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架着‘长枪短炮’,闪烁的灯光,照得桑海凝睁不开眼。
她想关门,车门却被抵住。
整辆车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走都走不掉。
“您就是容太太吧,请问您如何看待容家人为了占地开发赚钱,害死一条人命这件事。”
“网上对容先生多番声讨,可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其中是否有容先生授意,刻意压热搜,买通稿洗白呢?”
“容太太,请说几句吧...”
桑海凝知道,一时半会儿,她是走不掉的。
但她没有慌乱。
而是大方下车,站定在一干记者面前。
她一言不发的沉静,让嘈杂的声音,逐渐偃旗息鼓。
只有数不清的摄像机,和话筒,堆在她面前。
某一刻,桑海凝道:“我相信我先生的为人,他断不会为了钱,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网上都在传,这件事背后主使是容局,容先生只是帮凶,对此,容太太您怎么看?”
容局,指的就是容绍钦的二叔,容二叔在住建局是大人物。
桑海凝很厌烦这些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她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我相信,真相必会大白于天下,请各位不要被有心之人带了节奏,一切请关注公司官方通告。”
这场突如其来的采访,是现场直播。
彼时,容绍钦已经让秘书派了保安,去楼下接桑海凝。
他自己面前,端放着平板。
屏幕上,是桑海凝不卑不亢的模样,“我相信我丈夫的为人...”
容绍钦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唇角不自觉勾起。
几分钟后,桑海凝被秘书护送着进了办公室。
她把食盒放在容绍钦面前,脱了乔装,不由得叹气道:“这帮记者可真难缠,来送个饭,竟然被他们堵个正着。”
容绍钦刚抿平的唇角,又忍不住勾起。
他努力绷着脸,“以后不用专门过来送饭,有秘书给我订餐。”
桑海凝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但奶奶根本不听。
非让她过来送。
也罢,正好跟容绍钦商量正事。
她把食盒一层层摆在容绍钦面前,又把筷子递给他。
容绍钦龟毛难伺候。
桑海凝没敢跟他说,这是加热过的剩饭。
当然,以容绍钦那嘴刁的毛病,他能尝出来味道不对劲。
桑海凝跟他解释,“奶奶要吃软的,一锅出的,所以火大了些。”
容绍钦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低头把饭菜吃光了。
饭后,他漱口的时候,桑海凝边收拾桌子,边道:“有件事,我觉得很蹊跷。”
容绍钦抬眸,“什么?”
“我从没在公共场合露过脸,而且来这里的时候,只有老宅那边的人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合被记者堵在公司门口,还被他们认出来。”桑海凝点到即止。
容绍钦脸色一沉,立刻打了通电话,让人去查老宅的那些佣人,手脚是否干净。
麻烦事堆一起,容绍钦头疼欲裂。
他捏着鼻梁骨,眉心紧紧蹙着。
桑海凝主动绕到他身后,给他按着额头。
妩媚清甜的花香萦绕,容绍钦疲惫感莫名一扫而空。
他修长的指尖搭上她白皙的手背。
男人手掌很大,指骨微微收拢。
将她纤长的手裹了进去。
一片干燥的温热。
桑海凝正晃神,突然被一股力带倒,她被迫侧坐在容绍钦腿上。
单薄的肩膀贴着他坚硬如壁垒的胸膛。
他身上清新的木质香,掺杂着淡淡烟草气,像一张网,把她笼罩在一方狭小空间。
桑海凝下意识抬眸,和容绍钦四目相对。
他指腹顺着她下颌轮廓,游移至下巴。
桑海凝被迫仰头,他唇便落下来。
那一瞬间,桑海凝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顿了一会儿,主动勾住容绍钦的脖子,和他接吻。
衣襟松动。
他手心温热,还带着茧子。
桑海凝难耐的同时,只觉得容绍钦心大。
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心情想着这档子事。
其实容绍钦早想这样做了。
自打碰了桑海凝的身子后,他就愈发想了。
从前他抗拒跟桑海凝做这种事。
可现在他却上了瘾。
明明还没真正占有过,却越来越深陷。
但容绍钦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只觉得刺激。
这种刺激,让他舒服到骨子里。
尤其是在办公室,这个随时都有人敲门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即便是桑海凝,也来了感觉。
彼此纠缠,难舍难分之际,二秘突然来敲门,“容总,洛小姐来了。”
她挣扎着要下来。
容绍钦手臂圈住她的腰,不满道:“我和你,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又不是偷情。”
“你看我这副样子,别人一瞧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桑海凝摸了摸红透了的脸蛋。
她唇瓣被吻得发红,潋滟一层晶莹的水光。
容绍钦眸色微深,指尖掠过她唇瓣轻捻。
他的手很好看。
指骨修长,手背青筋脉络蔓延。
微微发力时,青筋鼓动,蓬勃而有力。
桑海凝微微垂眸,就看到他中指上的湿痕。
她脸红得更厉害,推开他的胳膊,起身跑进内间收拾。
容绍钦拿出一张帕子,漫不经心擦拭着指尖。
缓慢而优雅。
可落在桑海凝眼里,这个动作莫名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
她赶紧关上门。
容绍钦轻笑。
“容总?”二秘见容绍钦一直没回应,又敲门叫了声。
容绍钦道:“让她进来。”
几乎是下一秒,洛清瑶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
她手里拎着一壶保温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绍钦哥。”
“你怎么过来了?”容绍钦把帕子放到一边。
“我怕你没吃饭,所以特意过来给你送一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快尝尝。”洛清瑶把保温桶放在容绍钦面前。
容绍钦象征性喝了几口,“你身子弱,下厨这种事让佣人去做,好好在家里静养,别总是出来。”
洛清瑶拿出帕子,轻轻咳了两声。
她肤色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配上那张清纯秀气的脸,我见犹怜的脆弱感,“容家突然出事,我担心你,但我也帮不上忙,所以也只能做些这种小事了。”
顿了顿,洛清瑶道:“你这么忙,连饭都顾不上吃,嫂子没来给你送吗?”
在里间的桑海凝,突然听到洛清瑶提起她,不由得放轻了动作,下意识提起耳朵,细听着动静。
容绍钦道:“她送了,我刚吃完没多久。”
洛清瑶甜甜一笑,“哦,我就说嘛,嫂子和你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来给你送饭?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容绍钦捏着眉心,“无妨,你煲的汤清甜开胃,饭后用一些,也挺不错。”
虽然比起桑海凝的手艺,还是差一些。
听着外面干兄妹俩的对话,桑海凝嗅到一丝不对劲。
她怎么感觉洛清瑶是在容绍钦面前,给她上眼药呢?
看来这洛清瑶,真如初一所说,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桑海凝并不在乎。
只要不影响她就好。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洛清瑶手里正拿着容绍钦的平板。
平板里,回放着方才桑海凝被记者围堵的一幕。
洛清瑶笑意微淡,“我才看见这个视频,嫂子真厉害,在媒体面前都不怯场。只是...”
“只是什么?”容绍钦指尖夹着香烟,抬眸问。
洛清瑶秀眉微蹙,“绍钦哥,你现在明明是隐婚状态,也从来不让嫂子在公共场合露脸,嫂子突然来公司也就罢了,这些记者怎么就认出嫂子了呢?”
容绍钦指尖微顿。
他知道,桑海凝被记者认出来,大概是老宅那边的佣人手脚不干净,把桑海凝行踪透露了。
不过经洛清瑶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和桑海凝是隐婚。
这么说来,桑海凝还是少在公共场合露脸比较好。
他并没有打算把桑海凝是他妻子的事,公之于众。
按灭了烟,容绍钦眼皮微掀,不咸不淡看着洛清瑶,“行了,你不用管这么多,回家歇着去。”
洛清瑶突然委屈道:“我只是担心你...”
“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其他事不需要你操心。”容绍钦语气淡淡的。
但明显是在关心洛清瑶。
洛清瑶这才重新扬起笑意,“那我先走了,绍钦哥,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让二秘安排车送你。”容绍钦嘱咐。
“好。”
等洛清瑶离开,桑海凝从内间走出来,她漫不经心道:“清瑶挺关心我们的事。”
方才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在容绍钦面前,洛清瑶挑拨了两次。
第一次,洛清瑶提起她是否给容绍钦送饭,若她今天没送,那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失职。
第二次,洛清瑶提到她擅自来公司这件事,明里暗里是在告诉容绍钦,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送饭旗号,想在公共场合以容太太的身份露脸。
不得不说,这个洛清瑶很擅长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桑海凝不在乎,也看不上。
为了一个男人,心机至此,好笑又讽刺。
容绍钦道:“她天生爱操心的性子,不用理会。”
桑海凝没再说什么。
“对了。”容绍钦又点了根烟,“你不用再来公司送饭,这几天记者总堵在外面。”
桑海凝明白容绍钦的意思,他怕她一不小心露了脸,打破隐婚的状态。
想来是洛清瑶的挑拨起效果了。
然而,这正合桑海凝的意思。
容奶奶总想让她过来送饭,她也不好推脱,这下她有理由不过来。
桑海凝在心里,暗暗为洛清瑶这小可爱点了个赞。
她一口答应,“好,那你就让秘书给你订餐。”
容绍钦淡淡嗯了声。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商量。”方才容绍钦突然拉着她做那档子事,桑海凝险些把正事都忘了。
容绍钦抬眸望着她,“什么?”
“秘书跟我细说过这件事。”桑海凝道,“我思来想去,找到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从受害者身上下手。”
受害者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老人家姓孙。
孙爷爷年轻时,赶上开发,卖地的补偿款,却被张秘书私吞。
为了拿回钱,孙爷爷和孙奶奶三番五次上访,写举报信,却被张秘书一一拦截。
为了让孙爷爷打消举报的念头,张秘书让人把张奶奶害死。
还扬言,如果孙爷爷再敢举报,就对孙爷爷的儿女下手。
孙爷爷痛苦不已,为了儿女,却不得不妥协。
直到今天,事情发酵,多年陷在仇恨的孙爷爷,被郑家利用,不断在网上发布求助视频,控诉容家罪行。
实则这件事,是张秘书一人所为。
桑海凝觉得,可以在孙爷爷身上下手。
总归现在还没抓到张秘书,既然有突破口,那就要试一试。
容绍钦头疼不已,“已经找人去了,那老头子很倔,不肯听人说。”
“能理解,妻子就这么被害死,孙爷爷这样,也无可厚非。”桑海凝出于自己的利益,想通过孙爷爷去解决这件事。
但她自己也淋过雨,知道失去至亲是何滋味。
所以她也想给别人撑把伞。
桑海凝决定,瞒着容绍钦,亲自去一趟。
她人微言轻,又没背景,容奶奶却宠着她,她难免遭人嫉恨。
所以还是悄悄去乡下,不惊动任何人最好。
桑海凝道:“那我这几日就不来给你送饭,先走了。”
容绍钦心里有些发闷。
但不让桑海凝送饭,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他别扭什么?
“去吧。”他深深吸了口烟,语气有些冷。
桑海凝嘱咐,“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容绍钦心里的阴霾,莫名又散了。
他垂眸掐灭烟,“知道了。”
桑海凝转身离开,回了老宅。
去乡下找孙爷爷的事,桑海凝只跟容奶奶说了。
容奶奶不赞同,“你一个姑娘家,去乡下不安全,更何况是跟那位姓孙的老人家接触,万一他把气撒在你身上,可怎么办呐?”
“奶奶,我是您孙媳妇,也是容家人,容家有难,我没有背景强大的娘家帮忙,也只能在这种小事上心,而且见您愁,我心里也不好受,您就答应我吧。”
为着容家的事,奶奶都病了。
如今虽然好些了,可桑海凝还是能看出容奶奶心里难受。
她不为别人,就为了奶奶,也要走这一遭。
“那最起码也带两个保镖过去。”容奶奶见桑海凝态度坚决,也只好妥协。
桑海凝嗯了声,“那我明天就出发,这件事您不要跟任何人提。”
容奶奶掐腰,“为什么不能提,你看你继母,还有你那些婶婶,谁能比你对这件事更上心?”
她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到处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孙媳妇的好。
桑海凝哭笑不得,“等事情成了,您再提也不迟啊。”
容奶奶一想,也是。
若事情不成,到最后丢人的还是海凝。
容奶奶感触道:“我孙媳妇孝顺哟~”
桑海凝:“还好,还好。”
“你们说,海凝这孩子是不是孝顺?”容奶奶回头问几个洒扫的佣人,找一找认同感。
佣人们小鸡啄米地点头,“我们就没见过谁家孙媳,能有海凝小姐这么孝顺。”
“是吧。”容奶奶一脸得意,“这孙媳妇可是我亲自挑的。”
于是老宅里,“海凝小姐孝顺”的声音此起彼伏。
桑海凝脸都红了,她赶紧找借口,一溜烟儿跑了。
翌日一早,她就收拾了些行李,带着两个保镖,一起去了乡下。
当初孙爷爷的拆迁款被霸占后,孙爷爷就在一个偏僻的乡下盖了栋房子,自己生活。
他的儿女们,都在市里打拼,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到达目的地时,桑海凝从车里便看到孙爷爷正在院子里提着水洗衣服。
老旧的洗衣机嗡嗡作响,负责甩干的滚筒疯狂转动,将整个洗衣机都带得到处跑。
脏水透过排水管,排到一个褪色的大盆里,一副劣质洗衣粉的香精味。
孙爷爷端大盆去倒污水的时候,明显直不起身。
桑海凝赶紧下车,主动凑过去帮忙。
她抬着一端,笑道:“爷爷,我帮您吧。”
村里人都认识,孙爷爷见是生面孔,问她是哪家的。
桑海凝知道解决事情急不得。
她不能表明身份,否则一开始就被孙爷爷反感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她模棱两可道:“我来这里找亲戚的,但亲戚没在,这几天又下雪,我打算在村里住一段日子,旁边的房子就是我暂时租住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孙爷爷上下打量了桑海凝一眼,“你这女娃娃,一瞧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种脏活你就别沾手了。”
桑海凝坚持帮忙,“我没您想的这么娇气,邻居之间,应该互相帮忙。”
孙爷爷身边没儿女在,来个人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他高兴。
而且桑海凝还帮着他干活,也不娇气,他心里便没什么戒备了。
桑海凝陪着孙爷爷,干了一上午活,累得气喘吁吁。
孙爷爷留她在家里吃饭,桑海凝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在旁边帮着择菜,然后问:“您每天都要干这么多活吗?”
孙爷爷道:“是啊,我老婆子生前爱干净,所以家里收拾得总是很妥帖,如今她去世了,我怕她瞧着屋子脏,不愿回来给我托梦,所以我每天都把屋子打扫得很干净。”
桑海凝心中泛酸,“您儿女不来接您一起住吗?”
“他们都是孝顺孩子,也劝过我,但是我不愿意。”孙爷爷利落地切着墩,“我啊,怕老婆子找不着家,她怕寂寞。”
眼眶微红,桑海凝想起自己的外公。
外公也是对外婆特别好,可现在外公走了,外婆心里肯定很难受。
若非是为了她,说不定外婆早就扛不过去。
她理解孙爷爷的痛苦。
于是桑海凝干活更卖力了,她把大部分活都揽过来,还给孙爷爷煲了汤。
把饭菜端进屋子的时候,桑海凝瞧见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相片,是孙奶奶的,面容很慈祥的老人家。
桑海凝对着相片鞠了一躬。
孙爷爷瞧见,心里也很触动,“你这女娃娃心地善良,不但愿意帮我这个孤寡老头子干活,还给我做饭,爷爷真的很感谢你,等哪天老婆子给我托梦,我跟她说说,让她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
“谢谢爷爷,咱们快吃饭,您尝尝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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