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触感像是来过,又像是没来过,只有少年的那句话是真切实在的。
他说:“林孟随,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然而,不过一夜,林大小姐就断片全都忘了……
陈逐摇摇头。
想当初,因为林孟随的断片,他也不知是该生气郁闷,还是庆幸自己做的事没有败露,自己跟自己别扭了一个礼拜,倒叫她以为他是不开心了,每天变着法儿逗他笑。
而现在,陈逐还挺感谢这个断片功能。
“你在那里迷之微笑什么呢?”谢嘉昀快急死了,“我天天为你的事操碎了心,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合适吗?”
陈逐眼睫低垂,变回那个面瘫脸,说:“不和你藏着掖着。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的答案是——”
“从来没有。”
谢嘉昀:我了个靠了。
是我的脑子出现了问题吗?我怎么听不懂人话了呢。
什么从来没有?答什么案?
谢嘉昀想骂人,话到嘴边,又倏而愣住,这家伙说的该不会是昨天……
陈逐淡淡一笑,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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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陈总他要展开攻势了[墨镜]
主要忙的并不是工作,而是即将到来的元旦年会。
年会上,人人都要出节目, 像林孟随形象条件这么好的,更是跑不了。
部门里一开始想让她表演唱歌, 林孟随不扭捏, 大大方方地唱了两句,大家一听, 认为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又让跳个舞, 林孟随也施展了一下……
最后, 林孟随被安排在部门编排的小品里, 演一个花瓶路人甲,顺带搬搬道具。
朱晓慧私底下问林孟随怎么能什么才艺都没有呢?
白瞎咱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蛋。
小时候家里没给报个班?
还真不是。
以林家的条件, 林孟随小时候想学什么,一句话的事。
她也学了,像是跳舞、乐器、绘画,可每一样不过三分钟热度, 要说学得最长的, 其实是舞蹈, 毕竟她好动, 舞蹈可以动。
无奈林孟随在舞蹈上一点天赋没有,身体倒是够柔软、够舒展, 就是协调不行, 跳舞堪比指挥交通。
朱晓慧叹口气,直言:“可惜了。”
林孟随没得所谓,有无特长就那么回事。
不过有一位,特长那是多多的, 钢琴、书法、素描,简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临近中午,林孟随来到云筑科技。
她上午在台里有个会,离离和老蔡比她先过来,整理了好几项工作事宜等着她定夺。
林孟随看了看,多半还是拍摄许可的问题,得和云筑的法律顾问沟通。
那就又得见李以恩。
自从陈逐把李以恩的事情解释清楚后,林孟随也晓得李以恩的心思了。
她不想点评李以恩背后的这些小动作,工作是工作,她得把分内的事做好,再说其他。
林孟随带着离离总结的文件去二十八楼,找到坐在办公区的律师助理,她问对方方便现在见一下李律师吗?
助理说可以,带她过去。
敲响门,屋内传来一声“请进”。
听到这个声音,林孟随愣了下,觉得哪里不对,来不及多想,门已经打开,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年逾四十的女律师。
林孟随一时有点懵,那位律师看了出来,起身解释:“以后由我接替李以恩律师在云筑科技的工作。林小姐在拍摄上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林孟随自觉刚才的反应失礼,忙应了一声,而后和新的李律师沟通,倒也是十分畅通。
协商好法律上的事,林孟随返回办公室又忙碌了会儿。
午间,三人组照旧在写字楼附近觅食。
这边的馆子卧虎藏龙,离离说每一家她都想尝尝,林孟随和老蔡一致认为这个想法甚好。
三人享用完美食又回到云筑,林孟随刚坐下没多久,收到微信。
她无意识清了清嗓,和离离老蔡说她出去下,然后再度半熟不熟地演起谍战片,溜到了三十楼的楼梯间。
陈逐已经在等她。
“就不能换个地方见面吗?”林孟随真诚发问,“搞得人心里慌慌的。”
陈逐看着她:“慌什么?”
“……”
林孟随又不说了。
陈逐眼底染笑,顿了顿,递出手中的纸袋。
林孟随认出上面的牌子,没立刻接,问:“给我的?”难不成是圣诞礼物?
“别多想。”陈逐抿抿唇,“是奶奶给你的。”
“奶奶?!”
林孟随一下拿走了纸袋。
袋子里放着精巧的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条金色手链。
款式是这个品牌的经典款,但有私人订制的部分,链子环扣那里坠的小小金牌,牌子上刻着:XiXi。
林孟随不太敢相信,奶奶怎么会给她准备礼物?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其实,早在林孟随第一次坐陈逐的车,陈逐和奶奶通话那次,老人家就品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自家孩子是孝顺,但绝不会和她一个老太婆没完没了地聊天。
事后,奶奶问陈逐是怎么一回事?
陈逐三缄其口。
直到要出发去新西兰,奶奶给谢嘉昀打了一通电话,谢嘉昀立刻卖了陈逐……
“去温泉小镇前就寄过来了。”陈逐低声道,“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林孟随也没有,两人心照不宣。
林孟随看了看手链,心里欢喜感动,想到摆在家里的那幅凤穿牡丹的苏绣,她可是有理由送给奶奶了。
陈逐见林孟随拿着手链在笑,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人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刚要开口,又见林孟随把手链妥善地放进了盒子里收好。
“替我好好谢谢奶奶。”林孟随说,“奶奶什么时候回国?我请奶奶吃饭。”
陈逐把手插回口袋,退回到窗户边,声音有些闷:“要等天气转暖以后。”
那岂不是得过完年?
陈逐“嗯”了一声,补充:“春节我会飞新西兰。”
林孟随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多说什么。
无言了一会儿,林孟随想起别的来,又问:“李以恩为什么被换掉了?是律师事务所那边有工作调动?”
陈逐:“不是。”
看到照片后的转天,陈逐就告知季维更换法律顾问。
按理说,这部分属于公司管理运作范畴,陈逐不太参与,也不管这些,但他的权限和谢嘉昀一样高,有直接决定权。
李以恩打电话问陈逐因为什么?
陈逐没有接电话,转交给季维,季维会妥善处理。
林孟随脑子略有点乱。
她劝不了陈逐别这样安排,毕竟李以恩对陈逐有想法,两人要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她是会不太舒服。尽管她并没有立场和身份不舒服。
再者,林孟随对李以恩的观感一直是复杂的。
除去李以恩的爱慕,当年李以恩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实话。李以恩在看待她和陈逐之间的这段关系时,是旁观者清。
而一想起那些话,林孟随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她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察觉陈逐是什么时候靠近的,等发现时,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好闻的冷檀香和男人暖暖的体温包围着她。
“不用多想。”陈逐说,“公私不分的人,我不会用。”
林孟随皱眉:“可是李以恩的业务能力……”
“公私不分就是业务能力差的表现。”
他说得板上钉钉,颇有上位领导者的果断,林孟随笑了下,自觉也有道理,也就不一味纠结了。
陈逐又问:“钓鱼的事还记得吗?涂老师忙完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林孟随说:“元旦以后吧。元旦前事情有些多。”她还得搬道具、演路人,参加痛苦的年会。
提及元旦,陈逐若有所思。
恰好林孟随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不经意投去一眼,看到屏幕上“小裴哥”三个字。
林孟随看到他看到了,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觉得挺别扭,明明是一个正常的电话,搞得跟捉那啥似的。
林孟随还是接了,裴觉没事不会找她。
果然,裴觉是来告知他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他得回美国了。
“这么快?”林孟随问,“不是说7号走吗?”
裴觉解释:“我一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我得回去瞧瞧。”
那这就没办法了。
林孟随祝他一路平安,还说自己有空会去看看爷爷奶奶,叫他在国外照顾好自己。
裴觉笑道:“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回来和Dr.Dawson见一见,让他再评估一下。小心谨慎总不会错的。”
一听到Dawson医生,林孟随背上一紧。
她下意识去瞄陈逐,对方抱臂站在窗边,神色淡淡,和往日并无二致。
稍稍松口气,林孟随说:“我会的,谢谢小裴哥。”
挂了电话,林孟随收敛掉一些旁的东西,踱到陈逐身边,叫了他一声。
陈逐漫不经心地移来视线,不说话。
林孟随主动开口:“小裴哥要回美国了,和我道别。”
陈逐平静道:“听出来了。”
“那……”
“裴觉这个名字很拗口?”
那当然不是。
林孟随噘噘嘴:“这不叫习惯了嘛。”
陈逐放下手臂站直,以林孟随过往丰富的经验,这人不是要严肃地批评她,就是要毒舌地刺上几句。
于是,赶在陈同学开口前,林同学揪住了他的衣袖。
陈逐不由得一愣。
他识破她的小伎俩,又不甘心轻易放过,微微张口要出音,揪着他的那只手又轻轻晃了晃他。
纤细白嫩的手指紧紧抓着黑色衬衣一角,鲜明的色彩对比,衬得那只手更加小、更加软。
女孩低着头不语,脖子弯出一道柔柔的弧度,雪白的肤色同样分外晃眼。
陈逐就这么多看了两眼,所有的话在他喉咙里滚了一遭,最后悉数咽了回去。
林孟随见他不说了,唰地把手收回去背在身后,得逞道:“那我回去了。”说着,还举举袋子,“一定替我谢谢奶奶。”
陈逐瞧着她出了门,站在门外,东看西看一圈,确定没人,笑嘻嘻地走了。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看来看去,轻声一笑。
31号这天,台里很忙。
除去负责跨年晚会的同事出外场,剩下驻守在台里不太忙的,全都去礼堂布置会场。
林孟随上午和任思阳的手下唇枪舌战一番,下午抱着彩带气球,在礼堂里忙前忙后。
部门里的同事让她忙完抓紧再去彩排一遍,说真的,林孟随就是在台上站会儿,哪里还需要彩排?
但这是集体活动,她还是应了。
做完一波劳动力,去找同事的路上,林孟随抓空看了下手机。
除了一些零散的工作消息,还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陌生号码,区域显示也在外地,她不理会;还有一通,是林孟随表姑。
表姑很多年前就定居伦敦了,好端端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林孟随有心回电问问,但事情太多,前边同事还催说就等她了,她只好先顾眼前。
表姑的电话也就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晚上,大家准时在礼堂集合。
几十张大圆桌放在舞台下面,桌上摆着瓜果零食饮料,员工们对着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回家。
台里领导一一上台讲话,说的自是老生常谈那些,总结教训与不足、展望美好未来、砥砺前行,等等。
离离听得抓耳挠腮,今晚其他地方台有她喜欢的爱豆表演,她想回去看直播。
“忍忍吧。”林孟随叹口气。
离离小声说:“表演完以后偷偷溜了应该也没事。”
但前提是没叫领导发现,如果发现了,在领导那里观感会不太好。
林孟随问:“你要溜吗?”
想溜啊!
但有贼心,没贼胆。
毕竟很少有员工一点不在乎领导对自己的印象,一个弄不好,以后怎么混?
“你呢?”离离反问,“溜吗?”
林孟随不怕领导发现。
只是她溜了后,干什么去呢?不过是回家瘫着。
老林还在德国昏天黑地谈合作,孟女士的考察巡视也得过年前才结束,她一个人,在哪儿不是待着。
林孟随和离离东拉西扯半天,台上领导也讲完了,表演开始。
在此期间,台下观众是可以走动的,只要不发出太大动静,影响到表演的同事就行。
所以,每到这时候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些晚辈要去前辈那里“意思意思”。
林孟随不喝酒,端着杯果汁去说场面话。
到任思阳这时,他假模假样地说这段时间总让小林不高兴,他得和小林多喝几杯,表表歉意。
“小林,你是不是换成酒啊?”任思阳笑道,“红的、白的、啤的,你随意。”
林孟随也笑:“我就不喝了。一会儿还得上台,万一喝多闹笑话就不好了。”
任思阳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什么不喝就是还气他总在会上提意见、不喝是不是不给他这个前辈面子、别人都喝你不喝不合适……嘚嘚半天。
林孟随淡定地看着他,就俩字:不喝。
她这么坚决,弄得任思阳脸上反而有些挂不住,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说那就算了。
两人碰了下杯。
林孟随象征性地抿口饮料,转身离开时,听到任思阳小声对她说:“明年,我一定让你滚出电视台。”
林孟随回过头,轻哂:“那你就试试。”
应酬完,也到林孟随他们部门的小品了。
站在台后备场,林孟随有些走神。
她是真的厌倦了职场上的这些事,可她也迟迟下不了决心说不干就不干,好像如果她就这么放弃,便是印证了她不过是在父母强大庇佑下的温室花朵,可以任性妄为。
心里很烦,也茫然。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掏出来查看,看到一条不是工作的信息。
—[想不想过一个有意思的跨年?]
林孟随一下笑了。
—[陈总有什么好意见?]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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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中秋节啦~西西和陈总送红包!
祝福大家中秋快乐!
一表演完, 林孟随就溜了。
离离看见了,想跟着一起溜,但想到自己不过一只牛马, 实在怕砸了饭碗,最终只能是羡慕地眺望她小林姐远去的窈窕背影。
林孟随一路小跑着出了大楼。
黑色迈巴赫停在车场上, 和上次的位置差不多, 电视台大楼的灯光映得车面色彩梦幻,车旁边, 立着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
林孟随继续跑, 不觉越跑越快。
陈逐看她向着自己而来, 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两人半路相逢。
陈逐问:“跑这么快做什么?”
林孟随双眼晶亮:“出去玩啊,还能不积极?我们去哪儿呀?”
“去了就知道。”男人说。
又是这句。
林孟随又气又笑:“你现在卖关子卖得特别得心应手是吧。”
陈逐不答, 打开车门,看着林孟随上车。
坐在车里,林孟随也闲不住。
她把今天年会上的各种事倒豆子一样说一遍,略去了油腻的任思阳。
陈逐一边开车, 一边听她说谁谁唱歌高音没唱上去、谁谁跳舞顺了拐、还有谁谁昧着良心朗诵热爱上班……
陈逐丝毫不觉得聒噪, 时不时应和一句或提问什么, 林孟随也不会觉得他这是在敷衍, 更不觉得光自己说个没完是种尴尬,他们维持着以前就有平衡, 彼此都很舒服。
等车子前往的方向渐渐有了苗头, 林孟随问:“不会是去见涂老师吧?我什么都没买,这又是过节,你不能坑我。”
“不见老师。”陈逐调转车头,“放心。”
车子确实没有开去涂老师所在的小区, 它开进了旁边的北城大学。
他们在科研楼附近的位置停好车下来,陈逐领路,带林孟随来到一座教学楼。
楼里灯光明亮,两人穿过走廊,走到一楼的尽头,笑声和音乐声从里面隐隐传出。
陈逐推开门,一股小小的热潮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音乐教室,桌椅分散到四面铺开,窗户上挂着彩带,有个迷你小舞台,舞台上有学生挎着吉他唱歌。
最先注意到他们的是凌珊,她过来问怎么来这边了?
林孟随看向陈逐,陈逐说:“来看看节目。”
凌珊噗地笑了。
他们学院这群理工男女,掘地三尺挖不出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亏得院学生会主席的女朋友是学校里学竖琴的,拉了些外援来,才没让场面那么惨烈。
不过,他们节目虽磕碜,大家高兴却是真高兴。
凌珊给陈逐和林孟随找了座位,又拿了零食小吃来,这会儿工夫,台上人唱完歌,换了个人上去说脱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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