内侧,稍微再往上一点就会碰到私密部位,偏偏她今天穿的还是短裙,任何一点摩擦感觉都会放大。脑袋里被刚才在厨房里亲热的画面填满,林霜羽再也受不了,悄悄抬眸,陈梦宵托着腮,正在若无其事地跟许翩聊天。
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但也始终没有放她的腿离开。
中途,许翩拿了一颗小番茄,她下意识提醒:“可能有点酸。”
许翩尝了尝:“还行,挺好吃的,我要求不高。”
林霜羽不由得看向对面那个要求很高的人,微微启唇,正要说话,结果被他喂进来一颗小番茄,示意她自己尝尝看。
她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酸中带甜,远远没到需要皱眉才能吃完的程度。
事实再次证明,陈梦宵真的娇贵又挑剔。
又过了十分钟,许翩实在坐不住:“那啥,我真该走了,明天还有两台青光眼呢。”
林霜羽跟着起身:“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弯腰换鞋的间隙,许翩随口说:“正好,酒酿馒头我妈这次蒸了不少,留着跟你老公一起吃吧。”
陈梦宵倚在玄关墙边,笑眯眯地说:“谢谢。”
紧接着,随手将自己的夹克外套拿过来,披在她肩膀上,稍微拢紧。
熟悉的香水味盈满鼻腔,林霜羽感到轻微的晕眩。
进了电梯,只剩她们两个,许翩再也忍不住:“你别告诉我他对每个炮友都这么温柔。”
林霜羽心不在焉:“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许翩看她这幅苦恼模样,无奈摇头:“谁让你非要挑战高难度,都说了你们不合适,这男的要什么有什么,早就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总不可能指望他反过来给你当舔狗吧?”
她否认:“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她还是告诉好友:“其实你来之前我们还吵了几句,我一时冲动,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懊悔又浮上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口,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许翩却说:“既然敢问,当然说明对答案有把握啊。否则为什么早不问晚不问,偏偏现在问。”
是这样吗?
林霜羽一时晃神,莫名回想起很久之前跟江照一起去救助站做义工,他说告白需要时机,至少也要确定自己有50%被答应的可能。
保守派就连面对感情也讨厌冒险。她对此感同身受。
送走许翩,想起小区附近就有一家水果店,或许还没打烊。林霜羽临时改变路线,去水果店挑了一只沙田柚,一盒草莓,又散称了几颗橙子。
付完账,她习惯性将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无意间摸到一个形状坚硬的小物件,随手掏出来,发现是陈梦宵的车钥匙。
上面挂着她之前送的猫爪钥匙扣,廉价得跟车钥匙上的弯钩logo格格不入。
买完水果回来,这次她拿门禁卡刷开了小区大门,滑滑梯和秋千空无一人,遛狗的上班族也不见了,静谧无声。
林霜羽在香樟树下驻足片刻,仰头张望。
隔着纷乱树影,一扇扇窗明暗相依,她一下子就认出自己家的窗户——半弧形的阳台,左侧堆放着那棵梦幻绚丽的水晶圣诞树,旁边是Miki的玩具和猫抓板,有人半蹲在她的阳台上,懒洋洋逗她的猫。看不见脸,也能猜到他在笑。
各种玩具试了个遍,Miki总算探出脑袋,试探性拱了拱他的裤脚,确认没有危险,又去舔他的手,尾巴也跟着高高翘起来。
离得太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人一猫模糊的影子。
玩了好半天,他把Miki抱出去,轻轻拉上阳台门,打开半扇窗。
火星一闪而过,他低头给自己点烟,呼出白雾,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窗外,烟雾像往事,一缕一缕在空中绕。
他现在换打火机了吗?
他还喜欢抽绿盒卡比龙吗?
他在想什么?
他的夹克穿在她身上过分宽大,双手再次抄进口袋,感受着那枚钥匙扣的轮廓,林霜羽又一次完成了自我说服。
或许陈梦宵还需要时间考虑,是她太沉不住气,是她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是她的情绪太容易被他牵着走。
捉蝴蝶本来就要付出十二万分的耐心。
在树下站了一支烟的时间,直到他摁灭手中橙红的烟头,直到风吹过树梢,林霜羽重新迈开脚步,走进单元楼。
站在家门口,她抬手,原本想输密码,又停下来,转而摁响了门铃。
没等多久,门开了,Miki摇着尾巴热情迎接,陈梦宵站在她面前。
是她最想要的画面。
“我等了你好久。”陈梦宵看了眼她手里拎的水果,又说,“这么重,你一个人拎回来的?”
“还好,不是很重。”林霜羽将他的外套脱掉,搭在旁边的衣架挂钩上,弯腰摸了摸Miki的脑袋。
房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那种微妙的无措感又占了上风,总觉得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还不如像以前那样,退一点,给他一点空间。
因此,她开口试探:“你今天还走吗?”
陈梦宵说:“现在很晚了。”
“嗯。”
“我走了,这些水果你一个人吃?”
“你带走吧。”顿了顿,她又补充,“本来也是给你买的,这家店的沙田柚很甜。”
对方并不领情:“我不喜欢开夜车。”
“你打个电话就有司机来接了。”
“你店里的员工也不是24小时on call吧。”
说一句被他堵一句,林霜羽有点气:“那我送你行不行?”
Miki趴在客厅地板上,疑惑地看着他们。
片刻的停顿之后,陈梦宵竟然真的取下外套,翻出车钥匙丢到她怀里,拿她当司机使唤:“车停在你店旁边那家商场的地下车库,D4,20分钟之内开过来。”
差点没接住那串车钥匙,她开不来跑车,有点后悔,但是话都说出去了,没有撤回的道理,于是扭头就要走。
Miki坐不住了,一溜烟似的小跑过来,爪子扒拉她的拖鞋,冲她喵喵叫。
“我很快就回来,一会儿给你吃零食,听话。”
林霜羽试图安抚,把刚放进鞋柜的平底鞋重新拿出来换好,一手拿过风衣外套,胡乱套上,随意扣了几颗纽扣。
刚握住门把手,手背就被人从身后摁住。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脚步比猫还轻。
然而,与此同时,心头悬着的石头无声落地。
原来真的会追上来。
玄关狭窄,他们的身体贴得那么近,呼吸和心跳全都无处可藏。陈梦宵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没有拥抱,下巴若有似无地抵在她头顶,熟悉的香水里掺着一丝薄荷烟的味道,轻轻叫她:“羽毛。”
林霜羽无意识抿住嘴唇,须臾,又听到他的声音:“说一句不想让我走会怎么样。”
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她在心里回答:不会怎么样,但是你之前从来都没有留下来陪过我。仅有的几次都是在你的房子里过夜。
手指被人一根一根掰开,丢掉了那枚攥紧的车钥匙,Miki好奇地走过去,对着自己的定制爪印轻嗅。
半晌,林霜羽转过身来,稍微抬头,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一会儿,终于出声:“我说了你就会留下来吗?”
“嗯,不止今晚。”
第57章
清晨时分,卧室浸没在一种失真的、灰蓝色的寂静里,地板上零零散散丢着几件贴身衣物,衬衫、蕾丝内衣、透明丝袜……
黑色长发柔柔垂落,陈梦宵将那缕遮脸的头发拨开,完整露出她此刻的表情,看着她的脸颊随吸吐的动作一鼓一动,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気持ちいい。”
“もっと、感じる。”
林霜羽愈加羞耻,想让他闭嘴,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单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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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光斑在空气里浮动,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少顷,却听到快门落下的咔嚓声。
睁开眼睛,发现陈梦宵正在拿她的手机拍照。
她不怎么清醒地撇过脸:“……别拍我。”
陈梦宵将手机翻转,屏幕正对她:“这么可爱,你看不到的话很可惜。”
哪里可爱。
不用看也猜得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她条件反射性地挡住手机屏幕,又听到他说:“干嘛害羞,浴室的镜子不是照得更清楚吗?”
那是因为没办法,浴室空间有限,被他摁在洗手台上,无处可躲。
昨晚乱搞到半夜才睡,今天一大早又莫名其妙地滚到一起,很难说清楚是谁主动的,彼此似乎都很想要。毕竟他们真的太久没有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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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急切到不听大脑的指令,她无法思考:“可是我真的想——”
整个人被弄得水深火热不上不下,她责怪:“什么忍一忍,你就是喜欢折磨我。”
天彻底亮起来,日影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爬行,林霜羽被迫拉开抽屉,向他展示自己的小玩具,从L档到H档逐一示范。
*****
双人床被弄得一塌糊涂,好在床板质量过关,再怎么摇晃也不会响,不像之前租的老房子,总是担心会把楼下的房东阿姨吵醒。
被子被她胡乱地踢到床底下,跟散落的衣物纠缠在一起,垃圾桶里丢着几只打了结的乳胶套子,**特有的甜腻气息萦绕不散。
做完之后,陈梦宵简单地帮她清理了一下,仍然躺在她身边,好像不会走。
说不定会立刻穿衣服走人,号码一删,再也不见。
他就是对方越说爱他他反而越觉得关系不自由的那种人。
她就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才能做到闭口不提。
半晌,终于恢复一点力气,林霜羽靠在他肩膀上说:“现在都快九点半了。”
“嗯。”
“你今天有安排吗?”
“嗯。”
“想吃什么?”
“随便。”
她忍不住掐他的腰:“又敷衍我。”
陈梦宵被逗笑,懒洋洋开口:“做/爱也很累的,你又动不了几下,爽完了连句谢谢都没有。”
“……你不是也很舒服。”
陈梦宵嗯一声,亲了亲她的脸颊:“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とても美味しかったです。”(多谢款待,非常美味。)
轮流洗完澡,林霜羽擦干身体,套了件居家衬衫走出浴室,腰还是酸得厉害。
恰好是一天之中光线最好的时刻,陈梦宵正蹲在客厅地板上陪Miki玩逗猫棒,发尾泛着潮气,上身赤裸,牛仔裤也穿得松松垮垮,肩胛骨像两片收拢的翼,腰窝隐约可见。
其实Miki已经很久不玩逗猫棒了,但还是很给面子地一次又一次扑上去,尾巴尖因全神贯注而微微摆动,摆出一副狩猎姿态。
非常抽象的关于“幸福”的概念,再一次非常具体地降临了。
陈梦宵听到动静,回头看她:“Miki好像真的不记得我了。”
但它还是很喜欢你。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同性相吸吗?
林霜羽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空气:“那你以后多来看它啊。”
真正收拾好出门大概是十点一刻,以往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店里忙碌了,横竖都是迟到,她也不再着急,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brunch。
日本这个国家对肥胖容忍度极低,非常讲究每一餐的饮食结构,所以陈梦宵平时吃得很健康,很清淡,而且餐桌礼仪无可挑剔,有时候林霜羽会觉得看他吃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须臾,她收到许翩忙里偷闲发来的微信。
许翩:「服了,昨晚盯着你老公那张帅脸看了半小时,刚刚发现姨妈提前来了。」
许翩:「你跟他在一起身体吃得消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