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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还我(西柿多)


周森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
原来太爷爷早就看透周颂今,知晓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反而因为层层枷锁而作茧自缚。他知道周颂今因为未能录取梦想高校而郁郁寡欢,也知道周颂今强撑着做“周颂今”,撑得很累。
“太爷爷,我知道了。”他只能这么说。
周老太爷并未因为周森顺应他的话而感到宽慰,反而沉沉地长叹一口气:“你和阿森都是好孩子,平时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阿森他……”周老太爷难过地停顿数秒:“他性格调皮顽劣,总不得文州喜爱。而你母亲对他的态度你应该清楚。我总是想起来有一年过年,他不知道在哪里落了水,湿淋淋地躲在西苑暖炉边上取暖,凑巧被我瞧见。”
周老太爷回忆起这幕,仍觉得记忆犹新:“他怕得脸色比纸都白,还挺着胸要我别告诉文州和倾君。那时候我就在想,文州家这孩子,怎么情愿在零下的天气里裹着这身又湿又重的衣服挨冻,也不愿让父母知道呢?冻出病了,可怎么办?”
周森当然也记得这事。
那是在他差不多六七岁的年纪,他为了登高而爬到湖边的假山上,结果不慎落入湖中。心虚的他偷偷避开人群,躲进偏远的西苑,试图靠着暖炉烘干衣服,谁知被刚好路过的太爷爷撞个正着。
对于这件事,占据他记忆更重头的部分是太爷爷抱着落水狗一般的他,带他去换了新衣服。太爷爷不仅遵守承诺地对别人隐瞒了他落水的事,还送给他好大一个装了麦芽糖和巧克力的福袋。那天后来他一直被太爷爷带在身边,靠着太爷爷的软垫喝果汁看电视。
那个春节,他其实很开心。
可原来对于太爷爷来说,这个春节成了他漫长岁月里耿耿于怀的一个节点。
所以在事情过去二十年的又一个大年夜,在他已然忘记大部分人事物的今天,他仍然放不下他嘴里那个调皮顽劣的周森。
周森垂首握着老太爷枯瘦干瘪的手,感觉生命力似在沙漠中蒸发的水份一般,正迅速地从他的身上流失。
周森用力去抓,不过是抓住流沙一把,什么都留不下。

由于身体原因, 周老太爷只在年夜饭上现了下身就回房了。
周森口袋里揣着两个沉甸甸的红包,目送他离开,心中明白以后见到老太爷的时日, 已是屈指可数。
周老太爷名下有不少股份, 自他身体抱恙起, 众人就开始暗自猜测他的遗产分配安排。
今日他拉着周森说了那么久的话,对周森的偏爱昭然若揭。故而遗产会如何分割,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席间向周森敬酒叙旧的亲戚络绎不绝, 尤其是他的两位叔叔, 编了四五个借口来过好几次,试探之心一次更比一次明显。
反而是周文州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他和周森被安排在同一张餐桌上,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交流。
周森喝了很多酒, 胃里翻腾得厉害。
二叔偏又在这时拎着酒瓶停在他身边,满脸谄笑地替周森添酒:“叔叔听说你自己在外面闯, 生意做得不错?不愧是文州的孩子,出息得很!”
“混口饭吃。”周森伸手盖住杯口:“二叔, 我不能再喝了。”
“都是混生意场的, 这才哪到哪?”二叔作势要继续倾倒。
周森却没有移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叔被看得变了脸,很快败下阵躲开视线, 阴阳怪气地撇了下嘴:“但照我看来, 你那些小打小闹多搞也没什么意思。跟家里这些产业比起来,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不如趁早回来替你爸打下手。”
周森勾了下唇角, 神色逐渐转冷。
“但是吧, 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白扔了可惜。二叔有个提议, 就是提议啊!”他又端起谄媚的笑:“你把外头搞的那些小打小闹,转交给表弟练练手。他刚毕业,整日在家游手好闲,我给他找点事做。”
周森冷漠地看着二叔。他身处这觥筹交错的热闹中,却突如其来地觉得无趣,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冷静和清醒。
“怎么转?”周森松开高脚杯,后靠到椅背上:“二叔看中了小侄哪个公司?”
二叔误以为周森这是松口的意思,忙不迭给周森斟满酒,满脸堆笑:“周科说你那块什么AI什么智能的,他还稍微懂一点。”
说着双手端起周森的酒杯,送到周森眼前。
周森没接,他对二叔微微笑了笑,问:“他懂什么?”
二叔动作微顿,从周森冷淡的笑里琢磨出点拒绝的意思。
“反正到时等你回来,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情,不如让你弟弟练手。”二叔说。
周森点点头,觉得再多忍耐一秒都是对自己身体的不尊重。他推开二叔举着酒杯的手,淡声道:“生意场不是学点2+3就能应付的,等周科理解什么叫‘练练’,我们再谈。”
“你!”
周森没再给他眼神,转头朝周文州点了下头,招呼也不准备和旁人打,就准备起身离开。
“周森。”周文州出声。
周森驻足回头。
二叔醉醺醺地以为周文州是要替自己出头,指着周森对周文州说:“大哥,你看阿森……”
“闭嘴。”周文州不悦地扫他一眼,继续对周森说:“去和你母亲打个招呼。”
周森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徐晨在停车场等你,让他送你回去。”周文州又说。
傅倾君不愿意和周文州同坐一桌,和周森的爷爷奶奶辈坐在一起。
看到周森来问好,她的态度不算热络,连表情都很吝啬。
只是在周森提出告辞时,傅倾君留住他,然后从手腕摘了串珠子下来,装进刺绣的布包里交给周森。
周森笑着接下:“谢谢。”
“上个月去寺庙顺便求来的。”傅倾君声线很冷,故而听上去更显冷淡:“没什么大作用,就是保佑身体健康。”
周森微微颔首,仍是笑:“我知道了,妈妈。”
傅倾君因着这几个字不明显地顿顿,然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和傅倾君告别后,周森沿着来路往回走。不少小朋友用完了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手中燃烧的仙女棒跟着闪烁一路。
来时寂静的小路热闹不少,但这些似乎和周森没什么关系。
接近停车场,他远远就看到了等在他车边的徐晨,脚边放着五六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跟在周文州身边干了快四十年,是周文州极度信任的助手。但凡周文州有很重要而自己又不方面露面的事情,他都会差徐晨去办。
周森率先出声,叫他:“徐叔。”
“新年好。”徐晨朗声笑:“阿森看着成熟不少啊!”
“新年好。”周森表情很淡:“辛苦徐叔大年夜还要送我一程。”
徐晨笑着摇头,称这些都是本职工作。
周森把车钥匙交给他,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周文州不会平白让徐晨专程送他一趟,其目的不是太爷爷的遗产分配问题,就是要他回去。
周森懒得深猜,他今晚实在喝得太多,红的白的混着喝的后劲很强,翻滚着直冲他而来。
他的脑袋疼得厉害。
反正徐晨迟早会说。
果然,靠近周森住宅时,徐晨清了下嗓子,终于开口:“阿森。”
周森忍着不适等了一路,敷衍地抬了下眼帘:“嗯?”
“周董准备了些年货给你,我都放在后备箱了。”
周森道:“有心了,谢谢。”
徐晨叹口气:“和自己父亲客气什么。”
周森冷嗤了一下,没有说话。
“年货一式两份,另一份是给夏家的。”徐晨再次开口:“夏迟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周董的意思是让您去接一下机。”
徐成说完等了半天,后座一点动静都没。
他透过后视镜去看周森。原以为他在闭目养神,谁知竟和他冰冷的视线直直撞在一起。
周森好整以暇地坐在皮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
徐晨比周森徒长三十岁,居然在周森轻描淡写的眼神中轻易败下阵来,陡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但他有任务在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周董让我知会您一声,夏迟今年夏天就能毕业。按照两家的意思是,过年期间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了,然后大家一起找个黄道吉日,争取下半年完婚。”
周森未置可否,仍然没有出声。
徐晨再看过去,发现周森再次合眼,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区大门自动识别周森的车牌,道闸杆徐徐上升。
周森听到声音掀了下眼皮,对徐晨说:“徐叔,麻烦直行第二个路口,左拐。”
徐晨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打着方向盘往周森所说的方向开去。
谁知车子缓缓驶入死路。
徐晨停稳车,犹豫地回头:“到了。”
周森点点头,兀自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见状,徐晨赶紧跟着下车。
只见周森拎起他放入后备箱的几个礼盒,朝道旁走去。随着他的靠近,路边的感应灯亮起,照亮几个并排的垃圾回收箱。
徐晨眼睁睁看着周森干脆利落地把礼品甩进不可回收处理站里,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拦。
寂静的深夜小区,骤然发出一声重物撞击金属的巨响。
这声音不止打破了小区的沉寂,也沉甸甸地敲在徐晨心脏上。
给周森的年货是他亲自准备的。他这随手一扔,扔掉的可是他几年的工资!
而且……
他拦住准备坐回车里的周森,沉声道:“周董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你说。”
“不要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如果您始终执迷不悟,他会酌情替您清理一些不必要的障碍。”
周森收起表情。
“周董还说,他不喜欢不入流的香味,劝诫您千万注意,绝不能沾染一星半点。”
周森安静地徐晨对视很久,最后他还是对他笑了一下,说:“车子你开走吧,有空找代驾送回来就行。”
徐晨愈发猜不透周森的意思,忙道:“我送您去……”
“你送什么?”周森好笑地反问:“大门就在左手边。怎么,周董没让你绘制我家地形图?”
徐晨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
周森随和地对他摆摆手,他犯不着在这为难一个传声筒。
他在徐晨的注视下离开。
这个晚上月色不错,皎洁得月光温柔地洒了一地银霜。
周森死要面子,强撑到按开指纹锁,才冲去厕所吐了一通。吐完刚站起身,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再次因为翻江倒海的恶心而弯下腰。
他在厕所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昏头涨脑地从里面晃出来。
方才手机在仓促间被丢在地毯上,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挨着茶几坐下喘了几口才伸手去捡。
解锁手机屏幕,打开通讯软件,翻找联系人。
沈吾安,沈吾安,沈吾安。
周森视线模糊得厉害,眼皮仿佛挂着个千斤坠。
滑得快了,看不清上面的字,滑得慢了,还是看不清。
神魂恍惚间,终于找到沈吾安的头像,然后戳进去。
周森凭借最后的意志力,朝对方发去消息。
随后手机一扔,半倚在茶几上不省人事。
世界的另一端,正在和时差作斗争的阮松青意外收到好友来信,只有两个莫名其妙的字:
【倭瓜】
阮松青:【啊?】
阮松青:【什么意思?】
阮松青:【大过年的你怎么骂人呢?】

沈吾安吃完饺子入睡没多久, 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
阮松青在电话那头用快哭了的声音问她:“沈吾安,你在哪?”
这话听着暧昧,沈吾安稳了稳心神, 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在工作室, 怎么了?”
“孟叔的工作室?”他立刻换上惊喜的哭腔。
“是啊, 怎么了?”
“你有空去看看阿森吗?”阮松青语速很快:“他回了趟老家,好像受刺激了。”
“什么?”
“他给我发了条很奇怪的信息,然后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人不在国内, 孟叔这时候也在南方海岛度假!幸好你还在, 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什么样的消息能让阮松青紧张成这样?
“他说什么了?”沈吾安问。
阮松青静了静,说:“倭瓜。”
沈吾安:“……”
“很奇怪是不是?阿森从来不这样,”阮松青察觉到沈吾安异常的沉默, 解释:“就当是我过度解读吧,但阿森遇到他哥的事情就容易反常。他这次回去老宅, 谁知会不会有没脑子的跟他说些什么。”
可能是睡着了吧,也可能是喝多了。
沈吾安能有很多个解释宽慰阮松青, 但她选择立即出发, 只因为那两个字。
大年夜压根打不到网约车,沈吾安毫不犹豫地扫了辆小电驴就跟着导航往周森家走。
开到一半时,头顶突然一声巨响,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烟花炸开的声音。
蛇紫嫣红, 五彩纷呈的烟花将通向周森家的路照得璀璨夺目。她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 载着满背的绚烂烟花奔向周森。
此起彼伏整耳欲聋的烟花在落地窗外盛开, 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而周森背靠茶几, 在安静的客厅里睡得毫无所觉。
两声密码输入错误的提示音后, 随着清脆的“滴哩”,电子锁应声而开。
隔了一秒, 自门后探出个小心翼翼的脑袋。
沈吾安圆溜溜的双眼绕着客厅扫了一圈,在茶几边上看到歪着头的周森。
她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进屋拖鞋,然后跑到周森身边轻拍他:“周森,周森。”
周森费力掀开眼皮,迷糊地看她一眼。
沈吾安不确定他是否清醒,柔声询问:“怎么睡在这里呢?喝醉了吗?”
眼看周森又要闭眼,她在爆破声中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说:“不要睡在这儿,去房间吧。”、
“周森。”
沈吾安拖长音音调:“周森——”
周森终于在满耳嘈杂中再次睁眼,视线聚焦时看到的就是沈吾安近在咫尺的双目。
他缓缓眨眼,然后低垂目光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巨大的圆形烟花在他们身后绽放。
沈吾安莫名呼吸一滞,感觉到周森扬起下巴靠近她。
呼吸交错,周森有一瞬的迟疑。很快再次抬眼看向沈吾安,确定那是午夜梦回时常见到的双眸。他做了个吞咽,眸色又深又沉,视线最终停在她微张的嘴唇,呼吸在无意识中变得粗重。
他像是在确认。
接着他在沈吾安心跳如擂中,张开五指压在她的脑后,手指轻松地插入她的头发里,用了些许力道却又毫不犹豫将她带向他,偏过头吻了下去。
嘴唇相贴的那瞬间,沈吾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鼻息间全是周森的味道,混着清凉的薄荷味,几秒后她才从他温柔中回过神。
“我……”
沈吾安想退,但周森没有给她机会,扣着她的脑袋加重这个吻。
他的吻逐渐变得很凶,追逐着沈吾安不断加深再加深。
他们不知何时交换了体位,沈吾安被迫仰头跟他接吻,因为周森偶尔的用力而感到细微却深刻的疼痛。疼痛自舌根如触电般传到颅顶,激得她头皮神经发麻。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攀上周森的后颈,和他在响彻天际的烟花鞭炮声中,在静寂空旷的客厅里,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迎接新岁的爆竹声渐渐平息,空间只剩下喘息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激烈过后,周森的吻再次变得温柔。他轻柔地吸吮她的嘴唇和舌尖,细密地不间断地吻她。
最后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两人终于分开。周森严丝合缝地贴着她,与她鼻尖顶着鼻尖对视数秒。然后再次喘着气偏过脸,虔诚地得偿所愿地亲在她左眼下的那颗痣上。
沈吾安浑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栗,听到周森凑到她的耳边,用沙哑却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我爱你。”
沈吾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伸手开灯的时候不小心误触到一旁的开关,窗帘随着指令缓缓打开。
天还未亮,天际挂着几层薄薄的金色云彩。
昨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一幕幕闪回,周森的呼吸,周森的温度,还有周森说过的话。
它们依旧让沈吾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闭着眼揉搓眉心,靠在床头拖延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周森。
昨晚那情况,她都说不准到底是周森不讲武德,还是她意志力过于薄弱。
若不是最后周森及时打住,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她在客房洗完澡躺下,仍能听到主卧哗哗的流水声,过了很久都没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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