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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在她面前装得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引她说这么多话,假好心地给她上药,结果是想在背地里动手脚,以此来消除她的提防。
若不是刚受过刑剐,从头到脚没落一点好,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遭他的道。
周雅人承认,他这也算处心积虑了,但是又别无选择,他今日若不趁人之危,往后也就没有可乘之机。
听见屋内动静的秦三此刻拍响了房门,声音中透着几分担忧和焦急:“发生什么事了?”
周雅人终于捱过了那阵头晕目眩,喘了一口气,将自己上半身撑起来,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回道:“无事,刚才不当心绊倒了凳子。”
“哦。”
待周雅人听见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声,他才松懈下来,整个人却力竭到再也站不起身,只好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倚着旁边的矮柜,眼皮仿若千斤重,沉沉地垂下去,嘴里喃喃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不放心……”
最后周雅人隐约听见白冤好像撂了句狠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但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做不到垂死挣扎,就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任人宰割般昏迷在对方面前。
他当然想过自己这一闭眼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毕竟屋里还有个刚被他暗算过的白冤,正怒火中烧,随时能取他性命。
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和恍惚,好似经历过一场劫后余生。
因为目盲,他眼前总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曾经在长安的时候,他会在屋里点一盏符灯,那是他唯一能看得见的光。
只是符光而已,不像现在,他清晰无比地在漆黑中看见一个人,这人静静躺在他前方,那满身皮开肉绽的刑伤已经愈合成一道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这疤痕看上去还不太寻常,像极了绑缚人的锁链。
打眼看去,就好像白冤依然被无数根铁索绑缚着。只是此时的周雅人还不明白,那算作另一种意义上的“刑枷”,是她的苦难,也曾是别人的苦难。

第27章 冲灵脉 “你可以学学孙绣娘,说不定我……
他如今还能侥幸睁眼, 不知是对方愿意放他一马,还是没那个力气杀他,周雅人更倾向于后者。
他依然维持着昏迷前的姿势靠坐在冰凉的地上,背倚矮柜, 精疲力竭地昏睡了一天一宿, 此刻浑身又酸又僵, 腿也蜷得有些发麻。
他默不作声地缓了好一会儿, 才撑着矮柜站起身,但四肢仍旧乏力, 而且头重脚轻, 极大可能是水米未进的原因。
见白冤静静躺在那,闭着眼, 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周雅人注视她半晌,确认对方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 才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秦三其实过来敲了几次门,但都没人应,心里头正悬着, 就见周雅人此刻开门出来, 不待对方开口,她就放下手里装满纸钱的篮子走过来问:“你的伤……”
“上了药,无甚大碍。”
他虽看不见, 但几乎能够感受到秦三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并且一直都有闻到一股香火纸钱的味道, 也了解秦三家中的遭遇。她大哥二哥双双遇害,正在治丧,按理说不应该在此打搅。
但当时他的情况特殊,实在寸步难行, 想着一会儿就带着白冤告辞,也不能将其领进陆秉家,变故难以预料,又人多眼杂,最稳妥的办法是在附近寻一间客栈安顿。
周雅人试图安慰了秦三几句,让其节哀,但话语在失去至亲的悲痛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秦三泪水几乎流干了,顶着一双无比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只听见他说的前一句告辞,反问道:“你要走了?”
“不方便在此打搅……”
没等他说完,秦三垂下头,几乎有种低声下气的模样:“你受了伤,可以住在这儿,不打搅的,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了,我现在一个人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有些难以自控地重复着“一个人了,我一个人了”,那种无依无靠的绝望和悲怆,听得周雅人于心不忍。
他喊秦三,打断对方近乎失去理智的胡言乱语,轻声问:“家里有吃的吗?我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有点饿。”
于是秦三清醒了一些,紧忙道:“有的有的,我煮了粥,我去帮你盛。”
周雅人颔首:“有劳。”
然而端上桌的却是一碗泡在凉水里的生米,周雅人没有闻到丝毫粥味,所以吃了一口硌牙的硬米粒儿。
他没立刻吐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将那口生米嚼碎了咽下去,询问秦三:“你吃过了吗?”
秦三迟钝地点点头:“吃了,你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周雅人:“……”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丫头显然是悲伤过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神智不太正常了。
他原本还打算问几句有关孙绣娘的事,然而面对这样的秦三,问什么都无异于在往对方心上捅刀子。
周雅人几番欲言又止,忍住了没去刺激她。
正待此刻,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接着响起一声呼喊:“秦三。”
这声音耳熟,周雅人还记得其人。
老妪脚步蹒跚的迈过门槛:“我刚刚去请了刘大山,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帮忙抬棺,算命的说这横死的人得在晚上出殡,我也跟他们说好了……诶,有客……”
她一进门看见周雅人,又瞄见他面前桌上摆着碗生米,顿时噤了声,目光怜悯地看向旁边魂不守舍的秦三。
老妪昨天就来过两趟,正看见这妮子丢了魂儿似的往嘴里扒拉没煮的生米,嚼都不嚼就往肚子里咽。
老妪赶忙把她的饭碗抢过来,回去自己家厨房端了碗野菜熬的粥给她,好说歹说了一通,劝她照顾好自己,毕竟逝者已矣,再苦再悲,活人的日子也得好好过下去。
结果秦三充耳不闻似的,捧着那一大碗野菜粥到两副棺材前,一声又一声地叫她的大哥二哥起来吃饭。
现如今老妪又瞧见桌上一碗没煮的生米,长叹一声,喉咙里含混不清地道了句,“作孽啊,可怜呐,老天爷为什么偏要苛待这三个苦命的孩子呀。”
周雅人端坐着没开口,他知道这世上,到处都是人间疾苦。
他不打算麻烦任何人,端起那碗泡水的生米,大致分辨了方位,寻到刚才秦三进过的厨房,慢吞吞摸索着将水米下锅。自己生了火,熬出来两碗稀粥,应付着填了肚子,又将另一碗端给秦三,嘱咐她吃。
秦三捧着热腾腾的稀粥呆愣了一会儿,又立刻转身进了灵堂,走到棺材前叫她的大哥二哥。
这一幕看得老妪直摇头。
秦三是被秦家老大一口一口奶大的,兄妹三人的感情有多深自不必说,现如今她大哥二哥相继离世,这打击前所未有,一般人难以承受得住。
周雅人退出去,不打算干涉别人的悲欢,因为他于秦三而言,只是个旁观的过客。
他原地斟酌须臾,还是决定亲自出趟门,趁白冤昏睡之际,去了一趟成衣铺和药铺。
一路上,都听见大家在说鬼衙门因为闹鬼被雷劈塌房的事。
由于那地底下埋着尸骨,县太爷知晓后大惊失色,生怕犯了什么忌讳,又发生十二年前的邪门儿事件,遂不敢轻举妄动,将那地方封锁起来,紧急差人去了人祖山和太行道请道士下山。
周雅人估算了一下时辰,这一去一返的,太行道修士应该在赶来北屈的路上了。
因为“太阴黑簿囚鬼灵”,太行道显然是知道这个阵法的,若是此来发现太阴/道体已经破碎,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周雅人快步往回走,心下却莫名生出一股“可能藏不住白冤”的隐忧。
她身上的怨煞那么浓,是每个修道之士都不需要区分青红皂白的邪祟,邪祟会作乱,阴物终归不被世道所容。
思及邪祟作乱,他便想起白冤十二年前在衙门前闹的那场鬼,是真真切切吊死过一排官差的。
她在太阴/道体用陆秉几人的性命要挟他的时候,也是副杀人不眨眼的邪祟模样,即便最后她并没有取他们任何人性命。
周雅人思索着回到住处,忽闻里头传来秦三的惊叫,他预感不好,疾步冲进屋。
白冤醒着,正用冷霜一样的目光盯着吓瘫在地的秦三。
“你你……”秦三瞪大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盯着床上的白冤,这人露在棉被外的脖子和脸上爬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
那些外头的流浪汉脸上印两条伤疤就足够骇人了,何况是如此纵横交错的疤。
周雅人立刻横在其间,将白冤挡在身后,对受惊过度的秦三安抚道:“她之前受重伤毁了面容,无意惊吓你,我一会儿就带她离开。”
什么样的情况会重伤成这副模样?
秦三面色煞白,爬起身冲了出去。
相比这一惊一乍的二人,白冤冷定极了,她毫不在意自己这幅丑陋到可怖的模样被人看了去,也一点不在乎会被人害怕或嫌弃。
周雅人掩上门,顺手将衣物和药包搁在桌上。衣物是专程给白冤购置的,里面有顶遮面的幕篱。
他们应该马上离开。
周雅人估计白冤伤势未愈,可能行动不便,有心搭把手,遂问:“需要帮忙吗?”
白冤冷嘲了一句:“岂敢。”
周雅人自知办了亏心事,做什么都会被认定居心不良,毕竟谁也不可能相信刚阴过自己的人还会安什么好心。
周雅人无力解释:“我只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这只邪祟会趁你不注意跑出去作乱?”白冤一语中的,怎可能看不出对方的意图,“你想看着我?你看得住我吗?你以为你在背后使的这点偷鸡摸狗的阴招奈何得了我?”
白冤说话间,一层薄霜瞬间覆住周雅人半截身体,他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后撤,就被冰雕似的定在了原地。
“你……”周雅人第一个念头就是,灵符没用吗?
那薄霜转瞬即逝,只在皮肤上留下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后劲不足。周雅人有理由怀疑,白冤试图冲开灵脉,稍微找回点力气,就想跟他发个威扳回一局,倒也挺能唬人。
与此同时,她刚结痂的部分疤痕再度裂开,重新渗出鲜血来,这是她强行唬人导致的后果。
“怎么回事?”
白冤冷道:“你干的好事。”
确实有他一半责任,谁知对方哪怕伤成这样也没闲着,周雅人好言相劝:“你别冲灵脉了。”
简直笑话:“难道让我坐以待毙,然后受制于你?”
“暂时而已,等你把刑伤养好再说吧。”周雅人实话道,“没错,我怕你杀人放火,因为你是我放出来的,若出了什么岔子我难辞其咎,所以在你身上用了这样的手段,我既然有机会得逞,大可以做得更狠……”
“那是你别有用心,还指望我帮你渡过刑劫,所以才没下狠手。”白冤从善如流地接话,盯着他略微浅淡的瞳仁,“对吧,你也把我当成他们口中所谓的鬼判了?”
周雅人一愣,下意识开口否认:“你不是只给冤死之人……”
“对啊,”白冤漫不经心地给他支招,“你可以学学孙绣娘,说不定我能考虑显个灵。”
周雅人不上她的当:“十二年前,那个人冤死狱中无意间触到阵法,阴差阳错唤出你一缕神识。十二年后,那冤死之人的女儿又在鬼衙门以死为祭,是谁教她的这个方法,她又是如何知道以死鸣冤就能祭出你的?”
白冤拧眉。
周雅人索性将矛头指向对方:“十二年前你借机闹了场人尽皆知的‘鬼’,想引各路能人修士来北屈破开太阴/道体,最后却没能如愿。或许你那缕神识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太行道的阵法禁锢在了鬼衙门的大阵内,不得已在此蛰伏多年,终于某天遇到闯入鬼衙门的孙绣娘和沈家少爷,你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又故技重施,只不过换了另一种手段,在沈家大少爷的身上种下痋引……”
而那个蛊惑孙绣娘以死为祭的,其实就是白冤她自己。

第28章 下归阴 “生人有里,死人有乡……”……
周雅人合情合理地分析, 陆秉不也正是因为这桩案子,将他从大老远的长安请来的么,只要命案足够离奇,就可能引来各方奇人异士, 从而发现暗藏在鬼衙门中的太阴/道体。
结果白冤听完他这席推论加指控, 疑问道:“什么痋引?”
周雅人:“……”从这张布满刑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因此难以确定, 白冤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管她真不知道或者装不知道,周雅人还是耐心地对白冤解释了什么是痋引, 并大致讲述了因此引发的一系列惨案。
白冤暗自在心里将对方所谓的“痋术”过了一遍, 然后想起孙绣娘在鬼衙门的大阵中近乎疯魔的念叨过:“去死,让他们都去死, 都去死,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满嘴这种类似诅咒般的怨毒祈愿。
“她爹十二年前被沈家冤枉,所以孙绣娘绑架了沈家大少爷,在其身上种下痋引, 目的是要为父报仇。”毕竟当年是沈老爷买通狱卒在牢里对其大刑伺候, 令那人惨死狱中。白冤前后梳理,但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自己用痋术就把仇报了,还要我干什么?”
周雅人一愣:“你觉得她多此一举?”
所以依白冤所言, 痋引是孙绣娘所为, 跟她无关。
“是啊, 此女本事这么大,真不一定需要我。”白冤甚至怀疑,也许孙绣娘也是误打误撞呢,因为孙绣娘在原本封印着她的大阵上献祭, 心中又怀着父亲的仇恨和冤屈,所以才歪打正着祭出来她一缕神识。
“你不是白冤么,”周雅人道,“她要的当然是给父亲沉冤昭雪,比如当年那沈家幼子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相依然不得而知。”
白冤却道:“如今跟他们相关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谁在乎呢?”
“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周雅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些被你担在身上的冤魂。”
白冤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握了握。
周雅人问:“你受制于它们,对吗?”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白冤之前说的那番话:“你说能困住你的是不白之冤,所以你受制于它们,受制于这些不白之冤。”
周雅人语气笃定:“是它们让你不得解脱,让你被囚困在太阴/道体这座道法冤狱之中,我其实很想问,你被困了多久?”
地下无日月,具体困了多久白冤已经记不清了,只能从一个接一个沉入太阴/道体中的枉死者身上估个大概:“少说也该一千年了吧。”
周雅人大惊,难以形容心底的震撼,他觉得不可思议,更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强压下那份汹涌起伏的心绪,理出一点头绪来:“秦朝?”
“是,大秦。”白冤回忆,“熬过了混战和厮杀,秦王兵吞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了群雄逐鹿的局面。”
“你……”
“很惊讶么?”
非常惊讶,而且难以消化,他是真没见过这么古的“人”。
周雅人甚至不太敢信,但水底那座太阴/道体就是在秦之时期落下的,还有那三枚以秦币所布的六爻卦阵,而且:“鬼衙门是后来在秦狱之上建的衙,所以那些被填埋在地基大阵中的尸骨,都曾是关押在秦狱中的死囚,对吗?”
白冤淡声道:“对,一群倒霉鬼。”
“显而易见,这是专门为你打造的一座刑狱。”周雅人道,“就为了布下这个阵法,不惜捏造冤案,罔顾刑法,冤杀秦狱中的所有囚徒?什么人会这么做?会这么不惜代价地对付你?”
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怨?
“这还用问吗,古往今来,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嘴上常常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白冤轻飘飘地说,“比如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除魔卫道?”
这是拐着弯骂他伪君子呢,周雅人转念又一想,他在太阴/道体中也是对白冤起过杀心的。那些凌厉的剑风,挟着意为诛戮的风语咒钉向白冤,他当时没半分留情,所以白冤这番话他其实没法反驳。
“但也不全然是你所想的这样。”白冤开口,“埋在鬼衙门地基下的,大多是秦朝术士。”
“术士?”周雅人十分惊诧,他觉得白冤是不是说反了,“布此阵法的才该是术士吧?”
白冤冷道:“都是一丘之貉,最后自食恶果。”
“什么意思?”周雅人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些术士怎么会……”
言到此,周雅人忽地止住了后话,因为他忽然想起《史记·儒林列传》中记载: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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