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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候性风暴(字笙)


不规则的灯光混乱地交叉射进大堂,昏暗中无人神色分明。Dealer开始发牌,冯栩安低头,只简单瞭了一眼。
黑桃Q和方片2。这俩牌中间隔了一马里亚纳大海沟。
楼清川余光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噙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她现在虽然面色平静,但显然全身布了控,完美到一个小动作都没有。看来……这局手很臭啊。
冯栩安看了楼青川一眼,大声道,“我今天现金是不是换少了?给dealer的红包应该更大一点啊。”
众人笑而不语。都当她在表演。
她这话一出,黑暗中像是被放了一层烟雾弹,局面变得更加幽深起来。Erin自信满满与Chris相视一笑,Chris只牵牵嘴角便转过了头。
游戏从Erin这里开始。她信心十足,动作干脆,“加注。”
“雷厉风行啊Erin。”冯栩安冲她竖起大拇指,不住点头表示佩服。
Chris的手指在牌上敲了几秒,似是在思考,速度稍慢。隔了一会后他才道,“跟。”
秦新琼此刻像是已经醒了酒,将现场所有人的脸色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眼手上的黑桃J和草花6,活泼地说,“那我也只能跟一轮啦。”
Brion更关注自己手中的基础牌,还不赖,只安静的跟了注。
筹码全部入池。
Dealer将三张公共牌翻开。池中为草花7,方片8和红心Q。
楼清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个A。
他没犹豫,“我弃了。”
“楼教授,怎么放弃了啊。我这局牌可不太好,还指望你赢了分我几毛呢。”
冯栩安不疾不徐地喝了口面前的香槟,“嗯……我过吧。”
她这中庸的反应令人意外。Erin沉思了几秒,困惑中稍带不满,“An,你得诚实相对啊。”
冯栩安又半真半假地玩闹起来,“玩德扑我还诚实相对,今晚要睡大街啦。”
楼清川奇道,“你是在跟大家抱怨我苛待你吗?你住在我家,我可不敢收钱。”
Erin微微一笑,神色中有些许了然。她再次将眼神转入牌局上,冯栩安这番话虚虚实实 ,她看不穿,心中又有烦躁的怒火往上拱了拱。
她径直推了筹码出去,“我加注。”
Chris手中一个方片4和黑桃5,赌一个6凑顺子不是没希望。Erin不耐烦地看向他,无声催促,脚下踢了踢,示意他跟注。可Chris转而思索起手里的牌——Erin如此激进,恐怕手里不是对子就是尖子。他想靠顺子赢,希望渺茫。
他不再理会盟友Erin,“我弃牌。”
Erin不解地皱眉。
秦新琼继续跟注。Brion手里一张黑桃K和黑心桃7,牌面中庸,但可赌一赌高牌点,“跟注。”
冯栩安淡淡笑了笑。Q和2,接下来估计得拼拼运气。桌前的酒已经喝了好几口,再喝下去势必会被人看出情绪。她手指轻点桌子,目光四处悠荡,左侧楼上走廊突然亮了一下,一个房间门打开,里面似乎有人出来了。不过她兴致不大,很快偏过了头。
Chris打了许久的牌,起身晃了晃酸痛的脖子,摇到左侧余光一瞥,一个熟人正站在楼上。
“Hey!Jace——”
冯栩安缓缓眨了两下眼睛,迟了几秒才感受到来自这一声的冲击。
她心脏迟滞地失速,莫名其妙想起前几日路过餐桌时撞到脚趾,也是隔几秒后疼痛才会侵袭神经。而后胸口处像有一只巨手揉捏,难以喘息。
她顶着失速的心跳,艰难地转了头。栏杆旁的游远没有回复Chris,正目光软暖地看着她。四目相对之下,游远眼睫失控的颤抖,眼里的千言万语随着热流奔涌而出。
已经有五年没有这么看过彼此了。
她呆愣着望向游远。不是没想过再次相遇。她想这世界那么大,人生也百八十年,总会偶遇那么一次。那可能是很多年后,他们都已各自成家,或许是在当年她逗弄鸭子的湖边,熙攘的时代广场,甚至是春城的火车站。他们会隔着人群相视一笑,就此与时光和解。
第二次初遇来得太早,她并未做好准备。
Chris看两人之间气氛凝滞,不由得仰头调笑,“你在楼上看了多久了?能不能透露一下,An这个老演员到底是什么牌啊。”
冯栩安努力稳住了表情,笑容的每一个弧度都在模仿释怀。她转过头后开始耳鸣,像有人在她耳边敲起刺耳的锣。
Erin被打断了这么一通,有些不满,回头一看,楼上的人着实眼熟。
“是那个靠GME赚了几千万的交易员?”
她毫不客气嘲讽道,“Chris,你该整理一下你的交际圈了。”
此刻Dealer再次翻牌,赫然是一张方片Q。
Erin话音刚落,整个牌桌落入寂静之地。冯栩安视线下落,安静盯着那天赐的Q。她手指轻敲手里的牌,仰头喝下杯中所有的酒,对着Erin笑了。
哗啦一声,她面前的筹码,全部被推到桌子中间。
“我all in。”
空气安静到连秒针的声音都消失了。Erin错愕的惊住,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撤了几分。她不明白,从开局到现在如泥鳅一般游走的冯栩安此刻为何突然化身为蛇,突出如此尖利的信子。
她向Erin挑挑眉,“今晚太无聊了。玩把大的?”
Erin怔愣了半天,冷漠道,“好啊。老板,那我们赌3%的期权如何?”
“那你就拿出实力。”她风轻云淡的看向Erin,“说服我。”
楼清川立即推了推冯栩安,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较劲。”
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没有丝毫补救之意。白色的贝壳裙在昏暗中散发着皎月光泽,亮地刺眼。
“好。”Erin也将筹码全数推入池中,“那我也跟一个,All in。”
秦新琼眼神在冯栩安和Erin之间游走了几番。冯栩安微微转头,看过来的眼神含义分明,秦新琼立即道,“我弃牌。”
Brion也十分有眼色,将战场留给两位女士。
“请快点翻牌。”Erin催促。
最后是一张红心8。
冯栩安三个Q一个2和一个8凑成了一套三条,而Erin是一个A和10,竟然只是在拼高牌点数。
冯栩安淡然一笑,并没有赢了以后的兴奋神情。
“An,”Erin面色有些苍白,“你运气太好了。”
冯栩安意有所指,“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游远松了口气。今日这一局定是六位数以上,她依旧风轻云淡的靠在座位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左侧站了两个人,也盯着这牌局许久。一局终了,男声突然说道,“走吧。”
他们从游远身后走过。他余光一瞥,在那男人的身影没入拐角前成功捕捉到他的侧脸——脸型略方,长相尚可,只是两眉间沟壑颇深,有愁苦之气锁于眉心,一看就是心思太深。
游远转过头,回想之前托人拍到的照片,心中暗道,这方煜行是真能装,照片比本人阴郁多了。

第56章 Second first(56)暗涌
Erin今日输了几十万,坐在那猛灌酒压着气。她向着同事们挥挥手,独自找了个僻静处待着。
她今年四十有五,出生在纽约上东区,但家族往上数富不过两代,因此也没留下信托基金,让她过上Trustbaby的生活。疫情到来后,她被冯栩安狠狠敲了一笔,只因她丈夫高杠杆买的私募股权基金爆雷,要保住她那每天坐在阳台上摇晃红酒的生活,只能拼命保住工作。
方煜行张望了许久,终于锁定了Erin的位置,走了过来。
“Hi Erin,很高兴认识你。” 一张名片被递出,“我是故栩的CEO,方煜行。”
故栩。这两个字在Erin的脑海中叮当作响。
冯栩安的前同事?
方煜行单刀直入,“刚才的牌局很精彩。安安她运气不错,但我很佩服您的胆识。大概一年了吧,我一直和安安聊一项新的合作,但她偏保守,一直不感兴趣,不知道……您是否能帮忙说上话。”
Erin对他的恭敬很是满意,不自觉微笑着摩挲酒杯,“说来听听?”
“珠宝店,自然是珠宝AI的点子。我们想和你们合作,开发一款,AI珠宝试戴镜子……”
方煜行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毕竟Erin是做硬件出身,这项目与她平日里做的事情强相关。
她点头,“这项目很好啊。An为什么会否了呢?”
方煜行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她给我的理由是公司想专注做chatbot,资源不足。”
“哼。”Erin轻笑一声,“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我当初查她的时候怎么也查不到,她为什么离开你们公司?”
方煜行就等她问这句话。
“公司里有人提出罢免她的职位。”他抬起头,紧盯着Erin的眼睛,像是一种暗示,“她手里的股票份额没有超过50%,被其他股东投了出去。”
Erin思索了一会,“有意思。”她连连点头,“还是年轻人好啊,办法多。方先生,你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方煜行微微颔首,告别Erin离去。
当夜的party持续到了后半夜,每个人都玩的疯累。隔日天气尚可,大部分员工都赶回了纽约。冯栩安还有几天回国,就住在楼清川家,当做短暂的休假。
这天早上,外面的天气已经可以用山雨欲来形容。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起了个小小的旋儿,卷着一堆细小的沙暴吹成了个环儿,落至湖边消失不见。楼清川下楼准备出门去学校,看到冯栩安坐在沙发上盯着湖面,逆光里她背影黢黑,化作他们家的新摆件——铜雕塑。
“思考出什么人生了?”楼清川抱着胳膊站在她背影后,“一大把年纪为前任冲锋陷阵得罪公司元老,后悔了?”
“我那是为了钱。”冯栩安后仰倒在沙发上。
楼清川被逗笑了,“行,财迷。”他往车库走,“待会帮我把狗遛了。”
楼清川这人怪有意思,他长了一张绝对不会在街边吃烤串的脸,却有一只画风不符的大屁股柯基,名唤Java,中文名家娃,听得冯栩安一阵子沉默,叫不出口。
风渐大,天空中已经有什么东西被吹飞起来。冯栩安随便套了个外套,匆匆带着Java出门。
楼清川家位于一个幽深的街区内,位置闹中取静。因为没有小区和门禁,冯栩安只能沿着街边溜达。Java拽着冯栩安疯狂往左边跑,活像只脱了缰的野马兔子杂交后代。街道尽头往左拐也是一片湖,Java找到块草坪两腿一翘,开始解决人生大事。
她站在旁边给楼清川发了个有味道的图片信息。
冯栩安:专业遛狗,一天一百五,日结。
她发完十分满意,两指一滑,满意地放大有味道的关键部分进行查看。
嗯?照片中Java的右前方似乎有个不明生物。看起来……像块被打磨好的石头,上面分布着规则的凹凸花纹。她疑惑着放下手机,卡在狗绳范围内向右前方凑近看了一下,那“石头”的全貌这才尽数露出——
炭黑色的主体被拉长,这东西表皮看起来异常坚硬,再定睛一看,前端冰冷的小眼睛正死死盯着Java,安静蛰伏时还抽空向上瞭了一眼冯栩安。
竟然是只鳄鱼。
冯栩安傻在当场。
下一秒,她立即回魂,哆嗦着手往回拽狗绳,可Java这笨狗眼神不好,死活不动弹——
她疯狂往回拽,拼命大喊,“都什么时候了还拉屎啊,逃命啊——”
轰隆一声,一个惊雷劈下来,瞬间给阴森的天色开了闸,雨在几秒内倾斜而下。那鳄鱼十分机敏,在雨落下的第一秒向Java飞扑而来——
“当——”
身旁突然闪出一个高大身影,手持平底锅对着那鳄鱼的头部就是当当当三下。鳄鱼被敲后张嘴冲他发狠,他又大着胆子狠敲一下,立即后撤闪躲。
这姿势眼熟,和冯栩安脑海中那个做饭时怕被油点子崩到的背影逐渐重合。平底锅的威力够大,被打了七八下后,鳄鱼掉转了头,一溜烟顺着湖边飞跑,钻进湖里消失了。
Java十分没有眼力见,向游远狂奔而去。游远蹲下身抱起它,接过了冯栩安手上的狗绳。
“飓风马上就来了!”他的喊声穿透雨水, “我家离得近,先去避一避吧!”
风暴在这一瞬袭来。
冯栩安顶着锅,依旧全身湿透。她落汤鸡一般跟着游远逃难他家门口,门廊处的暴风吹着他们湿淋淋的脸。
他赶紧打开门,“快进去。”
客厅的门窗都没有关,屋外狂风大作,天空中乌云夹着闪电,黑压压地向此处逼近。树木在风中可怜的暴舞着,宛若世界末日骤然降临。
游远把Java放到了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玩去吧。”
Java熟门熟路,往客厅去撒欢了。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
这下冯栩安不用站在风中也很凌乱。打死她也想不到楼清川和游远是邻居。冯栩安眼神和他相对,不自在后又死要面子地硬看了几秒,才装作很淡然地移开。
短短几天内,从台上台下的距离,到楼上楼下,再到现在距离小于五厘米。游远有点满足,挺开心地笑了。
“要洗个澡吗?”
她没回答,只幽幽看了游远两眼,好像他说了什么罪无可恕的蠢话。
游远递给她毛巾,后退一步,“请进。”
冯栩安在餐厅附近抻了张椅子坐下,心不在焉地看窗外。她看见方煜行就能怼穿地心,碰见游远怎么就一句话说不出了呢。就算是前几天的见面太意外,她没做好准备,一回生二回熟,再这么没出息试试呢……
他家后面就是刚才碰到鳄鱼的湖边,怪不得他能拿着平底锅从天而降,估计是在侧面的窗子看到了。冯栩安听到他卧室门口有动静,抬眼一看,这人换了件白衬衫,迈着长腿走到厨房,拎了个菜板开始切柠檬。他旁边放着调酒杯,头顶亮着吧台灯,活像个Bartender。
她赶紧收回了眼神。心中暗自腹诽,这人有病吧。在家穿什么白衬衫啊。
看了一会她又觉得烦躁,给楼清川打了个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遛狗遛一半下雨了,Java差点让鳄鱼吃了。你回来的时候,来你……邻居家接一下我。”
楼清川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房子买小了啊,你遛狗嫌地方不够大,遛我邻居家去了?”
冯栩安威胁道,“话那么多,你赶紧过来。慢点开车。”
外面又是一阵狂风呼啸。厨房内吸油烟机连着外头的风箱被吹的呼呼作响,突然啪嚓一声,屋内陷入了黑暗。
飓风时期停电也算是保守节目。骤然变黑她有些恐惧,感觉到有一杯温水被推过来。她伸出手接过,手下触感坚硬却温热,像是有青色的血管被按了下去,里面有灼热的血液在流动。她飞快向上挪了几寸,按住杯沿接过水。
他坐在她对面,“姥姥还好吗?”
她没正面回答,“谢谢。”
冯栩安偏头想去看窗外,无意间瞥到了游远的脸。他变化不小,气质比四年前更沉稳了些,面庞中的少年气褪去七八,眼神变得沉静,显得他更高大些。
沉默和黑暗并行了许久后,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走后,JCPenney很快申请了破产保护。”
她心里一跳,猜到他要说什么,“嗯。”
“可它活到了现在。”他目光平静而灼热,“还有Gamestop,2021年被做空机构打到了谷底,最后有了啼笑皆非的一场反击。”
她飞速打断,“你想说什么?”
“你们公司那位女高管说的没错,我靠着GME赚了几千万。”他看向她,“但我不是投机。那都是因为你。”
她冷冷回道,“不是你又借到我的好运了吧。”
他突然伸出手,强硬地拉拽她的胳膊,直到握住她的手。因为黑暗冯栩安反应略慢,触感的温热又让人想依赖,她想起要挣扎时已经被牢牢拽住。
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不问问我的初心是什么?”
“和我无关。”
门铃响了,是楼清川顶着风雨过来了。游远见状也没有焦急失望,只是顺从地松开手站起来,“好,如果有一天你想听,随时叫我。”
冯栩安在原地站了会,她不喜欢黏黏糊糊的感情。
当年分开的原因并不是单一的。异国的问题从来没有被合理解决过,更别提两人从一开始就异同的处事观念。而游远利用她,对她又足够好,事情做的不上不下,太残忍。
每每想到曾经那些温暖的点滴,她心都扎着痛。
她深呼一口气,成年人愈加繁忙的生活不容许如此多的问题并存,看周边人恋爱走走停停,大多是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这个人。和旧人重走旧路,恐怕是愚蠢的。
“今天我只是偶然路过,谢谢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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