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史必夫。
战场上尚且如此,更遑论在其他领域。
知书识礼才华横溢的女子不必男子少,只是她们都被困在高高的门坎之后,锁在院落红墙之中。
商界的奇女子更是不少。
要举例以女子之身在各个领域做出过成就贡献的人,谢渊北觉得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他只是收紧手臂上的力道,恨不得将叶晚棠嵌入身体里。
世间最独特最强大神奇的女子就在他身边,在他眼前,那些束缚打压女性的条条框框在他眼里就是狗屁。
或许是受到父母的影响,也或许是受到叶晚棠的影响,谢渊北很支持提高女性地位,让天下女子能勇敢的站在阳光下,不受拘束,去做想做的事情。
谢渊北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令叶晚棠动容。
即便是在思想开明科技发达的三十世纪,依旧有很多臭虫试图打压女性,阻止女性崛起。
在这个饱受封建思想侵蚀的时代,他能设身处地的为女性思考,尊重女性。
在叶晚棠看来,已经不只是个人人品的问题了。
是思想上的格局,是来自骨子里的正义感和同理心。
叶晚棠无比庆幸她遇见的人,不仅在身体上与她契合,在思想上更是没有什么臭毛病。
谢渊北在她眼里都快无可挑剔了。
要真说有什么毛病,那只能提一下恋爱脑晚期了。
“噗嗤……”
想起谢渊北,叶晚棠忍不住失神笑了笑。
季氏和谢诗蓝交换一个眼神,她们一个过来人,一个见多了猪跑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晚晚,你跟渊北打算何时补上大婚?我们可都把礼金准备好了!”
季氏拉着叶晚棠的手打趣道,“你站起来,我替你量一下尺寸,回头我亲自设计,马上让人开始给你们制作婚服,传统制的凤冠霞帔还是流行风的异域婚服?或者两套全都要!晚晚这身段,比锦绣坊的木头模特还凹凸有致,还要标准,怕是披一层麻袋当婚服,都能惊艳四方。”
谢诗蓝同意的不得了,“但我还是觉得,晚晚的婚服应该独一无二!晚晚平日里喜欢穿干净利落的劲装,婚服的大袍子和繁琐的衣摆可以改一改……”
两人马上切换话题聊了起来。
惹得叶晚棠哭笑不得,颇为无奈道,“阿姐,季嫂嫂,还不到时候,如今天下局势呈现割裂之兆,南顺帝昏庸无道,置天下苍生水深火热于不顾,各地传回来情报,民怨积压已久,天下马上要乱了,这时候不适合谈这些。”
谢诗蓝一听,下意识以为自家弟弟把这些事看得比叶晚棠还重要,顿时用手猛拍石桌。
对她来说,比起谢渊北,她更感激叶晚棠。
如果没有叶晚棠的出手相助,可能他们一家早就被嫡系那帮人迫害死了。
如果没有叶晚棠的言传身教,便不会有今日她的觉醒。
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独立的人。
季氏总觉得,欠叶晚棠的恩情,这辈子都难以还清了。
所以她永远无条件站在叶晚棠这边,如果谢渊北欺负了叶晚棠,那她肯定是看不过去,无法容忍的。
叶太傅一家不在,她便充当叶晚棠的娘家。
谢诗蓝的想法也差不多,她把叶晚棠看的比两个傻弟弟更重要。
一猜测谢渊北可能在大婚的事情上故意拖延,辜负叶晚棠,谢诗蓝就气的掀起袖子,大有要冲出去找人打一架的气势。
“晚晚,你要永远记得阿姐这句话,只要谢渊北那家伙欺负你,或者是言语上让你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你都不要忍着让着,尽管说出来,有我们那么多人给你做主,难不成还怕了他?大不了我们一起帮你孤立他!”
“你老实告诉阿姐,是不是谢渊北故意拖延,不愿意举办大婚?当初那场大婚闹的双方都不太好看,他总归是欠你一个完美的大婚,他但凡敢推脱,你看我卸不卸了他两条腿!”
叶晚棠无奈扶额,低头偷笑。
明明第一次成婚的时候,双方闹得下不来台,都是因为她不懂事,一颗心都被人忽悠的找不到北,都快六亲不认了。
结果今天从谢诗蓝嘴里说出来,倒好像是谢渊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叶晚棠莫名为谢渊北委屈了一秒。
当然,也就一秒,多半秒都不行。
除此之外,叶晚棠还觉得内心满满当当的温暖。
身旁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将她摆在比至亲更重要的位置。
谢诗蓝甚至可以为了她大义灭亲。
这样的感情,如何让她不感动。
“阿姐,季嫂嫂,这不是谢渊北的想法,是我的想法,是我认为如今局势紧张,再说了九尧城里还有史西那么个碍眼的东西,外面又有一个黄涛,还有那么多灾民难民没有安置好,整个益州都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我实在没有心思去操办婚宴之类的事。”
有那个精力,她不如多想想怎么安置难民,发展经济。
谢诗蓝和季氏听到这话,都操作表情尴尬的怔了一瞬。
旋即收起架势,喝了口茶压下那股火,两脸慈祥的对她说。
“只要是你的想法,我们都表示尊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谢渊北,女子并非一定要将男人、家庭放在第一位,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你又不是谢渊北的附属品,阿姐支持你!”
季氏道,“晚晚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若是日后建立新的政权,我投你一票,你当女帝,绝对会让天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光是从你提出创办公学,提高女性地位,推翻父权主义统治的一条条计划,都可以看出来你具有贤明君主之资。”
叶晚棠不知道她们两位是不是被丘天传染同化了,现在好听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根本不带重复的。
要是让谢渊北听见自家亲姐姐当众双标,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想到他随时随地发作的恋爱脑,估计他很有可能会举起双手双脚,无条件的赞同。
几人聊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嫂,大嫂……”
是谢安晨。
谢诗蓝蹙眉道,“这小子不是嚷嚷着要拿下广义县各个酒楼的分销商吗?不好好研究正事儿,又跑出去干什么?”
吐槽归吐槽。
三人都知道,现在的谢安晨已经很稳重了,轻易不会咋咋呼呼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她们立马起身,往正厅处走去。
来到正厅,只见一道蜿蜒鲜红的血迹从门口拖到正厅里。
满脸焦急的谢安晨和面若冰霜的阑珊一左一右扛着一个浑身血迹,脸色煞白的男子,放到地上。
阑珊跟刚走进来的叶晚棠等人打了个照面,步履匆匆的下去准备药物和热水。
“大嫂,城外难民被人挑拨,发生了一小波动乱,是史西派来的奸细在搞鬼,这人被误伤了。”
男子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胸膛的起伏微乎其微。
若不是叶晚棠眼力好,差点都辨认不出来。
“城外不是有我们的人在维持秩序吗?难民那么多天都相安无事,大家都知道灵霄商号的规矩,怎么会突然被挑拨,还伤了无辜?”
嘴上不停,叶晚棠已经蹲下来,嘶啦一下撕开男子的衣物。
没用什么力气,那些布料太破太旧了,里面的纤维都已经脆化,轻轻一拉就破了。
很难想象这件衣服穿了多久。
“他是什么人?”叶晚棠取出仪器,听心率,用银针锁住他的心门命脉,同时为他止血。
身上伤口不大,恰好伤在血管边上。
还好不是大动脉,否则耽误那么久,神仙都救不了他。
谢安晨刚刚喊的口干舌燥,现在也没来得及喝水,连忙道,“他是城中一处学堂的夫子,素有名望在外,颇受百姓尊重。”
“好端端的,他怎么跑到城外去,还跟难民扎堆?”
不是叶晚棠啰嗦,只是现在多事之秋,不管什么人出现在眼前,身份一定要仔细盘查清楚,不可有一丝疏忽。
否则就是给家里人埋下一枚隐患。
谢安晨狂咽口水,却依旧缓解不了喉咙的火烧感。
还是谢诗蓝看不下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咕噜咕噜喝干净后,像重新活过来一样,赶紧说,“因为受灾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学堂很早就闭门停学了,在我们还没来到宁川的时候,这位夫子经常为难民请命,一封又一封的书信提上去,请求县衙开仓赈灾,请求无果后,他便四处奔走,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筹集粮食,用来接济难民和百姓……”
“自从我们灵霄商号来了之后,他也依旧坚持每日帮助难民,前几日他还主动到我们设立的救济点帮忙,今天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夫子是去城外帮忙的,却平白挨了一棍子,被石子割破皮肉受了伤。
那棍子还打在了他后脑勺上。
谢安晨跟这位夫子接触过几次,辨得清对方不是坏人,心存大义,日日施行善举。
哪怕他自己揭不开锅,也会省吃俭用,接济百姓和难民。
对于这样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给予尊重。
若是坐视不理,任他自生自灭,谢安晨良心难安。
便做主把人带了回来。
面对叶晚棠的问题,谢安晨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随后问道,“大嫂,怎么样?还有的救吗?”
谢诗蓝和季氏在一旁,听到谢安晨对此人的描述,都感到些许揪心。
灾荒当前,还能无私到这种地步,这种人确实不该死于别人的恶意挑动中。
叶晚棠没说话,阑珊打了热水回来,帮忙打下手。
同时还拿回了医药箱。
叶晚棠很欣慰,阑珊很细心。
尽管医药箱里的东西她随身都有,却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凭空变出来。
有医药箱遮掩,才更方便。
叶晚棠很快专注起来,仔细的处理伤口。
还好没伤到命脉,只是皮外伤。
昏迷或许是因为打在后脑勺的一棍子。
因为不能带他进空间,用仪器检查,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阑珊接着为他擦拭伤口周围。
做好这一切后,叶晚棠抬眼看向谢安晨,“把他搬到客房里吧,我还要给他输液。”
这个男子身体机能非常虚弱,已经很多天没有足够的能量、营养补充了。
通俗来说就是严重营养不良。
看他的手臂和腿上的皮肉都松松垮垮的,瘦的只剩下骨头。
不给他吊两瓶营养液,说不定会在昏迷中直接饿死。
明明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省吃俭用,想尽办法帮助难民。
叶晚棠心里微微发堵。
她是个利己主义,灾难当前,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别人,她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无法做到像这个男人一样,牺牲小我,帮助大我。
谢安晨把人搬到客房里,顺道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等他身体各项体征稳定下来,确定不会饿死,叶晚棠才退出房间,把门轻轻合上。
谢安晨着急的问道,“大嫂,怎么样了?”
“继续观察,醒来之后不要着急进食,派人及时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谢诗蓝和季氏见情况稳定下来,便各自去忙。
阑珊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看。
“夫人,这位夫子……”
她欲言又止,随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城外救济点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夫人,二少爷。”
叶晚棠点点头,没挽留。
回到正厅,谢安晨止不住的叹气。
“你不是在家里改良麻辣小鱼仔吗?怎么跑到城外去了?”
这里距离城门不远,但谢安晨平常忙,如非必要,并不会跑过去。
谢安晨挠挠头,转移话题,“大嫂,你知道这个夫子是什么人吗?”
叶晚棠目露疑惑。
“他可是益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会元,参加完乡试之后,一举成名,本来他已经受到很多世家大族、各方势力的招揽,世人都认为,以他的能力参加殿试,哪怕不是状元,拿下个探花也是绰绰有余。”
“尤其是他满腹经纶,博学多才,足智多谋……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宁川县有名的神童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晚棠丢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警告他别卖关子。
好的不学,非要跟谢渊北学这一套。
谢安晨讪讪一笑,继续道,“参加殿试的时候,本来颇受南顺帝青睐,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璀璨在向他招手,谁知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落榜了……”
闻言,叶晚棠不禁蹙眉道,“既然南顺帝那么看好他,他也有实力,不说当上状元,总不至于落榜吧?其中有什么蹊跷?”
谢安晨道,“不愧是大嫂,一眼就看出来了,据说他到了京城之后,面对多方势力招揽,他不为所动,没接受任何人的示好,其中包括当时未及弱冠的四皇子,后面就落榜了。”
“所以是四皇子在暗中动了手脚?”
“那哪是动手脚啊,当时南顺帝挺宠爱四皇子的,四皇子直接吹了耳边风,同时煽动礼部的人,把他挤了出来。”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豪门士族权柄滔天,寒门士子想出人头地,要么投靠豪门士族,要么依附其他势力,否则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没机会走到殿试,乡试都过不去。
哪怕在现代,社会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更何况是在阶级分明的时代。
“他被踢出局后,所有在他身上押宝的人都对他嗤之以鼻,纷纷转过头来落井下石,害得他连京城都待不下去,最终回到了这方小城,在学堂里当起了夫子,授课育人。”
“乡里乡亲们都叫他长孙夫子。”
姓长孙?
叶晚棠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叫什么?”
“好像叫长孙慕白。”
长孙慕白?
叶晚棠脑中电光火石闪过。
记忆里,叶太傅曾经帮助过一个益州的寒门学子,那名学子还在太傅府借住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叫长孙慕白。
本来叶太傅也非常看好他,为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否则以他的背景,得罪了那么多势力,哪里有机会参加殿试?
叶太傅还有意收他为门生,只不过看他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便不愿强迫。
长孙慕白跟叶太傅是同一类人,都是一心为民,只为苍生的有义之人。
当年落榜之后,叶太傅被一堆事情缠住,并不知道长孙慕白灰被人赶出京城。
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派人再到益州,长孙慕白却怎么都不肯再见。
叶太傅曾经还时常感慨,颇为遗憾。
一棵好苗子,被卷入各种斗争漩涡中,硬是被耽误了。
叶晚棠记忆越发清晰,八九成确定此人就是当年叶太傅帮助过的寒门士子。
他的经历实在令人唏嘘,如果没有被人耽误,恐怕现在已经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为生民立命。
第459章 投降
不管是看在长孙慕白为难民百姓做的那些贡献,还是看在他跟叶家有故交的份上,叶晚棠都不会对他的生命安危置之不理。
人是谢安晨带回来的,谢安晨自请照顾他。
谢安晨不是读书这块料,从前他也认为,大多数文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老阴比。
总之就是存有偏见。
不过自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谢安晨学会通过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人事物,能发现不同的东西。
他如今是打从心里敬佩长孙慕白这样的人。
他们不同于武将,武将靠在阵前厮杀,流血流汗保家卫国。
文人靠的是手中一杆笔,脸上一张嘴,扞卫百姓的地位和利益。
各司其职,所求却是大同小异。
晚上谢渊北回来。
自从决定攻打广宁县和阳永县,谢渊北一离家就是三天起步。
要不是惦记着家里人,他绝对像从前在边疆一样,直接住在广宁县和阳永县外,不破两城终不还。
如今他三天两头的奔波,为了什么,叶晚棠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加心疼。
心酸的同时,又被爱意包裹。
谢渊北在前方冲锋陷阵,她的任务则是安顿好后方,负责建设和发展。
两人分工明确,都朝着共同的目标在努力。
所以哪怕分别的时间比较长,心中都充满了甜蜜。
叶晚棠还真没什么怨言,反而觉得充实和自豪。
别看她每天都待在家里,其实经她手的事情多到数都数不过来,脑子没有一刻能停下来休息,即便是睡着,都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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