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里?我们立刻去取。”
“在下府邸就在……就在……。”头一歪,顺势倒在少女身上,胤禩,晕了。
“尼玛,给本姑娘起来,该死的,你要晕也先自报家门再晕啊。”听着少女骂骂咧咧,诅咒他家十八代,“晕倒”的胤禩微微翘起唇角。
胤禩是被冻醒的。他睁开眼睛茫然了片刻,记忆如潮水般回溯,整理清楚后,这才打量起当下的处境来。
这是一个简易的帐篷,身下垫着厚厚的软垫子。伸手摸了摸,不是布蔓制的,也没有桐油的异味,却意外抗风避雨。
掀开左侧小窗的帘子,外面燃着一堆火,‘噼噼啪啪’爆火星子,周围黑沉沉的,隐约能瞧见古树张牙舞爪,少了几株枝条。看样子他仍在“毒沟沟”。
阴冷的山风冷的刺骨,胤禩一抹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打着赤膊。泰然自若的八爷终于变了脸,再往身下一摸,不着寸缕,只盖着一张薄毯遮掩。
处变不惊的温润公子脸色青白相间,变变幻幻,呆愣了许久,他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看看是否还在做梦。
“呦,醒来啦!”孙芷薇掀帘子进来,惊地胤禩猛的一抖,所幸天色昏暗,没被发现他此时的恍惚。不着痕迹挪动薄毯,把自己裹紧了些,还是没抵住‘女色狼’伸来的魔爪。
在对方胸口上摸了几把,芷薇双手环抱于胸,笑道:“已经止血了,到底年轻底子好。接下来只要把毒解了,再好好调理便可全痊。”
她调侃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在某处多停留了一会:“哦,还有,一年之内不能嘿嘿嘿,得憋着。”
胤禩木着脸拿开她的爪子,问:“在下的衣物呢?”
“丢了。”芷寒摊摊手,翻了个大白眼:“那衣服上沾了毒血,你当本姑娘的药是风卷来的。”说完丢过去一件大氅:“将就着穿吧,等下山再给你弄衣服。”
“其他东西呢?”最要紧的是账本。
胤禩抓着这件与众不同的大氅,一瞬不瞬的盯着孙芷薇,这人如果是太,子派来的……。
眸子里翻腾着戾气,心高高地悬在半空中,指甲深嵌在皮毛里,把缝合处的几块皮子几乎抓裂了。
芷薇“切”了一声,把账本丢过去:“其他东西本姑娘征收了,全当你的医药费。”
胤禩看了眼原封未动的封条,这才把心中大石落下。如玉的脸上带着温润和煦的笑容,这变脸的速度连芷薇都咋舌。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衣冠禽兽腹黑渣。这是孙大小姐对八爷的第一印象。
撇撇嘴,她道:“先别急着道谢,你身上大小伤口十余出,最严重的是小腹的刀伤,啧啧,那剧毒,姑娘我跟你打包票,这世间除了本神医没人治的了,只可惜本姑娘手头缺药,你的小命能不能保全还两说。”
胤禩矜持的笑道:“在下自当是相信姑娘的医术。”
这话可以翻译成:爷相信你得到“寒木草林芝”前不会下杀手。虽然这是事实,可她怎么就觉得不甘心呢!
“姑娘还有要求请直说便是?”胤禩穿上大氅,慢条斯理的说:“只要在下有的,定双手捧上。”
“好,够爽快。”孙芷薇击掌,不客气的张口就说:“本姑娘一要户部开具的路引。二要京城闹市二进出宅子。三要黄金一千两,四嘛……。”她微抬下巴,眯了胤禩一眼:“你得承诺5年之内保我性命无忧。”
胤禩被她的无耻气笑了,便问:“姑娘凭什么认定在下有这能耐?”
“呵呵。”孙芷薇奸诈一笑,把一块玉佩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就凭它。”
胤禩心中大惊,琢磨着该如何拿回,脸上却不露声色:“姑娘聪慧,这枚玉佩就当是你我合作的信物,暂且由姑娘保管。”
“这是自然。”
孙芷薇摸出指南针丢给胤禩,把地址说了一遍:“本姑娘为你施针累得不轻,这会儿头昏眼花,认不清路。能否出去就全看你了。”随后便一副“随便你怎么样”的无赖样,一声不吭跟在胤禩身后。
一路上胤禩算是真正见识了“毒沟沟”的可怖。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中火把那一缕微弱的光,释放着暖意。整个山林仿佛陷入沉睡般,了静无声。
空中如鬼魅般飘荡着雾岚,如影随形跟在人三尺之外,只要一越界就如同受了惊吓般‘蓦’地四散开去,没一会再一次聚拢。
胤禩心里清楚,没有孙芷薇的药,他就会如那头野狼一样,两人高的巨兽一瞬间化为枯骨,玻璃球大的眼珠子滚到脚边,还泛着悠悠森寒的绿光。诺不是亲身经历,他无法相信天下海晏清和居然会有如此诡秘的地方。
这雾岚究竟是什么?
“害怕了?”孙芷薇凉凉瞥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目光平静而冷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奇闻异事在历史上多不胜数。世界这么大,有空到处去看看。别老盯着顶上四方天,世间有趣的事太多了。”
胤禩对芷薇的意有所指不置可否,笑道:“你怎知我就盯着四方天呢?”
孙芷薇:呵呵。
踹飞一只手掌般大的蜘蛛,她道:“不是最好。那些蠢货总是自以为世界主宰,一边敬畏鬼神之说,害怕奇闻异事,一边又祈祷自己万寿无疆。有多少珍宝便是毁在他们手里。”
“没有人能活千岁,万岁,百岁也寥寥无几。”胤禩声音平平,在岔口停下脚步,对着指南针研究半响,最终选择了一条路,快步走入。
“那可不一定。如果真有机会,你想千秋万载吗?”芷薇两步上前,与他并列行走。
“命数不可为。”
听了这话,孙大小姐撇撇嘴,不屑的怼他:“真知命数,皇帝为何还要自称万岁?”
“因为他是天子,被上天赋予权力的人。”
“既然上天会择选继承者,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
胤禩饱含深意的凝视她一眼,不再言语。
哎呀,被戳到痛脚了。
孙芷薇暗戳戳的笑得直挠墙,果然救他是明智之举,少了赫赫有名的八贤王,九子夺嫡的乐趣也去了一半。她还想当个吃瓜群众,旁观被人津津乐道的历史大事件呢。
之后两人再无交流,一个时辰后,顺利走出“毒沟沟”的谜障。天豁然开朗,临近傍晚,乌金坠落,满天红霞笼罩在山林间,红艳艳的,给嫩绿的枝条裹上红妆。
两人信步而行,转到半山腰,一间清雅别致的木屋被蜿蜒的溪水围在中央。小溪旁种植一大片桃树,粉色的花蕾怒放,有不少落在水里顺着溪流从脚边游走。
“山桃红花满上头,钱塘春水拍山流。姑娘喜爱桃花?”
“本姑娘爱吃桃子。”她指了指前方袅袅炊烟:“你运气挺好,今天有现成饭吃。”
芷薇欣喜的快步上前,忽然听见屋前有两人推搡着争执不休。
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微胖,是村里的王婶,偶尔会来帮她做些琐事。另一人是个年轻的陌生男子,腰间配刀,喳喳呼呼的,显然不是个好相于的。两人一回头也看见了孙芷薇。
男子眼前一亮,三两步疾走过来:“姑娘,原来是你。呀……。”声音戛然而止。诧异的目光怔怔紧盯向他走来的男子。
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大氅直盖到小腿,腰间用一根同色带子打了个结。胸膛微微袒露,露出里面的春光,下半身不着片缕,可见肌肉饱满的小腿,脚踩着一双草鞋,脸色苍白,两颧染上胭脂红,就跟被圈叉过度似的虚弱萎靡。
年轻男子,正是康熙第十子,爱新觉罗胤誐。他一脸被雷劈过,信念崩坍的狼狈,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摆好架势,深深吸了口气,咆哮:“呔,你这妖女,快快显出原形。”
孙芷薇:“……”哪儿来的逗比。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胤誐生无可恋的缩在一旁,脸肿成个猪头样,虎灵灵的眼皮子搭在一起眯起个小眼神,在他八哥和芷薇身上瞄来瞄去。
只见两人一个捣鼓着手边的草药,时不时还给他来一记皮笑肉不笑的白眼。另一个衣冠楚楚,淡定的喝茶,也不关心弟弟被人揍了有没有内伤。
尼玛,有没有兄弟爱了。
“八哥!”胤誐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
“咳,十弟,这位孙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言下之意,找哥没用,自己作的妖,跪着也得受完。
“八哥。”胤誐面含同情之色,脑回路显然跟胤禩不再一个频道上。
哥受苦了,你的仇弟弟一定帮你讨回来的。他坚信他的八哥忍辱负重,委身与妖孽,这才活着从山里走出来。毕竟派出去的侍卫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芷薇放下手里那一堆色彩艳丽得令人发指的草药,看着胤誐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声:“十爷,去找人做个开颅手术吧。”要不,她亲自上阵也行。
“妖女,你说什么?”果然是妖孽,竟想吃他的脑子。脾气暴躁的胤誐雄起,可还没蹦达,就被胤禩一掌拍了下去。
“孙姑娘与你开玩笑的。”
胤誐:“……。”八哥你看那妖孽两只眼睛都透着精光,就差要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