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县的生意由此平定下来,宋管事给叶奚青她们供盐,叶奚青提供净盐技术,两人分红。
刨去给总帮头必要的交代,剩下的全落自己口袋里。
叶奚青之前说给每人买三十亩地,还像画饼,现在真的实现了!
看着手里的钱越积越多,种惯了地的立刻想回去买地。
叶奚青让她们别太乍眼,还是沿袭之前吸纳村民的手段并地,不然没法解释她们为什么突然暴富。
现在有了钱,除了并小户的地,还可以补实地,下洼村的吸引力更大。
人多起来,既可以种地,也可以贩盐,后备补给就来了。
众人:……
有道理啊!
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渭县的贩盐生意飞速壮大。
叶奚青她们有海盐帮总部提供的原料盐,还有井盐帮私下里提供的真私盐。
下级销售网也被她们的下线网垄断,很快就成了体系。
成了体系后,就开始日进斗金,下洼村人一夜暴富。
私盐之所以叫私盐,不叫暗盐,就是古代异常简单的人口流动,不存在真暗的东西。
对于底层百姓来说,谁贩私盐,其实完全是心知肚明的。
但朝廷抓私盐抓得狠,底层百姓没必要。
对于底层百姓来说,私盐贩子都是冒着杀头的危险给他们贩廉价盐的大善人,太伟大了。
叶奚青她们的青盐帮给下级供货的时候,不让她们的下级存盐。
而是让下级定好人头和需盐量,约定好日子,核心成员挑着订好的货去交易,迅速分销到各家,减少外围成员的风险。
如果被朝廷蹲了,核心成员一定要把责任揽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下线供出去。
被抓后也不要抵抗,进了大牢后,总部会想办法捞人,就算上了刑场,也会去劫狱。
而如果是有人背叛或者被人检举的话,她们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私盐贩就是靠着这种与民合利,信义维系,恐怖威胁在民间立足的。
虽然是做地下生意的,私盐贩子在民间活动时并不偷偷摸摸。
叶奚青在渭县有明面上的身份,宰猪的“韩老板”。
不仅依然帮着大家杀猪,还会在市集上开摊卖猪肉,消费打赏都很阔气,大家知道她钱咋来的也不会去说。
真的东窗事发就一推二五六,不知道她是盐贩子啊,还以为她是杀猪赚的钱呢。
集市上每个人都收过她的钱,那咋整。
干了杀头的生意后,反而比以前更能挺直腰板在大街上行走。
以前人穷的时候谁都踹一脚,现在出门所有小商小贩一见,立刻把脸笑成褶子,欢迎她们来。
下洼村的人总算知道什么叫这世道根本不惩罚恶人,只惩罚穷人。
人穷志短,有了钱怎么都是好的,胆子愈发大起来。
她们一起在渭县的郊外买了一个大宅子,雇一堆丫鬟婆子伺候日常起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算是想吃得月楼的手艺,得月楼的大厨也会亲自上门来做,只要备好材料就行。
当然赏银也是少不了的,人情是咋来的,人情是钱堆出来的。
叶奚青让大家不用客气,以前没体验过的都去体验。
穷人乍富,最先体验的肯定是吃穿以及无所事事的悠闲,叶奚青不一样,某一天宅子里突然来了一顶异常华丽的轿子。
轿身布满了华丽的装饰,轿帘上绣着竹纹,两个引路的丫鬟扇子上绣着竹样,掀开轿帘,走下来一个以竹扇遮面的绿衫女子。
女子高挑眼眉,立在那就像一竿竹,不卑不亢地看着众人,使丫鬟去问:“主人在家吗?”
伍娘现在明面身份是大宅的管家,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也有些见识。
猛想到这个图样是哪的了,夷河岸边有一群烟花楼,每家都有个头牌。
青竹纹样,是春风楼的头牌,竹君。
有了钱后,同伴消费啥伍娘都不意外,就算是去赌钱,伍娘骂几句也就收拾烂摊子去了。
但现在是想干啥啊!
把接人的牛小环拉过来:“这谁叫来的?”
牛小环给春风楼的人陪完笑,回头看向伍娘,言简意赅道:“老大。”
伍娘:……
还不待她对这种炸裂的事发表意见,叶奚青已经亲自出来,掀开帘子,把客人迎进去。
牛小环在背后笑得一脸谄媚,然后对着伍娘摊摊手,她就说是老大嘛。
伍娘:……
第225章 《农家肥妻》 胖子都是潜力股(九)
为了有噱头, 花楼都会花大价钱培养一个自己的招牌。
春风楼的竹君,本名邬雪荻,当然也不是特别本就是了, 字竹君。
竹君精通文墨,熟读经史,与人联诗作对,往往让很多学子都自愧不如。
出场价自然也高,随便请喝一杯茶,都要十两银子起步,还得看她心情。
像叶奚青这样的暴发户,想请她其实没那么容易。
但竹君也好奇,叶奚青一个女人帮头, 花那么多钱雇她干什么, 就真的来了。
叶奚青将她引进收拾好的屋子, 尽力往文雅里弄,试图配上她风尘儒士的身份。
竹君拍拍她不当不佯,看起来很努力,还是乱七八糟的布置, 忍不住笑了, 回头都是玩味:“主人家用心了, 还没请教主人家名姓,不知方便告知吗?”
那当然方便,叶奚青毫不犹豫道:“在下姓韩,至于名字嘛,巧了, 和娘子非常有缘, 娘子叫竹君, 在下叫山君。”
竹君听完就忍不住笑了,山君是老虎的敬称,旱地虎叫韩山君,合理,非常合理。
叶奚青一个真字都不透露,竹君自然从善如流,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我也姓竹名君,韩老板以后叫我竹娘子就行。”
两个人都非常真诚,友好地交谈了一番。
寒暄过后,竹娘子是一个爽利的人,开门见山直接问:“不知韩老板相召有何要事?”
叶奚青也不装了,直奔主题:“能请您教我和我手下的读书吗?”
“哦?”
竹娘子瞪大眼睛,似不敢置信:“韩老板请老师请到我们春风楼来了,真是不怕烧钱啊。”
叶奚青很淡定:“烧再多钱也是值得的,我手下皆是出笼猛虎,不想从男子口中,学一些叽叽歪歪的败气话,宁愿多花钱,请娘子教。”
竹君从小在楼里高压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她也有天赋,学得比男人还好,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
但再差的男人也能进京赶考,为官做宰,她学识再出众,也只能在烟花柳巷打转,供人赏玩。
久挫之下,必生棱角,在几个有名的花魁里,她性子最乖僻,一听叶奚青这话,当即来了兴趣,移目过去。
但兴趣归兴趣,钱归钱。
竹娘子以扇遮面,笑意盈盈道:“蒙韩老板看重,委以重任,但在商言商,奴家可是要照章收费的哦。”
叶奚青很识趣,立刻把学费推过去:“竹娘子费心。”
竹娘子看了一下钱,又看了一下叶奚青,手里的扇柄敲敲下颌,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来我春风楼给我捧场。
于是突然间,新晋的盐界新贵“韩老板”,和春风楼的竹娘子,打得火热。
春风楼立刻很有面子,她们家的花魁,把母老虎都迷住了,这别家能比吗!
花楼之间的花魁也是有竞争有攀比的,既比缠头,也比恩客数量和质量。
头牌花魁,是要有高级恩客抬身价的,不是达官贵族,就是文人墨客。
叶奚青暗地私盐贩子,表面屠户的身份,其实不太够格,但女恩客有噱头啊。
花魁有时候也会做赔本买卖,垂青一些穷学子,让他感恩戴德,给自己写诗,烘热名气,叶奚青这个女恩客同理。
叶奚青频繁地出入春风楼,给竹娘子捧场,引为谈资,不仅给竹娘子创收,还抬高了她的身价,两个人关系越发亲近,便愿意来优惠授课。
竹娘子这边还是蛮纡尊降贵的,青帮的人却陷入沉默,啊,要学习?
底下人面面相觑,她们是贩私盐的,又不是考状元的,学这个干啥?
叶奚青很淡定:“当然要读书,不读书,看什么事都稀奇,读了书,就会发现,世上根本没有新鲜事,所有东西都在书上记着呢。”
她说得好玄,牛小环支支吾吾道:“老大,你不也没读过书吗……”
“对呀,所以我才请老师啊,你要读过书,能问这种问题吗?”
牛小环:……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爱读书,读书肯定是个好事,以前是没有机会读,现在有了机会,像伍娘这种有上进心的,肯定是抢着读。
但古代读书没有那么简单,现代有手机,有字典,有拼音,有视听教学,古代啥也没有,纯原始手段死记硬背。
竹娘子往那一坐,看着底下一张张过于成熟的脸,就知道从孩童启蒙书上着手,太离谱了。
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刀里来雨里去的,我教你们别的你们不爱听,不如就讲一点兵法吧,没准有用。”
牛小环:……
话音一落,眼神都清澈了,说什么也要学。
叶奚青则看着上首的竹娘子,心里更加满意,如此人才,必收于麾下。
日子一稳定下来,就会过得很快。
竹娘子说是教读书,不如说成了说书的,每次来都给大家讲一个好玩的历史故事,寓教于乐,大家都爱听,学着也有劲。
能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故事,都挺有含金量的,听着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终极压缩包,村里人感觉自己的大脑都丰富了,对竹娘子越发尊敬。
林小芙和牛小环被叶奚青派去贴身跟着竹娘子,既为她挡一些无礼之徒,也让她们贴身学习。
牛小环爱听故事,林小芙爱编故事,跟着竹娘子,算是跟对人了。
竹娘子本来教书就够费心的,现在还得多管俩人饭,这俩人还挺能吃,不由拿扇子敲敲桌案:“贴身教学,韩老板得出额外的钱吧。”
叶奚青嘿嘿一笑:“你就当她俩是你的丫鬟,工钱抵了呗。”
“咱俩谁跟谁啊,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竹娘子冷笑:“果然,人最会蹬鼻子上脸,一近了,就做不成买卖喽。”
“哈哈。”叶奚青一笑,推开窗户,看着连绵不绝的雨水。
“马上什么买卖都要不好做喽。”
好雨知时节,一开始下,农人还很开心,在灌溉设施不完善的古代,老天赏雨,真是太好了。
但当各处都下雨,一下就不停后,事情终于有点不对了。
三年前那个水淹泰山娘娘庙的传说,又像幽灵般席卷各地。
叶奚青看向竹娘子,跟她做最后告别:“相处这么多年,也没将真实姓名相告,我本姓李,名三月,故事中那个梦到泰山娘娘庙被淹没的人,就是我。”
竹娘子对她的本名没有什么兴趣,但她这么严肃地说一件事,想必不简单,正经问:“你要做什么去?”
“回家,家里有更重要的事,渭县这边的生意恐怕顾不上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给你赎身,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竹娘子:……
“我们萍水相逢,有那么深的交情吗?”
“也快两年了,不萍水了。”
“呵,我知你们外面的人都瞧不起我们这种营生。”
“但我每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财如流水,比之外面劳碌短命,生儿育女,卖与他人的农家老妇,可不知享乐多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
“当然是因为我非凡人,你现在不管拥有什么,我将来都会百倍千倍给你。”
竹娘子:……
她以为叶奚青会像别人一样,劝说她风尘之地,非久居之所,不如觅一个良人,托付终身。
但烟花柳巷的女子,谁不是从良人家卖进来的,没见过买自己的良人,还没见过卖自己的良人吗,天下的乌鸦,还能长出两个色。
所以竹娘子看着楼里那些做着良人把自己救出火坑梦的姐妹,都嗤之以鼻,不长记性。
楼里是火海,楼外就不会是刀山了吗,谁规定火坑只能有一处。
与其出去伺候男人和他的大老婆,还不如在楼里精进一下业务,搂着金银珠宝睡觉,得享受且享受。
就算晚景凄凉,大不了投江,在楼里还能活到老呢。
在外面说不定要被人榨干钱财,卖第二手。
对于一门心思想脱离贱籍的人来说,赎身很有诱惑力。
对于日子过得还挺好的顶级花魁竹娘子,赎身就是既想算计她的人,又想算计她的钱。
一般对于这种人,她不一边感激涕零,一边掏空他的钱袋才怪呢。
叶奚青却不一样,她没劝她风尘不好,而是给她画虚空大饼。
竹娘子不禁开始想,你有什么本事啊,还不如画和一个良人,老实过日子的饼呢。
一个贩私盐的,能有什么前途。
哪天说不定就被砍了,老娘开诗会一天收的礼,顶你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干一个月。
但自叶奚青说出这话后,她第一次没完全抛诸脑后,而是认真想起来。
不知是想到哪了,春风楼的姐妹正和老鸨说笑时,竹娘子突然开口:“妈妈,我想赎身。”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一片寂静,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连老鸨也震惊。
整个楼里再没有比竹娘子更卷的,别人多多少少都在心里把花楼的工作当耻辱,她当事业,没想到有一天提赎身的会是她。
但优秀员工就算是想离职,也比普通员工思路清晰,竹娘子将金簪抵到脸上。
“妈妈,我不是和您商量,而是告知您。”
“您现在同意,还能多要点赎金,算我最后报答您,若我在外面走不通路,将来还回来,您什么也不损失。”
“但要真撕破脸,那就谁都落不到好了,妈妈,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划吧?”
花魁的脸,就是门面,老鸨顿时急得站起来,这是抽什么疯啊!
竹娘子其实还真不敢划,她还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就是不喜欢,也不会喜欢随便往自己脸上划口子。
这是她最大的资本,毁了以后如何生活。
但有时候威慑就是这样,不用真做,让别人相信你会真做就行。
多年的相处,没有比老鸨更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
她的聪明,让她少操很多心,但同样是她的聪明,让她一做好决定就不会回头。
老鸨软硬兼施,口舌费尽无果后,怒气冲冲地要了三百两银子:“想不到你这样的聪明人,也会办这样的蠢事!”
竹娘子身上每一件首饰,每一片华服都被脱下,神色却很轻松:“我可从不干蠢事。”
叶奚青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凑钱凑晚了一些,妈妈请收下。”
看到叶奚青后,老鸨瞪大眼睛,原来给竹君赎身的居然是她?
不管是老鸨,还是围观的人,心里都动摇了一下。
突然间盼良人来赎自己的梦,性别不再单一了。
竹娘子不仅把自己赎出来,还把自己两个丫鬟赎出来,都是粗苯丫头,在楼里也没什么出路,她却用习惯了,希望妈妈容情,给她吧。
走了一棵摇钱树,老鸨本来就生气,一张口就是一百两,这个却是竹娘子自己出的。
楼里的姑娘,当然没有财产支配权,但里面的人又不傻,会偷着藏一些。
竹娘子作为头牌,藏得就更多了。
自己给自己赎身那种事她不干,给自己丫头赎身倒是可以。
身穿粗布,不施粉黛的竹娘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样子,跟着叶奚青一行人轻舟泛远,远离渭县,还有些感慨。
一路上,叶奚青把自己村子的经营模式跟她说一声,竹娘子点头,挺新奇的。
但当她真进去,还是震惊了,曾经的小村子,如今已经有三百多人,完全不是什么小村子!
叶奚青分销盐主要在渭县,加工盐肯定在老家,村子被把守得密不透风,附近的地全成了下洼村集体产业,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一见到可疑人,立刻层层报信,赶紧收拾家伙,转头种地,问就是良民。
就算竹娘子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还是震惊了,再看叶奚青时眼光完全不一样了,真是个了不得的人!
将竹娘子和她的两个丫鬟安排在一个院子,以后她就在这里生活,不用干别的,专门教村里人读书。
叶奚青把渭县的生意停了,在家的日子很多,竹娘子和她最有话说,闲着没事的时候,跟着她一起上山。
叶奚青有钱后,在老家还花银子买了一大片荒山,成品山林,荒山还是比较便宜的,年头又不好,正经买了一大片。
竹娘子看着还没怎么开发出来的荒山,揣测道:“你不想继续贩私盐,改种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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