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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垂拱元年)


若他的近随能成功追踪到刺客,把人揪出来,明天就可问出真相。但若叫那刺客逃了,偌大一个神都,再想把人找出来,比登天还难,这件事就只能做无头悬案,不了了之。
“我在这里等你的结果。”
顾峪皱眉,不再与女郎多话,抓住她手腕把人提起,要强行带走。
女郎并未挣脱,只是迅疾抬手拔下发簪,又做那日狱中抵在脖颈,冷目看着顾峪道:“我说了,在这里等你的结果。”
她若走了,他是不是就更方便对燕回下死手了?
顾峪拧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等你的结果。”姜姮看着他,目寒似水。
顾峪终于看出女郎眼中尖锐的审视。
她在怀疑他,怀疑是他自导自演要杀燕回。
顾峪气急反笑,冷哼了一声,“好,你且等着。”
便大步离了厢房。
顾峪又调集了许多护卫,把女郎厢房围堵地水泄不通,固若金汤,这才转步进了另一间厢房,就地问起近随白日刺杀一事的细节。
“属下瞧着,白日刺客和晚上逃走的刺客应是同一个人。”
白日那刺客虽然身形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特征,但顾峪派来监察的近随原在军中做勘察兵,最擅长地就是隐秘追踪和识人辨人,自然能看得出来。
“那刺客如何进来的?”顾峪问。
那近随有些汗颜,“官驿人来人往,属下没有察觉他何时进来的。”
“细说一下白日情形。”顾峪道。
“白日里,那刺客突然窜出来,好像知道萧使者会走那条路,提前埋伏好的,但是,白日那刺客,明明是要杀归义夫人,与萧使者缠斗了好几个回合,划破了萧使者的衣裳,并未伤到人。”
顾峪微微皱眉:“你们没有出手?”
近随摇头:“没有,属下记着您的吩咐,不敢贸然出手,点烟招了神都街使。”
顾峪眉宇皱得更紧,抿直了唇,终是压下带着情绪的话,重又吩咐道:“日后遇其危难,只管出手。”
“是。”那近随应道。
顾峪听罢这些,心中已有判断。
白日刺杀,那刺客能与燕回缠斗数个回合而只划破了人的衣裳,晚上刺杀,想来时间要更紧些,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重伤?
要么,白日和晚上的刺客并非同一个人,白日为试探燕回虚实,晚上来人才是要取燕回性命。
但近随的眼力不差,若没把握,他不会说是同一个人。
若是同一个人,不会在短时间里功夫差别如此之大。且白日刺客是在针对姜姮,确切说应当是归义夫人,晚上刺客就针对燕回了?
那刺客果真要杀燕回,白日的第一次刺杀才是绝佳机会,夜中这一次,冒险的多。
还有一个可能,燕回与那刺客相识,白日刺杀目的为何尚不清楚,夜中这场,怕是苦肉计。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使者遇刺重伤,传出去是最令人不齿的。
顾峪推演了如此之多,以多年行军的敏锐度,他更倾向于认为,燕回和那刺客在用苦肉计。
但空口无凭,他这般告诉姜姮,她定然不信,怕还会以为是他故意捏造证据,诬陷燕回。
一切等另一个近随的结果回来再说。
第二日,近随带回了消息。
“大将军,那刺客死了。”
他们确实追踪到了刺客居处,但在抓捕时,那刺客眼看逃脱无望,吞毒自杀了。
“那人训练有素,警觉性很高,属下差点跟丢,绝非寻常刺客,恐怕也是行伍精锐出身。”
这般看来,刺客与燕回相识的猜测,更说得通了。
“大将军,可要审讯那萧使?”
顾峪忖度片刻,说:“不必了。”
看来镇南王派来的是两个忠心耿耿的死士,那刺客能吞毒自杀,燕回也审不出什么来。
“我去趟官驿。”顾峪起身。
刺客一案的始末,顾峪都告诉了姜姮,只没有说起那刺客的真正身份。
“如今,你能回去了么?”顾峪肃然看着女郎。
姜姮凝神思索,并不答他的话,半晌,又抬目审视着顾峪。
他说那刺客死了,岂不就是死无对证?
她说要结果,他就拿一个死人来应付她。
“幕后之人呢,是谁指使他杀人?”姜姮定定看着顾峪,又像之前那般尖锐冷漠。
显然,她还是疑心,觉得他就是幕后真凶。
顾峪负手而立,拳头攥紧了,眉目冷厉:“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阿兄?”
姜姮颦眉,“你什么意思?”
“卫国公,没能杀掉阿兄,你一直耿耿于怀是不是?”
“你一直在监视阿兄,我们的行踪,除了你,还有谁会更清楚?还有谁有能耐在我们必经之路上提前埋伏好刺客?”
“官驿不都是你的人么?谁能来无影去无踪,在那么短的时间把阿兄伤成那样?”
女郎望来的目光尖锐愤怒,俨然视他做仇敌。
顾峪心口窝了一团火,目光阴沉似遮天蔽日的压顶黑云,望着女郎道:“我确实会杀他,日后在战场上,我一定亲自杀了他,提他的脑袋,煮酒。”
说罢,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站住。”姜姮的声音又淡漠下来。
顾峪下意识停了脚步,仍旧背身而立,不看女郎那双仇视他的眼睛。
“你果真,暂时不能和离?”
顾峪猜到女郎要说什么了。
她要和他谈条件,她认定是他买凶杀害燕回,她此时提这桩事,就是要保燕回的命。
“和离之事,纵你不允,我也可写状子打官司,闹得满城皆知,总之,我若坚持和离,到底是有办法的……”只是顾念两家头脸颜面,不想走这两败俱伤的一步而已。
她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他,她果真和离,他是拦不住的。若想暂时不和离,就要答应她的条件。
她坚持和离,是为了燕回,如今答应暂不和离,也是为了燕回。
顾峪沉眸,攥着的拳头能把自己手指捏碎。
她如此心心念念另一个男人,这桩婚姻,还有什么必要?
他不稀罕……
他不会答应她,不会帮她保另一个男人,她要和离,那就和离罢了。
“你我可以暂不和离,但是,阿兄在国朝这段日子,你要保他平安。”
她果真就是要说这个。
顾峪沉默。
女郎也不催他,安静地站着。左右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顾峪若不同意,那他们现在就和离,她与阿兄同生共死,不稀罕他的庇护。若同意,至少当下能护阿兄平安。
“好。”
良久,顾峪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

“阿兄, 我要回家住上一阵子,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临离官驿,姜姮来和燕回道别, 只言回家住几日, 并不说其他。
燕回这两日在官驿养伤,尚不知张黔已死,怕他再次潜进来对阿姮不利,本也打算让她回姜家暂避,遂未阻拦,但仍有一事要嘱托于她。
“阿久……”
他想说,让她和离,再寻良人。
其实他有个人选,当年与他一同师从唐岳的杜仲, 品貌端正,而今已是齐朝都官司郎中, 听闻尚未娶妻。可是,真要他开口说这事, 竟如此艰难。
“阿兄,别想那么多, 好好养伤。”姜姮柔声安慰他,想到他将来终究是要回去岭南,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你是使者,他们会放你平安回去的吧?”姜姮还是有些担心。
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但真到了开战的那一步,谁还会守这个君子之约?斩使祭旗以振奋军心者并不鲜见。
不过,燕回还是微微颔首,温声道:“会的, 你别担心。”
姜姮眼睛一弯,总算露出些明亮的笑意,“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不管怎样,要活着呀。”
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可能。
燕回含笑,轻轻“嗯”了声。
当日,自姜家拐了一趟,姜姮便被接回了顾家。
刚进凝和院,一口茶水都没喝,顾青月就兴高采烈地跑来了,抱着她“嫂嫂”“嫂嫂”叫个不停。
“嫂嫂,我可想你了,你不会再回娘家去住了吧?”
姜姮与胞姊互换之事,顾家这厢自是一无所知,顾青月只当姜姮回娘家这么久,是在和自家哥哥置气。
“嫂嫂,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做?”顾青月讨好地说。
姜姮这回没有说“都行”,想了想,道:“听闻,洛水的鲤鱼,伊水的鲂鱼,很好吃,我还没有尝过。”
北人极少吃鱼,姜姮也不会吃鱼,上回吃鲫鱼羹,还被一根小刺卡伤了喉咙,在官驿,虽然燕回教过她几次吃鱼,但她还是生疏得很,总剔不出一些小鱼刺。
“好,我现在就叫他们去买!”顾青月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姜姮望着房内熟悉的陈设,心下莫名一阵空荡荡的。
在官驿,虽然碍于身份,不能与阿兄常常待在一处,说话也要顾忌些,可她知道阿兄就在一墙之隔,心里便是安定的。
但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咦,姑娘,你看看这个项坠,是不是您之前找的那个?”
蕊珠收拾妆台,发现一个银丝项坠,拿过来与姜姮细看。
春锦闻言,也诧异地凑过来,她清楚记得那项坠落在了顾峪手里,还被他怒气冲冲砸了一回,坠子都缺了一个角的,难道还能修好?
这个项坠完完整整,几乎和姜姮原来的一模一样,应当也是在观音寺求的,连上面镌刻的“久”字,不论字迹还是位置,都不差分毫。
唯一不同的,是另一面镌刻的图案,不是回状水波,是巍巍山谷。
这不是她的那个项坠。
“不是。”姜姮还递给蕊珠。
“那是……家主给您买了个新的?”
这里是凝和院主房,除了顾峪和姜姮,没人能随意出入,蕊珠自然就想到了这层。
姜姮无所谓地道句“不知”,坐去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顾家小妹这厢,找上了骆辞,与她说了姜姮想吃鱼,叫她差人去买。
骆辞又把话递到了小骆氏面前。
“洛水的鲤鱼,伊水的魴鱼?她吃得可真刁钻!”
北人虽不喜吃鱼,但南北对峙数百年,期间不少远来归降的江左之民,他们本就喜食鱼鳖之属,所居吴人坊又临近伊洛二水,伊洛之鱼自然就进了他们的食盘。南人善烹鱼,尤以洛水鲤鱼伊水鲂鱼味道鲜美,久而久之,便闻名神都。京城士庶有食鱼者,也都是来此处购买。
京城语云:洛鲤伊鲂,贵于牛羊。
“你可知那一尾鲂鱼就抵得上一头羊?她倒好,一吃一双,洛鲤伊鲂都得有!”小骆氏不满地嚷道,“三叔回来了没?我得去给他说说,吃得如此刁钻,咱可养不起!”
骆辞自也因为洛鲤伊鲂价格高昂才不敢擅自做决定,特来报与小骆氏,也猜到她会不满。
“姐姐,咱不能因小失大。”骆辞好声劝道:“那东西再贵,堂堂国公府,还能吃不起么?”
“你想想,表哥本来就要与表嫂和离的,您再去表哥面前数落她的不是,不是更遂了表哥的愿,给他和离的说辞了么?”
“我管他离不离,离了正好,咱小门小户可养不起人家世族大小姐。”小骆氏阴阳怪气地哼了声。
骆辞暗骂小骆氏目光短浅,前两天都白劝了,面上仍旧耐着性子好声劝说:“姐姐,您忘了我跟您说的话,您是更希望表嫂来做这个弟妹,还是那位七姑娘?”
“您是顾家长媳不假,可是这国公府终究是表哥的呀,表哥能做主,让你总掌家务,自然是最好,可有朝一日,表哥想让他自己的夫人来掌家,咱们谁能说什么?”
“现在表嫂在表哥面前不得宠,表哥不提这事,可若换成那位七姑娘……”
“姐姐,那是做过皇后的人,听闻南朝先主后宫干净,唯她一个皇后,哪怕她嫁过去五年无所出,也没有纳其他妃嫔,你想想,这位七姑娘若没点手段,能降住男人?她在南朝把一个皇帝降得服服帖帖,这边还能叫表哥牵肠挂肚,这样的人进了顾家的门,同表哥要一个掌家权,那还不是顺手拈来?”
小骆氏光是想想,已经恨得牙痒痒。
“再有,表嫂在咱们家三年,还能没受过一点委屈么,她若回去给那位七姑娘一说,他们到底是亲姊妹,等那七姑娘如愿嫁了表哥,掌了家,要为她妹妹出气,故意刁难你……她手段那么高明,怕到时候杀人不见血,你受了委屈,还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奈何她不得……”
小骆氏快速摇着一把团扇,也不知热的还是恨的,直喘粗气。
“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就得一直供着那个姜姮,随她怎么编排我?她的猫抓伤阿端这事,我还没跟她算呢,现在倒好,我还得供着她,这不欺负人吗!”
骆辞劝人小声些,“姐姐,只是忍一阵子,说不定很快就不用忍了呢?”
有了这回的教训,骆辞觉得不能再拖了,不能守株待兔,等着姑母亲自提子嗣的事了。她得做些什么,免得夜长梦多,自己守候多年的兔子被人抢了先。
洛鲤伊鲂还是被端上了顾家的食桌。
因为之前闹开的和离一事,今晚的家宴意外和睦,虽然是一种尴尬的、妥协的和睦。
“三叔,你不知道,这洛水的鲤鱼,伊水的鲂鱼可贵了呢,就这两条鱼的钱,够咱们往常吃上四五日呢。”
小骆氏虽然妥协地同意买鱼,终究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要和顾峪说道说道。
“嗯。”顾峪就这样淡淡地哼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
骆氏瞧着儿子不语,以为他还是没有和离成心绪不佳,朝长媳递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火上浇油,看看姜姮,破天荒地道:“贵不贵的,既买了,就敞开了吃,三郎媳妇,你不是喜欢这个,吃吧。”
“嗯。”姜姮温温地应了声,伸臂去夹鱼。
骆氏为家中最长最尊,两尾鱼都放在她的面前,顾峪坐在骆氏身旁,而姜姮坐在顾峪身旁,如此一来,鱼隔得有些远,姜姮又不能站起来,夹着很是费劲,一筷子只夹了星点。
顾峪端起两盘鱼,径直放到姜姮面前。
复又垂眸,继续吃饭,好似什么都没有做。
左右骆氏也没打算吃鱼,只当自己儿子是嫌姜姮在他面前伸臂夹鱼影响吃饭,遂也没有说话。
“以后,鱼都放在她面前。”顾峪这般说了句。
侍立在旁的婢仆都喏喏应是。
小骆氏气得默默嗤了一声,以后?莫非她还想天天吃这东西?
“弟妹,你这般喜欢吃鱼呀?那这两尾鱼可得都吃完,不能浪费呀。”小骆氏面堆假笑。
一尾鱼足有男人手两拃长,肥得很,两尾鱼不少斤两呢。
顾家人从没吃鱼的习惯,因此这两条鱼都是姜姮的。
姜姮就是什么都不吃,只吃鱼,也吃不完。
她却没有说话,低眸细嚼慢咽,滤着口中鱼刺。
顾峪看看鱼,也来夹了一筷子,想了想,看向顾岑,“你吃点?”
似是询问,更像是分配来的任务。
顾岑并不排斥吃鱼,“好啊。”
顾峪遂叫婢子拿来一个新盘子,把鱼头、鱼尾、少部头尾粘连的肉,都夹给顾岑。
只留了中间最肥美鲜嫩的部分。
他又吃了几筷子,便不再动鱼。
他知道女郎肚子深浅,能吃多少。
饭毕,去到书房,顾峪给了成平一沓纸。
没有编缀成册,就是一沓散纸。
每页纸上都写着时间,具体内容好像是食方。
早食:……
中食:……
晚食:……
注:……
注脚写的是具体食物应当去哪家买,是否容易买到,是否需要早些去侯着。
每一页都是如此。
且看字迹,是顾峪亲笔。
“去交待厨房,以后这些食物,都要轮番安排上。”顾峪吩咐道。
这些就是燕回数日以来在官驿为女郎安排的饭食,顾峪看了,差不多八日轮一回,没有十分复杂。
一顿饭食罢了,燕回有什么好骄傲的?又不是他亲自做的,很难学么?
“那,鲤鱼和鲂鱼,还安排么?”成平问道。
这些食方里没有鲤鱼和鲂鱼。
顾峪思量片刻,说道:“问她,她若吃,就安排。”
姜姮从前是不吃鱼的,那日在宫宴上是第一回吃,且吃得很勉强,他看来,她并没有多喜欢吃鱼,只是因为燕回说了爱吃鲫鱼羹,她才吃的。
今日,她说要吃鱼,仍旧是燕回的缘故?还是,食髓知味,对鱼渐渐有了兴趣?
顾峪想,兴许……是后者呢。
成平应是,就要退下。
顾峪又问:“你此前查夏苏三姬生病之事,可有查到,夫人那厢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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