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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周雅人再度绽袖扬扇,疾风猛地灌入帆面,撑出一个极致的弧形,原本轻摇缓行的船身因为注入的风力开始加速航行。
“御风术!”觉察到风速的方道长噔噔从舱室里跑出来,双眼放光地盯着甲板上那位执扇的青衣人,继而探头张望破浪穿行的船身,忍不住赞叹,“太快了。”
“厉害啊,”磨镜匠尾随而出,见周雅人一个扬扇,风直接鼓满船帆,推动着船只急速往前,“御风术居然还能用来开船,这也太实用了。”
船行海河之上,最讲究顺风顺水,有了风力加速推动,朝着出现过蜃景的海域方向航行,应该能尽快追上痋师的船。
毕竟没有外力加持,无风无浪的船只在海上行驶缓慢,阿聪守着炉子熬好一锅粟米粥,煮了些鱼虾干菜,又从食盒里挑出几颗干枣放进盘中,给陆秉端过去,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陆秉瞥了眼碗盘,没动筷,一只不吃不喝的罔象尝不出咸淡,压根儿做不出什么可口的饭菜。
阿聪又把粟米粥往他跟前推了推。
陆秉只觉它和陈莺一样面目可憎。
见他迟迟不肯动筷,面目可憎的阿聪垂下头,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精致的瓷瓶,朝陆秉印着指印的左脸虚指了一下,示意他将药膏涂抹在脸上。
“少来假惺惺!”陆秉一把将瓷瓶打翻。
“你跑来跟他献什么殷勤,”陈莺不声不响地站在舱门前,扫了眼滚落在地的金疮药,“陆小爷脾气倔,不吃敬酒,只吃罚酒。”
陈莺踱进来,踩住那支滚动的药瓶:“几两银子一瓶的东西就让你这么随意糟践,也是,阴燧都敢扔海里。”随即她一脚踢开,药瓶在地上咕咚咕咚打着旋儿,陈莺手肘搭在阿聪肩膀上,不紧不慢道,“你给他脸,他只会觉得咱们有求于他,而忘了自己不过是条丧家犬,阶下囚。”说着陈莺转头,弯出一个假笑,“是吧,陆秉?”

第171章 通秘境 “真够不要脸的。”……
见陆秉无动于衷, 陈莺面上的假笑难以为继:“怎么,打算跟我装聋作哑……”
阿聪见她又要发作,妄图息事宁人,站起身准备拉她出去。
“别拦我!现在什么时候了, 谁有工夫陪他耗!”陈莺反手推开它, 径直越过方桌, 一把揪住陆秉胸前衣襟, 动作十分粗鲁野蛮,把陆秉连扯带拖地拽起来。
由于蛇脉不稳的缘故, 陆秉四肢软绵, 扫翻了近前的粥碗,被刚熬好的稠粥烫红了手背。
陈莺一旦发起疯来绝不会轻易安生, 只顾将陆秉拖拽出去,阿聪向来由着她闹, 只好站到一侧不再阻挠。
陆秉踉跄不稳,只能狼狈不堪地被陈莺拖着走,膝盖脚踝磕在硬实的桌角椅凳边上, 疼得他揪紧眉心。
“我辛辛苦苦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 就是为了让你捧着阴燧开路,带我们通往海上‘神山’。”陈莺喘息着把他拖出舱室扔在甲板上,毕竟是个八尺高的大男人, 尽管消瘦, 骨头也很有些分量, 陈莺拖着他格外费力,“阿聪,把阴燧给他。”
阿聪迟疑半晌,在陈莺阴冷的目光中拿出阴燧。
陈莺许是嫌它动作慢, 一把夺过阴燧,她刚拽过陆秉的手,就看见手背上一片灼红:“手怎么了?”
陆秉没吭声,倒是阿聪做了几个手势。
陈莺刚才没留心,知道缘由了也不会怎么样,本来陆秉就是任她作践的丧家犬。
“你不想这一船人为你陪葬,最好配合一点。”她已经习惯了用旁人的性命威胁陆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捏住他。哪怕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按理说这些人死就死了,跟他陆秉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他自己就在地狱苦难中生不如死,还要一次又一次顾别人死活,让她每次都能得逞。陈莺自认没有丝毫同情心,而今也觉得陆秉有点可怜,当然她有自知之明,这份对陆秉的同情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无异,想到此,陈莺语气缓和了一点,“陆捕头,帮我送阿聪他们回乡,好不好?”
陆秉无动于衷侧过头,直到感觉手背传来一阵凉意。
陈莺正垂着头,握着他手腕,挖了一指膏药轻轻抹在烫伤处,难得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他们用痋术炮制伏羲之躯,害了不死民,害了很多人。而我重拾了这群人的老路,害了你,同样害了很多人。你是不是时常会想,明明跟你没关系,为什么我会找上你?你何错之有呢?你不明白吧?我以前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遇上那样的父母,拥有那样的命运?我何错之有呢?阿聪它们也一样,为什么好端端的,就遭了难呢?这个世道,真的很难说清楚,可能就是别人的因果,报在了你的身上,我的身上,阿聪的身上。”
陆秉指尖颤了颤,陈莺以为他疼的,托在手里吹了吹:“都说种恶因,食恶果,按照这个道理,你又种过什么恶因,才会误食我这颗恶果呢?”
“真够不要脸的。”陆秉听不下去了,“你自己无恶不作,却想从被你害的人身上找过错。”
陈莺闻言笑了:“我还以为你真哑巴了。”
陆秉真不想跟这毒妇搭茬,除非真的忍不住:“你跟这群真哑巴待久了,嘴皮子憋得厉害,专门跑我这给你所犯的恶行找理由吗?”
陈莺被他三言两语逗得心情好起来:“你是北屈的捕头嘛。”
“所以你是来投案招供的吗?!”说完陆秉就想咬断舌头,我跟她扯毛犊子。
陈莺的笑容越发灿烂:“是的呀,陆捕头,你要如何处置我?”
有他娘的大病,陆秉口齿清晰地对她蹦了个字:“滚。”
陈莺非但没滚,还把陆秉的掌心翻过来,稳准狠地掐住了腕上一根蛇脉,就跟掐住了死穴般,陆秉整条胳膊酸麻到无法动弹,接着那只阴燧搁在他手上。
可能起了风浪,平稳的船身晃动了一下。
金乌从海平面东升,万丈光芒照彻汪洋大地。
密州衙署西侧的角门外,一个妇人凄婉哀求着进大牢探视,衙役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妇人哭诉着下跪:“我求求您了,官爷,您通融通融,让我进去看看他吧,赵大山是冤枉的呀,他是被冤枉的呀。”
“赶紧走。”衙役扯出自己被其拉扯的衣袖,砰地关上角门。
妇人不死心,一边拍门一边哭求:“大山是冤枉的,大山是被冤枉的,你们不能杀他的头啊。”
可是没有用,衙门里没人搭理她,她拍打了一会儿,只能独坐在墙角下伤心垂泪。
“让一下,让一下,”一辆驴车拉着柴火驶过,“麻烦老哥借过。”
挡了路的青年男人挪到墙根儿边,他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整个一副如丧考妣的衰相。
也是,能守在这当口的,大多是家里至亲好友摊上事儿下狱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愁云惨淡。
“我看你这些天都来好几趟了,”坐在扁担上的小贩捏着草帽扇风,伸头问那位退到自己箩筐边的青年男人,“咋地?家里人在衙门里头啊?犯什么事儿了?”
青年男人转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要是不给狱卒打点,他们是不会放你进去的。”小贩善意提醒了一句,但见这青年穷困潦倒的样子,嘴唇白得跟脸皮一个色,双颊深陷,仿佛饿了三天。
“唉,我看你也不容易。”小贩摇摇头叹息,从箩筐边摸出两个蒸馍递过去,“拿着吃吧。”
青年男人朝他摆摆手。
小贩以为他客气:“没事儿,你拿着吃,我这儿还有呢。”
青年男人依旧摆手。
小贩突然意识到什么:“怎么,你是,不能说话?”
青年男人顿了一下,点点头。
“居然是个哑巴。”小贩更同情了,起身将蒸馍塞进青年手中,“吃吧,吃,不够我这还有叻。”
青年男人张了张口,很想说我本来不哑,奈何化成罔象以后就说不出句人话了。
徐福非常不习惯,他不习惯这滩随波逐流且无形无态的‘身体’,徐福适应了许久许久,思来想去,还是想有个人样,于是他想到了痋师,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去投靠痋师。
但这世上,只有痋师能给他一具人骨和一张人皮,才能助罔象撑出人形,离河上岸。
他防范了这么多年,苦心钻研对付白冤的术法,结果还是死在了那只邪祟手上,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那痋师,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变态玩意儿,徐福厌弃又鄙夷,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起码坏得比痋师体面,让他拉下老脸去投靠这种阴险诡诈之徒,徐福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
好在三门天险一场大战之后,他寻寻觅觅良久,终于在河底捞着一张完整无损的尸囊衣,就此穿上了岸,水陆辗转地来到密州。
现在叫作密州,往前倒个千百年,此地为琅琊,是他的故土,他曾兴风作浪的地方,徐福多少有点感慨,因为他又要回来兴风作浪了。
痋师和那群罔象出海干什么,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儿,他这位千年前就出海归来的前辈都不用动脑筋琢磨,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掀多大的浪。
这条长生之路上,多的是鬼迷心窍又求而不得的妄人,终其一生连边都沾不上。
而今他死成这副模样,糟心得很,实在没心思再去蹚浑水。
徐福收下了小贩的好意,抬脚跟上那名抹着泪起身离开的妇人,一路跟到了城门外。
这妇人四处奔走,为她丈夫在官府门前喊了几天的冤,没证据的喊冤根本无济于事,城门口和衙署门前已经张贴了告示,要将张大山斩首示众。
世间之大,不是每桩命案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受冤下狱者有嘴说不清,各州各县的冤假错案比比皆是,徐福当然乐见其成。他不一定要亲手炮制冤案,他只需要在各县衙门搜罗个一桩两桩——这妇人丈夫的命案就是其中一桩。
她救不了她的丈夫,甚至连打点狱卒的仨瓜俩枣都掏不出来。
唉,徐福在心底叹气,可怜,可怜啊。
徐福立在城门前,视线从那妇人失魂落魄的背影上转向张贴在城墙的告示上,他盯着张大山的行刑日期盘算。
快了,他得抓紧时间。
徐福将俩蒸馍揣进怀里,转身朝城西走去。
衙署西头有一块空地,经年累月,青石板的缝隙里沁着洗不净的暗红,这便是官府用以斩首示众的刑场。
徐福蹲下身,掏出一块不干不净的帕子铺在地上,手里捏着薄薄一片竹篾,一点点将沤入青石缝隙中的血垢刮出来,稍后混进朱砂里,用来画阵。
专心致志刮干净几条石缝,徐福挪了个位置,望着暗红色的血泥,想起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铸刑鼎,寻找秋决刀,以冤案锻造刑杀大阵等等,直到今时今日,他仍在做同一件事,徐福由衷感叹自己的不忘初心:天下间,就没见过我这般执着的人。
徐福抬起头,望了望当头烈日,即便那女人身在天涯海角,终究还是要落到他手上,这就是她的命。
烈阳刺目,白冤眯了眯眼,心底没来由的不太安宁,许是深入海域,周遭一望无际,船如海上漂泊的落叶,正驶向未知。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白冤隐隐有种预测,却说不上来。她转过头,看向甲板上御风推船的周雅人,已是满头大汗。
白冤想给他送杯凉茶,但是茶壶已经空了,于是拎着茶壶去打水。
临近船舵,负责辨别方位的船长和舵手正在测日影,大海弥漫无边,不知东西,唯望日月星辰而进,远航者便以此保证航线不会偏移。
火长正观察影长,忽听舵手惊道:“天上那是——天狗食日吗?!”
白冤闻言仰头,就见浑圆的金乌此刻缺了一角。她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纵身朝甲板掠去……
船身一阵晃荡不稳,甲板上的陈莺差点站不住,她及时扶住船舷,即便被日光刺得眼底发疼,她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轮缺角的日头,口中喃喃:“蜃望月而孕,生月魄食日,可通秘境。”

这一刻, 海上用以观测日影的圭表失了灵。
磨镜匠咽下干粮,抹干净嘴边饼屑,跟着方道长急匆匆奔向甲板。
“是日蚀!”方道长边跑边喊,“是日蚀, 听风知, 贫道知道了, 昨日那处密室顶部上涂黑的圆轮是日蚀!这是因为月蔽日, 阴侵阳,月亮把太阳遮住了, 所以才会画成黑色。”
白冤和周雅人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处。
磨镜匠仰头观天:“所以那幅壁画中, 伏羲头顶的是日和月。”枉他和老方争执半天,却没往日蚀上想。
“我们昨夜刚在密室中看见日蚀, 今日就出现了同样的天象?”方道长觉得,“这也太巧合了。”
“可能不是巧合。”这情景怎么看怎么不像巧合, 白冤眯着眼,“壁画的指向很明了,可知那句开广寒仙窟, 必然跟日蚀有关。如果痋师必须造伏羲之躯, 是因为伏羲之手可以夺天象呢?”
“夺天象?”周雅人经她提醒,沉吟道,“伏羲画卦, 仰则观象于天, 那么伏羲所布之卦, 也当与天象有关。”
“就比如,”白冤望向九天之上,“持阴燧吐太阴之象,以月蔽日, 便能夺天象形成日蚀。”
周雅人总算明白过来,怪不得白冤说阴燧是找到无量秘境的关键。
月相当空形成的瞬间,平静无波的海面逐渐受到影响,像有股巨大的引力将海水向上“抽吸”,水坡一样隆起来,大浪猛地将船只推至高空,转而朝浪谷重重砸下,起落迭荡间翻腾不休,简直惊心动魄。
“阿聪!”陈莺天旋地转间磕破了额角,抱住一扇坚固的船板大喊:“护好陆秉!”
临危之际,阿聪甩出刀链缠住被抛向高空的陆秉,刀链在他腰间飞速缠绕几圈,猛地将已飞出船舷的陆秉拉拽回来,阿聪伸臂接住人,牢牢将其固定在自己身旁。
陆秉肺腑翻涌,头晕目眩,只觉骨头快要在船舷边上砸断了。
陈莺咬着牙死死搂住船板,整个身体被甩来荡去,在此之前,从密室中搜罗走的那些石刻竹简上,从没记载过月魄食日还会闹海。
她就知道去往秘境没那么容易,前期费心费力花了十来年工夫,已是心力交瘁,而今还要再渡重重难关。
船长瞄着数丈开外的海面掀起巨大水墙,面露惊骇,这是毫无征兆的,分明刚刚还风和日丽,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他一边给船工打手势一边对甲板上的四人大嚷,“前面有巨浪,快,你们所有人躲进船舱,紧闭舱门,扶稳抓牢!快!快!”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掀了巨浪,方道长和磨镜匠来不及多想多问,掉头就往舱室奔。
船工接到舵手的紧急指令攀爬绳梯,拼尽全力去降那面厚重的主帆。
狂风巨浪转眼已至,鼓胀的厚帆兜满了疾风,桅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舵手死命扳动木舵,让船头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斜斜迎上这波巨大的危机,船头被海底翻涌的浪潮顶起,甲板倾斜到无法直立。白冤一把拽紧缆绳荡出去,飞落至桅杆,用力一扯帆索,数名船工只觉手头一轻,厚重的帆布已然收降。
不等几名身姿矫健的船工惊讶,白冤提醒道:“抓稳!”
他们这才反应迅疾地抓稳扶牢,慌忙将降下的帆布捆绑结实,再一回头,那名凭一己之力帮他们收帆的女子已经斜攀上昂扬的船头,她一脚踏下去,竟将高翘倾斜的船身稳稳踩下去几分。
“白冤,拉我一把。”
白冤回头,伸手将跃上船头的周雅人拉过去。
“危险——”底下的船工刚喊出一声,就见那不知死活的青衣人也站到了船舷边,手执折扇自下而上地一掀,竟将倾压而来的巨浪剖成两半。
大难临头的船只没有撞上这波激浪,而是从一分为二的水沟中驶过。游弋在浪潮里的鱼群来不及闪躲避开,噼里啪啦砸上甲板。
船工们目瞪口呆地盯着此情此景,久久合不拢嘴,这俩究竟什么来头,劈风斩浪的本事未免太逆天了。
厉风剖开水幕,呼啸间筑起两扇高高的风墙挡住回涌的海浪,形成无比壮阔的奇观。
船工们难以想象,这一波大风大浪就这么有惊无险地穿渡过去了。
白冤四平八稳地将倾斜晃动的船头压下,抬头看了眼残缺的日头,天地间不再是明晃晃的金光,而是泛着诡谲的旧黄,连海水都变得深暗。
当船身穿过分澜的海潮,白冤俯瞰汪洋,忽然觉出了异样。
她看了看被黑影遮挡住部分的日轮,照映入海,形成巨大的阴阳图案:“日月运转,阴阳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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