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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伴夕生)


沈归棠听了他的解释后眉头反而 皱得更紧:“她到现在还未回府?我们的人还跟着吗?”
“下午派出去跟着郡主的人也还未回来。”
沈归棠稍稍放了心:“让厨房备着点饭食。”
“是,”黑风应后却并未离开, 迟疑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道:“公 子,您是不是对神 霄郡主……”有些过分关心了。
然而 不等他问出接下来的话 ,便立刻收到了沈归棠骤然变得危险的视线, 他心下一个咯噔立马垂下头颅, “是属下僭越了。”
沈归棠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声音淡淡道:“你退下吧。”
黑风向他行了一礼蹑手蹑脚退到了屋外,在阖上门时又听他交代, “她回来了通知我一声。”语气辨不出喜怒。
待黑风走后, 沈归棠依照往日习惯阅览起阁里送来的各路消息。
衢州自开春以来已下了多场大雨, 恐有夏汛来袭,三司会审的三位大人于 臻享楼共用了一顿晚膳,二 皇子被 惠妃训斥一顿后又私自出了宫……
只是, 原本能够抽丝剥茧从中推测出许多信号的情报今日看来只觉索然无味。
夜晚也不显得昏沉的灯光、书房内的摆设、安静无人打扰的环境,这一切都与平常别无二 致,可是桌案前垂着跪坐的人,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了。
没有让黑风把话 说下去是在害怕听到什么呢?对小郡主是不是过分在意?亦或是......有男女私情?
怎么可能呢?自十三年前起,他一生所系便唯有数万镇南英魂,又怎会生出男女私情这种于 大业无益的感情?
况且,他照拂小郡主,难道不是为了偿还恩情吗?
而 小郡主甚至还已然有了未婚夫……
于 公 于 私,他都不该、也不能对小郡主产生男女私情。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想到这个词便会觉得心旌摇曳?
一个人可以闭上眼,捂住耳朵,甚至控制自己的脑子,可以做到不看不听不想,却永远也无法做到不心跳。
此刻,他终于 无法再欺骗自己不为她心动。
风暴对灵魂低语,逃离我,亦或是成为我。
而 他抬起双眸,展翅欲飞的蝶翼下是终于 酝酿完成的风暴。
他起身向外走去,正欲开门,却见门从外面 打开,闯入视野的是神 色匆匆的黑风,他语气中满是焦急:
“公 子,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他...他把郡主跟丢了,”
沈归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能让横波甩掉那便是被 发现了,可他既然会被 发现想必刚出府便露出了马脚。然而 小郡主之前明明默许着,现在却又突然将人甩掉......
沈归棠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半个时辰前,横波漫无目的地在玉京街上走着。她幼时也曾随着娘亲和爹爹伪装成普通一家三口的样子在玉京闲逛,只是到底时隔多年,往日记忆越发稀薄,如今玉京的一切只让她觉得陌生。
走马观花般将街上一切喧嚣与繁华尽收眼底,横波心中却被 沮丧与挫败堵塞。
倒不是因为刚刚与沈归棠之间的分歧,横波只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此前想的简单,既然坏事是二 皇子所为,那便将他杀了便是。她自认为在杀人上还是远胜这世上许多人的。
可被 傍晚的冷风一吹,横波瞬间从自己的想当然中回过神 来。
她连怎么找到二 皇子都不清楚又如何去杀他?虽说未成年的皇子都还住在宫中,可皇宫守卫何其森严,其中武林高 手也未必没有,她怕是连进都进不去。
就算她真的侥幸混进去了,偌大一个皇宫,二 皇子又住在哪里?
一腔孤勇的暗杀计划首先就夭折在了第一步上,这让横波如何能够不气馁?
走着走着,莫名晃到了人潮涌动的西市,各种小摊小贩的身影络绎不绝。油酥饼、芝麻糕、肉包子以及笋面 等各种食物的香气不住地往横波鼻子里钻。
此时已过了饭点,肚子里传来一阵空虚之感,饥饿的加持下旁边传来的吆喝声越发勾人。
只是此次事发突然,并未料到自己这个时辰还流浪在外的横波是一个铜板儿都没带出来。
唉,也不知道后面 一直跟着的那个大兄弟能不能借她点儿银子使使。
思索间,横波走的愈发深入,旁边热腾腾的摊贩逐渐稀少,可人流却比刚刚更多,再往前走甚至还排起了长 队。
好奇使然,横波也t 凑了过去,然而 她刚一站定 ,便被 旁边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娘子塞了一个碗。而 除了她手上这个外,那小娘子身前竟还叠着好大一摞。
横波定 睛一瞧,原来她身前排着的人每个手上都抱着一个碗,而 就在这会儿功夫,又来了好几人排到了她后面 。
横波连忙从队中撤了出来找到那个小娘子,与她比划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清楚自己没有钱。
那小娘子却制止住她要将碗还回去的动作 ,爽朗一笑道:“姑娘怕是第一次来吧。这是我们丰良谷肆隔几日便开一次的粥棚,不用付钱也能吃。”
这时,原本排在横波身后的一位老婆婆又将她拉了回去:“丰良谷肆的老板是个大善人,囡囡你多来几次就知道了。”
重新回到长 龙之中的横波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排队的或是些年迈的老人,或是些年幼的乞儿。
一眼扫过,他们大多面 黄肌瘦,衣衫褴褛,连最起码的体面 都没有。可抱着怀里的碗,他们眼中便有了光。
横波虽出身高 贵却并非不识人间疾苦。
衢州水患那年便有不少难民 离乡北上,玉京城外被 难民 围了个水泄不通,为此先 帝下令广开粮仓赈灾救民 。
横波曾随姬瑾便服走访,在她的记忆中,那些背井离乡的人虽然都已得到了妥善安置,每日也有粥棚开放以保证他们的日常饮食,可他们依然神 情麻木,眼神 空洞。
即使每日发下的食物都是足够的,也常常会有数十人争夺一碗白粥或者一个窝窝头的情况发生,而 最后真正抢到的那人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机械地吞咽罢了,与眼前此景可谓是截然不同 。
为何明明都是施粥,受予着的表现却如此迥异?
心中有了疑惑,横波便分出了些许心思观察起那些来这粥棚领粥的人。
而 这粥棚也着实不同 寻常,不提这粥棚还额外摆上了许多桌椅,让领到粥的人不至于 席地而 食,这便顾及了许多人的颜面 。
相较于 此更令人在意的是,所有领到了粥的人在用完之后并不立刻离开,他们虽把位置让给了旁人,却自觉地做起了力所能及的活。
老人们大多帮着收拾桌子,洗碗刷锅,乞儿们则去一旁的谷肆中帮忙分拣粮食……
横波眼见这一幕突然却明白了幼时曾于 姬瑾口中听到的“桃花源难求,然盛世可期。百姓各司其职,各地其所,怡然自乐也”是谓何意。
心念一转,直觉的驱使下她转身问向身后的婆婆:这谷肆的老板究竟是何人?
然而 却不知是那婆婆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还是她亦不知这老板是何许人,只见她含笑望着横波,不住地喃喃:“是个大善人...大善人啊。”
领到属于 自己的粥后,横波找了个位置规规矩矩地坐好。
碗里的白粥实在称不上玉馔珍馐,但是也没有因为不收钱便敷衍了事,其中米粒晶莹饱满,米与水相溶已经 熬出了米脂,粘稠的一碗粥上还间或漂浮着几个菜叶以做点缀。
这如何也比不上沈家的饭菜,沈归棠嘴巴刁,故而 沈家虽人口简单,下人也很少,却都集中在厨房了。且据说都是沈家的老人,每日变着花样给沈归棠做饭,一顿饭吃上八个菜系横波都不觉得奇怪。
可如今,就这么一碗朴实无华的白粥,却突然给了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 在横波专心致志对付这一大碗白粥之时,将玉京翻了个遍、寻寻觅觅了数十日都再没找到横波的常盛也溜达到了粥棚。
虽然温庭兰与他说过不必再寻郡主的踪迹,可一日没见到郡主,他这心里就一日不踏实。
算了,今日就吃粥吧,吃完了趁着天色没完全黑,还能再找找,说不定 就又让他给碰到了呢 ?
正这样想着,常盛与发碗的小娘子熟稔地打了声招呼便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
他习惯性地四处打量一番,眼见粥棚的管理井井有条,领到粥的人脸上也都是满足的笑意,他忍不住再度感念起姬瑾的好。
虽说开设粥棚现在也有了别的意义,但此举无论 怎么说都是惠及了一方百姓。若太子殿下能看到眼前情景,指不定 有多欣慰。
他正感慨着,突然瞄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咦?这个小娘子怎么有些面 熟?
他再定 睛一看:!!!
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郡主殿下吗?这可真是那什么踏破铁鞋费功夫什么的来着?
算了,管他是什么,先 逮住郡主再说!
于 是,横波还未来得及完全将这一碗白粥消化为自己的一腔勇气,便感觉到一座极有压迫力的小山突然降落在了自己面 前。
然她并不以为意,这粥棚极受欢迎,虽说来的大多都是孱弱之辈,但人生漫漫谁还能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呢?
横波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因好奇抬头张望,否则让人家感到难堪反倒不美。
只是,她自认为自己都如此默默体谅了,这人干嘛还要一直盯着她?
横波终于 再忍受不了自头顶传来的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抬起眼就瞪了过去。
然而 接收到这一眼的常盛非但没觉得威慑,反而 露出了一脸奇怪的笑容:啊!郡主还和小时候一样,连亮爪子都这么可爱。
横波眼见面 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突然做出这幅如痴如醉的表情,刚刚那股气焰瞬间就灭了下去,身上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过她也终于 想明白,怪不得这人如此强壮还需要来领粥,原来竟是个痴傻的。
横波在心中替他叹了口气,又埋下头喝自己的粥,只是这口粥还没能喂到嘴里,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另一张与面 前此人有七八分相似、极其可恶的的脸。
她动作 一僵,随后一寸寸地抬起头直至眼前人的容貌彻底映入眼帘。
他此时还是在笑眯眯地盯着横波,只是没有了刚刚那种痴傻的感觉,反而 像是一个和蔼的长 辈。
除此之外,原来剔除掉外貌的修饰后他和那日在城门将她堵住那人长 得简直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们压根便是同 一人!
横波:!!!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迎着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常盛挠了挠头羞涩一笑:“没想到我们又见面 了。”
横波:……

横波很想 问他能不能当做没看见自己, 但答案显然 会 让她失望,故而她选择了慢悠悠地将粥喝完。
喝完了粥后见他还没有将自己抓走的意 思,横波又随大流地帮着粥棚干了些粗活。
殊不知在她暗自嘀咕着这人怎么还不动手, 以 及他动手后自己究竟要不要当街抵抗时, 常盛望着身上缠着绷带还在抹桌子的横波差点老泪纵横。
郡主干起 活来这么熟练,这么多年定是吃了不少苦!
待横波差不多将粥棚的活计包了个圆,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之后,她终是明白再也拖不下 去了,颓丧地朝常盛走去。
然 还未等她自首, 便见这人以 一副痛心的表情沉重道:“您受苦了!”
横波听出他言语中的客气, 心中甚是怪异, 迟疑地摆了摆手, 表示这并不算什么。
常盛却不这么认为,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压低了声音哽咽道:“您贵为郡主, 何等金尊玉贵,若非当年...”他顿了顿,不再继续下 去, 转而道:“您本该好好享清福才是......”
他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然 而横波却已然 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终于明白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从 何而来。
原来,确是故人归。
常盛喋喋不休的感慨终于结束, 而横波也已从 他刚刚的话中得到了一个讯息:这丰良谷肆开设的粥棚实则是旧党发展的一个情报据点。
常盛一拍脑门, “瞧我这是高兴坏了, 郡主您这是有什么吩咐?”
横波完全是误打误撞过来的,事先都不知道旧党的存在,哪里会 有什么吩咐。
然 而她刚想 摇头却突然 想 起 了什么, 对呀,她之前没吩咐现在却可以 有。
她不是想 知道二皇子的踪迹吗?这可真真是瞌睡来了就 有人送枕头。于是横波望向常盛的目光平白多了几分欣赏,招招手示意 他靠近一些。
常盛一脸受宠若惊,凑上前来只 见横波比了个“二”的手势又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常盛稍动下 脑筋便明白了,“您是问二皇子?”
横波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又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常盛皱眉,努力思索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莫非,您是想 知道二皇子这三天里干了什么?”
横波凝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常盛t 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直想 让横波把话说出来。然 而,郡主既然 不说话必然 有她的道理!
他继续猜测:“那您是想 知道他之后三日 的安排?”
横波终于满意 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目光。
常盛好似受到了鼓舞,“您等着,我这就 去给您查。”
目送着常盛进了谷肆,横波又坐不住地去跑前跑后帮粥棚的人干起 活来,浑身上下 好像突然 涌出了使不完的力量,那是自心底油然 而生的归属感。
却不知,她忙碌的身影,飞扬的发丝甚至眉目间难以 抑制的浅笑都一丝不差地落进了谷肆二楼一双自始至终从 没离开过她的眼睛。
常盛急匆匆进了谷肆,一楼是些年幼乞儿们在帮忙挑拣分粮,再后则是些稍大的在碾压脱壳,继续再往深,竟有专门的老师教这些乞儿习字!
要知道即使在最为繁华的玉京,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供得起 自己的儿女去学堂亦或私塾上学的。
可在这一间谷肆,竟连乞儿都可以 读书习字。
而这,还只 是放在院子浮于表面的一部分。
常盛上了二楼,左弯右拐终于在一间房屋前站定,他敲了敲门低声道:“是我,老常。”
房门被从 内打开,守在里面的两人将他上下 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先生就 在里面,进来吧。”
常盛与他们二人稍寒暄了几句这才进到里间,一条长长的桌案前坐着一名男子正于纸间笔走龙蛇。
这男子约莫三十 上下 ,一身白色粗布衣裳,胸襟微敞,长发只 用 一根与衣服材质相 同的白色布条松松束起 ,比起 先生更 像一位不羁的剑客。
而他身旁两童子一个伺候笔墨,另一人则是将手中托盘各类情报一一为他展开置于桌上。
却原来,这男子右臂袖管竟是空空如也,而他执笔所用 也是左手。
常盛与他似是相 熟多年,一进来便毫无形象地在他面前席地而坐,“簪缨,近来可好?”
名唤簪缨的男子将手中毛笔放下 ,抬起 一双璨若星尘的黑眸笑道:“公子不嫌弃我无用 让我当个算账先生,我还能有什么不好?”
常盛见他这几年来眉间的愁都消了不少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既如此,我再告知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刚终于找到郡主了。”
簪缨呼吸一顿,视线微不可察地偏向屏风后凭栏的方向。
常盛却只 顾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约莫盏茶功夫后他终于想 起 横波交代他的事情,“郡主想 要知道二皇子这三日 的安排,我们这边可有什么消息?”
簪缨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郡主必定有所图谋:“郡主可同你说了她为何要寻二皇子踪迹?”
经他如此一问,常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横波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她有何打算。
“这,这...”常盛因为惊喜而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 来,“那簪缨你的意 思是,郡主可能会 以 身犯险?!”
他立马道:“那可不行,我得去把郡主拉住。”他说着起 身便要往外 走。
这时一道修长身影从 屏风后出来,“告诉郡主,二皇子今晚在鸣翠楼设宴。”
常盛没想 到温庭兰在此,一怔,“公子您今日 也来了?”他朝簪缨投去惨遭背叛的不可置信目光,簪缨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温庭兰并不介意 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缓声道:“今日 路过便上来坐了一会 儿。”
簪缨有些担心,想 要再劝劝温庭兰,却听他道:“无妨,我自会 去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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