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的路人甲(江水朔)

不过也方便了路屿丢了秦铭遇这个男主后，还有机会找条后路。
第二天路屿精心打扮一番就出门了。
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位于慧灵河边，离贝尔哈文却是有段距离，环境清幽，是个适合约会的地方。
路屿以为魏昭将自己送到就自觉离开，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跟着她一起进入咖啡馆。
这跟家长陪着孩子去公司面试有什么区别？
路屿震惊得瞳孔地震，“这是我的约会，你怎么能一起进来？”
魏昭一本正经道：“你都不认识他，当然我要带你介绍一下。”
“明明你让我们加个MO就行了。”
路屿从早上就问魏昭要对方的MO账号，魏昭却一拖再拖，直到现在。
“不行，等第一面过关了再加。”魏昭说。
还二面三面呢。
路屿顿时不想进去，她一点不原当着兄长的面跟一个陌生男人约会，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好好搞暧昧？
从网上学来的经验全都使不上了。
“你自己进吧，我先回去了。”路屿只犹豫五秒，便得出了最优解。
“开玩笑？我好不容易找来这么完美的男人，”魏昭拽住她，“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秦铭遇？”
“谁惦记了？”
路屿被拉着胳膊，她今天穿着包臀鱼尾裙，上身是灰色荷叶边衬衫，外面搭了件短针织衫，高跟鞋和包包都是LAVEN的新款，从头到脚堆叠着大牌暴发户元素。
但也限制了施展拳脚。
不知为何，魏昭看出了路屿暗戳戳的心思，他立即说：“你要是在这里踹我，我就立即躺地上叫救护车。”
“疯了吧我又不是暴力狂，你先松开手。”
“我不放，除非我们一起进去，”魏昭严肃道，“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是守信用。”
“谁要守这种信用，人家跟你约好了三个人约会？”
魏昭纠正：“这是正式见面，不是约会。”
“咳，麻烦让一让。”弱弱的声音响起。
路屿转过头，门口站着两个女孩，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们：“你们挡住大门了。”
他们确实把咖啡厅入口当得严严实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吵了起来，咖啡厅里的人都纷纷盯着他们，甚至没有人出声阻止。
路屿蓦的满脸通红，急忙扯着魏昭让到一边。
两个女孩捂着嘴快速走过去，空气里轻飘飘地传来她们的感慨声，“唉，情侣。”
在路屿原地石化地时候，终于有人走过来，同魏昭打了声招呼。
“魏学长，你们来了。”那人说，“这位就是玲雪吧？”
路屿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起头，眼前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身上的光环若隐若现。
自从路屿有了光环后，对别人的光环感知就减弱了许多，毕竟头顶戴着个大灯泡，看哪里都闪闪发亮。
“好久不见，竞洲学弟。”魏昭总算松开拽着路屿的手，她的袖子都被扯皱了。
魏昭满脸洋溢着笑，热情又娴熟的笑容不知为何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路屿直愣愣地跟着他们来到桌前——离咖啡店入口不远，西装男子原先就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在门前拉扯吵架。
听到的还是他们对于今日是不是约会的争论。
周围好些把路屿和魏昭当成情侣的围观者，纷纷睁大眼睛观察起新加入的男性。
路屿幻想着自己撒腿就跑的场景，现实中是还是人机般地坐下，一副谦虚倾听两位绅士的客套场面话的花瓶模样，实际一个字都没传入大脑。
“玲雪，玲雪？”
魏昭叫了一声，路屿才从待机模式里恢复。
“竞洲问你要点什么。”魏昭的声音很奇怪，声音刻意低沉柔和，仿佛广播播音员。
路屿翻开菜单，点了一杯含酒精的饮料，她现在真的需要酒来冲淡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的感觉。
“白天就要喝酒吗？”魏昭继续夹着嗓子问。
路屿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位罪魁祸首，“我成年人了。”
“冕兰满二十一周岁才能喝酒。”
“没事，这款酒精含量很低，算是普通饮料，况且不还有你这个保护狂哥哥。”西装男说。
路屿这才悄悄打量起对面的陌生男人，相貌不算特别出挑——在魏昭的对比下，但也是清秀俊雅，让人见了便有亲切感，由于无框眼镜和一身板正的西装，看不出具体年纪。
扮相成熟严肃，实际说话也没那么端着，似乎是个好相处的人物。
模拟器没有提示，显示和tXX男主初遇的剧情，虽然他身上有光环，却跟言情剧情没什么关联。
西装男解释道：“本来想请你们吃个午饭，没想到学长说魏家最近事情多，只好请个下午茶了。”
明明白天没什么事，午饭是在魏家吃的，路屿觉得魏昭就是单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玲雪刚刚回家，确实比较忙。”魏昭面不改色。
在魏昭的介绍下，西装男名为沈竞洲，他们在贝林公学认识，沈竞洲比魏昭小一届，去年维科理工法律博士毕业。
从本科开始就积极加入竞选志愿者，后来更是进入市长竞选办公室实习，获得一定曝光率，今年就成了贝林市议员的热门人选。
总之是个贝林前途无量的人才，路屿油然升起一股敬意，维科理工的卷王果然不一般。

出身于政治世家, 又从一开始便打算走仕途，沈竞洲的口才当然非常好，他并没有对国际形势、全球股市走向、国外军事机密侃侃而谈, 而只像平常邻家唠嗑, 问的话题都跟路屿有关。
比如在贝尔哈文的生活如何，如何被魏家找到的。
说起贝尔哈文和维科理工的关系，他也会调侃几句当年同样势如水火的各类校际比赛球场互殴, 然后问非常感兴趣地询问当下两校的趣闻。
不像很多人只顾着自己追忆往昔, 别人都插不上几句话。
路屿没了一开始的拘束，还没等魏昭发话，他们两已经互相加了MO。
正所谓发展不了互惠增加积分的情谊, 也能留个人脉。
魏昭倒也比往日自觉，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两人聊天, 时不时打开手机看两眼，或者看一眼手表。
偶尔, 他才插一句：“说这么多话不渴吗？要不要给你倒点水？”
路屿这才停下, 吨吨喝几口含起泡酒饮料，刺激的口感在舌尖炸开。
平时都没见她这么能聊。
魏昭皱了皱眉，又瞥了眼认真倾听路屿说话的沈竞洲，啧了一声。
手机恰好在这时候震了一下。
魏昭按亮屏幕，是秦铭遇发来了短信。
【魏大哥, 我去拜访了魏家, 听说路屿下午和你一起出了门, 我给她发消息她没回，有点担心她的状况】
魏昭抬起头，看着眉飞色舞的路屿，手机被倒扣在桌子上, 确实没空看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头的不耐稍稍散去。
隔了一会儿，他才回复：【没事，小屿在我旁边。】
秦铭遇：【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都说了没事，怎么还在纠缠？今天就一定要见到人吗？
按着屏幕的手指停顿了许久，魏昭回复：【应该还要晚点，小屿今天出来相亲，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秦铭遇再也没回复。
大概是放弃了吧。
魏昭回过神，环顾四周，除了一些来网红咖啡厅打卡闲聊的闺蜜，咖啡店里大部分都是情侣，落地玻璃窗外阳光明媚，草坪上也都是散步、依偎坐着的情侣，还有些坐在河边喂鸟，看着很是碍眼。
果然春天到了。
也就他一个人闲出屁来硬是要当一个巨型电灯泡。
不过还好，魏昭暗暗观察着身边两人，没有暧昧的氛围，沈竞洲看向路屿的眼神，也不是对倾心的异性那种。
他甚至开始思考要怎么安慰失望的路屿。
于是当结束相亲，与沈竞洲分别后，魏昭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沈竞洲怎么样？”
“他挺好的啊，”路屿想了想说，“感觉能指导就业，你知道现在文科就业有多难吗，连贝尔哈文的毕业生，都不一定能找到顺心的工作！”
魏昭停住脚步，不可置信：“找个工作而已，你宁愿让他帮忙，也不找我？”
路屿回避他的视线：“那很难说。”
“哪里难说了？”魏昭说，“你就算一辈子不工作、毕业成立个公司都不在话下，用得着找沈竞洲？”
“好好好，行了行了，别说了。”路屿推了推魏昭。
魏昭没立即回家，而是带路屿在附近逛了逛，买了一些她感兴趣的零食。
到了快天黑，他们才回到魏宅，刚进门路屿便愣住了。
大厅气氛怪异，比平时安静许多，沙发上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秦铭遇，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背挺得笔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重的雕塑。
听到门口动静，他才缓缓转头起身。
秦铭遇的视线牢牢锁住路屿，眼神没有丝毫游移。
那双深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竟透出一丝近乎惶恐的光泽，像被水汽悄然笼罩，深藏在眼底的情绪又控制不住的外溢。
路屿脚步下意识就顿了顿。
一旁的姜书兰似乎察觉到屋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缓和道：“铭遇下午就来了，说要等你们，一直等到现在，没想到你们回来得这么晚。”
或许是让客人等了太久，连她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
反倒是魏昭镇定自若，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轻描淡写：“改天不行吗？我们昨天约好了，有正事。”
姜书兰语气里带了些责怪：“你就是在外面贪玩不肯回来。”
“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说一声。”秦铭遇说。
他快步走前，在路屿面前站定，“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单独谈谈。”
“我吗？”路屿怀疑地指了指自己，又扭头看看魏昭，以为是在跟他说话。
魏昭满脸事不关己，一个眼神都没有。
“是你，路屿，我有话一定要今天跟你说。”秦铭遇说。
他们绕到别墅侧面，靠近魏昭的花房，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花房旁哪站孤亮着的灯。
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整个视野都被笼罩在一层深蓝色的滤镜之下。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夜晚会因为光照不足而变得隐秘混沌，但路屿和秦铭遇身上都有光环，天然的光源让路屿将秦铭遇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眉头紧锁，大抵是不太高兴的。
“你想说什么？”路屿开门见山道。
秦铭遇嘴唇微动，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路屿不知道他是有什么重大发言要酝酿如此之久，简直便秘一般。
她忍不住吐槽，“呃，跟我说话压力这么大？”
秦铭遇总算顺利发出了声音：“我下午给你发了消息。”
路屿掏出手机看了看，他确实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对不起】和【我在魏家】。
一下午路屿都在跟沈竞洲聊天，或者是被魏昭缠着逛街，除了交换MO账号那会儿，她都没机会看手机。
不知道现在回复还有没有用。
路屿手指飞快，回了个【1】
模拟器立即弹出消息：【NPC魔法师模拟器：已完成和秦铭遇每日手机聊天，获得积分×30】
当面发消息也算，看来模拟器对于日常打卡的判定很松。
另一边，秦铭遇沉浸在纷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路屿的小动作。
“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看他MO上道歉，路屿大度地说：“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是不是及时回复……就是吧，最好能在一天内回消息。”
只有当天才有积分拿，路屿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秦铭遇：“下次不会了，昨天只是太突然……我很不安。”
路屿胡乱点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成年人心知肚明就行，不必把话说得太明白，羞耻感停留在昨日就已经足够。
“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路屿客气道，“晚饭要不要一起？”
为了防止他误以为这是主动挽留，路屿丝滑地为他找了婉拒方案：“不吃也没关系，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下午一直等着也很累。”
没想到秦铭遇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大大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害怕的是……”秦铭遇按住她的肩，他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一把锯齿从心脏延伸到喉咙，被揪紧的痛让他无法将剩下的解释说出口。
梦里那么多倾诉和哀求都说得顺利成章，现实却被这具躯壳束缚，无法坦率地表达出所有真实的想法。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突兀的一句。
“我喜欢你，路屿。”
草丛里传来虫鸣，晚风吹过花房屋檐下的风铃，带动叮叮当当的脆响，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仿佛某种自然的呼吸，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
然后一切声音在此刻瞬间熄灭，仿佛时间就此停t摆了几秒。
路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实在不怪路屿怀疑，她快得自作多情PTSD了，初恋是，魏昭是，还有晚宴上的秦铭遇也高度疑似。
而秦铭遇再度重复：“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可以吗？我发誓不会让你失望，路屿，我真喜欢你……”
他颠三倒四地说，再没有了那股从容与傲慢。
路屿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眼下青黑严重，像没有休息好。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也微微发抖，好像一旦被拒绝，便会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NPC魔法师模拟器：已完成秦铭遇的告白，获得积分×100】
模拟器力量恐怖如斯，竟能将秦铭遇洗脑到表白的地步。
“等等。”路屿拉住他的手，将其从自己肩膀上拿开，后退两步。
只见他越发面无血色，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然而路屿并非拒绝，她打开手机上的录音功能，“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秦铭遇怔住。
路屿清清嗓子：“没别的意思，就是防止你以后不肯承认。”
她会坚定地将录音作为自己不是自作多情的证据，即使主角光环体验券失效，秦铭遇从被洗脑状态里恢复，录音也是个强有效的证据。
不可置信中，秦铭遇都结巴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你快再说一遍，然后我才能答应。”路屿理所应当。
在她目光炯炯之下，秦铭遇垂下眼睛，轻声道：“我喜欢你，路屿，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声音相比之前有点小，但更口齿清晰。
路屿停止录音，“我答应你。”
【NPC魔法师模拟器：已完成答应秦铭遇的告白，获得积分×100】
整个过程都十分仓促，前不久还算半个陌生人，现在就已经突然成了情侣关系。
路屿觑了眼秦铭遇，他抿着嘴不吱声，同样对于突飞猛进的关系不知所措。
她想了想，问：“那你还留下来吃饭吗？”
“嗯。”秦铭遇点头。
一问一答的趋势，好像他是什么声控的人偶。
路屿挠挠下巴，继续问：“要不要牵手？”
秦铭遇沉默，动作却没一丝犹豫，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早已汗湿。
【NPC魔法师模拟器：已完成和秦铭遇牵手，获得积分×50】
竟然还有情侣接触任务！

只能说不愧是高岭之花的言情男主。
值得庆幸的是，秦铭遇现在还算听话，到现在为止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的态度, 堪称一款性能优良的人机。
他们牵着手回大厅, 秦铭遇维持着目不斜视正气凛然的姿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厅里，魏家人原本还在聊天, 看到两人并肩而入, 表情若无其事得有些刻意，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滞，整片空间安静得出奇。
三人都一脸见鬼的表情。
路屿有点尴尬, 几天前才被魏家认回，现在就跟邻居家儿子勾搭上了, 确实令人猝不及防。
她绞尽脑汁试图找补个借口，刚准备松手, 秦铭遇却先一步开口。
“伯父, 伯母，魏大哥，我和路屿今天正式在一起了。”
他声音坚定，纯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路屿强行忍着没发出什么奇怪的语气词, 实在是第一次见他装乖的模样, 要是拍成视频发上网, 估计会被评价成“男大好嫁风”。
都怪网络风气不好，把她的脑子污染了。
魏家人神态各异，魏理和姜书兰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反倒是魏昭先笑了起来。
“刚在一起就见父母，你效率挺高的啊。”
“你怎么说话的？”姜书兰立即说，然后朝秦铭遇招招手，“铭遇，你过来。”
秦铭遇走到姜书兰的轮椅前，弯下腰，接受她目光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