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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那些伤口日益发腐溃烂,他差点就烂在了那个常年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像每一次在夜里纠缠他的梦魇一样。
但那不是梦魇,那是他真实经历的过去。
所有痛苦绝望的记忆纷至沓来,他记得他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忽然有人告诉他,你的身上担着刑劫,周雅人竟有些瑟瑟发抖起来,然后听见对方说:“你可能永远无法洗清,但是我能帮你。”
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像轻风拂过耳膜,顺着耳廓递进去,让人情难自禁地想对她言听计从,“你把我放开,我能救你。”
她说:“我能救你。”
周雅人脑中有根神经在剧烈拉扯,仿佛他仍被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牢狱中,周围是苟延残喘的呻吟,忽而听见这句话,便愿意不顾一切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周雅人迎着那抹迷惑人的目光,瞳孔逐渐涣散。
我能救你——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下去,周雅人攥着铁锁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挣脱,铁锁在手中硬生生崩断了。
随即他袖管一扬,挥出的风刃带着血煞,直刺向白冤。
与此同时,又卷起另一股飓风,狠狠推了陆秉方道长四人一把,将他们全部推出祭台,厉声道:“走!”
他绝不能轻信这个女人将她放出去。
重获自由的陆秉等人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往外逃。
“找死。”白冤挥着铁锁撞上凌厉无比的风刃,铁锁应声而断,她刚要朝奔向狱门的几人发难,就遭到周雅人阻拦。
白冤眼神凌厉,重获自由的左手一拳砸在周雅人肋下,直接砸得人吐血。
周雅人拼尽全力绊住她,每一记风刃都掺着血煞往那女人的心窝子上捅,但是无一例外都捅在了绑缚她的铭文铁锁上。
“为了永远困住我,你当狱神像和狴犴门是摆设吗?!”
周雅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就听狱门处传来惊声尖叫和一声类似于野兽的怒吼。
他猛地回过头,就见一只庞然大物从狱门门头蹿下,猛扑向方道长几人。
庞然大物铜铃般的双目闪着绿莹莹的凶光,尖利如刀的爪子朝着弱小的人类狠抓过去,这一爪足以将方道长捅个对穿。
周雅人脸色大变,一记风刃扫过去,堪堪将那一利爪撞偏。
方道长瞳孔剧震,从狴犴爪下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往旁边翻滚:“狴犴,狴犴。”
撞了个大邪,这狱门门头上镶嵌的狴犴居然活了,像一头凶悍无比的兽影,爪牙如同利剑,衬得方道长手里那柄长剑犹如破铜烂铁,他还没挥舞两下,就被狴犴一巴掌给拍折了。
陆秉和衙役纷纷拔刀,只不过拔刀的胳膊抖得如同手抽筋。
狴犴一声长啸就吓得众人缴了械,实在是握不稳那几寸铁,只能凭求生的本能抱头鼠窜。
周雅人一道又一道风刃杀出去,只稍稍能阻一阻狴犴拍向陆秉等人的利爪,而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狴犴被风刃阻挠,性情愈发狂暴,一猛子将逃窜的黑子拍飞出去。
黑子狠撞在墙上,又重重砸下来,五脏六腑都撞碎了般,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黑子!”陆秉急吼出声,朝黑子狂奔过去,但是狴犴已经堵在了陆秉头顶,朝他张开血盆大口,足以将一个大活人生吞活剥。
周雅人欲扑上前,无以计数的铁锁却在如此千钧一发的瞬间缠住了他,硬生生将他困在祭台。
狴犴猛地朝陆秉撕咬过去,长剑似的獠牙洞穿了陆秉的肩膀。
周雅人目眦欲裂,只有白冤的声音冷漠又无情:“你以为你们能从这狴犴门里走出去吗?”
耳边响起陆秉的惨叫,周雅人额头青筋暴起,浅淡的盲瞳瞬间充血发红,周身的铁锁轰然崩断炸开,然后不顾一切扑上去,险象环生地将陆秉从狴犴的牙口底下抢回来。
两个人滚成一团,他手忙脚乱地去堵陆秉肩头的贯穿伤,以免他失血过多:“陆秉,有没有事?”
“没……啊……没事。”陆秉疼得瞬身冒冷汗,整张脸面无人色。
也是在这一刻,周雅人无意中瞥见一截缠在陆秉小腿上的铭文铁锁,他恍惚了一下,隐隐觉察到刚才陆秉是该被狴犴一口嚼碎的。
周雅人猛地回头,看见狴犴正暴怒地甩开缠在獠牙上的一截铁锁。
狴犴怒吼一声,朝他们猛冲而来,周雅人不及细想,拽着陆秉骤然拐弯。
那狴犴反应不及,一猛子撞上坚硬的石壁,碎石垮了一地,那面石墙却依然挺立,也不知道究竟几丈厚。
狴犴暴怒转身,怒目圆瞪地朝他们龇牙咧嘴,随后几个猛蹿,凶兽过境,将周雅人和陆秉逼到了死角,随即扬起利爪,犹如悬起的铡刀,碾压过卷起的风刃,要将他们拆骨碎肉。
然而下一刻,一道白芒急速闪过,几乎晃花了周雅人的双目,庞大如山的狴犴狠狠摔出去,砸得整个地面晃动。
周雅人惶惶然抬头,就见那女子背对他们,笔直地挡在狴犴面前,除去了那身禁锢的枷锁,她一袭白衣素衫,长发如瀑般垂在脚踝,竟不显丝毫狼狈之象。
白冤清凌凌侧首,像在还一个人情,语气却根本不像欠谁人情,她说:“走吧。”
“你……”周雅人只怔了一霎,立刻架起陆秉奔往狱门,“方道长,快带他们走。”
方道长和衙役屁滚尿流地架起昏死过去的黑子,刚踏出没几步,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好像整个刑狱立马要坍塌般,他们差点一脚踏空,东倒西歪地往外逃。
然而沿途的死尸们突然开始面目狰狞,四肢和躯干僵硬地扭曲起来,诈尸似的。
方道长骇然失色,与他一起架着黑子的衙役差点要跪,好歹强撑住了,拼了老命往外蹿。
周雅人最后关头回首,在一片诡异的惨景中目睹无以计数的冤魂复苏,携着泼天的怨气朝那女子涌过去……
狴犴咆哮如雷般蹿起数丈,凶狠无比的朝那女子猛扑上去……
祭台四周的七尊狱神法象陡然站了起来,同样朝着那挣开枷锁的女子而去……
刑狱内群魔乱舞,全都冲着她一个“人”去,因为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囚徒。
这里所部署的一切,皋陶造狱,狴犴守门,以死魂所作的铭文枷锁,都是为了永远困住她。
周雅人脚步滞了一下,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发紧,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想要掉头回去的荒谬念头。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她说她叫白冤,不白之冤的那个白冤。
她说你的身上担着刑劫。
她还说——我能救你。
周雅人脑中一片混乱,一句“我不是罪人”积压在心底,那曾让他求天无路,告地无门。
陷入包围的白冤似乎有所感应般回眸,阴冷的双眸中仿佛压着一抹极其复杂的悲悯之色。
有一刹那间,周雅人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因为下一刻那女子已经腾空而起,轻盈飘逸的白衣素衫中包着一柄凌厉如剑的身姿,挟着飞扬的气势。柔中带韧,清冷却杀气腾腾,指如长剑般刺入狴犴的眉心。
刑狱中顿时传出震彻天地的吼叫。
紧接着,皋陶的法相被数道白芒搅成碎光,狰狞扭曲的死魂骤然炸开,眼前的一切顷刻间分崩离析,滔天的洪水像从捅破的天上倒灌而下,瞬间淹没了整座刑狱——沉在水底的太阴/道体破碎了。
而在道体破碎之前,周雅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一条腿已经往刑狱方向踏出了一步。
他想折返吗,折返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想帮她一把,也不见得是想困住她。
只是洪水突如其来,将所有人全部冲散,他根本抓不住被激流撞出去的陆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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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开河啦 “这是一座冤狱。”
衙役被灌了满肚子浊水, 黑子遭遇暗流撕扯却依然毫无意识。
方道长被大浪拍击,心肺都要震碎了,但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心急火燎地往上漂浮。奈何头顶是一片足足三尺来厚的冰层, 硬如坚石, 可供人来人往, 哪怕他撞破脑袋都撞不开。
这是一股被藏在冰层下的汹涌波涛, 几人好不容易从太阴/道体逃出来,却又被闷在了坚厚的冰层下几近窒息, 这是什么倒霉催的狗屁命运。
就在方道长死命砸冰, 砸得快要死过去却连冰渣子都没蹭掉一块的时候,方道长翻着白眼看见水中数道锋利的白芒射来。
如同冷光下的寒剑斩过, 方道长惊恐万状地闪避了一下。
白芒所过之处,他头顶的冰层裂开了, 随即整条大河的坚冰开始四分五裂……
正巧有名起早贪黑的农夫牵着骡子准备过河,刚踏上冰面,脚下的冰块随即裂开滑动。
农夫差点儿掉坑里, 连忙退回岸边, 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场景。明明坚实的冰路在瞬息间分崩离析,大河的水浪卷着大块的冰坨子滚滚而下。
“开……开河了?”农夫惊震之后,突然高喊出声, “开河啦!开河啦!”
农夫完全没寻思此事的不同寻常, 转身往城里的方向奔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高喊:“开河啦,开河啦,乡亲们,黄河, 开河啦,开河啦……”
他声音洪亮,扩散方圆几里,带着某种难掩的激动。
孟门码头的小屋率先亮起了灯,守在码头的小工听见动静,披上打满补丁的棉袄提着灯笼出来,不免被寒冽的冷风扑了个哆嗦。
小工睡眼惺忪地往大河里一探望,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被翻沸的河水浇了满头满脸。
与此同时,冰层在水底被大力掀开,那阵势,好似水底有龙掀巨浪,河中顿时浊浪惊空,水花四溅。
一名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从水底跃起,冰凌在其周身炸开。
洪涛席卷,大浪拍岸,茫茫的水雾如同滚滚白烟,在大河中央弥漫铺开,几乎将她完全掩在其间。
码头小工遭了无妄之灾,右眼被一块儿炸起的冰凌砸中,他哎哟一声痛叫,捂着眼眶瘫倒在地。
大河如翻腾的巨龙,声嘶力竭的怒哮着,闹海一般,惹得码头小工心头大骇,这大河开的是不是过于惊天动地了?
紧接着水里冒出一只被泡得惨白的手,猛一下抓住了他的脚踝。小工惊声尖叫,吓得一个劲儿猛踢乱踹,差点把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出来的方道长又一脚给踹回去。
遭受一通踢踹的方道长苦不堪言,不得不缩回那只惨白的胳膊,冒出一颗吓死人不偿命的头颅,要死不活地喊:“拉……拉我一把……”
“鬼,有鬼啊。”码头小工吓得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跑了,只扔下一盏熄灭的灯笼被滔滔不绝的河水卷入其中,被冰层挤碎。
方道长望着小工屁滚尿流的背影,有气无力地争辩:“我不是鬼,我是人。”
但那要死不活的声音像极了水鬼索命。
农夫嘹亮的“开河”声在几里外绵延,传入城中。
紧跟着码头小工在后头鬼哭狼嚎地叫“鬼啊,有鬼啊”。
再就是方道长气若游丝的解释“我不是鬼”,却被如雷的涛声淹没了。
白冤轻轻一捞,便从水中拽出来个昏迷不醒的人。她目光在激流中一扫而过,锁定住刚爬上岸的一道青衣身影。
白冤踏上脚下一块浮动的冰,顺激流而下,将手里人事不省的这位扔到那人面前。
“陆秉。”周雅人猝不及防接住人,抬头望向对方。
白冤俯视他狼狈且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淡然开口:“送你个人情。”
说完她便转身,周雅人连忙唤住:“等等……”
“嗯?”白冤转身看他。
周雅人急喘几口:“你为什么会被困在太阴/道体?”
他下一句其实很想问:是作了什么孽吗?但他极力忍住了。
白冤沉默地看着他,那种冰冷的目光,让周雅人一度认为她不会开口回答。
然而须臾之后,她却道:“这是一座冤狱。”
周雅人每次用耳过度,耳中都会响起一片嗡鸣,他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听清对方的话。
对啊,这是一座冤狱,那些被关在太阴/道体的都是冤死之人,所以她也是吗?
可她明明是被所有冤死者困锁之人。
白冤语气诡异的平静:“这里是专门为那些死魂打造的冤狱,也是专门用来囚禁我的冤狱。”
周雅人匪夷所思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她思虑之后,坦然以对:“我叫白冤,能困住我的,自然是不白之冤。”
周雅人瞠目,明明听上去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好像有点明白,又似乎不甚明白。
周雅人心念几转,才从庞杂错乱的神思中缕清一点思路,然而还没等他反问,对方已转身消失在那片白茫茫的水雾之中,周雅人腾地起身,冲着奔涌的大河问:“你去哪儿?!”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咆哮似的洪涛声。
周雅人整颗心跳得飞快,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放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是不是邪魔,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害人?
周雅人越想越心惊胆战,俯身去察探昏迷不醒的陆秉,然而双手却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陆秉,陆秉……”
陆秉蓦地呛出几口水,艰难醒转,因为浑身都疼,太疼了,好似遭遇了七八个高大威猛的壮汉群殴,骨头都给他打断了。但是最疼的是右肩,那里有个贯穿伤,他稍稍一动,就疼得差点昏厥,并龇牙咧嘴的哀嚎起来。
“……嗷嗷……”
“陆秉,你先忍忍。”
“我们这是出来了吗?”仿佛做梦一样,他还有些魂不附体。
“对,出来了,没事了。”周雅人小心翼翼搀扶他。
“真是没想到,进了那种鬼地方,我们居然还能活着出来。”简直逃出生天,陆秉强忍疼痛,问,“黑子他们呢?还有方道长?”
周雅人摇头:“不知道。”
他们全被冲散了,若不是那女子捞了陆秉一把,恐怕陆秉也凶多吉少。
两人蓦地沉默了。
陆秉的脸色白得吓人,就在这时,背后突然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声:“头儿……”
陆秉倏然回头,这动作猛地牵扯到肩膀的伤,他嗷一嗓子嚎出来,居然把衙役背上的黑子给嚎醒了。
看到这俩落水狗似的下属,个个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惨是惨了点儿,但起码都还活生生的,没少胳膊也没少腿儿。
陆秉突然鼻头发酸,眼眶发胀。好在此时天黑,也不知道几更天,没人会注意到他这副窘迫失态的模样。
陆秉粗声粗气,很有几分装腔作势的样子:“你俩伤得重不重,赶紧跟我回去找郎中瞧瞧,别落个什么病根儿。”
衙役立刻喊疼:“哎哟喂,那可没准儿。”
黑子趴在衙役背上,显然中气不足:“我感觉我受了很重的内伤。”
衙役嚷嚷完,不忘关心上级:“头儿,你没事儿吧?”
陆秉硬撑着:“死不了。”
黑子点头点得有气无力的,没多余的精神贫嘴了,只道:“有命活就行。”
衙役在他们当中受伤最轻,但仍然心有余悸:“我以为我真的要活不成了,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死了留我娘一个人可咋办啊,她眼神儿又不好,前些日子打水做饭的时候又把腿摔了,就指望我给她养老呢。”
闻言陆秉心头堵得慌,对他俩一阵愧疚。他虽然也尽力办案,但从没想过拿谁的性命去尽力。
谁都有家有牵挂,更有牵挂他们的父母妻女。他们若是没了,撂下的孤儿寡母怎么办呢?
陆秉承认自己也是怕死的,谁不想踏踏实实活着呢。
再说了,他还想多孝敬孝敬祖母,百年后给自己老爹送终,可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他不仅惜自己的命,也惜手底下兄弟们的命。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雅人忽然开口:“不该让你们跟着冒险。”
衙役和黑子登时闭了嘴,齐刷刷看向陆秉,那模样分明在表示,他们也就牢骚几句,绝对没有怪谁的意思。
陆秉立刻道:“什么话呀,又不是因为你。再说了,这情况谁能料到。那方道长平常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谁知道能这么风风火火的,载个跟头居然直接把你扑井里去了。哎呀我真是,当时差点没气死过去……”
衙役出声:“那方道长呢?”
方道长此刻爬进了码头小屋里,扒光了湿透的道袍,裹上了床铺上的大棉被,原地狠狠打了个冷摆子。然后一边哆嗦一边点燃屋里的炭火,隐约听见几声此起彼伏的喊声,隐没在大河的怒涛中,好像在叫他,又好像不是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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