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尹昭宁郑重说道:"尹小姐,我心悦你。我想求娶你,做我的皇子妃。我保证会一辈子爱护你,对你好。”
尹昭宁愣住了。她没想到楚昀宇会这般直白,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求娶。
她站起身,对着楚昀宇屈膝回礼,声音温和却坚定:“多谢殿下厚爱。只是臣女......不能答应。”
楚昀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是因为太子?你喜欢他,对不对?”
他想起太子对尹昭宁的种种不同,想起中秋宴上太子为她递剑的模样,心口隐约作痛。
尹昭宁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误会了。我并未喜欢太子殿下。”
“那是为何?”楚昀宇追问,眼中满是急切,
“你若嫌我不如太子,我可以改!你若怕尹相不允,我去跟尹相说!”
“都不是。”尹昭宁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
“殿下,皇后娘娘曾有意让我做太子妃,是我自己拒绝了。”
楚昀宇彻底懵了:“你拒绝了太子妃之位?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的,皇家给不了。”尹昭宁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芦花,声音轻却清晰,
“不是每个女子都想嫁入皇家,不是每个女子都贪恋太子妃、皇子妃的虚名。我求得,不过是一个夫君的真心,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回头看向楚昀宇,眼中带着几分玩笑,却又无比认真,
“殿下能给我吗?就算殿下现在说能,将来呢?等殿下需要拉拢朝臣时,只怕也会身不由己。”
楚昀宇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说”我能”,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他是皇子,未来若想争储,联姻是必然的手段。就算不争储,为了绵延子嗣,三妻四妾也在所难免。
尹昭宁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他而言,竟是奢侈得遥不可及。
他看着尹昭宁,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我懂了。”
他走到尹昭宁面前,眼神里的失落渐渐褪去,只剩下平静:“你说得对,皇家给不了。是我强求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尹小姐,我最后劝你一句。既然你不愿嫁入皇家,就离皇家的事远一些。尹相如今处处力挺太子,你又与太子过从甚密,他日若真起了纷争,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你做不到置身事外,那往后,我们或许就是敌人了。”
尹昭宁心头一凛。她知道楚昀宇说的是实话。
皇家的争斗,从来没有旁观者。
她屈膝道:“多谢殿下提醒。”
楚昀宇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忘尘居,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叹息。
尹昭宁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芦花深处。
第260章 恶女驾到,通通闪开30
十日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为二皇子楚昀宇与国公府嫡小姐沈梦云赐婚了。
消息传到丞相府时,念书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小姐,宫里赐婚了!二皇子要娶沈小姐了!”
尹昭宁握着笔的手微顿,抬眸道:“知道了。”
“小姐,您不担心吗?"念书急道,"国公府手握京畿兵权,沈小姐嫁过去,二皇子的势力就大了!以后朝堂上......”
“我知道。”尹昭宁放下笔,看向窗外,“薛贵妃动作真快。”
她早该想到的。楚昀宇那日从忘尘居回去后,定是如实告诉了薛贵妃。
薛贵妃当机立断,求娶沈梦云,显然是要借着沈家的兵权,与太子抗衡。
正说着,尹相走了进来。他脸色有些凝重,坐在尹昭宁对面,沉声道:“皇上赐婚了。薛贵妃这一步棋,走得狠。”
“父亲,沈家会全力支持二皇子吗?”尹昭宁问道。
“会。”尹相点头,“国公爷与我素来不和,且沈梦云的兄长在北疆军中任职,二皇子若借着婚事拉拢沈家,往后北疆军务,怕是要多生变数。”
尹昭宁眼里暗了暗,冷冷说道:“还只是赐婚,娶不娶地成还不一定呢!”
—————
十日后,太子亲自押运北疆军粮出发了,估计一个来回至少两个月。
京城陷入了难得平静中,二皇子暂时没有任何动作,安心准备着跟国公府嫡女的大婚。
这一日,天气微凉,却异常晴朗。
郊外皇觉寺!
“小姐,沈小姐的马车刚停在山门外,怕是已经进去了。”念书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指了指不远处。
几个身着国公府服饰的丫鬟正簇拥着一个穿湖蓝色衣裙的女子往里走,那女子身姿纤秀,发髻上簪着支白玉簪,正是沈梦云。
尹昭宁颔首,目光落在沈梦云背影上,她今日来皇觉寺,便是想亲自见见这位国公府嫡女,看看能否找到破局的缝隙。
“随我来。”尹昭宁放缓脚步,沿着抄手游廊往大雄宝殿走。
沈梦云正跪在蒲团上上香,侧脸在香炉的青烟里若隐若现,眉头微蹙着,倒不像是来祈福,更像在发愁。
尹昭宁隔着几步远站定,等她拜完起身,才微微颔首:“沈小姐。”
沈梦云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一下才回礼:“尹小姐。”
两人不过在几次宫宴上见过几面,算不得相识,客套话都无从说起,只匆匆点头便错身而过。
沈梦云带着丫鬟往西侧的客院去,尹昭宁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沈梦云眉宇间的愁绪,倒不似装的。
“小姐,咱们要跟上去吗?”念书问。
“不必。”尹昭宁摇头,“先去后院看看那株千年银杏,听说这几日黄得正好。”
她刻意放缓节奏,只在寺里闲逛,目光却时不时往西侧客院的方向瞟。
皇觉寺是京中有名的古刹,常有达官贵人来此小住,客院都单独成院,隔着竹林与主殿相望,倒也清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尹昭宁带着念书往客院方向绕去,刚走到竹林边。
就见一个青衫男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院墙外,左右张望了片刻,才闪身进了沈梦云住的那处院子。
那男子身姿挺拔,眉眼清俊,看着倒像个读书人。
“小姐,那是谁?”念书惊得低呼。
尹昭宁按住她的手,示意噤声,两人隐在竹林后,只听客院厢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虽听不真切,却能辨出是沈梦云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去查查那男子的身份。”尹昭宁低声吩咐,念书应声而去,她则继续守在竹林边。
约莫一炷香后,念书匆匆回来,脸上带着惊色:“小姐,那是文史馆许编修家的公子许易!听说学问极好,只是家世寻常……”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刚才凑得近了些,听见沈小姐哭着说‘我真的不愿嫁二皇子’,还说‘若是能跟你走就好了’,那许公子劝她再等等,似乎在商量什么,又怕被人发现,急得不行。”
尹昭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原还想着,若实在找不到破绽,便效仿当初对付林菀的法子,找个由头让沈梦云与秦铮扯上关系。
到时候让沈梦云嫁给秦铮,反而能给太子增加了助力,虽损了些,却能解燃眉之急。
没想到今日竟撞见这出私情,倒是省了不少事,算沈梦云运气好。
“走,回府。”尹昭宁转身往寺外走,脚步轻快了许多。
念书跟在后面,忍不住问:“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要不要再探探虚实?”
“不必。”尹昭宁轻笑,“许易与沈梦云既有私情,又不愿嫁二皇子,这便是最好的突破口。咱们只需推一把,这桩婚事自会黄。”
她坐进马车,掀开车帘看向皇觉寺的山门,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薛贵妃想借沈家势力打压太子,怕是要落空了。
回到丞相府,尹昭宁即刻让人去查许易的底细。
第二日傍晚,查探的人回来回话:“许公子与沈小姐下一场诗会上相识,都爱慕对方的才华和人品,许家本想求亲,奈何国公爷嫌许家门第太低,一直没应允。后来皇上赐婚二皇子,沈小姐便日日愁眉不展,许公子更是急得几夜没睡。”
尹昭宁坐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闻言点头:“倒是段痴缠的情分。”
她提笔写了封信,折叠好交给念书:“悄悄地把这信送去许家,务必亲手交给许易,就说有人能帮他和沈小姐。”
念书接过信,有些担忧:“小姐,许公子会信吗?咱们这样贸然联系,会不会引人怀疑?”
“他若真对沈小姐有情,便会信。”
尹昭宁淡淡道,“至于怀疑——他此刻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就算有疑虑,也会来见我。”
尹昭宁披着月牙白的披风,戴着帷帽遮挡容颜,坐在窗边。
船娘端来茶,刚退出去,就见一个青衫男子快步走进来,正是许易。
他显然很紧张,进屋后先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只有向尹昭宁一个端坐,拱手道:“见过小姐,请问是小姐约在下前来?信中说能帮我和梦云,此话当真?”
尹昭宁端起茶盏,声音透过帷帽传出,带着几分地低沉,刻意改变了音色,
“正是!”
许易满脸的诧异和怀疑,他继续问道:“请问小姐是谁,为何要帮我和梦云?”
尹昭宁放下杯子,缓缓道:“许公子不必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与二皇子素有嫌隙,不愿见他得偿所愿便是。”
许易一愣:“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只需信我能帮你,其余不必多问。”尹昭宁打断他,
“沈小姐不愿嫁二皇子,你又心悦她,何不带着她离开京城?”
许易苦笑:“我何尝不想?只是梦云胆小,怕连累家人,一直拿不定主意。况且,我们就算走了,国公府和二皇子也不会放过我们……”
“这你不必担心。”尹昭宁说道,
“我可安排你们去江南,那里远离京城,没人认识你们。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银两,还会派暗卫护送,保你们平安抵达。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了,若想回来,也并非不可。”
许易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又有些犹豫:“可梦云她……”
“她若再犹豫,便是真要嫁入二皇子府了。”尹昭宁语气冷淡,
“二皇子是什么人,你该清楚。沈小姐嫁过去,怕是此生再无自由。你若真为她好,便该帮她下决心。”
许易攥紧了拳头,沉默片刻,猛地抬头:“好!我答应你!只是……何时能走?”
“三日后三更,城外十里亭。”尹昭宁起身,
“你只需想办法让沈小姐那日去十里亭,其余我会安排。”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内舱,不再理会许易。
许易看着她的背影,虽仍有疑虑,却还是拱手道:“多谢小姐!若真能救梦云,许易此生不忘大恩!”
画舫靠岸,尹昭宁坐马车回府。念书掀开车帘,不解地问:“小姐,您真要帮他们私奔?沈小姐是大家闺秀,未必有这个胆子,万一她临时变卦怎么办?”
尹昭宁摘下帷帽,揉了揉眉心:“她若不变卦,咱们便顺水推舟;她若变卦……”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自有办法让她‘听话’。”
三日后,沈梦云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说许易在城外破庙等她,有要事相商。
她本就心绪不宁,犹豫再三,还是以“去城外别院散心”为由,带着一个贴身丫鬟悄悄出了府。
夜晚,破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供桌,沈梦云刚走进庙门,就见一个带着帷帽的人从供桌后走出,正是尹昭宁。
“小姐是哪位?”沈梦云惊得后退一步,“是你约我来的?许易呢?”
尹昭宁淡淡道:“许公子在十里亭等你,他想带你走。”
沈梦云脸色一白:“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尹昭宁走近一步,“你心悦许易,却要嫁给二皇子,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沈梦云眼圈一红,哽咽道:“我有什么办法?那是皇上赐婚,我若抗旨,沈家会被连累的!我不能为了自己,让整个家族蒙羞……”
“你若嫁入二皇子府,才是真的委屈。”
尹昭宁冷笑,“二皇子娶你,不过是为了沈家的兵权,他对你何曾有过半分情意?你若真为家族着想,就该知道,沈家卷入储位之争,未必是好事。”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我已为你和许公子安排好去江南的路,有银两,有暗卫护送,保你们平安。等过几年,皇上气消了,你们再回来,未必不能求得原谅。”
沈梦云咬着唇,眼泪掉了下来:“可我……我还是怕……”
“怕?”尹昭宁挑眉,“那你就乖乖嫁给二皇子,从此困在深宫,与许公子永无再见之日。”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你若不愿走,我现在就送你回府,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沈梦云看着那瓷瓶,又想起许易的脸,心里矛盾至极。
她想跟许易走,却又怕家人受牵连;想乖乖嫁入二皇子府,又实在不甘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尹昭宁忽然上前一步,手中的瓷瓶对着她的鼻尖轻轻一扬。
沈梦云只觉一股异香袭来,脑袋一晕,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把沈小姐抬上马车。”尹昭宁吩咐念书道,她没时间等沈梦云做决定,只能用这法子了。
三更时分,城外十里亭。
许易背着包袱,在亭下焦急地踱步。月色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连忙抬头,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亭外。
尹昭宁和念书从马车上下来,念书扶着昏迷的沈梦云。许易慌忙上前:“梦云怎么了?”
“她只是晕过去了,三日后便醒。”尹昭宁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许易,
“这里有一千两银子,够你们在江南生活几年。我的暗卫会护送你们到江南,他们会保护你们三个月,之后便会回来。记住,至少一年内,不要回京城。”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备好了干粮和水,你们即刻出发吧。”
许易接过钱袋,看着昏迷的沈梦云,又看了看尹昭宁,郑重地拱手道:“多谢小姐!大恩不言谢,许易此生不忘!”
“快走吧。”尹昭宁催促道。
许易将沈梦云抱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夜色里。
尹昭宁站在亭下,看着马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对念书道:“吩咐暗卫,务必确保他们安全抵达江南,且一年内不许他们回来。”
“是,小姐。”
两人坐上马车,往京城方向驶去。
念书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月色,忍不住问:“小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国公府查到咱们头上……”
“查到又如何?”尹昭宁淡淡道,“他们没有证据。况且,沈梦云是自愿跟许易走的,只是一时没勇气罢了。咱们不过是推了她一把。”
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这下,二皇子的婚事,该黄了。
次日清晨,国公府炸开了锅。
沈梦云的丫鬟被念书打晕在破庙外,醒来后,跌跌撞撞地跑回府,说小姐被人掳走了。
国公爷气得脸色铁青,即刻命人全城搜寻,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就在他焦头烂额时,门房匆匆来报,说收到一封匿名信。
国公爷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小女梦云与文史馆许易情投意合,不愿嫁二皇子,已随他远走漠北。望父母恕罪,他日定当赔罪。”
“混账!”国公爷气得将信纸撕得粉碎,“这个不孝女!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他猛地一拍桌子,“去!去许家讨说法!把许易那个小畜生给我找出来!”
下人刚要应声,沈夫人哭着扑过来:“老爷!不可啊!若是把事情闹大,全京城都知道咱们女儿与人私奔,沈家的脸往哪儿搁?二皇子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国公爷一愣,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先派人去漠北找!”沈夫人哭道,
“一定要把梦云找回来!至于二皇子那边……就说梦云突然染了重病,需静养,先拖延几日再说!”
沈毅无奈,只能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尹昭宁早已让人把沈梦云与许易私奔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不过半日,京中便传遍了。
“听说了吗?国公府的沈小姐跟那个很有才华的许公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