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确是个美人。”胤禩举了举酒杯,珉了一口,眼中的嘲讽半点没有得了美人的欣喜。
“哦,八哥知道是谁?”熊孩子好奇的心里直挠痒痒,完全没看见他九哥在一旁眼睛眨得快抽搐了。
“其实你们也认识,是四嫂的表妹。”
四嫂……的亲戚?胤誐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们贵为皇子,私下见过的八旗闺秀寥寥无几,也就是参加各种宴会时偶尔碰上几位,这人即是林黛玉的姐妹,想想就知道是荣国府里的那几位小姐之一了。
“是贾探春。”胤禟嫌弃的给出答案。
“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流弊哄哄,鼻孔朝天的包衣蠢女人?”
呦,厉害了,我的十弟。不善文墨的胤誐竟能一口气说出三个成语,胤禩真怀疑蠢弟是否被某人刺激过。
话说这贾探春仗了林黛玉得势,得罪了不少官家小姐,身份低的怕惹恼四福晋,只能忍气吞声。身份高的不屑同一个包衣奴才家的庶女计较,这误会竟然让贾探春觉得荣国府的荣耀已经堪比满洲大姓了。
“八哥,皇阿玛是什么意思?皇子的侧福晋岂是这种蠢,货能肖想的?”胤禟虽然早已得了消息,此时仍被气的不轻。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底聚起了化不开的戾气。
虽然因着林黛玉的缘故,贾家嫡系入了镶蓝旗,可到底是包衣出生,何况贾探春只是个庶女,连入旗的资格都没有。
康熙亲点的福晋,侧福晋,哪个不是背后掌握一方权势的能臣干将。胤慎的侧福晋李氏算是身份低,贱了,可那也是汉军旗的嫡小姐,生了三男两女才由格格晋升的,她贾探春何德何能,什么事儿都没做,竟能捞个侧福晋的位子。
胤禩自斟一杯酒挡住嘴角凉薄的笑意:“皇阿玛这是在警告我,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老人家就能不折腾了吗?”胤誐大声的吼道:“看看太,子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江南势力被毁,还让八哥背锅,皇帝这是要两人不死不休吗?
“那位现在见了我就跟斗鸡似的,我手下的门客也不知被他弄死了不少,真是……。”造孽呀!
胤誐郁闷的抱起酒坛子往嘴里直灌。
“抱歉,十弟。”
“哪里是八哥的错。”胤誐打了个酒嗝,失神的呐呐道:“皇阿玛老糊涂了,就算儿子们有野心,也不会弑父夺位,他何必……。”
“十弟。”廉郡王一旦摆起脸来,那威力可不是盖的。熊孩子立马酒醒了一半,讪讪的捂嘴,赔笑道:“那啥,八哥我错了,我又不傻,不就只在你们面前说嘛。”
胤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了。”
熊孩子连连告饶,一鞠躬到底,惨兮兮的道:“八哥,弟弟真的知错了。”
胤禟不知何时站在窗前,看着蠢弟的熊样,咯咯一笑:“一个女人而已,不喜欢丢一边不就完了,皇阿玛难不成还会压着八哥洞房花烛?”
“老九说的对。”熊孩子满血复活。“只八嫂一人也未免太孤单,多给她找几个姐妹平日里也好凑凑趣。只可惜皇子最多只能有两个侧福晋,不然凑成一桌打马吊那才乐呵呢。”
对于弟弟们的调侃,胤禩给了个没表情的笑意,他心里正烦闷该如何跟芷薇解释选秀的事儿,听母妃的意思,康熙竟要她也参加这次的大选,以小丫头的骄傲怕是要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胤禟、胤誐瞧着八哥有心事也不去打扰,两人一个站着凹造型,一个抱着酒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咦,四九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美人?”胤誐呼了一声,引得其他两人一起看向他。
顺着目光,只见底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卖艺的,男的是个老者,花甲之龄,手里抱着把二胡,女的约十六七岁光景,穿着一身素衣,清纯的脸蛋带着几分娇媚和坚毅,右侧的额头有一道疤痕,却别出心裁画了一朵半开的寒梅遮掩,把本只有七分的容颜衬了十分十,看着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老者见人群已经把他们围了三大圈,先拱了拱手,笑道:“老汉姓楚,小女落梅,江南人士,本是上京投奔亲戚,不料亲戚移居不知去向,盘缠又遭歹人偷窃,只好在此卖艺求了路钱好回乡,还请京城的大爷们赏脸。”
说完便拨弄起乐器来。
那女子抿嘴含笑,并不羞涩,听见老人开始弹奏,躬身道了个万福,舞起手中的长菱,随着一曲江南小调,划作一道道旖旎的弧度。
女子身姿柔美如柳,嗓音甜美清雅。跳跃、旋转间,吴侬软语,叫人先酥了半边身子。一曲完毕,路人皆高唱“再来一曲”。
铜板子如雨点般落入老人捧着的钵碗里,乐的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孙芷薇也站在人群中,在老人经过时,放下一块足量的银锭子,赞了一句:“跳的不错。”
老人傻眼了,楞了半响,哆嗦着拉了女子连叩带拜的谢恩:“多谢恩人,落梅,快给恩人磕头。”说着一连串好话从嘴里蹦出来,都不带重复的。
那名叫落梅的女子却始终低着头,细声细语的道了声“谢谢”。单薄的身子在风里瑟瑟发抖,倒显得芷薇仗着有钱欺负人似得。
孙芷薇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女子,正想说什么,只听一个骄蛮的声音拨开人群:“滚开,本格格要看看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唱这靡靡之音。”
众人文声望去,四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摆着肥,臀,几下就清出了一条道路。
贾探春趾高气昂的走来,她穿着桃红色对襟旗装,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图案,梳着两把头,上面缀满珠宝,傲慢的眼神在素衣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指着她道:“把这两个败类给本格格丢出京城去。”
“你是谁,你不能这么做,小老儿只想讨些回家的盘缠。”老人把赏钱抱在怀里,颤颤巍巍的求饶。
贾探春的大丫鬟侍书跳出来得意的道:“我家格格可是四福晋的表妹,荣国府的小姐,未来的八侧福晋,那是能上玉碟的皇亲国戚,你说她可有权利让你们滚蛋?”
“噗!”胤誐一口酒喷了出来,全喷在胤禟脸上。看着老九越来越黑沉的脸,像是暴风雨的前兆,他忙讨好的拿起一块布在对方堪比豆腐的脸上抹了几把。
“那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哈。”
洁癖严重的花孔雀彻底崩溃,发出一声像是遇到色狼般的尖叫:“老子倒八辈子霉才跟你这二货称兄道弟,那是抹布,抹布,你居然拿抹布给爷擦脸?来人,还不快给爷备水,拿最好的香胰子来,爷要沐浴更衣。”
胤誐看着一阵风似得刮走的人,嘴角直抽搐,心说:爷都不嫌你这龟毛花孔雀丢爷的脸,谁叫你龙源楼的抹布,奢侈的居然用丝绸呢。
☆、与八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啪,一个脆亮的巴掌拉回胤誐的腹诽。原来是贾探春掌掴叫做落梅的女子。
看她半边脸高高的肿起来,熊孩子戏谑的笑道:“啧啧,八哥,你这侧福晋可真是摧得一手好花!”
胤禩依在窗口,望着贾探春,满眼都是厌恶,转头瞧见芷薇时,那柔情蜜意都要溢出来,他真想马上把小人儿拥入怀里,好解相思之情。
胤誐不知不觉中被迫塞了一嘴狗粮,挠挠头,对于八哥随时秀恩爱的行为他已经很淡定了,看戏,爷接着看戏。
贾探春解决完素衣女子后,漫步向孙芷薇走了过去,高高抬起下巴,目光藐视:“你就是孙芷薇,听说八爷很是宠爱你,长得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说得真亏心。孙芷薇就算没有倾国之姿,那也不是跟贾探春一个档次的。
对方心里也清楚,是以嘴上轻描淡写,心里却嫉妒的要死。
真想毁了那张狐媚子脸。
“这位姑娘,你,哪位啊?”孙芷薇眨眨眼,轻笑着问。心里却在叹息红楼梦里描写的那个文采精华,见之忘俗、成熟爽快、冷静智慧的贾探春居然是这幅草包德行,她也真是醉了。
“我家小姐是四福晋的表妹,八郡王未来的侧福晋。”恶奴又蹦跶出来刷存在感。
白术一皱眉头,悄悄甩去一道指风,那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颇有趣味,引得路人纷纷笑场。
贾探春恼羞成怒,自从家里抬旗后她就没受到过这般屈辱,气的浑身发抖:“大胆,本格格是……。”
“知道你是四福晋的表妹,将来的八侧福晋。”孙芷薇粗鲁的打断:“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本姑娘可没闲情逸致跟个路人甲撕扯不清。白术回吧。”
白术心里哀嚎,就她家主子这欠抽样,真能顺利回去下次她宁可去执行奇葩任务也不要再出来闲逛了。嘴上却恭敬的道:“是,主子。”
“站住!”贾探春使了个眼色,四个满脸横肉的嬷嬷会意,扭着臀,上前拦住芷薇去路。
“怎么,这大清的路是你荣国府修的,本姑娘还走不得了?”孙芷薇似笑非笑的抬头瞧了眼某处。
胤誐一个哆嗦收回目光,搓搓手可怜兮兮的道:“八哥,孙姑娘好像发现我们了,要不要弟弟下去替她抽人啊”