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瞎了一只眼,用了个黑色的眼罩绑着,一手拿刀低着他的脖子,扯出一个猥,琐的笑来:“八爷,奴才连着几天陪您也玩够了吧。识相的就把账本交出来,不然等奴才亲自动手,手上可没个轻重,要是冒犯您的贵体,呵呵,那就对不住了。”
想起自家老大荤素不忌的尿性,后面几人暧,昧大笑。胤禩抬起眼皮子瞧他,嗤笑一声推开脖子上的刀刃,踉跄爬起来,扯动了伤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黑眼罩看他从怀里摸出账本,心顿时拎起来。扬了杨被牛皮纸包裹的物件,胤禩笑德意味深长:“这东西竟令你们追杀爷至此,看来太,子殿下瞒了皇阿玛不少事啊?”
独眼瞎子心里猛的一跳,脸上却不肯露出半点异色:“您犯不着套奴才口风,奴才不过是小人物一名,既然拿了钱财,自然要把事给办妥当了。”
胤禩勾唇笑了笑:“原来皇阿玛亲封的正四品骁骑参领,在你眼里竟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独眼面色微变,强自镇定的道:“八爷说的奴才怎么就听不懂?”
“听不懂?”胤禩的眼睛直直往瞎子身后看去,打了个莫名的手势。
“那爷就说些你能听懂的。康熙38年,爷随皇阿玛南巡,瞧见随扈有一名头戴青金石红顶子大帽,身穿猛虎补服的武将,举止与太,子很是亲密。”
“后来太子在皇阿玛跟前为他请封,说他勇挫水匪,被人刺瞎一只眼还能斩敌二十。皇阿玛闻言大喜,亲自召见,不仅赐了爵位还赏他皇马褂,不知这位可还有印象?”
独眼瞎子越听越惊,心道:都是陈年往事了,这八阿哥竟能说的这般齐全,好似那日场景历历在目。
他强装镇定,恶声恶气的嚷嚷:“八爷少胡说八道,老子不过是江湖草莽,哪里有见得天颜的资格。既然你不识抬举,奴才就斗胆冒犯了。”
他正要上前动手,忽听胤禩低低的笑出声来,声音适闲而慵懒,却叫人听出一股惊悚的寒意:“你就这么认定爷今天必死无疑了?爷离京时皇阿玛可是给了一道圣旨。”
“八爷不必再逞强了,实话告诉您,巡抚衙门里有奴才的人。”
胤禩一怔,竟然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爷这次是自投罗网。不过想要爷的命也没那么容易。”说着抬手把账本塞入怀中。
独眼瞎子心里越发狐疑,狞笑着招呼众人一道上前:“如果八爷等的是十爷,您也甭惦记了。十爷这会儿自顾不暇,说不准二位爷还能在地下会面呢。”
胤禩目光从容,淡定的笑了笑,负在身后的手又打了个手势。随后当着众人的面竟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独眼心道:这位八爷真是个厉害人物,颇有万岁爷临危不惧的风仪,也难怪主子要不惜一切代价除之后快了。
孙芷薇瞧见那棵标志性的古树,微微松了口气。那树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足有小臂粗的枝条张牙舞爪的往两旁侵占,活脱脱一横行霸道的主,芷薇给它取了个趣名,曰:赛螃蟹。
一路走去,拨开灌木丛,眼前香艳的一幕惊的她瞪大了眼睛。只见两个鲁莽大汉一左一右压着个年轻男子,衣衫半,露,其中一人伸手正欲往男子里衣里掏,突然见到有人误闯,一时间都怔住了。
芷薇的目光落在年轻人身下,一株灰扑扑,不起眼的菌类植物上,已被撵成了糊渣,溢出如血的汁液洒在草丛里,让那草竟也泛出红光来。
原本打算看好戏的脸霎时阴沉下,怒气如火山瞬间爆发:“靠,老娘的草药,是你们这群蠢货干的好事。”
不由分说,水袖翻飞,素手轻扬,一抹白烟在空气中漾开。
“扑通,扑通,哎呦。”几个大汉倒下,顿时躬成虾状,在地上打滚呻,吟。
“妖女,我们可是朝廷的人?哎呦,疼死老子了。”
芷薇扬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黑漆漆的眼瞳将人审视了一遍:“管你是天王老子,毁了我的宝贝儿,姑娘我嫩死你们。”
少女狠辣的宣言令人两股战战,没人知道孙芷薇的心在汨汨淌血,十年心血就特么被几个傻,逼给毁了,憋着的火气烧的心窝子生疼生疼的,死亡射线盯着翻滚哀嚎的废物。
“这点痛算什么,本姑娘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音刚落,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叠声的炸开,惊的林中雀鸟‘扑棱扑棱’的乱成一团。闹哄哄的景象被胤禩看在眼里,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两手撑地,慢吞吞移步到树下坐靠着,心道:这姑娘年纪不大,就是性子……也不知一会儿会怎么折腾我?
独眼瞎子咸鱼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看了眼左右晕厥的兄弟,虚弱的求饶:“姑娘饶命,我们陪,陪总行了吧,您开个价钱吧?”
芷薇一听疑似大款,总算消了些气,冷静下来垂头深思:‘寒木草林芝’毁了也不能还原,还不如弄点实惠,以后碰到珍惜药材也有本钱可换。
该死的等价交换。她铁定不是天道宠儿,不然也不会被这坑爹的法则制约。
“一千两。”
独眼瞎子心头一琢磨,一千两银子虽不少,但在主子那里不过是漏漏指缝的事,要是能把这女子弄到京城去,主子又是个好色的,等到了他的地盘,是圆是方还不是任由揉磋。
当下就赔笑说:“姑娘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这数目小的可做不了主,要不您和小的一块回去见主子……。”他顿了顿,把凶光投向胤禩。“不过在这之前,还容小的把差事办完。”
树下,胤禩老神在在的坐着,身陷囫囵,却仍端着玉树临风的神仙姿态。独眼恨不得将人撕成碎片,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惹到这女煞星。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人是你的猎物? 看着身价不菲啊。”芷薇挑了挑眉,玩味道:“指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胤禩微微一笑:“姑娘说的是。在下区区一千两,黄金还是出的起的。”他转头向独眼瞎子好心解释说:“这位姑娘方才说的千两指的是黄金,你确定你家主子出的起价?”
据他观察,女子身上穿的戴的皆是苏州独一无二的水秀锦,腰间的香囊更是出自扬州第一绣无疑,那种独特的秀法他曾在母妃那里见过一次,印象颇深。光这些就抵上六百两银了,更别说那些诡异莫测的毒,至少他闻所未闻。
能被这少女看中的东西,岂是银子能打发的?
独眼瞎子一脸懵逼,好半响,嚅嗫的道:“姑娘要千两,黄金?”
尼玛要是有一千两金子,谁会傻叉的去给人卖命?他一个四品武将出生入死,月俸才几十两银子。这娘们儿嘴皮子上下一动,开口就要黄金,真当黄金是西北风刮来的?
“银子?”孙芷薇笑的阴深深的,配合山林间蓦然刮起的冷风,诡异而森然。“感情这是把姑娘我当乞丐打发了?很好很好,既如此,还是请您们去死吧。”
你也打发个一千两给我啊。
黑眼罩气急败坏的挥手喝道:“兄弟们,给老子上。”
几个“昏厥”的莽汉突然一跃而起,站成扇面逼向芷薇,独眼瞎子顺势拔出腰刀摆好架势。
呦,还有几分能耐嘛! 芷薇的表情也认真了几分。
“哐当”
黑沉沉的天上落下一道闪电,照亮他们雪白而狰狞的脸。谁也不曾想到一番搅和之后,刺客的仇恨值已从八阿哥转移到孙芷薇身上去了。
趁两方对持之际,胤禩爬上一块岩石,居高临下,很清楚便能看见双方阵势。只见那姑娘虽然没有内里,但步伐轻盈,很像古籍上记载的轻功。在十几人围剿下,还能不紧不慢从荷包里取东西。
就在挥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她挥手一掷,银色的光如昙花一现。七八个大汉连声音都没喊一句,“扑通”直挺挺倒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又一道闪电劈下,这才看清,几人眉心皆插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泛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看够了吧,这位公子,来,说说,你想怎么死 ?”
芷薇顺势搞定了其他几人,好整以暇依树而靠,嘴角浅浅翘起,目光幽冷。失了‘寒木草林芝’还被人算计,心中憋着熊熊大火。
胤禩回敬她一抹令人惊艳的笑容:“在下还有未了的心愿,并不想死。”
他还未到而立之年,继承母亲的容貌,长得俊雅不凡。自小养成的礼仪刻入骨血,虽一身狼藉,却不掩从骨子里透出的雍容华贵。
“啧啧,这可由不得你。你既能祸水东引,还不容我事后报仇?”
哗啦啦。天空落下倾盆大雨,“毒沟沟”的雾气逐渐蔓延,冷得沁骨沁髓。两人不约而同打个了寒噤,胤禩早已见识这地方的邪门,身上的体力正在流逝,再加上毒……。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许是他唯一的希望。
跳下岩石,语气恳切:“在下并不觉得姑娘会输。”见芷薇冷笑抬起手,指尖的三根银针令他的心颤了颤。
“寒木草林芝,在下府上藏有一株,赔偿给姑娘可好?”
“真的?”态度蓦然反转,孙芷薇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喜悦,她上前一步抓着胤禩的衣服,一双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