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又来了劲儿,气氛重新热络起来,都嚷嚷让老韩传授点儿经验。
韩学长平时秀恩爱秀得一把好手,连郑征凌珊这样的小年轻都自叹不如,这会儿却支支吾吾哑炮了,脸倒是挺红。
最后,韩学长捡了正经的说:“我认为两人交往最重要的是坦诚吧。心里有什么事别憋着,也别钻牛角尖,有什么话摊开说。”
众人齐声一“嘁”,说这话太官方,说了和没说一样。
可林孟随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吃饭完,午休时间还没结束。
大家在餐厅解散,回宿舍的回宿舍,外出的外出,自由活动。
林孟随挽着陈逐回了学校,两人在校园里散步。
寒假没放完,老师和学生寥寥无几,主干道笔直畅通,分外幽静。
一对学生情侣骑着车从身边经过,男孩载着女孩,两人说说笑笑,车铃清脆,叮咚作响。
林孟随眼睛跟了人家一路,等看不见了,她晃晃陈逐的手:“你都没这样载过我。”
闻言,陈逐看过来,又不说话。
林孟随在他的注视下低低头,没什么底气:“干什么?实话还不叫人说了。”
高一时,林孟随和陈逐关系尚浅,陈逐是骑车上下学的。
后来,有了林孟随,她爱黏着他,就央着陈逐陪她坐公交。
陈逐说林孟随家里有司机,不要多此一举,可女孩坚持要这样,还不惜和他在同一站下车,再打车回家。他抗不过,也就默许了,自行车往家里一放,基本没再怎么用过。
其实林孟随也想过和陈逐一起骑车,电影《情书》里不就有一段吗?少年男女主从小道上骑车而过,男主捉弄女主,在女主脑袋上套了个纸袋。
问题是林大小姐不会骑车。
这个上能爬树掏鸟窝,下能游河捉小鱼的林全能,独独不会骑车这个项目。
陈逐说教她,她倒也想学,可如果学会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减少,她也不能像在车上似的不停和陈逐说话,她就拒绝了。
不仅拒绝,但凡陈逐有想骑车的意思,她还得从中作梗。
“你可怪不了我。”林孟随翻脸不认账,“我那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当时就该说你骑车载我上下学,这样你又能骑车,我又能坐你的车。”
陈逐淡淡道:“然后由着你在后面动手动脚?”
林孟随嘿嘿一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陈逐摇头叹口气,也不知又想到什么,忽然将手臂从林孟随手中抽出去,走到前面,蹲了下来。
“骑车回头补你。”他扭过脸说,“背你随时可以。”
林孟随一愣,眼眶蓦地有些热,笑着说:“我可刚吃完饭。”
“你吃多少都背得动。”
林孟随走上前,趴到男人背上,两条腿被坚实的手臂圈住,继而双脚离地,被稳稳托起来。
已经很久了。
她记得上一次他背她,他的后背就已经很宽阔,但还是没现在的宽,那时他的脸也不像现在这般棱角分明,带着一点青涩的圆润稚嫩。
林孟随将侧脸完全贴在陈逐肩上,她的心一点点静下来,感受着他心脏跳动传来的震颤以及热烘烘的体温。
要不要和他都说了呢?
林孟随刚这么想了想,她的手就又开始隐隐发抖,好像在提醒她还不具备坦诚的条件。
而陈逐也没和她交谈,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大有一直走下去的架势。
他们仿佛心知肚明,又仿佛全然不知,很有默契地在规避什么,谁都不去点破,谁都不去越界。
离科研楼还有一段路时,季维打电话说有个事得陈逐赶紧定夺下。
手边没有电脑,陈逐得先回办公室,于是林孟随让他放下自己,先回去,她不着急,可以在学校里再溜达溜达。
陈逐去忙,林孟随就到了花坛那边,有只狸花猫在阳光下午睡。
她看了会儿,心情谈不上不好,就是有些沉甸甸的,等再回头,瞧见不远处站个人——李以恩。
两人遥相一望,各自点了下头示意。
李以恩先走来,说:“来学校这边找以前的导师,没想到遇上了。”
林孟随不知道这个“遇上”是现在遇上的,还是刚才就遇上了。
不待她猜测判断,李以恩给出答案:“恭喜你们啊。”
说这话时,李以恩眼中像是有不甘、有失落,但也含着早料到会如此的怅然,很是复杂。
林孟随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便道谢,李以恩也没多言,一个人离开。
下午,林孟随和刘建兰把事项都捋清楚,北城大学这边的任务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刘建兰说陈逐那边可能还得再忙一会儿,要是林孟随留下等,小会议室的门不锁,供林孟随支配。
林孟随就着等待的工夫,把剩余工作处理清楚。
四点多快到五点的时候,表姑来了一通电话。
林孟随照例甜甜地叫人,表姑却一改常态,很是严肃,问她是不是恋爱了?
“小唐的妈妈和我聊天,话里话外那意思是你看不上小唐,说既然这样,我干什么要牵线,白让小唐空欢喜一场?弄得小唐现在茶饭不思的。”
怎么又是这个唐邵禾?
亏得之前她还觉得这人是个绅士,现在看来,还是太会演,都是假象。
林孟随说:“表姑,我一早就和唐邵禾说得很明白,没有感觉,不会交往下去。现在是做什么?强扭吗?”
表姑一听这话火了,觉得这是在抱怨她多管闲事,气道:“我没这个意思。但是西西,你如果恋爱了,就不能给小唐希望。”
林孟随惊了:“我什么时候给他希望了?”
表姑反问:“没给人家希望,人家巴巴安排你们一家人吃饭?”
林孟随好笑,那不是唐家为了邀请老林搞得家庭聚会?怎么现在和她扯上了关系?
林孟随没来及问清楚,表姑又问:“还有,你到底是不是恋爱了?”
林孟随懒得瞒了:“是。”
表姑从邵母那里听出来了,这下确定了,火气更甚:“什么人?什么背景?”
“这和我喜不喜欢他无关。”
“怎么无关?”表姑喊道,“西西,你要我说多少遍?前车之鉴!前车之鉴!你看看你姐和那个姓纪的年轻人,你还敢找个那样的?你是想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吗?你考虑过你爸妈的感受吗?”
林孟随攥着手机,没有言语。
她一缓,表姑也能冷静点,两人都沉默了会儿,表姑才又说:“好孩子,表姑不是不开明,又或者闲着没事干给你添堵。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想要走的长久,就得旗鼓相当。否则即便你肯委曲求全,那个男人他能忍受自己妻子一直比自己强吗?一年两年好说,长此以往都是心生怨怼。”
林孟随问:“那您有真正了解过我喜欢的这个人吗?如果没有,您所有的话都是假设。”
表姑见她油盐不进,火冒三丈:“我不用了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在什么家庭环境长起来的,还用了解吗?还有了解的必要吗?”
本来,林孟随体谅表姑一番用心,又想着是长辈,不管怎么着,得敬着。
可听到表姑说陈逐“无父无母”,林孟随的心一下被拧做了一团。
哪里还管对面的人是谁?
“无父无母怎么了?”林孟随语气又冷又硬,“我爸妈都无权关涉我,表姑您再这样,就是不尊重我,我也没必要尊重您了!”
她挂断电话,狠狠把手机摔在桌上,转身站起来,又是一怔。
陈逐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半晌,他眼睛一点点抬起,对上林孟随的视线,笑了笑,笑得很淡:“别和表姑这样。表姑说的——”
“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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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马上就说开哈~
最近陈总光顾着恋爱,都没发红包,今天走一波!
林孟随觉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下。
乍一感受, 并不疼,可随之而来是无数根针在扎她,那滋味就犹如排山倒海了。
林孟随摇摇头, 走过去想解释表姑的电话是怎么一回事,可陈逐避开她的目光, 也避开这个问题, 说起别的。
“有个地方验算频繁出错,哪里的问题还没排查出来。”他说, “今晚得加班, 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先回家?”
林孟随看着陈逐, 没说话, 陈逐又道:“正好刘老师要回市里,你可以坐他的车走。”
最终, 陈逐送林孟随上了刘建兰的车。
林孟随从后视镜看着陈逐一点一点变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再望不见,她心里更沉了。
别过头揉揉眼, 刘建兰适时地插了句话:“陈逐想自己送你的, 但团队里没他坐镇不行。”
林孟随调整了下情绪, 微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您也是, 那么客气。我自己叫个车就能走。”
“那不好。”刘建兰皱起眉,“学校里留校的学生前段时间打网约车出过问题。”
万幸后续没酿成大祸, 目前又是寒假, 才没引起太大的风波。
林孟随说还有这事?
刘建兰“咳”了声,说大学和社会一样,甚至比社会更充满灰色,有什么事都不稀奇。
他转而笑道:“不过说真的, 小林,我其实早有预感你和陈逐会发生什么。”
林孟随只当刘建兰随口聊天,谁知刘建兰竟把时间推回到她刚来北城大学不久时的那次接风宴上。
“我跟陈逐共事时间不短了。他读博的时候,我们就总打交道。”刘建兰说,“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慌张的表情。”
唯独那次林孟随病倒,晕在陈逐怀里,陈逐抱着她,小心谨慎,眼里是掩藏不了的心疼和紧张。
林孟随也没想到,低头小声嘀咕:“那时候他对我不是还……”
刘建兰打了转向,又说:“陈逐这个人啊,哪儿都好,就是不爱表达这点,不好。不过我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这男人说再多,不如做得多。你说呢?”
林孟随和刘建兰断断续续聊了一路。
后面车子进到市里,开始堵车,苏小优发微信说她联系上她一个学姐,做栏目策划的,经验丰富,她们没准儿能和学姐取取经,所以问问林孟随这周末能不能跟她飞趟荷城?
工作上的事不能拖,林孟随说没问题,苏小优便着手去订机票酒店。
之后,交通畅通了,刘建兰问林孟随具体往哪个方向开?
林孟随报了一个地址,刘建兰将她平安送到,玩笑说记得在陈总那里给个五星好评。
林孟随道谢,在刘建兰的车子开远后,又步行了一条街,回了林家别墅。
孟女士老样子日理万机,老林倒是难得有闲情逸致,把工作都推给下面的经理,自己在家研究菜谱。
见女儿回来,老林高兴极了,说正好今天尝尝他的手艺。
林孟随说先等等,她有事要说。
见女儿神色严肃,老林问怎么了?受欺负了还是怎么?他来解决。
林孟随笑笑:“我都这么大了,谁能欺负我?是表姑。”
她把事情说了一下,老林听后也是头大,他这个堂妹从前就好给人牵线搭桥。她儿子去年结婚,找的这位媳妇,她不大满意,就更爱起给其他小辈物色对象了,生怕另一半选错了人连累一大家子操心。
说到底,心是好的。
“我也没说表姑心不好,表姑疼我,我都知道。可也得我真好才叫真疼吧?”林孟随说,“现在这叫什么?”
老林明白女儿意思了,说这事交给他处理。
有了爸爸的承诺,林孟随这才舒服一点,可心里还是惦记陈逐,想起陈逐当时的眼神就难受。
老林打量着女儿郁郁忧伤的样子,也明白了另一件事,他问:“你打定主意了,是不是?”
林孟随一怔,还想装傻充愣,但知女莫若父,她只能交代实话:“对。”
老林缄默不语。
林正声深沉起来的时候,和平时的气场完全不同,稳笃厚重,威严并存。
好一会儿过去,千言万语,做父亲的还是自己消化了,最后只说:“有时间带男孩回家给我和你妈见见。”
林孟随“嗯”了声。
见肯定是要见的,她原本的计划就是见完了奶奶,再让陈逐来见她爸妈。
晚上,林孟随在家里吃的饭,有她陪着,老林和孟女士都舒心。
吃完饭,司机送林孟随回她的小家,她在车上给陈逐发消息,问忙完了没有?
陈逐隔了会儿才回复,说还得等等。
林孟随又问吃晚饭了吗?陈逐说和大家一起吃的小食堂。
一来一回,和平时的沟通没什么区别。
但林孟随总不踏实,她知道陈逐父母在陈逐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她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林孟随把机会放在了周四。
这天,摄制组正式进驻云筑科技,老蔡跟着。
林孟随本来可以不去这一趟,但考虑是第一次拍摄,也考虑到一些私人原因,她还是去了。
到了后,一上午光顾着工作,时间很快就过去。
中午,电视台的一群同事在外面的餐厅吃饭,闲聊逗趣,林孟随也没能抽出工夫找陈逐。
一直到午后,林孟随这边正好有采访的事得征询陈逐的意思,她就找了季维,让季维安排见面。
三点多,季维打电话请林孟随上楼。
电梯门打开,林孟随迈出去。
进入办公区,她扫了下那面开阔的玻璃墙,百叶窗全部放了下来,掩住室内光景。
周二一别,两人周三也没见,都忙。
隔了这么两天的时间,莫名的忐忑和不安在林孟随胸中一闪而过。
她不知道源头在哪里,要么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要么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
林孟随很快摒弃掉这股没头没脑的情绪,满心只想见到那人。
季维替她敲门,将她引进去,又关上门。
陈逐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敲着键盘,听到声音,看过来一眼,然后摘下眼镜,起身向林孟随走来。
林孟随站着没动,心跳得却快。
她又一次瞄向玻璃墙,问:“严实吗?外面真的看不见?”
陈逐没答,绕过林孟随走到门口,然后就听“咔哒”一声,门锁上了。
扭过头,陈逐说:“看不见。”
林孟随憋笑,看向陈逐,后者清清淡淡也看着她,随即两人同时走向对方,林孟随一跳,陈逐接住了她。
“这是不是就是办公室激情啊?”林孟随撞陈逐额头,“你这冰清玉洁的人设要塌。”
陈逐勾起嘴角,抱着他的“树袋熊”来到沙发旁,回道:“塌吧。就不用维持了。”
林孟随哈哈笑,又赶紧捂住嘴,问隔音好不好?
陈逐说一般。
林孟随不敢肆无忌惮了。
她从陈逐身上下去,打开文件给他看,一本正经地聊起工作。
陈逐佩服她切换的速度,一目十行,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一指出,林孟随认真听写记录,公事也就顺利完成了。
林孟随问她是不是该走了?陈逐又是不说话,握着她的手。
他们默默看着对方,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静,又似乎颇为漫长,游荡着不易察觉的压抑和隐忍。
林孟随还是主动提了,表姑那事。
“表姑一直比较疼我,拿我当半个女儿看,有些操心过头,但这次的事有些过了。”林孟随说,“不会有下次了。”
陈逐依旧握着林孟随的手,半晌没回应。
林孟随拽拽他衣角,又哄又撒娇:“你别瞎想,也别生气。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超帅,但我有良心的,不舍得你不高兴。”
陈逐捏捏她的手,仍是无言,过了片刻,他抬眼看过来,语气一如往常:“表姑和唐家很熟?”
“唐家?”林孟随懵了下,“可能吧,我不是很清楚。”
“你家和唐家熟吗?”
林孟随皱皱眉,不知道这说着话怎么就扯到唐家身上来了,但她如实说了老林和唐父,孟女士和邵母之间的渊源关系。
陈逐听后又一次陷入沉默。
林孟随歪头观察他的神色,这位的面瘫脸在这时候真是利器,让人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她又想戳戳他,逼他给个反应,谁料陈逐站起来,去了吧台。
他先是拿出一包柠檬红茶,就着适宜的温水冲泡了,而后又弯腰从冷藏柜里取出一瓶冰水,拧开,仰头喝了两口。
男人脖子修长,喉结凸出,扬起的下颌线条更为流畅锋利,透着冷毅。
一幅活生生的美男图摆在眼前,林孟随本该好好欣赏,可进门前的不安忐忑又一次浮了上来。
她跟到吧台,没来及说话,陈逐拧上水瓶盖,说了句:“你和父母上次跟唐家吃饭,氛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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